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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靈堂內風波四起 安樂侯中計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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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虔此時只覺頭頂大腦皮層缺氧,腳底血液倒流,不為別的,就為那位江湖人稱南俠、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堂堂開封府頭號高手加一號保鏢竟不到五分鐘之內就被安樂候手下擒住,繳了兵器,此時正被十幾把長刀抵住後背,硬生生地被押到安樂候龐昱面前。

不、不是吧?!

金虔眼珠子哆嗦了半天,才回過味來,將目光移向棺木前的公孫竹子。

只見公孫先生面色如紙,直直瞪著自己。

金虔頓時心頭一涼,心道:完了,公孫竹子鐵定是認為咱臨陣倒戈,還拖了只貓兒墊背,正在考慮如何料理咱呢……

再回頭看安樂候,只見他雙眉高挑,斜著鳳目接過手下遞過的巨闕,舉在手中,細細打量道:“人人都道南俠展昭,輕功絕頂,武藝超群,江湖上鮮有對手,手中一把上古名劍巨闕,削金斷玉——如今看來——”

突然,龐昱手腕一抖,巨闕寒光一閃,劍尖端端頂在展昭咽喉,冷笑一聲:“也不過爾爾。”

說罷,手腕向前一送,一點殷紅順著展昭脖頸緩緩滑下。

頓時,廳內抽冷氣之聲此起彼伏。

卻見那展昭,腰直若松,素衣勝雪,身不動、神不移,銳目灼灼,分毫不移,定定盯著安樂候。

金虔縮在安樂候身側,也被這目光盯得渾身仿若針刺一般,心裏讚道:這貓兒果然厲害,如此境況,竟然還能保持偶像風範,佩服佩服。

金虔尚且如此,何況那安樂候。

只見那龐昱,臉色一變,一道殺機劃過雙目,舉起巨闕就朝展昭天靈蓋劈下。

金虔站在安樂候身側,看得最是清楚,頓時雙目一黑,霎時大腦當機,足下一點,就沖了出去,只是腳下太急,一個打滑……

一時間,眾人皆是震驚當場,靈堂之內,寂靜一片,廳內一百多雙眼睛,都盡數射到金虔身上,就連安樂候對面那雙黑爍星眸也微顯愕然。

半晌,金虔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抱住了安樂候龐昱的大腿,硬是將巨闕生生停在半空。

此時金虔頭頂的汗珠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咕嘟咕嘟直往外冒,心中大呼不妙:OH MY GOD!難不成咱在山上的時候已被那兩個怪異師傅重新組裝、還不幸被搭錯神經——否則咱一個進化完全的堂堂現代人,怎可能做出此等舍己為人的蠢事?!更離譜的是,為啥是抱住小螃蟹的大腿——

金虔正在這為自己行為默哀,突覺一股冰冷殺氣籠罩其身,擡眼一看,只見安樂候龐昱正冷眼望著自己,一雙鳳目中殺光四射。

金虔頓時一口氣沒上來,險些當場暈厥,恍惚之間,就聽身側一個冷玉聲音響起:“侯爺,展昭不可殺。”

眨巴眨巴眼睛,金虔眼前漸漸清明,側目一看,只見冰姬正站在安樂候龐昱身側,恭敬施禮。

哈利路亞!貓兒的美色終於派上用場了,冰姬大人總算出來救場了!

金虔趕忙松開安樂候大腿,恭敬退到一旁,附和道:“沒錯、沒錯,侯爺,展大——展昭的確不可以殺。”

“嗯——?”

安樂候鼻孔內一聲拖音,頓叫金虔渾身雞皮疙瘩劈裏啪啦掉了一地,偷眼一看,只見安樂候微瞇鳳眼,正冷眼打量眼前冰姬和金虔二人,一絲冷笑,似有似無掛在嘴角。

金虔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翻白咕嚕一轉,一記電眼就飈向冰姬,心中呼道:冰姬大人,還不幫忙?

卻見那冰姬,不慌不忙,微微垂眸,恭敬道:“回侯爺,這展昭隨欽差出巡,身為四品禦前帶刀護衛,又有‘禦貓’封號在身,若是侯爺在此將其傷於劍下,恐怕侯爺日後也不好交待。”頓了頓,冰姬向前邁出一步,靠近安樂侯龐昱身側,低聲道,“何況那包拯已然身亡,區區一個四品護衛,何勞侯爺費神?”

金虔一旁聽得清楚,頓時心頭放松不少,心道:這冰姬紅燈區頭牌果然不是白混的,這話從人家嘴裏說出來,還真是頭頭是道。

再看那安樂侯龐昱,聽到冰姬所言,果然臉色漸緩,闔眼半刻,緩緩點頭道:“來人,把展昭綁緊了,帶到一旁。”

押解展昭的那幾名打手,趕忙取來繩索,將展昭上上下下捆了結實,推推搡搡押到一旁。

此時再看這靈堂之內,安樂侯龐昱一眾人馬,聚在大廳前方,打手、內應一應俱全,人數氣勢都站絕對上風;開封府一眾人員:首席高手展昭被擒,四大金剛護住包大人棺木,不可妄動,公孫先生一介書生,毫無用武之地,其餘差役,零星散落,不成氣候,餘下一名差役金虔,已然叛變。

金虔對情勢略一分析,身子涼了半截,心道:啊呀,此時境況實在是大大不利。

偏偏脖子,金虔又偷眼望向悠然下坐於廳前正座的安樂候,心裏又道:嘖嘖,這小螃蟹雖不及貓兒順眼,但七七八八拼湊下來勉強也算個帥哥——嗯,要不咱就順水推舟,直接叛變。想那安樂候,坐鎮陳州,一個標準二號土皇帝,府裏貪金賄銀必然不少,如此說來,咱這俸祿倒也能飛升數個檔次,可從小康直奔富豪……

想到此處,金虔不由有些樂和,嘴角上揚,細目一彎,眼珠滴溜一轉,不偏不倚,正好對上不遠處一雙黑亮雙眸。

深眸蘊光,凝清聚魄,灼灼若星,皎皎似月。

展昭雖被五花大綁,可身形筆直,絲毫不見頹色。

金虔頓覺一盆涼水從頭淋下,腦細胞瞬時清醒八成,心頭一個激靈:呸呸呸,咱一個堂堂現代四有新人,怎能做漢奸走狗這等三流角色?!何況以現代歷史知識推測,那老包明顯比這小螃蟹長命,咱可不能被表面假象所蒙蔽,一定要以長遠利益為基礎,所謂目光遠大,韜光養晦,不在此時體現,更待何時?

想到這,金虔頓時來了精神,細目睜大,直直望向棺木前的公孫先生。

只見那公孫先生,儒面肅然,也正好直直望向金虔,雙眼深邃。

啊啦?

金虔一時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直勾勾瞪了許久,私下揣摩半晌,也未能解得其中真髓。

躊躇半天,金虔終於無顏承認自己智商不夠,只得暗暗嘆氣,垂頭不語。

金虔卻不料自己這一舉動,竟鉤起公孫先生一抹了然笑意。

就聽公孫先生突然高聲道:“安樂候,你作惡多端,天理不容,在下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定要讓你伏法認罪!”

此語一出,金虔頓時大驚失色,心道:嘖嘖,今天這是刮的什麽風啊?怎麽一只貓、一根竹子都搶著往槍口上撞,餵餵餵,黃兄的榜樣可不是那麽好效仿的!(註:黃兄——黃繼光)

“哈哈哈……”龐昱一陣獰笑,直笑得前俯後仰,仿若聽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半晌才道:“讓本侯伏法認罪?就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師爺?開封府的展昭都被本侯擒住——你一個小小師爺,難道還有反轉乾坤的本事不成?”

公孫先生氣得渾身微微發抖,雙目一瞪,上前一步,高聲喝道:“安樂候,你莫要以為包大人不在,就沒人能治你!包大人早有安排,書房裏……”

突然,聲音急止,公孫先生雙目猛然睜大,眼露駭色。

“書房裏——有何物?”安樂候停住狂笑,眉眼一挑,繼續道:“莫不是剛才所說的密折?”

公孫先生眉頭緊蹙,雙唇緊閉,不再吐露半句言詞。

“哼!”就聽安樂候一聲冷笑,用眼角示意身側侍從,道:“給我搜!”

“是!”侍從得令,趕忙回身對身後一幫打手指揮道:“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去後堂書房,把密折搜出來!”

十數名打手趕忙提刀匆匆向後堂奔去。

不一會兒,就聽後堂傳來一陣叮叮當當響聲,好不熱鬧。

金虔在一旁頓時一陣心痛,心道:嘖嘖,這下罷了,這陳州府內的名貴擺設,恐怕都要盡數陣亡了。

安樂候聽到響聲,卻是嘴角上揚,依然悠然靠在椅背上,輕輕撫摸手中巨闕。

之後,後堂一片靜寂。

不多時,就見那幾名江湖人士灰頭土臉從後堂鉆了出來,一名貌似帶頭的大漢來到安樂候面前,抱拳道:“回稟侯爺,我等翻遍了書房,也沒找到那張密折。”

安樂候聽言,擡眸瞧了一眼對面的公孫先生,慢聲道:“把這位開封府的師爺一起帶去,再搜。”

此語一出,公孫先生身後的四大金剛立即同時上前一步,噌地一下高舉四把鋼刀,就要上前拼命。

安樂候見狀,挑了挑眉尖,鳳目一轉,瞥向展昭身側的幾名武林打手。

那幾人倒也不笨,立即將手中兵器盡數橫在展昭身前,大有威脅之味。

“爾等住手!”公孫先生一聲高喝,也不知是對安樂候手下還是對身後四名校尉,冷聲道,“在下隨你去一趟便是。”

幾名武林人士立即上前,架起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龐昱微微移身,斜靠於木雕椅扶手之上,又悠然道:“莫要忘了,開封府的貓兒還在這兒等先生歸來呢!”

公孫先生身形一滯,沈聲道:“在下多謝侯爺提醒。”

說罷,便隨剛才幾名打手進入後堂。

不多時,又聽後堂傳來一陣器皿破碎之聲,劈哩啪啦、稀裏嘩啦,比剛才還熱鬧幾分。

金虔一聽,心道:嘿,這陳州府裏的古董還真不少,砸完一撥還有一撥……

……嗯?

金虔眨巴眨巴眼皮,突覺不妥,轉頭一看,只見那安樂候也面色帶異。

再聽後堂之內,突然一片寂然,毫無半點聲音,暗暗透出些詭異之氛。

大廳之內,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你瞅我,我瞅你,半晌也沒人敢出聲。

安樂候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回話,頓時臉色一沈,掃了身側侍從一眼。

那侍從立即身如篩糠,急忙顫著聲音朝後方叫道:“你、你們幾個,還不趕緊進去看看怎麽回事?”

就見從人群裏跑出二十來人,急匆匆沖進後堂。

可這幾人沖進後堂,卻猶如石牛入海,連個動靜都沒有,便又沒了音信。

再看那安樂候龐昱,鳳目微凜,唰得一下就射到展昭身上。

但見那展昭,神色如常,黑眸似海,毫無半點破綻。

安樂候雙眉一蹙,鳳目如電,唰的一下又射向金虔。

金虔正在那裏納悶,剛好瞥見龐昱目光,不由一楞,莫名其妙回望一眼,心道:小螃蟹,你盯著咱有什麽用?也許是你那些手下見到陳州府內珠寶成群,當下貪心奮起,搶了金銀財寶,一溜煙跑了也大有可能啊。

龐昱見到金虔面色,臉色更沈,站起身,高聲喝道:“再派人!”

安樂候手下哪裏敢怠慢,就見從人群裏走出多半數打手,匆匆向後堂奔去。

如此一來,安樂候帶來的上百人馬,包括守在展昭身側的五六人,外加守在安樂候身側待命之人,也不過二十餘人。

第三批打手進入後堂,果然鬧出些聲響出來,不過此次細聽,竟是些兵刃刀劍碰撞之聲,其間還伴有幾聲淒厲慘叫,聽得眾人不寒而栗。

詭異聲音持續不過一刻左右,後堂又是一片寂然。

靈堂大廳,木棺正中,素蠟飄搖,靈位淒淒,陰風沈,紙灰起,後堂境況又是如此詭異,莫說安樂候府一眾人馬,就連深知老包不過是詐死之計的金虔心裏都有些發毛。

就見安樂候龐昱騰地一下站起身,幾步邁到展昭面前,唰得一聲抽出巨闕,直直指向展昭面門,厲聲喝道:“展昭,看來開封府眾位並未把你這位堂堂四品帶刀護衛的生死放在心上啊!”

展昭垂眸望了一眼距鼻尖不到半寸的刀鋒,卻是微微一笑,這一笑,若融冰吹雪,暖日春波,頓叫安樂候府一眾呆楞當場。

金虔站在龐昱身後,卻覺一絲不祥預感劃過心頭。

而那龐昱,眼看手中古劍就要刺出,卻因為這一笑,微微一滯。

就在這一滯之間,眼前突然狂風旋起,定眼一看,只見展昭烏絲飄揚,衣擺翻飛,竟是被一身內力鼓動而起。

眾人頓時大駭,安樂候龐昱腳下一個趔趄,不由大退幾步,再看守住展昭的幾人,早已面無人色,手中兵器顫動不止。

金虔一看,更是大驚,心道:哎喲我的天哪,這貓兒一發飈,果然是天地變色,鬼哭神嚎,咱還是趕緊避難吧。

想到這,金虔立即轉身落跑,可眼角一瞄,卻看見冰姬還楞楞站在那裏發呆,趕忙一個猛子沖上前,不顧冰姬一臉驚愕,一把拽過冰姬胳膊,哧溜一下躥到門口,把冰姬塞到門後,自己也一貓腰躲了進去。

再看那展昭,勁風環身,內力盡催,捆綁繩索不堪內力之勁,應聲而斷,震斷繩索,蘊含內力,竟隨旋風飛旋而出,好似暗器一般,如電飈出,不偏不倚,正好彈到展昭身側幾名武林打手身上。幾人哀號出聲,應聲倒地不起。安樂候龐昱站在展昭正面,恰被一根斷索擊中面門,倒退數步,終是難以平衡,仰面而倒。

展昭一身束鎖除去,宛若蛟龍入海,蒼鷹擊空,腳尖一點,如飛箭離弦來到安樂候龐昱身前,腳尖一挑,巨闕還手,手腕一轉,劍鋒橫在龐昱咽喉。

這一串動作,不過是眨眼之間,安樂候手下的那幫江湖打手還未回過神,自己的主子就被巨闕橫了脖子。

就見展昭黑眸一凜,厲聲朝安樂候手下喝道:“你等還不束手就擒?!”

這一幫手下,本就是江湖敗類,多是江湖之上臭名昭著之輩,拜於安樂候門下,不過是沖著侯爺府的高昂酬金,哪裏能有半分忠心。剛才百名人手莫名損失大半,已是心裏發毛;再見展昭身手,更是心驚肉跳;此時又見龐昱被擒,便知大勢已去,被展昭這麽一喝,頓時個個心驚膽顫,當下棄械跪地,投降一片。

金虔從門縫裏一見此景,頓時心頭大石落地,整整衣帶,從門後走出,靠在門板之上,抱起雙臂看起了熱鬧。

再說那龐昱被飛來斷索擊倒在地,眼前金星四冒,倒地之間,聽到展昭高喝,頓時心頭一涼,待掙紮爬起半身,才驚覺自己竟被巨闕橫在脖間,再看一眾手下,早已拋兵棄刃。

那安樂候龐昱是何等人物,當朝國舅,皇親國戚,哪裏受過如此悶氣,當下怒火攻心,朝著展昭厲聲喝道:“展昭,你不過一個區區四品護衛,竟敢如此對待當朝國舅,難道就不怕犯下欺君之罪?!”

“展護衛並未犯下欺君之罪,犯下欺君之罪的恐怕是侯爺。”

威嚴聲音從靈堂正中傳出,龐昱轉目一看,頓時臉色鐵青,雙唇泛白,手指顫顫指向前方,半字難出。

只見靈堂正中,木棺封蓋已被四大校尉移開,一人跨棺而出,方步前行,一身暗紫官袍,面色黝黑,額中綴月,三尺墨髯,不怒而威,正是號稱已自盡身亡的包大人。

只見包大人邁步來到安樂候面前,一雙利目定定鎖著龐昱。

安樂候龐昱被盯得混身發冷,許久才回過神來,高聲道:“包黑子,你身為欽差,居然詐死,本候定要稟報聖上,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金虔靠在門板之上,心裏好笑:這小螃蟹一定肚子裏墨水不多,否則怎麽翻來覆去就只有“欺君之罪”這一句臺詞,太沒創意了,至少也應該說個“裝神弄鬼,欺瞞大眾”或是“傳播邪教”什麽的才夠看吧。

包大人聽言,也不言語,定定看了龐昱一眼,突然回身道:“開封府眾人聽令!”

“屬下在!”剛才還零星散在角落各處的開封府差役,呼啦一下子擁到包大人身前,拱手高聲回道。

“將安樂候手下帶入陳州大牢!”

“屬下遵命!”

一眾衙役收兵器的收兵器,綁人的綁人,押解的押解,不一會大廳之上就只剩安樂候龐昱一人。

包大人又看了龐昱一眼,雙眉一緊,繼續道:“王朝、馬漢!”

兩大校尉立即抱拳上前,高聲道:“屬下在!”

“請侯爺移駕廂房,好生照顧。”

“屬下遵命!”

說罷,兩人一齊上前,一把拉起龐昱胳膊向後一扭,押向門口。

卻見那安樂候龐昱,此時面色已恢覆如常,邊走邊冷笑道:“包黑子,本候倒要看看,你能把本候如何?!”

說罷,便昂首闊步,隨兩位校尉向門口走來。

金虔站在門邊,此時才漸漸看清龐昱面容,頓時一楞。

只見那安樂侯臉面之上,從額頭至下巴,浮出一道顯眼黑紫繩印,想必是剛才被展昭震開繩索擊中所至,只是位置處在正中,不左不右,正好把龐昱白皙臉面一分為二,就好似用標尺量過一般,位置精準。

金虔頓時一口氣沒憋住,噴笑出聲,可剛笑了半聲,就覺渾身一個激靈,擡眼一看,龐昱恰好與自己對面而立,一雙狹長鳳眼,陰毒兇狠,仿若毒蛇一般盯著自己。

“侯爺,請!”王朝把大手一伸,把龐昱推出門外。

金虔與龐昱不過只對視一瞬,卻是冷汗森森,正在驚魂未定之際,突覺一根冰涼手指摸上自己額頭,頓時驚呼一聲,向後猛竄一步。

金虔這一叫,立即把大廳眾人目光聚集一處,眾人定眼一看,只見冰姬站在門邊,一直手臂尷尬停在半空,而一旁金虔卻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四下打量。

眾人不禁有些好笑,就見張龍爽聲笑道:“金虔,莫不是你剛剛拜的新主子棄你而去,你心有不甘啊?”

金虔此時才看清,剛才那根手指乃是出自冰姬之手,不免有些尷尬,剛想開口道歉,就聽見張龍話語,頓時一驚,心道:不妙,張龍這個家夥看自己從來都不順眼,自己此次行為又有叛變之嫌,若是再讓這些古人在老包面前讒言幾句,工作丟了事小,若是來個“狗頭鍘伺候”——那咱可就虧大了!

想到這,金虔身形立即如電飆出,一個猛子竄到包大人身前,躬身就跪,口裏呼道:“大人,屬下冤枉,屬下所作所為,都是為大局著想啊!”

可腿剛彎了一半,就覺兩臂一緊,這身子是再也伏不下去,擡眼一看,只見自己兩只手臂正分別被兩人架住,左邊那人,滿臉好笑之色,正是剛才誣陷自己的張龍,右邊那人,黑眸隱隱透出笑意,竟是展昭。

啊?

金虔左瞅瞅,右看看,一時有些不明所以,躊躇半天,還是將目光移向正面老包,開口道:“大人,屬下對大人一片忠心,唯天地可鑒,對大人敬仰之心,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大人啊——”

“呵……”左邊傳來幾聲悶笑,金虔發誓,絕對是張龍、趙虎兩個沒修養的家夥發出的。

“噗……”右邊響起一聲噴笑,金虔發誓,那絕對不是某位一本正經,高風亮節的四品護衛大人發出來的。

“金捕快不必如此,快快起身。”

還是老包最給金虔面子,聲音不變,伸手扶起眼前瘦小差役。

當然,金虔直覺屏蔽黝黑臉孔上那對已經變成月牙狀的兩道長眸。

金虔起身,整整衣冠,拱手抱拳,正色道:“大人,屬下剛才所為——”

“金捕快不必多言,大人明察秋毫,金捕快一片苦心,大人豈能不知?”

一個聲音從廳後傳來,公孫先生手撚墨髯,從後堂緩緩步出,面帶笑意道。

哈?

金虔瞪大雙眼,定定瞅著公孫先生悠然走到包大人身前,躬身施禮道:“大人,安樂候一眾手下,都依計在書房中了埋伏,盡數被擒。”

包大人點點頭,道:“先生辛苦了。”

“在下談何辛苦,想展護衛為消除安樂侯戒心,以身犯險,與在下作了一出苦肉計,驚險萬分,險些喪命於安樂候劍下,才是辛苦。”公孫先生起身,繼續笑道。

包大人念須頷首,看向那抹筆挺身形,眼中含讚道:“展護衛勞苦功高,本府自然了解。”

展昭抱拳垂首:“此乃屬下分內之事,大人過獎。”

公孫先生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向金虔,眼中笑意更勝,道:“若說此次功勞最高者,恐怕非金捕快莫屬。”

啊哈?

金虔聽言頓時一楞。

就聽公孫先生繼續道:“在下前算萬算,就是沒有料到冰姬姑娘居然是安樂侯屬下,這‘脂粉哭喪計’險些讓我等喪命於此。”

說著,眼角餘光瞥向冰姬。

只見冰姬微微福身,垂頭不語。

公孫先生笑了笑,又道:“當時安樂侯要開棺驗屍,形勢千鈞一發,幸虧金捕快挺身而出,謊稱大人已死,這才解了危急。”頓了頓,公孫先生又看了冰姬一眼,道:“只是在下百思不解,為何冰姬姑娘開始之時未表明身份,卻又在危急之時出語相助?”

冰姬聽言,微微擡眸,沈靜道:“冰姬為安樂侯下屬,本應為主子賣命,只是——”

冰姬頓了頓,美目流清,緩緩掃過包大人、公孫先生,然後在金虔臉上頓了一頓,又停到展昭身上半刻,最後收回目光,繼續垂眸道:“包大人為了陳州災民,不顧危險,拼死一抗;公孫先生一介儒生,也能挺身一鬥;金捕快小小年紀,也知為國犯險,展大人俠肝義膽……”說到此處,冰姬竟似無語可說,靜了許久才道:“冰姬雖淪落風塵,但並未泯滅人性,自然願為陳州災民盡一份心力。”

一席話說完,眾人竟無語可對,半晌,包大人才緩緩點頭道:“冰姬姑娘辛苦了。”

冰姬聽言,身形不由微微一顫,長睫之上閃爍點點晶瑩。

公孫先生若有所思,撫須點頭,又將目光轉向金虔道:“在下還有一事不解,金捕快當時距離我等尚遠,如何能知曉當時在下和展護衛等人悄聲謀劃,讓展護衛運用苦肉計令其消除戒心,再將安樂侯手下一一引入書房埋伏,一舉殲滅之計?”

金虔這才明白,難怪自己向小螃蟹大獻殷勤之時,公孫先生死活不讓四大金剛沖上來將自己秒殺,原來其中還有這等貓膩。

在看公孫先生,望著金虔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在下記起了,在下在調遣書房伏兵之時,曾在府衙正門見過金捕快,想必金捕快那時就已知書房設有埋伏,所以才想出書房藏有密折的計策——嗯——金捕快果然心思敏捷,我等有金捕快相助,實乃幸事。”

府衙正門?

金虔心思轉了幾圈,待想明白之時,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拜托,公孫竹子,那時咱似乎是在偷懶打盹兒,如何能知道什麽埋伏計策,若不是被那只貓兒逼得緊了,外加電視劇深厚功底,哪裏能有“密折”這個神來之筆?

公孫先生卻似乎對自己的推斷頗為滿意,面帶喜色,瞅著金虔,眼中欣賞之色溢於言表。

金虔被瞅得一個激靈,臉皮有些不自在的隱隱抽搐。

包大人點點頭,面色讚賞的看著金虔道:“金捕快,辛苦了。”

金虔硬著頭皮抱拳回道:“屬下份內之事。”

張龍在旁邊,撓了撓腦袋,突然上前一步抱拳道:“金虔,張龍以前對你多有誤會,實在無顏,在此現行謝罪。”

趙虎站在一旁,也靦腆道:“金虔,我、我也抱歉……”

金虔看著眼前這兩位神色尷尬的六品校尉大人,嘴角總算勾出一抹笑意,也同樣抱拳道:“兩位大人客氣了,金虔能在兩位大人手下做事,實乃三生之幸。”

三人相視而笑,包大人與公孫先生對視一眼,也搖頭帶笑;展昭站在金虔身後,也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幾人不知金虔此時心聲:

嘖嘖,貓兒雖然權力不小,奈何官級相差太多,大多派不上用場,如今擺平了這兩位頂頭上司,以後咱的福利、工資,前途加錢途必是一片大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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