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當天蘇拉十分大方地答應替兩人去放羊, 讓兩人把他需要的東西一並買回來就行。不過為了補償他，買東西的錢得他們出。

季羽給他展示了下自己幹幹凈凈的口袋底, 直白地表示：“我們沒錢，你覺得我們倆這個姿色有可能混個免費嗎？”

蘇拉表情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不是個明星嗎？能不能有點包袱……”

季羽把自己空空的口袋拉成兩個小翅膀甩了甩：“我本來也是要面子的，但是沒錢害了我。”

蘇拉：“……你們帶著蘇米去，他們會讓你賒賬的，之後你們送水過去就行了。”

季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見狗如見你是吧！”

蘇拉張了張嘴, 狐疑地看著季羽：“你是不是悄悄在罵我？”

季羽趕緊擺手：“沒有的事！”

蘇拉哼了一聲：“我好歹也是那個，被稱為神廟守護者的！”

“哦豁，挺中二。”季羽撞了撞路懷光，“弟弟, 我們不能輸, 快點給我們想個名號！”

路懷光一時間有點慌亂，似乎覺得自己身負重任：“我、我們是禁忌……”

季羽捂住了他的嘴：“行了, 我大概知道你的起名水平了，這局是我們輸了。”

蘇拉嫌棄地擺擺手：“快滾，麻煩死了。”

季羽問：“我們把蘇米帶走了，你一個人放羊沒問題嗎？”

蘇拉輕蔑地笑了一聲：“你以為是當初誰教蘇米放羊的？”

路懷光：“你教的不代表你做得比它好, 它上廁所應該也是你教的，難道你……”

季羽拉起路懷光就跑：“哎，弟弟，我突然感受到集市的召喚，快走快走！”

蘇拉在他們身後兇巴巴地喊：“你們倆回來給我等著！”

季羽打開車門，把蘇米也抱上車, 把頭伸出窗外：“你的狗在我手裏！”

蘇拉：“你們有本事別回來！”

季羽：“你這個人，到底要不要我們回來啊？”

季羽笑嘻嘻地把頭縮回車裏，路懷光發動車子，表情看起來有點嚴肅。

季羽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愉快。

“怎麽了？”

路懷光看了他和他懷裏的蘇米一眼，季羽揉了揉蘇米的狗頭：“你不會連蘇米的醋都要吃吧？”

路懷光扭回頭：“不是它！但是哥你最近老是逗蘇拉……”

季羽無辜地看著他：“你不是跟我狼狽為奸一起調戲他來著？剛剛你明明也笑了！”

路懷光反駁：“我才沒有。”

季羽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後座的攝像老師：“咳，我這不是為了給生活增添點樂趣嘛？正兒八經的我怕你無聊。”

路懷光笑起來：“我覺得跟哥一起做無聊的事情也很有意思。”

季羽笑起來。

集會和他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穿著極具特色民族風服飾的當地居民們擺出了攤子，擺出了不少有趣的商品。風格粗獷很有古董氣質的小手工藝品，類似居民們身上穿著的特色服裝和飾品，手工制作的肉幹……

季羽的腳步頓了頓：“這個肉幹好眼熟……”

好像跟蘇拉的“狗吃的”肉幹是同一品種。

路懷光也發現了，他開口：“這是人吃的嗎？”

季羽捂著他的嘴就把他拖離攤前，路懷光還有點不知所措。

季羽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你這麽說話當心被人打。”

集會上還有不少游客，和當地居民也很好區分，他們大多數都帶著相機，並且對什麽都一副好奇的樣子，季羽還看見有游客悄悄對著他們倆拍照。

路懷光面無表情地把他擋在身後，和偷拍者對視了一眼，對方十分尷尬地別開視線走掉了。

季羽拉了路懷光一把：“走，先去幹正事，找完長老我們來逛街。”

路懷光的表情瞬間軟化，任由他牽著往前走。

長老是個很和藹的老人，戴著造型奇特像個元寶的帽子，雙手握著一塊刻著文字沒有棱角的原石，坐在集會某處的躺椅裏，笑瞇瞇地看著大家熱鬧的招呼客人。

長老附近的攤位更接近季羽想象中的集會，這裏大部分都是居民們互換生活用品的地方。

有人看到他們走近，露出親切的笑容，季羽剛想打招呼，就聽到對方說：“啊，是蘇米啊！這可真是好久不見！”

季羽：“……”

長老也註意到了這裏，伸出手：“來吧，小狗狗，蘇米。”

蘇米甩著尾巴蹭到長老身邊。

長老一邊逗著狗，一邊擡起頭看他們：“你們好，外鄉人，蘇拉這次沒有來嗎？”

看樣子這裏的大家確實都認識蘇米和蘇拉。

季羽點點頭：“他讓我們幫忙把需要的東西帶回去。”

還說要賒賬。

長老搖了搖頭：“真是的，怎麽能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做這種事。”

季羽清了清嗓子，說出了來意：“其實我們有件事需要您的幫忙……您認得神廟裏的文字嗎？我們在找一座生命女神的神廟。”

長老了然地點點頭：“蘇米那孩子對神廟的地形十分熟悉，但文字就……”

另一邊動作麻利揉著面團的婦人也跟著附和：“長老本來看他聰明，想教他一點古代文字的，誰知道那個臭小子天天就想著上躥下跳，一旦讓他坐下來看點書跟要了他命似的，跑得比狗還快。”

蘇米無辜地眨巴了下眼。

季羽憋著笑：“咳，這個，各有所好嘛……”

婦人搖了搖頭：“我看他讓你們來幫忙買東西就是怕被數落，沒出息！”

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這樣的文字在現在本來就已經沒有多少實用價值。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那些研究者了，就不擔心留不下祖先的紀念了。”

他轉過頭，帶著一貫溫和的笑容：“蘇拉應該跟你說過了，我們一家代代相傳先人的文字，承擔著教化的責任，不過現在也不用太擔心了，我們這裏也建起了學校。哎呀，又說跑題了，生命女神是吧？”

季羽趕緊擺手：“沒事不著急，您慢慢想！先聊天也可以！”

上了年紀的人的普遍特點就是話多，哪怕是睿智的長老也不例外。

他說要想一想，於是先跟兩人聊起了這裏的風土人情……

他們正說著聖湖的傳說，長老突然一拍腿：“我想起來了！”

季羽眼睛一亮，他又說：“我忘了。”

季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

長老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說我想起來我把‘生命’這個詞忘了。”

季羽撓了撓頭：“這……”

長老繼續手：“也有可能是我的父親就已經不知道這個詞了，我對這個詞實在沒有什麽印象。”

季羽的表情有點失落。

他為了跟躺著的長老平視說話蹲在他的躺椅邊，此刻慫拉著腦袋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路懷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沒事，讓伍安試著聯系一下相關學者吧。”

他們之前的發微博詢問提案被導演否決了，因為提瓦爾文化相關問題會提前暴露他們在哪兒拍攝。

長老似乎有點過意不去：“雖然文字方面我對‘生命’沒什麽印象，但是歷史方面的還記得一些，你們要聽聽嗎？”

季羽重新打起了精神：“請您說說吧。”

萬一到時候真的找不到，給嘉賓講個生命女神相關的故事……應該也能湊合一下吧？

長老鄭重地看著他們：“死亡和生命共存。”

季羽等著他的下文。

季羽：“……沒了？”

長老無辜地看著他：“嗯，跟生命有關的就這些了。”

大概是季羽的表情看起來太過震驚，長老哈哈大笑：“平常人不知道的應該就這些了，如果是生命女神的傳說你們用那個……”

他伸出左手，右手在左手手心點點。

“用手機搜搜嘛。”

季羽：“……”

從長老嘴裏說出這句話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他們告別長老的時候，他寫了兩個像月亮的一樣的符號給他們，季羽有點好奇：“這是什麽，護身符嗎？”

長老：“這個詞是死亡的意思。”

季羽覺得這紙有點燙手，路懷光倒是十分感興趣，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把它裝進了上衣口袋裏。

季羽欲言又止，告訴他這樣不太吉利是不是顯得他有點迷信？

長老和藹地看著他們：“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我記住的每一件事應該都是有原因的，二位不如先去死亡女神的神廟看一看吧，也許能在那裏找到生命女神的線索。”

這聽起來跟暗號似的，季羽其實也有點感興趣，但他還是有點懷疑，悄悄附在長老耳邊問：“那個，我悄悄問您哈，該不會是導演特意交代您不能讓我們這麽快就找到……”

長老驀地睜大了眼，季羽才發現他的眼珠顏色是極淡的琥珀色。

“導演？現在在拍攝嗎？我會上電視是嗎？”

季羽有點措手不及，茫然地點點頭。

長老立刻恢覆了和藹的笑容：“電視機前的各位觀眾們好，我們是瓦爾平原上代代傳承古代文字的古老氏族，璀璨文明，神秘古廟，盡在此地！歡迎大家前來旅游！”

一旁的婦人舉著手裏的面團也湊進鏡頭裏：“還有好吃的手工面！”

季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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