郿縣出了兇案！

死的人是雜痞徐武和他妹子徐憐兒。

這消息次日便在縣城不徑而走，傳至大街小巷。時值大唐盛世，民富家殷，郿縣已兩年沒出過兇案，一出便是奸殺滅門慘案，縣裏的百姓是人心惶惶。

發生兇案的仁義坊裏，孫博之端端坐在前院的大石上，桓林坐在仁義坊門口的臺階上，時而望著前來報案的流民阿犬，時而瞧著忙碌勘察兇案現場的衙役和擡出的兩具屍體。

因兇手並未清掃兇案現場，可供查找的線索實在太多，陳久年不顧小屋裏的簡陋，與幾個小衙役忙裏忙外的查視現場，尋找兇手的蛛絲馬跡；吳老六和仵作則在檢驗徐家兄妹的屍體。

破兇案，本就不是桓林拿手的一環，何況在大唐，不比二十一世紀，還能驗指紋，DNA什麽的來鎖定兇手的身份。失了高科技的輔助，只能靠著邏輯推理來破案，難度是大大的增加。

桓林望著滿院子的狼藉，首先疑心的是，兇手為何不稍微的清掃現場，至少應該清理腳印這些痕跡。

疏忽，時間來不及，還是......若說疏忽，兇手卻能記得在徐五的嘴裏塞泥，以防止他大聲呼救；若說時間來不及，清掃現場，也用不了半個時辰。

在排除了兩個可能之後，桓林直了直身子，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兇手是故意留著滿屋子的痕跡！痕跡越多，有真有假，才能擾亂縣衙查案的視線，增加破案的難度。

兇手能想到此層，便是精通殺人和反偵查的高手！

孫秀兒見了徐憐兒被奸殺致死的慘況，早氣得嬌軀亂顫，見得桓林坐在臺階上，花容一沈，大步上前嬌斥說，“桓林，你不是很想破案？事到臨頭，你去破案呢！”

桓林被她擾了思緒，側頭望望花容含嗔的小美人，“小娘子該聽過磨刀不誤砍柴功，凡事想通透了再行，勝過不知所謂的埋頭苦幹。”

孫秀兒被他一言頂回，怒氣沖沖的回到孫博之身側。

桓林伸伸懶腰，從臺階上起身，拍拍盡是灰塵的官服，茅草屑和灰塵滿天飛，朗聲說，“小娘子生氣啦！我開始破案啦！”

他當眾喝著，明著是在針對孫秀兒的無理取鬧，孫秀兒俏臉一沈，恨不得去踢他兩腳，才能解心頭之氣。

桓林不願去面對徐憐兒的屍體，先來至老六身後，問著驗屍結果。

吳老六和仵作正在查驗徐武的屍體，四肢、軀體、脖子，無一放過。

半晌，吳老六才起身說，“徐武是被割喉喪命，死前還被人刺瞎了眼，切了雙腕。”

桓林重覆著問，“切去雙腕？刺瞎眼睛？”

老六用茅草將徐武的屍體蓋了，憤然起身說，“兇手的手段太過兇殘，全無人性。”

桓林卻無他的義憤填膺，這兇手顯然是頭腦冷靜的慣犯，當不會為沖動和殘忍而虐待。

與其說是兇手兇殘，不如說是兇手在逼供，兇手想逼問什麽呢？

桓林一時也想不到，又與吳老六又來到徐憐兒的屍體前。

仵作檢驗過徐玲的屍體，便說，“女子是被利器劃過脖子，流血而亡。”

桓林瞧著徐憐兒的屍體，心兒又開始疼了起來。

吳老六繼續說，“她全身裸露，井底有撕碎的襦衣，下體有殘留汙穢，死前被人奸汙過，是奸殺案。”

桓林脫了錦衣替徐憐兒遮擋著身軀，雙眼已是淚花閃動。

在吳老六詫異的眼神裏，他長籲口氣，拭拭淚，“風沙有些大。”

桓林自我解嘲過，取來被兇手撕碎的衣襟，仔細的打量，自言自語的說，“按作案的手法，兇手是不是嚴之傑？”

吳老六點了點頭，與他低聲說，“殺人手法，傷口痕跡，與之前五宗奸殺滅門案一樣，兇手應該就是嚴之傑。”

關西大盜嚴之傑終是到了，吳老六雖身為衙役，是捉老鼠的貓，想起嚴之傑的可怕也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桓林卻不見一絲恐懼，面色平靜的說，“老六，管好嘴，沒定案前，兇手便是兇手。”

他不欲大肆聲張，想將嚴之傑到來的消息給瞞了，吳老六連連應了。

桓林側頭瞧著前來官府報案的流民阿犬，“你何時發現兩人的屍體？”

流民阿犬是從靈州逃難來的，衣衫襤褸，抹抹額頭的汗水，“是在昨夜入夜時分。”

桓林輕‘哦’一聲，逼近幾步，厲聲說，“你夜間來仁義坊做什麽？”

阿犬一楞，報案卻被當作兇手來審，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說，“這......我沒......”

他言不達意，言辭閃爍。

桓林冷冷的追問，“心懷不軌？”

阿犬這才知被他認定是兇手，這是殺頭的大罪，不禁大驚失色，不敢再有隱瞞，連連搖手說，“不！不！他妹子美貌，我......時常偷看他妹子沐浴。”

桓林狠狠扯過他衣領，“看了之後就心癢難耐，貪圖美色，奸殺滅門？”

阿犬嚇得面無血色，“我來時，便見到血跡和屍體，小人冤枉啊！”

桓林不耐煩再與他多說，冷冷的說，“來人，押了！”

他三言兩語便草率的斷案，認定了報案人阿犬就是兇手，孫秀兒皺皺眉頭，不悅說，“桓林，這......斷案當有證據才是。”

桓林瞧了瞧全無血色的阿犬，又瞧了瞧滿臉怒容的孫秀兒，心頭暗嘆。

這個嚴之傑的身份神秘，還與各縣的富商有勾結，在官府或許也少不了眼線，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使得他布的局功虧一簣，此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甚至包括孫秀兒。

奸殺滅門案的兇手，只能先由阿犬擔著，以麻痹嚴之傑，事後再替阿犬翻案，作出補償。

桓林直直瞧著孫秀兒說，“其一、他深夜來此，非奸即盜；其二、他覬覦女子美色，有奸殺的動機。罪證都在，這阿犬至少也是疑犯，該押去衙門嚴加審問。”

他連珠炮發，孫秀兒一時也無法反駁，蠕動著嘴唇。

幾個衙役將流民阿犬摁倒在地，用繩子捆了，阿犬大呼著冤枉，被押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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