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賽說：“是我，以後我就是你爸爸了！”話語是那麽的欣喜。

賽賽迷茫：“爸爸？”

“是，乖……”賽厄用頭蹭賽賽的臉，活像某種大型犬科動物。

賽賽一下子就轉移到迪格的手中，他抱著養女臉色陰晴不定，對於賽厄這種喜歡就抱抱蹭蹭親親的脾氣，他吃的醋簡直滿世界飛。

“餵，女兒的醋你也吃！”賽厄奪回賽賽，他對軟綿綿的小孩子最沒抵抗力了。

賽賽無奈地被父親和爸爸爭奪著，她聽到凱林的腳步聲，大喊：“凱林！”比起這兩個打情罵俏的男人，賽賽更信任凱林。

事實就是，凱林一把將賽賽搶到自己懷裏，對著迪格和賽厄虎視眈眈。

“賽賽的這只寵物挺有意思的。”賽厄饒有興致看著凱林。

凱林同時間也在打量賽厄，他在東方人中皮相算得上人間少有，和賽賽相同的黑發披肩，左耳耳骨上有一只藍色的耳釘，他的眼神與笑容是無害的，可目光卻能把人穿透似的清澈。

“格瑞德那個奸商讓賽賽選的。”迪格解釋道。

賽厄聽到熟人的名字瞇起眼睛，“格瑞德啊，是時候找他敘舊了。”笑容那叫一個純良，使人如沐春風。

管家過來提醒：“公爵大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說完他就把賽賽的行李提走了。

“賽賽一定餓了吧，洗個澡，我們吃飯。”賽厄抱著賽賽就往城堡裏飛奔。迪格看著他們和睦相處的樣子，松了口氣。

應賽賽的要求，迪格命人在賽賽房間窗戶下的草坪上搭屋舍，給凱林住，這樣賽賽有什麽事凱林能第一時間保護她。

換好衣服出來，賽賽局促不安地走到餐桌前，她不知道這樣的打扮會不會很奇怪。

迪格滿意地看著乖巧伶俐的女兒，穿著公主裙的賽賽仍然很可愛，她長高了不少，以前顯大的衣服現在穿著剛剛好，看來要馬上給她添置新衣服了。

“嗬，看上去更□□了。”賽厄將賽賽抱到自己膝蓋上，他要餵女兒吃飯。

賽賽窘迫地說：“爸爸，我自己來。”

凱林大快朵頤半生肉的動作一頓，瞥了眼她綁著繃帶的手。

迪格倒不介意賽厄任性這麽一回，他應該多給機會讓這對父女關系更加融洽。

賽厄不由分說地給賽賽塞吃的，時不時來一聲：“啊……”

“……”賽賽這頓吃得不少。

賽厄餵飽了女兒，然後放她去溜達消食，這才慢吞吞地吃起自己的那份。

賽賽和凱林去了庭院，迪格端起盤子，叉了一塊牛排送到賽厄嘴邊：“啊……”笑容玩味。

賽厄好笑地張嘴吃下，迪格的唇湊上來，咬住牛排，兩人癡纏良久，才在唇齒間平分了這塊肉。

“呼……”賽厄喘息地看著迪格，撫摸他的容顏：“你真的就養賽賽一個女兒？不想要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子嗣？”

迪格咬了下他的唇，當作他不信任的懲罰：“有賽賽就夠了，你要是嫌家裏冷清，我們再領養幾個。”

“我覺得賽賽就很好，其他的孩子未必有她那麽沈穩，但……她是女孩子。”賽厄深思熟慮道：“繼承你的爵位會不會有困難？”

“能有什麽困難？”迪格不以為意，“將來賽賽嫁人，讓她的夫家繼承不就好了，東方怎麽說的……招婿？”

賽厄笑了：“對，招婿，不過她才那麽點大，離嫁人還早著呢。”

“在那之前我會讓靠近她的臭小子永不超生。”有魔鬼之稱的迪格公爵放出狠話。

賽厄一刀將牛排分成均勻的八塊，迪格一塊塊餵他，他不疾不徐吃完，兩人肩並肩回房做“飯後運動”。這幾日他們如膠似漆，猶如新婚燕爾，以至於城堡裏天天冒著粉紅泡泡。

賽賽在庭院裏聞著新種的花，判別它的種類，凱林盯著自己的“新房子”一臉抽搐地問：“為什麽是粉色的？”

“或許父親覺得粉色很可愛。”賽賽去摸房子，不過被凱林攔住：“還沒全搭好，到處都是木頭塊。”賽賽剛才就差點踩到錘子。

賽賽站在原地不動了，她問：“現在天上有星星嗎？”文不對題的一句。

凱林擡頭看：“沒有。”

“嗯。”賽賽轉身去撥弄花朵，她也想種一些自己喜歡的花草了，可是種什麽呢？

凱林把自己房子附近的裝飾物都去了，他可不是家養寵物，需要漂漂亮亮的“狗窩”。

趕回家的一人一獸多多少少都有些疲倦，賽賽在城堡裏走了一會兒就去睡了，凱林則是直接打起震天響的呼嚕來。

迪格和賽厄相擁著躺在床上，房間裏殘留著暧昧的餘韻，賽厄翻個身就把迪格踹了：“我都說痛了你是聾了嗎？滾！”

迪格把他撈回來抱著：“嘿，你明明哭著說要的。”

“閉嘴！”賽厄臉皮沒迪格厚，稍稍退下紅潮的面容又升起紅暈：“也不知道賽賽睡著了沒有，萬一給孩子聽到怎麽辦？！”

迪格勾唇笑得鬼魅：“她的房間在樓下，而且城堡的隔音效果你又不是沒試過，再不濟被她聽見了，又怎樣？男人與男人在這個空間是允許相愛的，和你的家鄉不一樣。”

“好好補償賽賽吧，她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賽厄岔開話題。

迪格愛撫他細軟的發，道：“我視她如己出。”

“好了，睡覺！”賽厄被摸得炸毛。?

☆、罕有的天賦

? 夜深人靜，賽賽一覺睡醒卻還是夜半，她摘下眼前的布，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的星空絢爛。

鬥轉星移，好像在對她傾訴話語，賽賽很想從中抓住一絲訊息，卻總是眼花繚亂不知從何看起。曾在書中讀到“占星”這一門學問，賽賽有些興趣，便借著眼中的星空探索，不想竟如此困難。

“真難。”賽賽的小臉皺巴巴的，遇到問題的孩子苦惱著，她摸到手邊的布，閉眼蒙上，心道：明天再試試。

風和日麗的一天，納維亞城堡內陽光普照，溫暖如春。

賽賽在草坪上搭積木，是的，這是賽厄從他的世界他的國度帶過來的禮物，說是他那兒的小孩子從小就玩這個。

“嘩啦啦”積木房子再次倒塌，她郁悶道：“爸爸，我看不見，搭不好。”

賽厄正喝著紅茶，愜意地說：“沒關系，慢慢來，喏，你的魔獸也在幫你呀。”

凱林只是負責將滾遠的積木撿回來，他對這種低智商的玩具不感興趣。

賽賽摸了半天找到“建築材料”，她又一次重造她的小房子。迪格今天被國王叫去開會，所以賽厄才有這個閑情雅致來陪可愛的小女兒。

賽厄問賽賽：“賽賽以後想做什麽呢？要不要和爸爸我學武術？以後能打得過迪格哦。”

我為什麽要和爸爸學武術打父親？這個問題賽賽忍著沒問，她搖搖頭表示不喜歡。

“那跳舞？”

“不要。”

“彈琴？”

“不……”

“唱歌或者畫畫？”

“……”賽賽嘆息，然後她的房子又塌了：“爸爸，我不想學，我……看不見。”所以學這些很困難。

賽厄皺起眉頭：“誰說的？在我的家鄉，瞎子照樣活得多姿多彩，而且不輸於正常人，賽賽，我不允許你自暴自棄。”

賽賽摸著三角形積木的棱角，她低著頭沈默著，並不是自暴自棄，而是有自知之明。

“我的女兒，一定比別人家的好！”賽厄徹底推翻了“別人家的孩子更好”這條定理。

“爸爸會占星嗎？”賽賽忽然問。

“占星？”賽厄眨巴了下漂亮的丹鳳眼。撿積木的凱林也停下了動作，賽賽為什麽會提到占星？

賽厄思索一番回答她：“這個我真沒觸及過，有個朋友倒是挺厲害的……這樣，以後讓他過來教你。”他不想打擊賽賽，就這麽順著她吧，難得女兒有個想學的，就是不清楚他那個性格古怪的朋友願不願意教一個瞎子“看星星”？

“謝謝爸爸。”賽賽道謝。

教占星術的老師在這個話題擱淺一個月後，被賽厄死拖活拖、好說歹說五花大綁到了納維亞城堡內，迪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許愛人的強盜行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書房中批閱公文。

管家將賽賽牽到大廳裏，隨後默默退下。賽賽聽到正前方傳來這樣的對話：

“阿蘇，這是我女兒，你看你看多可愛呀，她好不容易有個興趣，你就教教她占星好嘛？算是賣我個人情！”

“……解開繩子，我要回去！”

“不行，你不答應我就不松開。”

“賽厄，你！”

“我土匪不是第一天了，你認識我這麽多年難道不清楚？一句話，答不答應？！”

“……”

賽賽同那個被稱為“阿蘇”的男子一樣無語，賽厄的厚顏無恥橫穿時空不分男女老少。

“就一天。”阿蘇妥協了。

“啊……”賽厄萎靡地拖著長音。

阿蘇的額頭冒青筋：“我的時空旅行證沒帶！你給我正經點！”

“這個你放心，有迪格呢。”賽厄拍胸脯保證。

阿蘇已經懶得理會這個人了，他掙脫了繩子走到賽賽面前，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和朋友的孩子打招呼，只能老土地說：“你好。”

“你好。”賽賽行禮：“我叫賽凜尼緹，叔叔是爸爸的朋友？”

阿蘇義正言辭：“不是，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我單單只是你的占星術老師，我們去個清凈點的地方教學，好嗎？”待賽賽點頭，阿蘇便拉著她的小手去所謂清凈的地方。

賽厄在後面嚎叫著：“你別拐賣我女兒啊啊啊啊！”直接被無視的一句話。

因為阿蘇不喜歡太明亮的地方，賽賽便將教學地點設在了城堡的地下室，那兒很寬敞，也沒什麽雜物，除了陰冷和灰塵，一切都很符合阿蘇的要求。

“我們來談談，你為什麽要學占星？”阿蘇蹲下來問賽賽。

賽賽認真回答：“我力所能及的，只有這個。”

“你知道，你看不見星星，如何占蔔？”

“不，”賽賽第一次有些焦急，她害怕第一時間就被阿蘇否定，她不希望自己的一無是處讓家人蒙羞，因此，她扯下蒙眼布，睜開了眼睛，啟動星空魔法的另一個作用。

阿蘇一楞，轉眼間整個地下室都成了星空，賽賽垂眼，自從她知道星空魔法能將星空調出來後就經常練習，幸好沒有用錯，不然阿蘇很可能中招陷入魔法中變成“木頭人”。

“這是……魔法？”阿蘇對此有所耳聞，只是這個空間已經沒有魔法師存在了。

“是的，我偶然中得到了很久以前留下的星空魔法，”賽賽說：“但是，這件事請您對父親和爸爸保密，因為它很危險，我害怕他們擔心和反對我動用它。”

“我會保守秘密。”阿蘇墨黑的眼中滿是讚許，這個女孩子比他想象中堅強懂事。

“既然如此，我就教你占星，讓你看懂它們的話語。”阿蘇擡頭看星空，他的眼睛很清澈，只需一眼，天地萬物，皆能洞悉。

……

教學時間維持到當天深夜，阿蘇牽著賽賽的手走出地下室，迪格正和賽厄享用著燭光晚餐，見到他們過來，雙雙放下刀叉。

“阿蘇，你給賽賽灌輸了什麽？”賽厄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阿蘇白凈的臉上面無表情：“我告訴她你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嗷嗷，你還我單純可愛的女兒！”賽厄故作心痛地大叫。

迪格禮貌地對阿蘇點頭致謝：“讓你大老遠過來教賽賽，非常感謝，除了學費，你還想要什麽？”

阿蘇淡淡地搖了下頭：“我不缺什麽，你的女兒很有天賦，我相信她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占星師。”

迪格和賽厄都有些驚訝，阿蘇不是在開玩笑吧？

“話不多說，我必須趕回去了。”阿蘇蹲下和賽賽道別：“賽賽，記住我教你的，還有，占星的時間要把握好，沈迷在星星裏總有一天會回不來的，你也明白這一點。”

“我明白。”賽賽點頭。

“那麽，後會有期。”阿蘇拍了拍賽賽的肩膀，轉身往城堡外走去，送他回去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賽厄作為唯一的車夫，簡單地和迪格說了聲便躍上車子趕車而去。

迪格留下陪女兒吃飯。他不過問賽賽學占星術的事情，也不想知道她為什麽能學這種術的原因，只要賽賽高興就好。?

☆、無妄之災

? 格瑞德來納維亞城堡做客是半年之後的一天，他帶著一臉的憂傷坐在沙發上，喝著老朋友親手泡的茶，訴苦：“終於有人對我的小店下手了，迪格，你可別見死不救啊。”

迪格優雅地品茶道：“有人幫我教訓你這個奸商，我還想褒獎那個人呢。”

賽厄正抱著賽賽給她紮辮子，賽賽的頭發長長了些，賽厄就天天給她梳頭發，樂此不疲。

“哦，我親愛的迪格，你可不能這麽做！”格瑞德手舞足蹈著說：“這次命人打劫我的‘波斯’的始作俑者，可是心心念念你的……妮羅殿下，哦不，現在該稱呼她為妮羅女王陛下。”

“嘶！”賽賽呲牙，因為賽格揪掉了她一撮頭發。

“抱歉！”賽厄手忙腳亂地松手道歉。

迪格在聽到“妮羅”這個名字時就皺起了眉頭，他輕輕放下茶杯，冷聲下令：“帶賽賽去走走。”守候在一旁的管家馬上將賽賽牽走。

格瑞德也立馬收起了誇張的模樣，一本正經道：“聖羅利亞的軍隊忽然掃蕩蓋普空間，想必是為了向我們示威。”

“她還不死心麽？”迪格撫摸茶杯的手柄，他的目光兇狠：“看來我們需要去聖羅利亞一趟了。”

“你不得不去。”格瑞德嘆息：“她的下一步就該是發動戰爭了，密斯特瑞斯經不起她折騰。”

賽厄揉了揉眼角，他漂亮的眼眸裝滿了深沈：“這一次，我也不會逃了，我要去聖羅利亞，狠狠扇那個女人一巴掌！”

“只是一巴掌？”迪格因為愛人的吃醋行為心情愉悅。

“那就兩巴掌！”

“……”

格瑞德單手托腮道：“你們是來去自如，那賽賽呢？好不容易她有個家，你們這一去未必回得來。”

“格瑞德，”迪格經過短暫的深思熟慮，說：“如果我們有去無回，賽賽就交給你了，這個城堡裏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拿走，只要你能給她平平安安的生活。”

“我辦不到。”格瑞德神情嚴肅：“你們必須完好無損地回來，賽賽會當做你們蜜月旅行去了，滿懷期待地等你們回來，懂了嗎？”格瑞德平時嬉皮笑臉的，一認真起來，氣場絕不輸於迪格。

迪格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們會的，你還是去追回你寶貝的商品吧。”

“弗爾在找呢。”格瑞德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

“做你的員工真可悲。”賽厄忍俊不禁。

賽賽在花園裏聞花香，凱林百無聊賴地拔草。

“凱林，格瑞德先生來了。”賽賽說。

“他來做什麽？”凱林早就感覺到格瑞德的靠近，所以老大不爽。

賽賽搖搖頭：“好像他的店被打劫了，是一個叫‘妮羅’的女王下的令，他和父親、爸爸有談到什麽……聖羅利亞？”

“聖羅利亞？”凱林擡起頭正視這件事：“他們還說什麽了？！”

“……父親讓管家帶我出來了。”賽賽低頭撫摸花瓣，他們一定不想讓她知道什麽。

凱林不難看出賽賽的失落，他說：“或許只是在說什麽傳聞，格瑞德的店經常遭人打劫，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賽賽站起來，走向凱林，伸出了手。

“你幹嘛？”凱林下意識伸手與她掌心相碰。

“凱林的手很溫暖。”賽賽笑容燦爛：“好像太陽。”

凱林把賽賽裹在掌心，“太陽可比我熱多了，冷你就多穿點，密斯特瑞斯的冬天一直很冷。”

“會下雪呢，”賽賽興奮道：“我們可以堆雪人！前幾年都是自己堆的，今年凱林可以幫我堆一個‘納維亞城堡’！”

“這麽幼稚的事情……”話還沒說完，凱林意識到賽賽正處在一個需要“幼稚”的年齡，便硬生生轉了口：“那就堆吧，你想堆什麽，我都幫你堆出來。”

“真的？”

“我從不說謊。”

“好啊，下了雪我們就堆雪人！”

……

一人一獸愉快地約定了下雪天堆雪人的事情。格瑞德也被恭送出城堡，迪格找來賽賽，對她道：“我和你爸爸要出門旅行，幾個月就回來，你在家等我們好嗎？”

“好。”賽賽點頭。

賽格把他織好的圍巾給賽賽戴上：“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很快回來。”

“爸爸也要照顧好自己。”賽賽踮腳親吻賽厄的臉頰：“這是保證。”

賽厄還真有點舍不得賽賽，這麽乖巧可愛的女兒，誰都想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管家早就準備好了馬車和行李，迪格做事向來不拖拉，說走就走，簡單交代了一些事項就拉著賽厄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寒風凜冽中，賽賽的發絲隨風飛舞：“凱林，我們等父親和爸爸回來。”

凱林將她納入懷中，那樣的賽賽太過單薄，好似再來一陣風就會倒下一樣。

也就是迪格和賽厄離開的第二天，密斯特瑞斯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鋪天蓋地的雪花將納維亞城堡鍍上銀裝。

“凱林，下雪了！”賽賽將腦袋探出窗戶向下方喊道。

凱林也伸出一個腦袋，他正睡得舒服呢，就被賽賽興高采烈的叫喊吵醒了，還沒來得及怒吼，只見賽賽四肢大張從窗戶跳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凱林沖出來接住她。

賽賽在凱林手中“咯咯”笑：“我知道凱林一定會接住我的！”

“這麽冷，你也不多穿一點出來。”凱林看著她只圍著圍巾穿著睡衣就跳下來了，很生氣。

“沒事沒事，現在雪剛下，等下厚了，我們就堆雪人！”賽賽還惦記著堆雪人的事情。

凱林恨不得將賽賽扔回房間裏，小孩子精力旺盛，他頓感無力。

“轟！”

城堡的某一處忽然炸開，火光四濺。

大地整個震動了一下，凱林第一時間將賽賽護在懷裏。

“怎麽了？”賽賽朝著聲源聽去。

凱林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不到片刻，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因：聖羅利亞的軍隊殺入納維亞城堡，殺戮籠罩著黎明前的黑夜。

管家火速趕來，對凱林道：“帶小姐離開！”他終年積雪的冰山容顏第一次有了怒火和緊張。

“發生什麽事了？”賽賽還不明所以著。

凱林直接帶著賽賽穿過火海往外沖，一路上有無數仆人的屍體。爆炸不斷，城堡遭到重創，石塊砸落下來堵住了去路。

“這就是迪格寶貝的養女？”高貴的水晶鞋踩著悠閑的步伐走到凱林面前，盯著他懷中的賽賽，目光如炬。

“你是聖羅利亞現在的統治者？”凱林不屑地看著妮羅。

“會說話的魔獸……這倒有趣了。”妮羅手中的皮鞭輕輕拍打地面，發出令人心顫的聲音。

凱林警惕地看著妮羅，這個女人身上的殺氣濃郁，她是奔著賽賽來的。

“交出那個孩子，我不殺你。”妮羅的視線黏住賽賽後就沒挪開過。

“哼，妄想。”凱林嗤笑。

“找死！”妮羅的皮鞭揮了過去。

“啪！”

清脆響亮的擊打聲。

凱林緊緊抓住皮鞭的尾端，他拉扯著皮鞭，將妮羅往自己這邊拖。

妮羅自知拼蠻力鬥不過凱林，便扭轉鞭子纏住了他粗壯的手臂，陰冷地下令：“給我把他五馬分屍！”

從火海中沖出一群士兵，動作默契，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他們齊刷刷地使用帶刺的繩索，用它纏繞住凱林的四肢還有脖子，使勁拉扯。

凱林被這麽一拉，無暇顧及，賽賽跌落外地，火燒到了她的腳邊。

“小丫頭，算你倒黴，被迪格收養是你最大的不幸。”妮羅撿起一把長劍走向賽賽，“你是他最大的軟肋！”

“賽賽快跑！”凱林掙紮了一下，沒想到那繩索越捆越緊！他的皮肉已經被扯得鮮血淋漓，但他感覺不到一般用力掙紮著。

賽賽看不見，也跑不到哪裏去，她聽到了妮羅的話，隨即反駁：“被父親領養，是我最幸運的事！”

“臭丫頭，不知好歹！”妮羅一巴掌將賽賽扇到墻上，她脖子上的項鏈在半空破碎，裏面星星點點的光芒在火光的照耀下微不可及，賽賽在這撞擊下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吼！”凱林掙斷了一條繩索，在地上打了個滾，將拉繩索的士兵拖著走了幾步。

“給我拉住了！”妮羅抽了一鞭子過去，打在凱林的背脊上。

凱林忍痛不叫，他必須快點擺脫這些人將賽賽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妮羅看穿了凱林的心思，關心則亂，迪格就是因為太在意賽厄才會漏洞百出，不然就不會讓妮羅有翻身的機會。

凱林犯了相同的錯誤，妮羅瞇起媚眼，手腕轉動，手中的劍飛出去刺入賽賽的胸前，她的身子顫動了一下，仿佛剛才的沖擊已經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啊啊啊啊啊！”凱林陷入了瘋狂，士兵拉不住繩索，妮羅雙手結印，念著古老的咒語，一瞬間火焰變成了利劍，如同長了眼刺入凱林的身體，力道大得將他貫穿！

凱林一瞬間倒入血泊中抽搐，無法動彈。

妮羅的手指處呈現燒傷狀，她不以為意地甩甩手，看著火焰把凱林的屍體包裹，他很快就會被燃為灰燼。

她帶著勝利者的微笑離開，卻沒發現賽賽的屍體已經不見了，空留下一把血跡斑斑的劍和一灘滾燙的血跡。

凱林的軀體在熊熊烈火中慢慢消失，忽然間，一道湛藍的光線從火中閃過，火焰維持著燃燒的狀態被凍結成冰，且有些向外蔓延的趨勢。

……

賽賽蒙眼的布已經破破爛爛，她晃晃悠悠走到城堡外的草坪上，那兒有一條小溪，還未走到，一群士兵發現了她，拔劍殺過去。

賽賽停下腳步，她身子一歪躲過士兵的攻擊，扯下眼前的布，她眼中的星辰映在士兵眼中，士兵如同被定格，一動不動的，任賽賽奪了他的劍，刺入自己的胸膛。

接二連三，所有的士兵都在看到賽賽的眼睛後石化般無法動彈，然後在她緩慢地揮劍下，一命嗚呼。

最後一名士兵倒下後，賽賽也倒下了。她的身體已經是極限，血流不止的情況下她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最先倒下的士兵突然爬了起來，搖晃了一下身子，然後抱起賽賽就朝著遠離城堡的方向狂奔。

納維亞城堡的火很快就熄滅了，因為整個城堡都在霎時間被冰封，堅不可摧的冰將城堡凍在三尺嚴寒之下。

“啊呀呀，這可真是壯觀。”格瑞德踏入城堡廢墟中，他身上也是狼狽不堪，血跡斑駁。

但格瑞德身上從未有過“慌張”二字，他從容淡定地走到“事發地點”，看到被冰凍的火焰包裹著的“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禍得福。”他一掌擊碎堅冰，冰封中那個銀白色長發的少年落入格瑞德手中。

他抱著這個赤條條的美少年，疾步走出城堡，同時間，城堡的冰一瞬間融化，而雪卻無聲地落著。?

☆、轉變

? 賽賽覺得胸口很疼很悶，剛要開口，就咳得死去活來，腦袋沈甸甸的。

“你醒啦？”她的身邊有個中年婦女，正端著熱騰騰的湯藥。

賽賽摸了摸蒙眼的布，她問：“我在哪？”

“這裏是萊蒙特伯爵的城堡，我是這兒的女傭瑪莎。”她回答道：“你前兩天躺在後門的山丘上，流了很多血，差點以為你活不成了呢。”

賽賽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到達萊蒙特伯爵的領地，她的記憶最後一瞬是妮羅兇猛的一掌。

“難受就再睡一會兒吧。”瑪莎親切地說：“現在聖羅利亞正攻打密斯特瑞斯，戰爭又開始了，好在伯爵大人的領地一直是安全的。”

“戰爭……”賽賽喃喃道：“又要死很多人了。”

瑪莎嘆氣，是啊，一旦開始打仗，死的人豈在少數，“你先在這裏養傷吧，這會兒外面很危險。”瑪莎放下藥碗輕手輕腳退出了小房間。

賽賽抱頭屈膝蜷縮在床腳，被子下的女孩瑟瑟發抖。

瑪莎告訴賽賽，她倒在山丘上時胸口的傷已經被人包紮好了，並且有愈合的現象，所以才能撐到瑪莎發現她。瑪莎是城堡裏管理女傭的女仆長，她把賽賽列為因戰爭家破人亡的可憐孩子，讓她在城堡裏做些活計好留下來。

賽賽並未暴露自己是迪格公爵的養女，她知道父親和萊蒙特伯爵的關系很不好，她貿然說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會給迪格添麻煩。

“賽賽，以後你就在這個小房間裏做些針線活，沒想到你眼睛看不見，縫衣服倒是好手。”瑪莎將需要縫補的衣物放在賽賽手邊，她正在補一頂帽子，模

樣認真。

“謝謝瑪莎阿姨幫我找到這份工作。”賽賽道謝。

“沒事，我們這兒養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瑪莎說完就出去了，她還有自己的活兒，不能一直陪著賽賽。

窗外的鳥雀飛過，賽賽頓了頓，又繼續用針線靈活地穿梭在布匹間。

……

在賽賽生死未蔔的情況下，迪格和賽厄急匆匆趕到“波斯”，弗爾整理著淩亂的店鋪，看到門口的兩位客人。他嘆了口氣，彬彬有禮道：“老板正在休息，尊貴的客人，你們盡情地踹門去找他吧。”說完補了一句：“他又撿回了有趣的東西。”

迪格和賽厄面面相覷，不過他們一點也不介意去打擾格瑞德，所以真的就去踹門了。

格瑞德的臥室大床上，躺著一名十八至二十歲左右的青少年，他銀白的長發垂下床沿，說不上是東方還是西方的美好容貌，仿佛冰雕的藝術品，安靜、冰涼。

“嘭！”預料之中的踹門聲。

臥室大門灰飛煙滅。

床上的少年睜開眼，湛藍的雙眸映著一個上半身纏滿繃帶的男人，只是一眼，他就又把眼睛閉上了。

“格瑞德，你什麽時候有這癖好了？”賽厄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格瑞德。

正在給自己擦藥的格瑞德對著踹飛自己臥室門的“強盜”好脾氣地說：“這麽冷艷的人兒要是肯讓我碰一下，我不介意背上骯臟的罵名。”

床上“冷艷的人兒”又睜開眼，坐起來，他有些頭疼，但是神志清明，他用低迷的嗓音問：“賽賽呢？”

剛走進臥室的兩人皆是一楞。

“你是……”賽厄橫看豎看，都覺得這個人的氣息很熟悉。

“他是凱林。”格瑞德大方地給出正確答案，“先說好了，我沒有刻意隱瞞，他自己不說，我也不能隨便洩露他人的隱私。”

迪格盯著凱林，覆雜的眼神將他上上下下掃了個遍，也問出同樣的問題：“賽賽呢？”

然後三個男人的眼睛都聚焦在格瑞德身上。格瑞德舉起雙手作無辜狀：“我沒找到她，只撿回這個禍害。”

“禍害”凱林瞥了格瑞德一眼，下床扯掉身上的睡衣，格瑞德的低俗品味他甚是嫌棄。

賽厄“嘶”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若不是先愛上了迪格，他說不定會投入凱林的懷抱，太對他胃口了！

迪格怎會不知賽厄火熱的視線裏蘊含著什麽訊息，一把將他拉到自己懷裏扣著：“你現在只能看我的身體。”

“……”賽厄扯了扯嘴角不說話。

凱林從格瑞德的衣櫃扯出一套還算入得了眼的衣服，細條慢理地穿上，接著面無表情地往外走去。

“格瑞德，請你解釋一下。”賽厄雙臂交叉於胸前，等著格瑞德的解釋。

格瑞德投降似的五體投地在床上，無力道：“他是被神懲罰了才會變成魔獸，如果不是憤怒和死亡刺激了他原本的力量，他永遠都不可能變回來。”

“神吃飽了撐的去懲罰他？”賽厄瞇起眼睛：“原！因！”

格瑞德用半死不活的語氣懨懨著說：“你問神去啊！話說……我傷這麽重你們就不關心一下？！我們多年的情誼呢？！”他的聲音一下子提高好幾個分貝。

格瑞德往他背上貼了一記膏藥，問他：“賽賽在哪？？”

“唉……”格瑞德搖頭：“沒見到屍體，不是被妮羅帶走就是……”

“我相信前者。”賽厄擡頭堅信：“賽賽一定還活著。”

迪格攬住賽厄的肩，如果賽賽死了，賽厄會自責一輩子。

弗爾焦頭爛額地核對找回的商品，看到走出來的凱林，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打碎了他想要打招呼的沖動。

凱林也沒走出店，只是在貨架處徘徊了一會兒，盯著一些古物出神。

迪格和賽厄一起從格瑞德臥室出來，看到凱林，迪格說：“我們要去聖羅利亞，賽賽可能在妮羅手裏。”

凱林微微側頭看著迪格，湛藍的眼眸直接看到迪格的眼底一般透徹，他淡淡道：“你們是想我一起去？”

“是的，”賽厄誠懇道：“如果你也一樣擔心著賽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