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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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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眼眸,記憶裏絳那時的出現,似乎是伴隨著大片的白芒。

蘇止推開了他,正迎向彤雲手裏的聖器。絳的現身,也正是在這一時候。不早也不晚,分毫不差地卡在蘇止生死的關頭,強橫的力量直接毀去了浸過聖水的武器,重創彤雲……

那時的他在疑惑,為什麽絳會知道他在哪裏?他與彤雲是在下午出的門,作為血族的絳應該沒有可能尾隨他們離開家門……

現在再看,倘若絳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他們,在學校附近的廢棄工地及時現身就有可能了。如果蘇止一直被圍困在那裏,說不定這個血族到達的時候並不是當晚,而是與自己交談過的前夜。已經到了廢棄工地卻遲遲不肯現身,是在等待些什麽?也許是與自己同去的少女手中的聖器……他記得絳是在非正面地毀掉聖器之後才出現的……

如果絳確實是蘇止的父親,這一連串的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如果你不說出來,也許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情。”白殊望著那個一身紅衣的血族,開口道。

“是麽。”絳不置可否。

是這樣的。

——回覆幽月。我以朱厭之名起誓,以百日為期,會有讓她滿意的答覆。

即使有這句莫明奇妙的承諾,即使這樣的承諾明顯地是為了蘇止,絳冷漠的語氣與神情,都讓人覺得這個朱厭的祭司與旁邊半死不活的混血沒有任何關系。

直到現在……白殊還是無法接受這二人間的奇妙關系……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還能夠再說些什麽。

直至蘇止打破了室內這短暫的寂靜——

“父親,您是被小澄喚醒的吧……”說著,金發的青年看了一眼白殊。

白殊的眼皮忽地一跳,覺得有些不妙。現在蘇止這家夥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聯系到這家夥重傷被自己送回醫院後對自己不怎麽友善的態度……“餵!我什麽也沒有做!”

“不錯,你確實是什麽也沒有做。”紅色的瞳仁牢牢地定在白殊的身上,好似要一口吞了這人,“你只是告訴我,小澄被騙了,棺材裏的是個女人。”蘇止很惱火,確實很惱火,因為白殊的說謊騙了他,因為在廢棄的建築工地那兒,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非常明確地聽到白殊喚出自己父親的名謂……

“我……”白殊想沖天發誓,他確實以為棺材裏的是個女人!而且就憑絳這模樣,不是在他家呆了那麽多天他都沒發現絳和蘇氏兄妹有什麽聯系嗎!

這是一樁樁的事情是一團團的亂麻,端看各人的解法。

漠然地看著這二人對視,紅衣的血族忽地探出了他的手,拎住金發青年的耳朵。他的力氣並不大,但也足以使蘇止反應過來地回首。看著面前混血的孩子,絳的聲音壓得有些低,顯得有些危險,“我記得我有說過,不得對朱厭無禮。”

“朱厭……”

這是這個血族、這個朱厭的祭司今日第二次提及這個名詞了,而他口裏的朱厭,又有極大的可能……是白殊。

同蘇止一互相間,被喚作朱厭的人也滿是疑惑。頭一次聽聞的時候,他以為絳所說的朱厭應該是指他已經去逝的父親,以為是絳喚錯了人。現在再聽來,也許不是他想的這樣……

呆呆地指著自己的鼻尖,白殊目瞪口呆,“朱厭?我?”

斜睨了他一眼,絳的手指攏回寬大的袖內,沒有說話。

這究竟是是的意思呢?還是不是的意思?直覺沒有給出任何的指示,再加上這人對自己動起手來的果斷狠辣,於是白殊比較傾向後者。

“祭司大人,你們話完家長了麽?”不帶情緒的聲音自紅衣祭司的身後傳來,絳回首,看到另一張床上晃著腿腳的稚齡女孩。齊眉的留海之下,那雙波瀾不興的眼註視著祭司,緩慢地開口,“黑暗的眷族即將來臨,祭司大人,也許我們該去下一個地方。”

“……去哪裏?”白殊上前兩步,急急地開口。

沒有理會他的存在,絳微一含首,走近明夜氏族的族長。

在他的身後,金發的男子也撐著床沿探出身子,“父、父親……”

“什麽。”

“你……還會回來嗎……”

“會。”

明夜氏族的族長跳下病床,站上地面。以她落在地面的的腳下為中心,銀色的陣法在頃刻之間顯現,在朱厭的祭司踏入的下一瞬間,陣法啟動!

一銀一朱,二道身影隨即消失在了室內諸人的視野裏。

“姑姑……”始終沒有被正視的少女抓著她的衣角,喃喃地喚著。

她犯了錯,這一次的錯誤比之以往的任何事情都還要嚴重。她讓一個與她同族、一個甚至比她更脆弱的人類死了,在奪取對方的記憶的時候失了手,讓對方徹底地回歸了出生以前!她不知道……不知道朱厭的祭司交允的術法會有這樣恐怖的……她不知道……

她以為她會受到責罰,然而沒有,沒有人給予她任何的懲處,就好似她犯下的這重大的錯誤從來不曾存在一般!

瑟縮著身子,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少女覺出了他人的觸碰,全身猛然一顫!像是被窺視了重大的秘密一般,驚惶地擡首,卻望入一雙略帶關切的眼……

“你怎麽了?”是白殊。

松下口氣,垂下頭,她握住自己曾用來施術的右手,“……沒,沒有什麽的。”

真的沒有什麽?直覺告訴白殊,如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的話,好強又固執得要死的彤雲不會露出這般的模樣神情。

“是麽,沒事就好。”他沒有多問。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該問些什麽。雖然一向靈敏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少女應該也知曉些什麽。也許彤雲知曉得並不多,但之於身在迷霧中心的他而言,無異於又一塊未知的拼圖。可是,就算將機會放在他的面前,他又能問出些什麽?能夠尋出什麽頭緒?

想著,他的視線移向了葉子,葉子正安靜地站在門邊,垂首斂眸,鏡片反著光,看不出什麽情緒。也許萬能的葉子可以得出什麽結論來也說不定?他相信以葉子的頭腦,任何的事情一定都能迎刃而解!

在白殊的期待裏,葉子擡首,嘴唇蠕動,還沒有任何的話語出口……

有窸窣的聲響自旁側傳來,轉首,可以看蘇止套上了外衣,下來病床。沒有看任何人一眼,抱起沈睡的蘇澄,便想向門外走。

“蘇止!你去哪裏!”白殊喚道。

然而那人回應的聲音是冷冽的,“與你無關!”

騰出一只手手拔開門口矗立著的葉光紀,蘇止握著門把手,卻發現面前的門怎麽也擰不開。惱火地扭頭,瞪向這個室內僅剩下的有這個能力與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少女,“明夜彤雲,解開你設下的結界!”

那個少女直視他的憤怒,對於他眼裏明顯的充血無動於衷,“你得暫時留在這裏。”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不覺得你也應該離開這兒了嗎?礙什麽事!”

“……就算只是為祭司大人少惹一些麻煩,也請暫時留在這裏吸引視線,好嗎?”彤雲這樣說著,半點也沒有讓步解封的打算。

“這同父親又有什麽關系!”

“這……”她猶豫了一會,這才慢慢地啟唇,“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是在姑姑的陣法消失的最後時刻,聽到了抵至耳畔的聲音。那是明夜氐族的族長,是她的姑姑,無論姑姑說出了什麽,無論有理由還是無理由,他都只能夠選擇無條件地服從。

“所以……抱歉了……”

明夜氏族未來的繼承人再一次地施術,仍處於沈睡中的少女自她的哥哥的懷裏飄浮起起,被輕柔的風托著,置於床塌之上。金發男子想要出手抓住,然而他全身上下在這剎那之前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只能夠站在原地,保持著這蠢透了的托起姿勢……

噗——

白殊忍不住嗤笑出聲,這讓金發男子的臉色瞬間青紫。如果不是無法動彈,說不定白殊的腦袋現在就得開花!

笑啊笑地,直到發現整個病房裏就只有他一個人在笑,這才覺出詭異地合上嘴。擡眼四顧,除去一臉嚴肅站在那兒的彤雲,除去沈睡中的蘇澄……不止是蘇止,連葉子都已經倚在墻邊很久很久沒再動彈……

“怎麽回事?”他問在場唯一做得到的少女。

“暫時留在這裏,僅此而已。”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淡淡地開口。

“那為什麽……”白殊指著自己道,“我覺得我還是好好的……”別說什麽她信他之類的話來,這種顯然表示他與她有什麽不可告人關系的對白,他一點也不希望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因為……你是朱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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