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的表情變了。

“說了這麽多，聽說你和蝙蝠俠關系很好， 可以轉告給他。”史蒂夫重新開口， “必要的話， 我可以帶路，那棟公寓樓比較詭異。”

昨天他們太過疲憊， 直接找到那家看起來不錯的公寓入住，現在想想，隱約有微妙的不和諧處，史蒂夫心中猜測哥譚街頭的人看不到那棟公寓。所以蝙蝠俠能不能找到公寓還是未知數。

“我知道。”布魯斯韋恩聲音沈了下去，心照不宣。他不信美國隊長不清楚他的身份，兩個超級英雄聯盟現在是互相隔空相知，遙遙相惜，就差一場能把他們聯系到一起的大戰了。

但這是五年來第一次和傑森有關的消息， 這個被塵封的名字……加上紅頭罩的身手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代表什麽意義， 布魯斯不太願意在沒結論前揣測。他少見的等不到晚上。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先去探查一下。”布魯斯沒再端起那杯紅茶杯， 而是用骨節分明的手單手系起了襯衫敞開的紐扣，視線轉向一旁的管家阿福。

老管家和他默契十足， 已經從房間角落的置衣架上把布魯斯的外套拿了過來。

史蒂夫沒有反駁的默許了。

再去探查一次也好， 昨天顧忌班尼害怕，他沒法放開手去探查。

“你們花園裏的風景真好，我可以多看一會兒。”班尼可不打算再去了，他假意端著紅茶杯慢吞吞的誇讚， 視線移到窗外的時候卻一噎。

——花園裏的植物們被修剪成各式各樣的動物造型，現在卻都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被什麽利器砍的淒慘淩亂，這場景實在說不上好看。

哈，蝙蝠俠的花園真有特色。

“我也去！”達米安坐不住了，大聲要求道，綠色眼睛亮晶晶的，他被激起了十分的興奮，“我還沒見過惡魔呢，還有天使，真的有天使？”

“不行。”布魯斯冷酷的一口否決。

達米安熊孩子怎麽會這麽快妥協，眉頭一皺，就要大聲再說什麽，又被笑瞇瞇的老管家堵了回去：“我想，達米安少爺還要招待小羅傑斯先生，把客人單獨留在家裏不是紳士的行為。”

剛才達米安還在懟老管家是“仆人”，現在怎麽能改口讓“仆人”老管家單獨留在家裏招待客人？

“……”小男孩無言以對，氣的臉都鼓了，他猛地抱起雙臂，不爽的瞪著起身的兩個成年男人。

班尼倒是幸災樂禍的嗤笑出了聲。每到這個時候他都理解托尼斯塔克，懟人的樂趣，真是奇妙無窮啊！這位老管家功力也真是高深，他要學習學習，回去好氣斯塔克。

“你喜歡花園？我帶你去看看。”達米安眼看著事實已經成了定局，兩個大人已經出門，他只能不情不願的從門口收回視線，對班尼發出邀請。

……他其實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班尼無所謂的應下了，跟著達米安出了門，眼前瞬間變得開闊，鼻尖一股青草的淺淡香氣。班尼望望周圍，若有所思。

花園裏這些七零八落的植物，看來是不久前被人砍的。

“餵，斯塔克。”達米安領著班尼往前走了幾步，繞到一個四處都是淩亂植物造型的地方，這裏勉強能擋住通往室內窗戶的視線，至少看到他們在這裏站著，卻不會看清他們的表情和交談內容。

達米安回頭註視著班尼，臉上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他挑釁的用小奶音開口：“你是鋼鐵俠的兒子，有什麽特殊的能力？”

“我不姓斯塔克。”班尼先糾正了一句，又冷漠的回懟，“這一代的羅賓有什麽能力？”

達米安的笑容收了一下，綠眼睛直直的望著班尼開口：“我六歲的時候就能入/侵北美防空聯合司令部了。”

“我也能幫布魯斯看他的訂單和股票，分析然後調整策略——唔，畢竟那是以後我要繼承的東西，我喜歡多賺。”達米安侃侃而談，說話理直氣壯，他身上帶著一種從不畏懼的勃勃朝氣，那從他的眼睛裏肆意的流露出來。

“最後——”達米安端詳了一下身邊被削掉了半個腦袋的長頸鹿造型植物，單手往地上一撐，腰背發力，小男孩已經靈活的在空中翻了一下，輕松的落在長頸鹿背上。他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望著班尼。

“我外公是刺客聯盟的首領雷宵，我從小進行殺手的訓練，三歲起就能殺人了。”達米安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並沒有發生變化，好像殺人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他停留在班尼身上的視線，配上這樣淡淡的話，憑空讓班尼背上冒出了一陣寒意。

——達米安比他還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

“你呢？”達米安似乎不懂答案，還在挑釁的睜大眼睛，催促的等著班尼回答。

“……”班尼繃著的臉上籠上了一層冰霜，他把嘴唇又抿成了緊緊一條直線。

這是個有力的下馬威。

蝙蝠俠和鋼鐵俠一直不對付，達米安和他初見又互相看不順眼，想狠狠壓他一頭是理所當然的。可班尼無法反駁的是……他確實處處都被達米安比下去了。

六歲的時候……他沒有六歲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同樣是後代，班尼從沒把托尼斯塔克的東西當成他的，沒去了解過家族事業，更不提能不能幫上忙，變得優秀能幹了。來到現代快一年了，他還在學大學知識。

最後的身手方面，他最多只跟著托尼斯塔克的戰甲對練了幾個月而已，雖然他殺過九頭蛇，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班尼討厭殺人……數來數去，他唯一的優勢只有與生俱來的魔力，其他的全都處於劣勢。

班尼心中一陣難受的銳痛，他在身側攥緊了拳頭，冷聲回答：“我的能力是魔法，具體怎麽樣，打過一場就知道了。”

突然被逼到這種地步，班尼才發現他可能繼承了托尼斯塔克的傲氣，他不覺得自己是天才，可他確實不喜歡和同齡孩子相處，因為他們都太幼稚。現在讓他承認他處處不如一個同齡的孩子，不做最後的反抗，班尼絕不甘心！

“好啊。”達米安躍躍欲試，直接就答應了。

男孩看看周圍，雖然是赤手空拳的站著，他仍然沒露出一點畏懼，反而是興奮。達米安擺出一個戰鬥姿勢，肩背上的肌肉已經繃緊了。

班尼看著他手上的繭子和熟練的動作，心中又沈了一下，腦子反倒更加冷靜了，擡起手直接在周圍撐出了一片屏障。

要好好註意，這場戰鬥絕不能輸。

“哈——”達米安猛地沖過來，動作敏捷得嚇人，眼神又兇又狠像小狼崽子似的。他一個躍跳，試圖撲到班尼身上，還在半空中時，男孩的肘關節和膝蓋都已經蜷縮起來，調整到了最容易發力的狀態。

班尼毫不懷疑達米安會趁著下落的墜力，把手肘和膝蓋都變成殺人的利器。

“砰”的沈悶聲響起，班尼及時調整了屏障位置，達米安果然撞到了上面，男孩趁機一踏，靈活的翻了個跟頭，單膝落地。達米安一擊不成，連停頓的時間都沒有，像炮/彈似的又沖了上來，一腿高高踢起，帶出了淩厲的風。

他是近距離戰鬥，班尼就算及時用屏障再次擋住了這一腿，架不住達米安動作快，擰身又從另一邊接替踢了過來——他的戰鬥技巧果真純熟，打得班尼只能被動應對。

這感覺，就像在和當初的巴基叔叔對戰似的，近戰還是他的短板。

所以要主動出擊，不能再一直被動了！

班尼心中清楚，他心思一動，空中已經憑空生出了一根長在地上的細長魔力桿。班尼看準時機，助跑幾步，雙手抓住魔力桿躍起——陪著戰甲做了幾個月的訓練出效果了。

班尼卡的極準，一下就高高躍起來，雙腿一絞，死死坐在達米安脖子上。

達米安雖然沒料到哪裏憑空出現了東西，可他反應快，重心前移就要一個翻滾把班尼甩下來，班尼如果被他墊在身/下摔向地面，估計要失去戰鬥力躺上好一會兒了。這時候魔力桿又起作用了。

班尼攥緊了半空中再次生出的魔力桿，憋足了力氣夾住達米安的脖子把他憑空拽起來，小男孩的臉馬上漲紅了，反手從腰後抽出一把短匕首，雪白的鋒芒一閃而過，他紮在班尼身上的地方又發出一陣“砰”聲，撞到了厚厚幾層魔力屏障上。

“放棄吧，如果是真的戰鬥，我現在用力一絞，你的脖子就斷了。”班尼氣喘籲籲的說。要不是花園裏到處都是植物，在外做客不能隨隨便便燒了別人家，不然班尼哪來這麽多事，直接先把氧氣抽空，他對付達米安也不至於這麽小心翼翼。

“你確定？”達米安挑釁的掰著班尼的腿，臉色仍然漲紅，但他擡腿一蹬，踩著魔力桿把身體扭曲成了靈活的形狀，去踩班尼的手指尖，硬是脫逃了出來。

“嘶！”班尼疼的眼淚都差點出來，也發了狠，撲過去一拳揍到達米安臉上，“夠了！要不是怕殺了你，我早把武器都拿出來了！”

“說的就像只有你留手了一樣！”達米安吃痛的悶哼一聲，也不再管技巧，揪著班尼的領子反過來拿腿踢他，大聲反駁，“我可是刺客聯盟的少主人，精銳殺手！我擅長的是殺人！”

“你以為你對抗得了法則？殺手就了不起嗎？”班尼氣的眉毛都揚著，黑著臉罵他，“我殺過的人都是殺手！”

“——嗯？”

客廳裏，老管家阿爾弗雷德突然瞇起眼睛，手上才端起客人們留下的紅茶杯，他狐疑的看向花園裏。在眾多植物造型的遮擋下，他只能看到兩個男孩扭在一起，好像在……地上翻滾？這是打架？？

老管家連忙出去。

花園的草地上，兩個同齡男孩已經滾作一團，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腳，嘴中還在互相不服氣的吵架，據理力爭。

卷發男孩的臉上青腫了，黑發男孩的鼻子流血了。班尼兇狠的嗓音裏疼的帶上了哭腔，達米安同樣直抽氣，還在斷斷續續的挑釁：

“蠢蛋！”“沒禮貌！”“你打不過我！”“才不，我的魔力比你力氣多，看誰能耗過誰！”諸如此類的話在兩人之間的空中亂飛。

禮貌和善的老管家站在一旁，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達米安少爺，您在和我們的客人做什麽呢？”

“客人”一詞上被加重了重音，聽得人心頭幽幽直顫。

地上的達米安瞬間僵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托尼從投影裏看到了鼻青臉腫的兒子，一聽原委氣到瞬間炸了：……？？！

垃圾韋恩和他不對付就算了，韋恩的臭小子還敢欺負他孩子！等著，他馬上過去！結束了再和隊長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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