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極了一對雙胞胎，而不是什麽母子。

也許是望見了他們，這二人停下了腳步，那身材欣長的男子更是嘴邊含笑，喚出了一個名字，“小澄。”

“哥哥！”蘇澄驚叫出聲，飛也似地撲了過來，撲到她的哥哥的身上。

膩了好久好久，才忽地想起，哥哥的身邊站著她的母親。在哥哥的懷裏扭動著身子，她有些猶豫地轉首，她的視線透不過墨鏡，因此也看不清母親的神情。暗地裏松了口氣，看不清到好，她還沒有想到應該怎麽面對母親的這雙眼。輕輕地，她啟唇，“……媽媽。”

金發的女子稍一含首，越過了她的女兒，走過服務臺，辦理入住登記。

“接下來要做些什麽？”跟著她走向她剛訂好的房間的白殊註視著她的背影，輕聲地道。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出這種問題了，之前也有問過，只不過不是對著這個女人，而是明夜彤雲。他承認，他很急躁，急躁得恨不得立即沖到那座屬於血族的城堡。

薇薇安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冷靜地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待到最後一個人進來，待到她喚上彤雲四處查看仍未發覺什麽異常的時候，這才放心地坐在房間正中的沙發上。

跟隨著她的動作，其他的人也陸續地坐下。

拂開肩側卷曲的金發，看了一眼遠遠躲在哥哥與白殊的身後的蘇澄，她這才緩緩地啟唇，“抱歉，我們來遲了。”話雖是這麽說，然而從她的語氣及神情來看，半點的歉意都看不到。

這話，她是對著明夜彤雲說的，所幸彤雲也沒有多作介意，“時間沒到，這沒什麽關系。”

薇薇安再度開口，“東方的血族體系太過龐大，我得在那兒坐鎮直至所有的名單到手，也頗費了不少的工夫。”

“接下來，就只等最後的時間來臨。”明夜彤雲不緊不慢地道。

不清不楚的話語，不清不楚的神情，這些都讓白殊這個外行顯得像個摸不著頭腦的丈二和尚。悶悶地出聲，“到底是個什麽事？”

他看了一眼蘇澄，這有著卷曲墨發的少女覺出了他的視線，松開了他的袖子，退後兩步到了她的哥哥的身後。低垂著首，一言不發。

她有某些事情在埋著他。

就算沒有直覺的提醒，他也知道這個事實。

……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郊外，那座陰森城堡的地底下……

穿過甬道便可以望見的那個空曠的室內，一身紅衣的人臥倒在大片的漆黑之中。角落裏，有被拔去了舌根的人類無聲的垂泣，她註視著那個不知是死是活的身影，很害怕很害怕。她想呼救，想從這裏逃出去，可是她被拔了舌根，她被打折了雙腿。

她無法離開這個地方，就算那個同樣被關在這裏的血族已經在那兒不知是死是活地躺了好些天，就算沒有人阻止，她也無法從這裏逃離開來。

她已經逃不掉了，就如被折了翅羽的鳥。當雙腿被打折的時候，她已經逃不掉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臥倒在在片片的濃黑之中的人似乎是醒了過來，衣裳摩擦發出窸窣的志響。這動勁駭得她心驚肉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

“……幽月？”

出乎人類少女的意料的是，那個血族沒有靠近這裏，只是低低地喚出一個人的名字。它應該是人的名字吧？當然也有可能是貓狗，絕計不可能的是某個類似於月亮的物品。

喑啞的聲音出自紅衣血族的口，他的手指在地面上摸索，試探著直起身子。恍忽裏，他好似望見一道身影，正立在自己的面前。他已經看不見了，所以這個立在他的“身影”只有可能是存在於他的腦海之中，而不是當真立在他的面前。

——祭司大人。

這個直接將自己的形影傳抵入他的腦海裏的少女出聲喚道。

祭司大人？這個稱呼也許早該不屬於他了。想著，這曾經是朱厭的祭司的血族笑出了聲，帶著濃濃的諷刺。

——現任的祭司尚未取得全部的力量，因此您還是朱厭的祭司。

像是知悉了他的所思所想，那道身影如此回道。

“這種情況只會是暫時。”等到蘇澄取到全部的力量，這些什麽朱厭什麽祭司，都將與他無關。他睜著眼，然而這雙本該能夠在黑暗中視物的血色瞳眸在這個時候卻是什麽也看不到。紅色的液體自眼眶裏滑落，如果現下燈火通明，你將會看到一張恐怖的神容。

這一滴滴的紅在不停地往下墜，他感覺得到落在衣上臂上的液體，它們濕了他的衣裳，又像是嫌他的袍服的顏色太淺……一滴滴地落下，讓它愈漸地接拉斑斕的血色。

他止不住這些紅色的液體，索性便不再去試圖阻止。

也許，這些血水是他今生無法淌出的淚。

“幽月……進展到哪一步了……”像枯老樹藤一般的聲音出自他的口。如果現在的燈火亮起，如果它真的亮起……

不，不需要什麽燈火，存在於他的意識間的那位族長憑借她的天眼便可以看出他最真實的模樣！此時此刻，這個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女童嘆出口氣來，冷凝的聲音裏透著稚氣，

——名單已經到手。薇薇安費爾迪蘭蘇，她已經到達附近，與其他人等匯合。

紅衣血族的唇角泛起一抹微不可覺的笑，“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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