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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煙雨閣臥聽煙雨春香院巧扮春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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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群俠齊聚在議事廳內商討對策。丁大官人不在,丁二俠理所當然坐了主位。眾人紛紛禮讓首席,相互推辭了一番,仍是按年歲坐定了。潘盼因是個重要見證,也被喚來旁聽。囫圇困了一覺,她今兒的精神是好多了,心情也平覆了些,只是記起昨夜失態倚在丁兆蕙懷內,心頭隱隱覺著不舒服……邪門!為嘛咱有被揩油的感覺?她悻悻想著:天仙美男再多,咱也不能動心!這古代婦女地位多低下吖,出門還得罩個蚊帳,再說那小娟,明明一受害者,不敢報案還臊得自殺……唉,沒天理啊,怎麽地也要想法子穿回去才是正經……

只聽北俠開口:“花沖這廝行蹤甚為詭秘,俺從仁和一路拴將過來,沒想竟錯拴個偷兒。”

展昭點一點頭道:“惡賊確實快腿,夜星子馮七與飛刀龍濤也算六扇門中的頂尖兒好手了,遭遇過兩回,都被他輕松逃脫。”

那晌白玉堂聽見不樂意了:“二位哥哥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過一兀那采花賊,我白玉堂倒不信他能靈通到哪去!”

柳青與白五本是極要好的,聽他如此一說,忙義憤填膺地連聲稱是。

蔣平慢悠悠接過話茬:“五弟此言差矣。京師李天官府上是何等的守衛森嚴?花蝶能從那裏盜走珠燈,單憑這一項,武藝智謀便非常人所及。況且他又擅於喬裝,面目千變萬化,我等誰都不曾見過他的真容,想要捕他,談何容易呢?”

白玉堂與他四哥向來有些不對付,又逢上蔣平直言不諱,登覺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板了臉搶道:“四哥有甚麽高見,不妨明講。都自家兄弟,何必這麽彎彎繞繞的。”

丁兆蕙一直默不作聲,瞅這倆耗子有擡杠的架勢,趕緊打圓場道:“這不正商量著麽?五弟莫急,聽四哥把話說完。”

眾人紛紛將目光往蔣平身上投去,只見他一雙精眸,滴溜溜轉了幾轉,不慌不忙道:“愚兄倒是有個笨法子,也不知當行不當行?”

柳青拍著額角嚷嚷:“四哥莫要再賣關子了,這大冷天的,痱子快給你急出來了!”

群俠不由莞爾,一直躲在柱子後邊魂游太虛的潘盼也不禁回過神來,好奇地靜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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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平呷了口茶潤潤嗓子,徐徐道來:“這法子便是守株待兔。六扇門的弟兄追捕花沖已逾半年,摸清這廝有個脾性,愛往人多熱鬧的地方鉆,瞅準年輕美貌的女子,侍機行事。咱們不妨借個熱鬧場子,候準了他,來個關門打狗。”

展昭略顯猶疑:“四弟此計甚好,可這熱鬧場子上哪方能借得呢?”

蔣平胸有成竹道:“後日便是燈節,每年逢這時候松江最大的窯子春香院都會搞些花頭,聽說今年是幾位紅牌爭花魁。這花蝶喜好風月,又愛出風頭,想是非去不可。咱們何不演一回李代桃僵,在那新晉的花魁娘子屋內候著,殺他個措手不及。”

群俠明白他話中之意竟是要尋一位弟兄假扮花魁呢!當下有的暗中發笑,有的低頭沈思,惟個白老五又坐不住了,站起身唾一口道:“你這主意真真兒是發黴發餿!堂堂七尺男兒去扮青樓賤婦勾引宵小之輩,可不讓江湖朋友看盡笑話?”

蔣平正色道:“五弟此言差矣。人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花沖心思殘忍且作惡多端,此等禍害多逍遙法外一日,所及之處便無有太平一日。你我於公是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理當全力緝拿欽命要犯。於私吾等向來自詡俠義,不做二字,逢此惡貫滿盈之輩更該盡早蕩平翦除才是。試問,哥幾個的面子與百姓安危孰輕孰重?”

這一番為官為俠的大道理,配上翻江鼠同志慷慨激昂的語氣愈發顯得擲地有聲。白玉堂是面紅耳赤答不上話來,北俠捋著一部紫須連連點頭,展昭也是面露讚許之色,丁兆蕙與柳青俱是面無表情。潘盼心道:你個死耗子倒是花妙!長這般醜,自是扮不成花魁娘子,若是扮上了,甭說蝴蝶,就是蒼蠅也被嚇跑咧!眼下卻好,凈算計別人……這北俠也是,眼睛綠的,胡子紫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明擺著想看別人笑話麽……貓兒那神情忒不厚道,一定自認為身材魁梧,壞事兒攤不到他頭上罷?她胡思亂想著,眼前仿佛幻化出剩下三只身著女裝,翩翩起舞的場景……天香國色呀天香國色……

果不其然,那歐陽春瞇著雙目道:“蔣四弟這法子絕,我等屢屢擒拿花沖無果,皆因著敵暗我明的緣故,此下一顛倒,不愁逮他不住。”說著,朝眾人嘿嘿一笑,“老哥哥這些年有點個心寬體胖,倘若年輕個十餘歲,既是為民除害,喬裝一回又有何妨?”言下之意:諸位賢弟,俺看好你們呦……

蔣平見北俠架勢,忙跟著一搭一唱:“歐陽哥哥說得是呢!唉,我蔣平模樣要是長得周正些,也不勞幾位兄弟為難了。”

展昭攏著嘴輕咳兩聲,接道:“既然都覺著這法子可行,不妨試上一試。假扮也需個膽大心細的,大夥兒說說,誰去穩妥一些。”

柳青忙道:“展兄,依小弟淺見,若論辦事牢靠,自當非你莫屬。”

展昭笑得不著痕跡:“柳賢弟不必自謙,愚兄聽聞你撫得一手好琴,似乎更是上佳人選。”

柳青不知貓兒使詐,擺手露了口風:“展兄折煞小弟了,我柳青只是粗通音律,琴彈得好的那是五弟。”

“噢,原來是五弟啊。”丁兆蕙擠眉弄眼,“錦毛鼠少年華美,膽識過人,在松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不到五弟琴技也是如此高超。”

柳青自知失言,給白玉堂惹禍上身,當下漲紅了臉偷望白五,訕訕地答不上話來。

白玉堂冷笑,手一揮,將潘盼喚到跟前:“小潘,旁觀者清,爺幾個你都算熟,你倒是說說,誰去春香院扮娘們更合適一些?”

且說潘盼本呆在一邊看群俠鬥嘴怪有意思的,沒想到這白玉堂又給她找麻煩來了。心底抽搐:你說這幾只,個個都是難纏的主,咱哪位都得罪不起哇……楞了半晌,結巴應聲:“小的……小的瞧著都……都不錯,不如,幾位爺抓……抓鬮決定好了……”

“嗯,這主意不錯,公平!”柳青擊掌道。

“行!”見眾人點頭稱是,丁兆蕙拍桌子喚道,“來人,拿一副簽筒來!”

片刻功夫,伴當拿了套象牙簽具過來。免去歐陽春與蔣平這一老一醜不招人待見的,餘下四俠一人一簽,選了三只雙數,一只單數,和在一起命潘盼搖擲。

潘盼捧著簽筒“叮叮當當”晃了一會,請示蔣平:“哪位爺先挑呢?”

蔣平想了想道:“既是抓鬮,便按規矩辦,姓氏筆劃短的先來。”

頭個挑的,選中雙數的面當然要比其後高出不少,丁兆蕙俊臉浮上些許得意,也不伸手去拿,瞥一眼潘盼,隨意道:“給爺遞一根過來罷。”

她順手邊抽了一根恭恭敬敬遞上,轉身又向其餘三人走去,渾然不覺自個兒已在某人憤怒地眼刀中被淩遲了。

白玉堂持著簽高聲嚷嚷:“六!雙的!”

柳青難抑驚喜:“啊,我就是個二!”

展昭忍住笑道:“我手裏是支八。”

群俠紛紛向丁兆蕙看去,潘盼頓感芒刺在背,捧著簽筒的手微微發抖:完鳥!那支單號簽好像是咱拿給他的也……話說是這臭小子自己運氣不好,可不能因此記恨咱吖……

蔣平上前一步,拍著雙俠肩膀,籠絡道:“丁賢弟,此番若能得手,你便是個頭功!”

丁兆蕙不出聲。

柳青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弟莫要顧慮,咱們都在暗中幫襯著。”

丁兆蕙板了臉,仍是無話。

展昭輕聲問:“二弟,還有甚麽地方需要大家幫忙的,盡管開口。”

只聽丁兆蕙咬牙切齒道:“需要一個丫鬟。”

北俠興致勃勃提議:“要不你們再抽一輪兒罷?”

“不必了。”丁兆蕙冷冷應聲,“展兄,你這伴當伶俐得很,跟我也合作過兩回,依我看,就他好了。”

不等展昭答話,蔣平已將縮手縮腳的潘盼拎到雙俠面前,笑吟吟道:“不錯,不錯。我也跟小潘合作過,機靈得沒話說。”

潘盼叫苦不疊:萬惡的舊社會,好沒人權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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