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班尼又叫了一聲，沖過去拉了拉佩珀另一只垂在身側的手， 那也是柔軟溫熱的。

可佩珀波茨同樣沒有動靜， 像人偶一樣隨著他的力度才微擡起了手。

“j？”班尼再次換了個名字， “j你在嗎？”

智能管家也沒有應答。

毛骨悚然的寂靜代表除了班尼一個人的動靜外，再沒有任何活動。

他回過神， 突然意識到外面馬路上不可能一點車聲都沒有，墻上的鐘表秒針也不走了，爸爸媽媽沒了呼吸不代表他們出了異常，也可能代表……畢竟班尼的能力和時間空間都有關？

剛才是他太在意，一下子慌神了。

班尼勉強冷靜下來，回到臥室裏，努力想著剛才那種福至心靈的感覺。他學東西一向很快，只要那種靈感被他重新捕捉到， 他就一定能學會。

熟悉又混亂的噪音聲在周圍響起， 佩珀波茨從盥洗室走出來， 站在窗邊， 托尼斯塔克從床上離開， 走向佩珀，抱住她哄著。

一切都倒回了剛才。

臥室周圍的光影越轉越快， 托尼斯塔克在臥室看書， 佩珀波茨在看電視。托尼斯塔克在臥室睡覺……托尼斯塔克和佩珀波茨在床上……

班尼腦子裏轟得一下漲紅了臉，逼著自己轉身沖了出去，不再研究這些異狀。

他站在走廊上大喘著氣，心亂如麻， 周圍仍然是那種快把人逼瘋了的流轉的光影。

“班尼。”熟悉又平和的女聲突然響起。

穿著白袍的古一法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空中畫了一個金燦燦的傳送門，邁了過來，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已經處於打開的狀態，綠色的光芒肆意的洩露而出。

“古一法師。”班尼聲音有些幹澀，叫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盡管知道這是自己的能力造成的，可情況這麽失控，班尼強裝鎮定的時候還是覺得挺慌亂，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一樣，他被他的能力遺棄在了這種時間的夾縫中。

結果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班尼的心情馬上安定了下來。

“不要怕。”古一的笑容還是淡淡的，很平靜。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凝視著班尼，摸了一下胸前掛著的阿戈摩托之眼掛墜，笑道，“你先學會控制你的能力，我要費點力氣才能跟上你。”

“這是——”

班尼望望這條走廊，他踩著長椅踮起腳尖往玻璃窗外面看，下面的大馬路上車流也都在不斷倒退，天上一直在日月交替。

“這是時間在倒著走，對嗎？”班尼把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很特殊，班尼。”古一承認了，“從一開始就很特殊，不要濫用你的能力。”

“平常我又用不到，當然不會。”班尼搖搖頭，開始逐漸控制住魔力。他沒有選擇直接停止，而是沿著剛才的軌跡，時間再次正著發展了。

“你想做什麽？”古一法師意識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但她還是問了一句。

“看看我的未來。”班尼認真的回答，“我只在意這一件事情，所以不是濫用。為什麽我的未來會變成嬰兒？我未來真的能有那樣的家庭嗎？我做的預知夢真的會在未來發生嗎？”

“不同的選擇會造成不同的未來。”古一法師不太讚同，但她也沒有阻止，“在真正發生前，這些都是一些可能性。”

“我還是想看看。”班尼喃喃的說，固執的抿住了嘴唇。

自從死過一次，他的魔力上限拓寬了太多，如果說以前是一條河流，現在就是一片大海，哪怕在使用能力的時候魔力恐怖的消耗著，班尼也有一種迷之自信，隱隱的預感告訴他，他能看到未來。

恰當的未來到了。

“這是……”班尼期待的重新走向臥室，站在門口看向裏面，他吃驚的凝視著什麽，不動了。

古一沒有跟著他去看，只是搖了搖頭，重新在空中畫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傳送門，阿戈摩托之眼的綠光一閃而過，把她送出了這段時間的洪流夾縫之外，她離開了。

“先是空間寶石的能力，現在是時間寶石的能力。”古一重新出現在冷清的聖殿裏，慢慢走在大廳中，獨自想著心事，“……這個孩子，能力都逐漸恢覆了，已經快要回去了吧。”

她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仍然保持著開啟狀態，綠色的光芒是從裏面鑲嵌的時間寶石上散發出的，誘人的光芒代表了過去和未來。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在班尼身上卻打造成了他將來與生俱來的能力。

古一曾多次看到過無法匹敵的夢魘，但是回過神來，那些又都像鏡花水月一樣輕易地消散了。時間線早就被擾亂了，無法匹敵的敵人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到來，也可能到來的都不是無法匹敵的敵人。

她一直保持著緘默，可她也一直關註著班尼。只要這個男孩沒事，一切都會不同。

但是她還能守護多長時間呢？

古一站在聖殿五彩斑斕的精美玻璃窗前，視線落在上面，窗畫上的一個流著淚的大胡子男人身上，她默默有了決斷：“該收一個新弟子了。”

……

班尼看完未來後，全身的魔力都被掏空了，他筋疲力盡的回到床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躺好，解開了能力，一切都恢覆了原狀。

托尼斯塔克沒意識到什麽異常，仍然笨拙又溫柔的一下下輕拍著班尼的背，好像正在享受這種溫馨的氣氛。盥洗室裏傳來了細微響動，佩珀開始擺弄起她的瓶瓶罐罐。

班尼背對著斯塔克，安靜的蜷在床上，他閉著眼睛回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小心翼翼的，想都不敢多想——這可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那些夢裏的畫面。

太好了。

這都是真的。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快樂這會兒都在班尼胸膛中湧起，他克制不住的轉過去，仍然閉著眼睛，一頭埋到了托尼斯塔克懷裏，小心的蜷著不動了，假裝他只是在睡夢中不經意的翻了個身。

托尼驚訝了一瞬，但卷發小孩這種姿勢就像下意識在依賴他一樣，這種姿勢也更方便他拍背了，托尼心滿意足的攬著小班尼，撫著他的脊背，像哄嬰兒一樣。

班尼第一次這麽放松，他放下了所有戒備，很快就睡了過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

在睡著前的最後一秒，班尼腦子裏飛快的閃過這個念頭。

醒過來再告訴爸爸好了。

再過一兩天，他們又要進新的副本了。

……

不過等再醒過來的時候，班尼已經把他的這個念頭忘了。

史蒂夫和巴基一大早就晨跑到了斯塔克大廈等著，導致班尼迷迷糊糊才起床，準備去吃早餐的時候，直接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羅傑斯先生！！”班尼歡喜的小奶音都快飄起來了，整個人馬上清醒了，“還有巴基叔叔。”

“好久不見，班尼。”金發男人看起來這段時間經歷了很多，他穿著一件純灰t恤，天空藍的眼睛裏閃爍著笑意，可額角和手臂上都纏著紗布，是昨天戰鬥受的傷，“我們來接你了。”

“班尼。”巴基也在旁邊對小孩點點頭，然後就沈默了。他的眉頭一直蹙著，好像有什麽解不開的難題。

“我說了可以直接把他送回去，用得著上門接嗎？隊長？”托尼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開始陰陽怪氣。

“斯塔克先生，是我們起來太晚了。”班尼連忙提醒一句，拿眼角盯著托尼斯塔克。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恢覆到了幾個月前的樣子——托尼嗆聲史蒂夫，史蒂夫還沒回擊，班尼已經先擋在前面護短了，開始和托尼互嗆。

托尼看著眼前的卷發小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拿手指戳了班尼的臉頰一下：“嘿！kid，你到底是哪邊的？？用得著就喊爸爸，用不著就喊‘斯塔克先生’？”

“……”班尼的側臉被戳紅了，他抿著嘴唇，也有點不自然的赧然，當著羅傑斯先生和巴基叔叔的面又不好意思多說，只能別扭的改口小聲喊道，“爸爸。”

看著那兩個人的驚異表情，托尼揉著乖乖任他揉搓的男孩的蓬松卷發，再聽著這稱呼，心情像是夏天喝了加冰威士忌一樣冰爽，他美滋滋的揚起下巴，矜持的應了。

“吃完早飯再回去吧。”托尼也不計較了，大發慈悲的說。

大廚已經在做早餐了，佩珀還在臥室化妝。

班尼磨蹭著坐到托尼和羅傑斯先生的中間位置，看看遠處比之前電影副本裏還顯得沈郁了很多的棕發青年，悄悄的問史蒂夫：“巴基叔叔怎麽了？”

史蒂夫也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擔憂：“不好說。他在資料庫裏看到了他的檔案後，好像斷斷續續想起了什麽，有九頭蛇以往幾十年對他做的實驗，更多的是他曾經殺人的畫面……大概都是一些不好的回憶。”

班尼明白了。

他了然的點點頭，擡起眼簾悄悄的再次觀望起棕發青年的反應。

“……？”班尼楞住了。

餐桌最遠處坐著的巴基，正痛苦又壓抑的凝視著托尼斯塔克，那一眼太過沈重了，他好像——有什麽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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