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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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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大乘?

這是靈界最高戰力的代名詞, 對他們一眾人而言,這片靈界都沒有意義了,佝僂在這樣的世界之下, 只為了積蓄力量去看一看那所謂的仙界,去見識見識那方未知的天地。

許栩回天峰只是在等人,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好幾天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留下來等人,或許是那本《天峰傳承》上那一個個名字吧,那一個個連一魂一魄都沒剩下的人。

這把劍封住了一切。

不管是那些想要永生還是那些想要窺探另一個世界的人, 在他們知道了真相之後,他們蠢蠢欲動。

他們會來的。

而今天,她感覺到了風中傳來的波動。

她等的人, 到了。

“你們到底還是來了。”

那人站在巨大的廣場上輕聲道。

她甚至想過要是這些人沒來……

可惜, 還是來了。

白衣飄飄。

她依舊是她,和那些年的模樣毫無分別,讓人甚至覺得這世界的時光都沒動過, 她也傲視同輩了數萬年。

縱後來者人才輩出, 卻無人可望其項背。

四周起霧了,霧中人頭攢動, 各色的視線都不帶任何情感, 冷漠極了。

“許栩, 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這個世界就算破碎了, 只要我們這些人活著不就夠了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我既是這世界最強的戰力,又何必為了些螻蟻死戰。”這道聲音蒼老至極,垂垂老矣, 卻含著憐憫,那人嘆息道,“這把劍該毀掉了。”

天峰的劍,名為天峰的劍。

在陽光下山峰若劍。

山腳的人家在尖叫,哀嚎著逃亡。

大乘一戰,波及無數,近處的人沒人能逃得了。

然而這把劍被毀掉了,這個世界也會瀕臨破碎,除了大乘期的幾人能順利破碎虛空前往另一個世界,沒人能活得下來。

“你說不動她的。”

有大乘在霧中道。“若是能說動她,她早就動手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其中的真相了。”

只要她想,只要她肯,永生對她而言多簡單啊。這世界幾乎沒有人能憑著一個人攔住她了。而所有的大乘,都巴不得這個人站到他們這邊。

許栩站在那裏。

面頰白皙如玉,風吹起她的衣袖,美得驚人。沒人敢率先動手,在這個仙人隕落的世界,她就是王。

她的力量,讓人恐懼。

“呵……”

一陣冷笑從霧中傳來。

“天峰都是一堆說不通的頑固。他們這些人早已突破了大乘期,卻傻兮兮地獻祭自己的修為與魂魄,用以鞏固這方世界,當真是蠢透了。”

又有大乘道。

“你們廢話太多了!”

這聲音似乎是領頭人,他一出聲,所有的聲音都沒了。

那道視線透過白霧,和那人四目相對。

眼神冰冷。

“天峰許栩早已死去,現在不過是一具天外魔頭占領了她的身軀而已。她不僅魔化了自己的一眾徒弟,派遣他們去收覆整個魔道,還妄圖染指正道修士。”這聲音洪若金鐘,雖然不大,卻在這方世界每個人的耳畔回蕩,眾生惶惶然,那人卻冷笑,聲音一絲感情皆無。

“我等為誅魔而來。”

“我等為誅魔而來!”

白霧都在顫動,像是被這樣的音浪所感染,天地共鳴。

【我呸!太無恥了吧?】

【屏住呼吸,默默為主播加油。】

【其實誰都沒錯啊,畢竟每個人都想活下去。】

【是沒錯,各憑本事吧。】

霧中各色法寶的光芒在閃爍,絢麗至極,將天峰原本幹凈的天都映照地如同極光之夜般,神秘而危險。

口號響徹天地,卻沒人敢動。

明明還有著回蕩在天空中的那幾聲,但是這方偌大的天地卻似乎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他們在等,哪怕機會只有萬分之一,他們也不想面對這樣的敵人。

一聲輕笑。

無數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

天峰山頂巨大而空曠的廣場只有那一道身影站在那裏,天峰最後的一道保命符,她的存在,就是他們一生也無法超越的山峰。

女子擡眸,笑容溫柔似水。

“魔嗎?”

她問道。

黑氣蔓延,以一種恐怖至極的速度從那人的身體裏彌漫開來,猶如漫天藤蔓,猶如漫天晨光,那氣息讓人恐懼,黑氣囂張地趕走了原本的白霧,裏面人的臉露了出來,一張張無比熟悉卻猙獰的臉,此刻卻已經煞白。

這天地如同魔窟。

而只有她,仍在叢中笑。

她說。

“真正的魔,不就是你們嗎?”

聲音輕的很,卻也清晰的很。

那漫天魔氣猶如盛世的煙火般,仿佛在慶祝著什麽盛大的場面,天峰的劍鳴聲,響徹這天地。

無魔無佛。

拈花一笑,化身為魔。

………………

後山。

荒涼的後山。

這裏的樹發出簌簌聲,一些飛鳥被驚走,一片片落葉落在了石板路上。

管事老人:……

他認命地拿起掃把,掃著掃著落葉,忽然就停了下來,他側耳傾聽,如同風幹橘子皮的臉頰忽然閃過了一絲笑意,他喃喃道,“這劍鳴聲,真的是許久都沒有聽到了啊。”

“真好聽啊。”

“是吧,小黃?”

小黃狗汪汪應和了兩聲,仿佛真的聽懂了一般。

真好聽啊,就好像人一下子就年輕起來,這一聲劍鳴聲,猶如邁過了無盡的歲月,讓時光紊亂,回到那青蔥年華,意氣風發。

他蒼老的軀殼下,那個無所顧忌的靈魂被喚醒了。

這個靈魂頂著垂垂老矣的軀殼,慢慢悠悠地將這青石板路上最後一片落葉掃到一旁的林子裏去,這才將掃帚放下,忽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很老的一雙手了,醜的很。

這些年,這雙手拿過碗,拿過勺子,拿過掃帚,卻已經許久沒有拿過劍了。

卻不知道還拿不拿得動那一把劍。

他慢慢地,緩緩地直起腰來,朗聲道,“哪位道友拜訪我天峰,老夫願代掌門行待客之禮。”

樹林中又有飛鳥被驚起,眼前有幾道影子出現了。

他忽然就響起了許栩前幾天跟他說的話了。

那時正在吃飯。

他煮了點粥,那丫頭乖乖地吃著,臨吃了了,她忽然就說了一句,“前輩。”

“恩?”

“活著好嗎?”

“當然好啊。”

活著,才能吃各種各樣好吃的,才能看著這天峰的一草一木,才能曬著暖和的陽光,才能看著這些孩子慢慢長大,活著多好啊。

她卻抿唇笑笑,擡眸,那雙澄澈幹凈的眼睛卻很認真。

她說。

“如果您之後遇上了打不過的人……”

“就逃吧。”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

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

可是……

丫頭啊,他好像逃不掉了呢。

他握著那把和他一樣老得掉渣的劍,忽然就笑了笑,歲月錯亂,空間定格,他又回來了,那個也曾引領了一輩人的他,那個也曾讓一輩人追了許久的他。

他在這個時候,居然想到了那瓶深海小青豆。

他想,他找到了二百顆,還有一顆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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