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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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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微涼來的時候,蘇梵已經換上了嫁衣,正乖乖的坐在梳妝臺,淺淺坐在她旁邊替她描眉。蘇梵從銅鏡中看見站在門口發呆的夏微涼,笑的暧昧,“微涼你怎麽現在過來了?三哥呢?”

“他、他睡了。”提到蘇言,夏微涼老臉一紅,支支吾吾。

蘇梵見狀笑意更深,“也是,畢竟明天還得早起。”

夏微涼點頭,完全沒聽懂她話外的意思,“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淺淺本來安安靜靜的描眉,聽見夏微涼的話之後,驀然大叫一聲,拍著腦門,“啊!喜帕還在裁縫店沒取回來!”

“現在有點晚了,不知道有沒有關門……”蘇梵剮了淺淺一眼,有些為難。

“在哪裏?”夏微涼從袖中拿出面紗戴上。

“出門右拐,在第三條小巷旁邊。”淺淺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撓撓頭,“有勞你了。”

夏微涼眨眨眼,輕輕帶上門,“舉手之勞。”

淺淺靠在蘇梵肩頭,瞇起眼睛,“我喜歡這個姑娘。”

小巷不遠,她幹脆步行過去,集市依舊熱鬧,人來人往的,她順著人潮擠進裁縫店,掌櫃笑瞇瞇的迎上來,“有什麽需要的?”

“我是來幫蘇梵取喜帕。”

“好的,請稍等。”

掌櫃一走,她就在店裏轉悠起來。裁縫店很大,從上等的絲綢到粗糙的糙布,一應俱全。夏微涼的衣服很少,換來換去就是那幾套,現在讓她看見那麽多衣服,不由的眼花繚亂起來,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像一個剛出生的好奇寶寶。

走到了角落,發現墻上只掛了一件半胸襦裙,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袖口上繡著月牙白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胸前是寬片錦緞裹胸。

掌櫃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將裝著喜帕的盒子遞給她,“姑娘有眼光,這軟煙羅是咱店裏最好的布料。”

“裙子怎麽賣?”夏微涼摸了幾下,竟有些愛不釋手,她除了糯米糕還真沒有其他能那麽喜歡的東西。

掌櫃撓撓頭,有些尷尬的笑,“這……”

“這裙子我已經買下來了。”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朗爽的聲音,夏微涼聞聲望去,只見男人穿的一絲不茍,手上舉著的折扇將半張臉遮住。

掌櫃看見來人,眼睛立馬亮了,快步迎上去,“蘇公子,您來了。”

“我來取裙子。”蘇離點點頭,朝夏微涼走去,“夏姑娘,好巧。”

“是,好久不見。”她瞥了一眼墻上軟煙羅,“裙子很美,送給鄭姍姍?”

“但我現在發現你更適合它。”蘇離收起扇子,掌櫃心神領會,立馬將裙子裝起來遞給夏微涼。

夏微涼毫不客氣的收下,眉眼都笑的彎起來,“那就多謝了。”

蘇離指了指對面的酒樓,“有空一起吃個飯嗎?”夏微涼也不是扭捏的人,想到自己也沒有吃晚飯,便大方的答應了下來。

蘇離是個隨性的人,成天吊兒郎當,但其實早就把周身的人摸個透。夏微涼坐在他對面,看著他泰然自若的吃飯,有些忐忑,不知道突然約她來吃飯是因為什麽事情。

看對面的人兒有些坐立難安,蘇離放下筷子先開了口,“你覺得蘇言怎麽樣?”

“他很好。”她完全沒想到他一開口居然問這個,微微一楞,腦子裏閃過無數張蘇言的臉,嘴裏卻只說出了三個字。

“我查過你的資料。”

夏微涼神色冷了幾分,“然後呢?”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看著她突變的臉色,蘇離覺得有些好笑,“既然你要回到蘇言身邊,我就得確認清楚你的身份。”

她本來全身都處於防備狀態,被蘇離這麽一調侃,頓時士氣大減,臉紅到脖子根,“什、什麽回到他身邊,你不要胡說!”

“真是可愛。”蘇離笑瞇瞇的伸手,在她臉上捏一把,趁她沒反應過來,又立馬收了手,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

“可是,我派人去過臨安——你土生土長的地方。”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深邃,就像在看什麽有趣的東西。

夏微涼神色一凜,忽然又笑了起來,眼睛很亮,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仿佛在等下一句話。

蘇離沒賣關子,聲音輕輕的,好似要在風中飄散,“意外的是,沒有關於夏微涼這個人的一切身份證明。”

**

因為蘇梵是京城人,離江南太遠,幹脆就從長春樓開始出發去新郎家。

新郎的馬車停在長春樓門外,蘇梵穿一身火紅的嫁衣,喜帕蓋在臉上,隱約只能看見她嘴角的笑容。淺淺將她扶下樓,丞相和丞相夫人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樓梯口了。見到蘇梵下來,丞相夫人起身,替她扶正鳳冠,語重心長:“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

等蘇梵坐在座位上之後,才將樂人、歌姬和前來迎親的人請進來招待。

夏微涼被蘇言帶著坐到了丞相那一桌,對上丞相夫人意味深長的眼,再看看坐在對面的鄭姍姍和鄭玲瓏,她簡直是坐如針氈,氣氛僵持了片刻,只聽蘇言先開了口,“跟你們重新介紹一下,這是夏微涼。”

“微涼,來,多吃點。”丞相顯然很喜歡她,笑瞇瞇的給她夾菜。

丞相夫人嘆口氣,朝她舉杯,“那次醫好了蘇言,你走的太早,還沒好好謝謝你。”

夏微涼受寵若驚,連忙拿起杯子與她對碰,然後一飲而盡。

“喝慢點兒。”蘇言擡手,親昵的順著她的背。

這一個舉動鄭玲瓏看在眼裏,側頭覆上鄭姍姍耳畔,笑的嘲諷,“你的未婚夫,就是這樣對你的?”

“喜歡他的只有你。”鄭姍姍面無表情,快速的看一眼隔壁桌的蘇離,低下頭去。

鄭玲瓏冷哼一聲,撇開頭,“誰說我喜歡他。”

淺淺就坐在鄭玲瓏的旁邊,聽見這句話只是冷笑一聲,“這句話最好是真的,你應該知道,三爺可不喜歡嬌蠻的人。”

鄭玲瓏側頭看了眼淺淺,臉漲得通紅,委屈的眼淚很快掉下來,她快速擦掉。但夏微涼看見了,她不動聲色的將蘇言的手推開,與他保持距離。

等他們都吃飽喝足了之後,樂人才開始奏曲,丞相站起身,“甜甜,嫁人了就要聽婆婆的話,不準再調皮了,知道嗎?”

蘇梵上前一步,緊緊的摟了下丞相,聲音悶悶的,像是要哭出來,“甜甜謹遵父親教誨。”

媒婆笑瞇瞇的替蘇梵掀開轎子的簾子,“新娘子請坐。”

蘇言輕松上馬,將手遞給夏微涼,“上來。”

“我、我會騎馬。”夏微涼有些尷尬的看了鄭玲瓏一眼,然後自己飛快爬上自己的馬。

淺淺馬上湊上來,可憐巴巴的趴在她腿上,“微涼,我不會騎馬。”

夏微涼輕笑,“上來吧。”淺淺應一聲,得意的掃蘇言一眼,飛身上馬。

她拉著韁繩,繞過婚轎騎在前面,後面的人更快超越了她。夏微涼習慣性望去,只見旁邊的馬上,鄭玲瓏倚在蘇言懷裏,一副小鳥依人模樣,朝她笑的燦爛。

夏微涼默默別開頭,明明是她給了鄭玲瓏接近蘇言的機會,看見這一幕了,卻只感覺心頭堵堵的,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霸占的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淺淺自然也看見了,擡手摟緊了夏微涼的腰身,伏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你沒必要讓著她。”

“我遲早會走的。給他的期待越大,傷害只會越大。”夏微涼有些自嘲,“倒不如把他留給別人。”

淺淺完全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連忙側頭望去,只見蘇言拉著韁繩騎在她們不遠處,眼睛若有似無的瞟著夏微涼,連鄭玲瓏說的話都沒有聽進去。

夏微涼聽了淺淺的話,渾身不自在,到處東張西望,對上了他溫柔的眼又慌忙的撇開。

淺淺自然是看在了眼裏,嘆口氣,“三爺很好,喜不喜歡他你得試試才知道,不能就這樣把他給拱手相讓。有些人,你可能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這種事情她當然明白。

只是夏微涼想笑——一個連自己是誰都說不清楚的人,有什麽資格跟這種高高在上的門閥子弟站在一起。

拜堂成親的禮儀很繁重,夏微涼第一次參加這種隆重的婚禮,在蘇言身邊看的暈乎乎。腦子裏一直抹不去的,卻是蘇梵幸福的笑容。

新郎剛抱著蘇梵跨過火盆,一名歌姬便從一旁端上了“定情十物”。

看清了那十物之後,周圍一陣艷羨的低呼,那十件裏面有八件都是用錢買不到的無價珍寶,這蘇梵當真是嫁了個絕世相公啊!

伴娘首先從第一個盤子上取下第一定情物——手鐲,邊向蘇梵手上套,邊輕聲吟唱:“何以致契闊?繞腕雙玉鐲。”蘇梵對上新郎的眼,當即哭了出來,捂著嘴,眼裏心裏滿滿都是他。

真好。夏微涼有些羨慕的想。

她仔仔細細的將拜堂成親的儀式看完,等到準備上桌吃飯了,她才悄悄側頭,對蘇言道,“我先回長香樓了。”

蘇言跟周圍幾人打了招呼之後,攬過她往外走,“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走。”

她目瞪口呆,“你就這樣走真的沒關系嗎,蘇梵她……”話說到一半,她回頭,卻看見不遠處的蘇梵笑得正歡,正朝她揮手告別。

“這裏太熱鬧,我不喜歡。”傭人從馬棚將馬牽來,蘇言利落上馬,將手遞給她,“上馬。”

夏微涼有些尷尬的後退兩步,“我、我走回去就好了。”

蘇言瞇起眼,眉頭輕挑,藏著慍怒:“別挑戰我的耐心。”

見他真的有些生氣了,她唯唯諾諾的爬上去。蘇言大手一摟,她猝不及防往後一靠,便倒進了他的懷裏。

“跟我同一匹馬,有那麽痛苦嗎?”蘇言微微彎身,頭枕在她的肩膀,暧昧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頸椎都跟著一陣酥麻,好不自在。

夏微涼不答。

他收緊了手,夏微涼被摟的痛呼一聲,“還是說,要把我留給別人?恩?”

夏微涼緘默不語的騎了一路,聽見他這樣說,抓著韁繩的手當即頓住,然後松開徑自爬下馬,“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蘇言緊跟著進了長香樓,她自顧自的開始收拾包裹,蘇言按住她,“你在幹嘛?”

“我得走了。”夏微涼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將手抽回來。

“你怎麽能走!”蘇言慌了,另一只手又將她按住。天知道他多害怕她會這樣拂袖離去。

夏微涼不答,再次抽回手,開始疊衣服,蘇言幹脆將她按進懷裏,語氣裏有幾分命令的意思,“你不能走,無論如何,你都得留在我身邊。”

她被摟緊根本推不開,聽見蘇言這樣說之後,停止了動作,面無表情的擡頭,“如果我拒絕呢?”

“你可以拒絕試試。”蘇言瞇起眼,扶住她的後腦勺就低頭吻了下去。

夏微涼的嘴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但是特別喜歡,奈何她咬緊下巴偏不張口。真是固執,蘇言舔舐著她的嘴唇,順勢捏住她下巴,輕松將舌頭伸進去慢慢品嘗。

等她氣喘兮兮的嚶嚀起來了,他才得意洋洋的把她松開。夏微涼被吻得頭昏眼花,根本就沒來得及站穩,蘇言一松手她便跌坐在地上了。

盡管脾氣再好,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迫,脾氣好如夏微涼都忍不住炸了毛,“蘇言,你無恥!”

夏微涼擡手擦嘴,雙眼瞪得老大,像一只被惹怒的小貓,蘇言想笑,蹲下去揉揉她的頭發,“只要不離開我,你做什麽我都答應。”

“你不講理!”見他沒把自己的生氣當做一回事,夏微涼更加暴怒。

“是,我不講理。”蘇言笑瞇瞇的又湊上去啵了一口,夏微涼只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力感油然而生。

額頭的筋抽了抽,她覺得她的好脾氣徹底被這個王八蛋消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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