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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風吹影動禦貓甩熊貓左右逢源刁婦誆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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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楊氏,不過雙十年紀,姿態婀娜,青春貌美,自有一番風流氣度。實上並非張仁原配,張仁發妻早逝,他鰥居多年,又積攢不少家底,前年才將這年輕標致的小媳婦討進門做了續弦。二人年齡相差了十多歲,偏這張仁常年走南闖北的,還生得老相,擱一塊兒,一細皮嫩肉,一皮糙膘厚。頭面上見了都說張仁是個享艷福的,背地裏沒有不嘮叨鮮花插牛糞上了……

張家園子大,前後五進院落,兩只“貓”兜兜轉轉了半刻,總算尋到楊氏住處。屋內依稀見著燭火明滅,映在人心底也是陰晴莫辨。

潘盼依墻根站著,打量這屋高度雖不及院墻,可房頂上鋪著蝴蝶瓦,咱一三腳貓身手,靠剛才那繩攀上去倒不算太難,但要不弄出點聲響,貌似有些難度……萬一踩碎個只磚片瓦鬧出些動靜,還一美貌寡婦家的瓦,這大半夜的……不被人當作采花賊拍死才怪!正胡思亂想、神游太虛之際,忽覺脖間一緊,身體一輕,雙腳離地,待回過神,人已趴在房頂屋脊之上。居然把咱當沙包扔上來!還搞個平沙落雁式!某人揉著撞痛的腦袋勃然大怒。

展昭也不理會於她,躍脊躥梁,健步如飛,真真是如履平地一般,幾個縱跳來到後坡蹲定,數了數瓦隴,依次揭開,扒去灰土,劃破錫被,再將望板抽出,便開了個巴鬥大的天窗來。

潘盼好奇心大起,匍匐著湊上前,伸手推開展昭,將腦袋坑進去要瞅。這一瞅可不打緊,若不是展昭拽著她衣襟,差點就連人栽了下去。又想悶死我!潘盼扯下眼前這只手掌氣悶,正待掐上一把解氣,面前這只大手突然化掌為指,飛快地在她手心劃拉兩字——“閉嘴”。她索性兩只手握住某人,深呼吸,抖一下,我忍了……再呼吸,再抖一下,我繼續忍……如此這番,握著展昭的手幻想是握著三十兩銀子,抖呵數次,心情總算平覆了些。伸手也在展昭掌心內寫到——“賴子七”?

展昭不動聲色抽回手,點了點頭。

果然啊,這有錢人家的小媳婦就是容易出問題!潘盼登時萌出了狗仔隊的惡趣味,急不可耐地又湊去細觀。孰料,又與展昭撞個正著。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往後略縮了縮……

只見那楊氏熱孝在身,從上到下,一抹兒素凈,卸了釵環,未施脂米分,正執把細梳對著銅鏡細細篦著頭發。咋看之下,頗覺清新可人。賴子七則坐在東頭一把交椅上,蹺著二郎腿兒,在那絮叨白日春風樓之事。

楊氏抿一抿頭發,微微嗔道:“你個少沒安分的,惹那些江湖人做啥?掙不來銀子,還白惹一身臊。”

賴子七拍著椅背,滿臉懊惱之色:“本是篤定能成的,錢五那小子,兵器仿活有講究,沒點眼力甭想看出點什麽來。今日還真見鬼了,居然撞上倆懂行情的,壞了咱的好事。”

楊氏擱下篦子啐道:“你呀!還真沒個出息,有點家私都給敗光!整日做些挨邊挨旯夠不著的事兒……”

“喲,還怨著我吶?說得也對,要不是前些年輸光了老爺子留的那些家當,早把你迎進門了,哪會讓你被那死鬼糟蹋兩年……”賴子七說著走上前去,一手攬住楊氏腰肢,一手輕擰楊氏臉蛋。

楊氏有些嫌惡地掙脫,慢聲道:“你猴急甚麽?指不定還會出些狀況,張羲去開封有陣子了,還有那婆子,三天兩頭說夢見她兒子,唬得我這心裏是一跳一跳的……”

“別怕,我的心肝兒,有我呢……哪跳得慌,我來幫你揉揉……”賴子七一雙手又不安分地往楊氏身上招呼。

□□!實在是□□!潘盼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丟磚好好砸砸這對奸夫□□。張仁死得還真有蹊蹺……眼下這情形,楊氏和賴子七擺明了老早就是相好嘛,只是賴子七家道中落,楊氏才陰錯陽差許給了張仁。這潑皮無賴和不守婦道相互勾搭上了,難保不會做出什麽泯滅人性之事呢!不過,賴子七一市井混混,楊氏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而張仁至今死因未明,揣度這兩人不像是能殺人於無形的高明人物吖?

她趴在屋脊之上,正想得投入。忽見身邊的展昭已騰身而起,大驚回望,前坡閃過一道迅捷身影,而展昭正是直奔黑影而去,二人施展輕功在房頂之間前突後趕,縱跳翻躍,有如穿花蝴蝶一般,沒幾個回合,已是連個影都見不著了。

潘盼這才大夢初醒。娘哎!咱還在人家房頂趴著咧!這半夜三更的讓咱怎麽下去來著?死熊飛,咱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犯不著這樣整我吧?居然把咱給甩了……你快點給我死回來啊你!大冬天的,楞是把個熊貓急得滿頭大汗。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候了一會,毫無動靜,潘盼就差哭天抹淚了。那身著夜行衣之人也不知是個什麽來頭……倘若熊飛不是他對手咋辦?趴到天亮,那咱就更不用活了……算了,還是先留神那倆奸夫□□在幹些啥事罷,搞不好給咱尋著些蛛絲馬跡,咱被綁送衙門也好落個寬大處理啊。

潘盼按捺住性子,又湊到洞口琢磨。這一瞅,益發目瞪口呆。屋裏站著兩人居然不是先前那倆!賴子七已然不見,換作個白面書生,楊氏正趴在窗口東張西望,神色頗為焦急。潘盼被唬得不輕:她這是望什麽呢?難不曾發現熊飛與那夜行人了?

那書生約莫三旬年紀,白凈臉皮,闊鼻長目,大耳輪子,一身竹葉青的綢布夾袍,看著也有些體面。只見他冷笑道:“還夠著看吶?早走遠了。既這般舍不得,方才何必急著趕人家走呢。”

楊氏掩上窗戶,轉過身來,面帶委屈道:“沒良心的,橫豎你們都不能得罪,苦了咱跟著擔驚受怕的……”說著,竟淚光盈盈起來。

書生將楊氏攬坐懷中,捏住美人香腮,一面端詳一面用指節輕刮那桃花米分面,語帶輕佻:“驚怕做甚麽?天塌下來,也砸不著你……即便那趟子事漏了底,也有賴子七甘願為你兜著。又有甚麽好擔心的?他一直對你死心塌地,縱是讓你掉根頭發,他又何嘗舍得?”說著,挑起楊氏一綹碎發,在指間把玩。

楊氏伏在書生胸膛故作嬌態,嗲聲嗲氣道:“你們這些男人啊,又何時給過人真心?那姓賴的若有一點半點憐惜人家,當年也不會輸得連個聘禮都下不成,讓人家被死鬼舅舅賣進張家。”

書生不以為然,鹹豬手已繞進楊氏衣襟,四處游走,戲謔道:“張仁雖說長得蠢笨些,這兩年對你也算不錯。他要知道你瞞著他偷漢子,不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才怪……”

“冤家……你又嚇唬人家……”楊氏蜷在書生懷中,笑得放蕩。

被困在屋頂的某人這晌是徹底無語了:北宋豪放女吖,咱可算見識了!張仁、賴子七還有這書生……nn的,居然玩4p說滴!

也不知過了多久,枕著瓦隴昏昏欲睡的潘盼突然渾身一個激靈,迷蒙之中,象是聽到了雞叫聲。揉揉惺忪的睡眼,擡頭望天,東方那一抹魚肚白,閃著粼遴金光,穿雲破霧,一副要將無邊夜色蕩滌幹凈的氣勢。

太陽緩緩升起,某人的心在急遽下沈……完蛋鳥!還不來……咱要被那只熊害死了……潘盼蹲在房脊之上,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急得五內俱焚之際,一雙皂靴躍入眼簾。她順著腳尖往上瞧,黑褲藍衣藍包巾,不是熊飛還會是誰!?

大哥啊!您老可算是回來了……潘盼又驚又喜。轉念一想,又覺得憋屈。若不是這家夥丟下咱不聞不問,咱也不至於落得這副慘狀吧?她嗅嗅鼻子,壞了,整晚上挨凍受累的,半邊不通半邊一個勁地流清水鼻涕。她埋頭在衣袖上蹭蹭,再看向展昭,已是一副烏眼雞的神情。

展昭本是急著趕回,見潘盼平安無事,心頭也是一松。看她瞬間面色變了幾變,從最初的大喜過望,到一股子委屈勁兒,眼下竟升級為怒火中燒。一肚子歉意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攜了她徑直往地面掠去……

出了吉祥弄,拐到三元街,天已是蒙蒙亮。潘盼一路“阿嚏”不斷,氣鼓鼓地沖在前頭。

“小潘?”展昭緊趕兩步,拴到潘盼跟前,輕拍她的肩道。

“幹嘛?!”潘盼握拳站定,綠眼珠子瞪他,神情活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你這是要上哪?”展昭語氣輕緩問道。

“阿――嚏!”潘盼吸著鼻子,沖他擺手,惡聲惡氣答道,“上哪你管不著!總之我潘盼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展昭知曉此人已被他惹毛了,抱一抱拳陪笑道:“事發突然,多有無奈,害小潘受累,總是熊飛的不是。”

潘盼悶著頭也不作聲,恨恨地想:這大半夜的,還天寒地凍的,掛那高空作業半宿,我容易嘛我?光陪個不是也太輕描淡寫了吧?

展昭輕咳一聲,接道:“縣衙居東,你家居西,你一個勁地直走……”

潘盼這才回過神,方才只顧上趕路,壓根兒沒註意到方向。都被這姓熊的害的!回家吧,這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去衙門裏吧,又忒早了點……再看前方,晨霧之中有煙氣繚繞,面食的濃香夾雜在晨起清鮮的空氣裏,遠遠襲來,沁人肺腑。雖說某人的鼻子受了風寒不太靈光,但這似有似無的香氣,還是饞得她直咽唾沫。

“我餓了,買吃的去!”她臭著張臉,跺了跺腳,鼻腔裏發出一聲波濤洶湧的長哼,甩頭揚長而去。

潘盼才在小食攤坐定,攤主就忙著來招呼這開張買賣了:“早啊小哥,面條、豆漿、煎果子,都給你上些?”

“等會……”潘盼將手伸兜裏摸索,掏了半天,尋出□□文錢來,一齊擱桌面上,看向攤主,頗不好意思道,“就這兩錢了,老板隨便來點什麽罷,能填飽肚子就成。”

“好嘞!”攤主應得爽利。

須臾,兩塊炊餅、一碗豆漿、一小碟鹹菜絲,合一塊被端了上來,“慢用。”攤主笑著道。

一口熱豆漿下肚,潘盼滿足得嘆氣:喝到嘴裏暖在心啊!提起筷子正要搛些小菜入口,忽見一抹靛藍在她身旁落定。不用看,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者何人……真不知趣,居然又跟了來!她撅嘴皺眉,放下筷箸,趕忙將桌上散放著的三碟吃食,一古腦收到眼皮底下,用手臂護住,方揚起頭,警惕望向來人。

展昭見她此般,不禁好氣又好笑:想我堂堂南俠,難道會奪你吃食不曾?話到嘴邊,卻成了:“我也餓了,一道吃些東西。”

潘盼緊張道:“我可身無分文了,要吃,你自己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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