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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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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安平長公主趁勢又上了一個奏本,將事情寫的非常詳細。

第一點:在禮節上,古籍上有記載,婚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說沒有祖父族長叔叔什麽事。

第二點:牛尚且有舔犢之情,身為母親,十月懷胎,對於子女自然更加愛護,所以參與孩子以後的一生也合乎於人情。

第三點:杜絕這種族人的欺壓,父親去世,族中很多人就會欺辱這些孤女寡婦,典型例子就是溫家,為一己之私,專橫定親,坑害小娘子。

總結就是於情於理,婚書之上,必須有正妻的簽字畫押等等。

臥槽!!這奏本一出,世家瞬間警覺,這麽有理有據的事兒,除非安平長公主死了再次托生能做的出來,這分明就是陛下的拿手好戲,論據充分,一擊必殺,讓你反駁都反駁不出來,所以這件事是女皇陛下想的!!

有溫家案子為引,這件事秦康樂直接準奏,完全沒引起任何人的駁斥,而且現在也不是讓子女的婚事全權生母做主,只是從原來的情面感情上的參與權變成了光明正大合法的參與權,大家對這個接受度還是挺高的。

然後秦康樂緊接著又下了一道旨意,這個旨意對於很多世家以及大族來說,就是讓整個家族壞壞噠的感覺了。

女戶——家無男丁,女子可成一戶。

世家非常想反駁,可惜秦康樂要麽不出手,出手就是不讓人反駁,秦康樂下的旨意很好,有男丁的自然以男子為戶,只有家無男丁的,才女子戶,不為別的,只為在婚事上不被欺壓,而且免了女戶的徭役,理由是孤女寡婦,已然可憐,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憐憫同情之心,為這些可憐人多盡一份心有何不可?

一貫強硬的秦康樂大打感情牌,打的世家頭昏眼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當然很多人也沒往那個削弱族權上頭去想,覺得這就是秦康樂給孤女寡婦的一個優待,如她所說,這些人失去家中頂梁柱已經可憐,如今在給她們多一些自由也沒問題。

直到多年後,很多人發現孤女寡婦招贅女婿,方才知道這項政策有多麽的削弱族權與父權,可惜為時晚矣,只能在同樂大帝的野史中來個濃墨重彩的一筆,言明同樂大帝的心思深,眼光之長遠。

秦康樂的兩道詔書是連續下的,至於溫家女與丁家小郎的婚事在旨意下達之後,丁家那邊就松了口,退親之後一家三口搬離渭南,據說是到東南沿海一帶討生活去了,只是對方頗為富裕,想來通過這門親事還是得了不少好處。

安平長公主派人第一個為溫柳氏在渭南立了戶籍,成為秦朝乃至於整個歷史上第一名女戶,不再受夫家族中的轄制,當然也不會受到任何照顧,可是溫柳氏有錢,現在明顯有長公主撐腰,誰敢不給面子,因此日子過得頗為順心,據說回家給長公主還有陛下立了長生牌位。

大臣自然也都不是蠢的,對於長公主上奏本幹預政事的問題,就很是有人抨擊,甚至一些自認為耿直的禦史都打算參一本長公主牝雞司晨,結果在想到皇帝是女皇的時候,瞬間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將草稿廢了,當初能讓女皇登基怎麽就沒料到還有這麽一天?

因此長公主上奏本,參與政事這個問題,僅僅讓大家絕對有苦難言,卻沒有什麽實質的指責,完全就是無從指責,秦康樂在清寧殿中笑得志滿意得,被自己削了幾回,終於都老實了,不在滿口大道理。

衛澤挑大指稱讚,這一手玩兒的好。

唯有溫家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裏子面子全沒了,家中但凡日子過的不錯的,都離了宗族到外地落地生根,沒辦法,在渭南他們堪稱過街老鼠,無論是小郎君和小娘子都難以結親,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門風不正,據說溫雲的祖父沒多久就病故。

過了一個歡歡喜喜的新年,朝廷的風氣漸漸的改變著,那種因為皇帝是女皇帶來的改變,逐漸從宗室到朝廷在到平民百姓間的改變悄無聲息的侵潤著,至少有些開通的人不在小瞧女子,當今的天子可是女皇陛下。

春天安平長公主過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女皇陛下的賞賜如流水般進了公主府,再也沒有人敢輕視這位休夫的公主,當然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對於休夫的女人還是頗多不屑,就跟秦康樂登基一樣,面上都是敬著,私底下各個陽奉陰違。閑言碎語不斷。

陽春三月,衛澤告訴秦康樂戰馬已經訓練好,秦康樂點頭,第二天就下了旨意,再次減租,原本秦朝收兩成稅,有些人家遇到年景不好,活不下去,就投靠了世家,將田地掛在他們名下,少給些租子,這就是所謂的隱戶。而且在很多時候,世家並不用他們服徭役。

隱戶有一個先決條件,那是朝廷要收稅,並且收的比世家要多,他們想要少交稅,才會躲入世家裏面,而且這時候也沒有完整的科考制度,奴籍和良籍除了在刑罰上不同外,良籍並沒有太大優勢,所以有些人寧可頂著奴籍過日子。

那麽好了,現在秦康樂又減租,去年就收一成,不少人以為那是新帝剛登基的德政,所以沒啥想法,世家大約都收取一成租,世家還不用徭役,所以也是有利的,但是今年秦康樂竟然打算昭告天下只收半成租子,這不是要逼那些人自己從世家裏面出來麽?

“王閣老,這租子收半成,底下還不都造了反?”

“正是,鄭閣老,您說說,這半成租子的詔書一下,那些原本的隱戶怕是要鬧事的。”

“他們當初都是自願賣地賣/身。”鄭閣老不以為然。

“可是一旦都鬧起來,怕是不好調理。”

“你們莫慌,陛下心慈,想有德政,可是這國庫也得充盈不是?”戶部尚書老神在在。縷著胡子,一副成足在胸的樣子。也不怪戶部尚書這麽想,現在的國庫那覺得是耗子看了都害怕,必須立馬就搬家的狀態。

“正是,全免了租子才好呢,也得看國庫允許不允許?不說其他,先帝的皇六子,皇四女皇五女可都漸漸大了,開府成親哪一樣不是銀子?”

滿屋子二十左右人,這才都坐下,稍微定心。

“正是,她能減免一年的租子還能年年如此不成?哼!至於那些農戶,今年若是求了去,便讓去,以後在想回來,也是不能夠的。”

“不錯,萬萬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好性兒。”

“對對對……”

屋子裏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一直到挺晚,才紛紛告辭。

禦史大夫最後一個走的:“王閣老,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對。”

“嗯?”

“這不大像陛下能做出來的事兒。”

“怎麽?”

“陛下天縱英才,凡事謀定而後動,這旨意下的未免太快,太蹊蹺。”到底是老狐貍,在京城這麽多年,對於秦康樂也是費心揣摩過的。看看秦康樂的辦的幾件事,都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一擊必中。

“不錯,今日雖然安了大家的心,但是我也覺得這事兒不那麽簡單。”

兩個老頭兒一起嘆氣,這個女皇可比中宗難拿捏多了,世家幾次與她交手,就沒勝過,回想以前,兩個人更是重重嘆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詔書很快就會下,還是把自己家裏的事兒都做好為妙。”

“你說,如果我們硬按著人不放,一旦產生了沖突,這是不是就是一個切入點?陛下就有了理由整治我們!”禦史大夫專門參人,最會抓漏洞,抓別人的痛腳。

“有理,看來我們必要放這些農戶出去了。”

禦史大夫點點頭,冷笑:“橫豎國庫空虛,她還能真能減個三年五年不成?”

王閣老連連點頭。

世家的噩夢在剛剛開始,這邊減租的詔書才放下去,那邊秦康樂又下旨,收地稅!這絕對不能忍。

“陛下,地稅一說從未有過。”

“朕不是已經做過從未有過的事兒了麽?”秦康樂的聲音裏有點兒懶懶的,但是說出的話卻極為噎人。

“陛下,這地契是官府出樣的,已經歸個人所有,如今怎能收稅?陛下三思。”

“朕就是想的太多,才想著收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朕的,哪裏有私人?嗯?”秦康樂壓根就不想跟他們講理,我說地是我的,我想收稅你們就要給,不服來戰!

“陛下,此舉豈非收刮民脂民寡。”戶部尚書一臉的正氣凜然。

“放肆!你這是怨懟朕?”

“陛下三思,此舉不妥。”戶部尚書跪下,卻不說自己不敢,默認自己怨懟秦康樂。

“耕地是朕的,所以種田的,歷朝歷代都收租子,商鋪是個人建造的,可是那下面的地就不是朕的?既能收得了農業的租子,為何不能收商鋪租地的租子,朕不過是換了一種方法收稅罷了,此事就此定下,絕無更改。”秦康樂斬釘截鐵,開玩笑,收農業稅有毛線的前途?剝削的就是你們這些特權階級。

“陛下,這樣的事曠古未聞,臣無能,收不上來這租子。”

“你既然自承無能,那麽也不必屍位素餐,由禮部尚書水孝為戶部尚書,至於禮部尚書則由瑾王接任。”秦康樂一點兒不給老臣面子。

“陛下息怒,雲尚書只是心急此舉不妥,這才出口無狀。”王閣老趕忙跪下求情,戶部極為重要,給了水家人怎麽可以?

“王閣老,人各有志,人各有能,雲仲德既然自承不善此事,你又何必強人所難?”秦康樂早就看雲仲德不順眼了,正想著從他家人下手,將他弄下去,如今現成的梯子,她不順著爬,除非是二百五。

王閣老一噎。

“陛下,地稅一事,還請陛下三思。”鄭閣老一看不好,趕緊出班。

“請陛下三思。”呼啦啦,一多半兒的朝臣都出來了。

秦康樂一點兒都不生氣,這是嚴重盤剝世家的利益,這些人不站出來才奇怪,所以她只是又強調一遍:“朕意已決!若是有人覺得此事未曾做過,擔心做不好,盡管辭官。”秦康樂說完站起身,轉過去,回了勤政殿。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世家一派炸了鍋,就是勳貴也滿心不願意,他們也都有商業鋪子,只是沒有世家那麽多而已。

王閣老與鄭閣老對視一眼,一齊走出紫極殿。心中都在琢磨這事兒怎麽辦。

到了鄭閣老家的大堂,這一次更多的人,大約有四十多,都是在自己家說話頗有份量之人。

“兩位閣老,現在應該怎麽辦?”

“去請江閣老。”鄭閣老斬釘截鐵道:“拿我的帖子,快去。”

“對方能和我們一條心?泥腿子出身,有多少見識?”王閣老滿心看不上。

“收地稅也是盤剝了他們的利益,我就不信他們不急,現在還是分世家和勳貴的時候麽?現在要聯合一切能聯合之人。”

“璟王殿下,先帝長子,不驕不狂,品性甚佳。”其中一個世家道,如果想廢了女皇,那麽就只能在找一個皇帝。

“對對對。”璟王與勳貴關系密切,如果擁護他為帝,必能得到勳貴的幫助。

“女帝登基本就是曠古未聞,原本以為是真命天子,如今看來,怕是禍國的妖邪。”

“沒錯,想那五色光芒,恐怕不是霞光,而是兇光。”

“正是,戕害手足,毒殺庶母,不仁不義。”

“顛倒陰陽,女子休夫,攪亂綱常。”

“……”

七嘴八舌,越說大家的情緒就越激動,越說對秦康樂就越不滿,從她在勤政殿開始起,世家在她的手裏就沒得到過一絲一毫的好處,哪次不是打壓世家?連個貞節牌坊都要壓一壓,如今斷斷不能在忍下去。

“回稟相公,永康伯府,閉門謝客,說是德沛長公主在公主府宴請駙馬一家。”去請人的下人回來恭敬上報。

剛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正堂仿佛按了關機鍵,瞬間啞然無聲。還是王閣老打破滿室的寂靜:“看來勳貴同我們不是一條心。”

“也未可知,也許是德沛長公主那裏給絆住了。”有個人縷著自己的胡子,自作聰明。

“這個,也許。”

“不會,如果真是那樣,會留下人傳話,而不是閉門謝客。”鄭閣老面沈似水。

“如此欺人太甚,若是這次依了,下次指不定又出什麽。”一個黑胖子憤憤不平。

這一句話深得眾人心,大家雖然有商鋪,但是在這個以農為本的社會,重視的還是農耕,有糧食才能穩定,遇到什麽事情,也是最能邀買人心的,所以大家更憤恨的是減租子逼出隱戶一事,只不過這件事面上事德政,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小小的陰奉陽違(二王一直到處游走,以至於他們不敢做的太過)至於這個地稅則是一個引子,一個□□,隱戶才是地雷。

要不怎麽說秦康樂看不上文人呢,所謂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那時候雖然沒有秀才這個詞,但是意思一樣,世家中都要與家中族老,或者如沈家這樣的大家長不在京城的,都要來回通信,然後才能做決定。

結果第二天,秦康樂就拿出了收取地稅的標準,讓文武百官深刻認識到她收稅的決心。

第三日,各種辭呈紛紛呈上,女皇陛下一一準奏,完全無任何挽留姿態。

第四日,選□□的那些人一一被安排在相應的崗位。世家恍然大悟,原來是早有此心。當下不敢在輕言辭官。

第五日,東南沿海滬地有世家作亂,打著“正綱常”的名頭造反,直指秦康樂上不敬天,顛倒陰陽,中不孝父,無孝而婚,下則殘暴,戕害手足。

東南沿海世家會作亂早在秦康樂的預料之內,那裏有鹽田,地少人稠,堪稱商鋪林立,所以一旦收地稅,那裏的損失最大,不出意外,那裏必然第一個沈不住氣,果然不出所料。

第六日,依舊是那神出鬼沒的騎兵出現,首出天響雷,只用一日大破敵軍,震驚朝野。天下嘩然!辭官的人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先是驚訝,難以置信,後是害怕,渾身哆嗦,女皇陛下到底用的什麽東西?王閣老與鄭閣老雙雙病倒,卻依舊抱病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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