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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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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半個月,將所有殘餘勢力連根拔起,押解進京八百餘人,三百男子,五百女子,乃是東南沿海的世家冷、簡、饒三家的人。這一次打仗,人數比同樂二年的多,可是鎮壓的時間卻更少了,可見女皇陛下的實力越發雄厚。

璟王在內室中不停的轉圈。

“王爺,王爺,來消息了。”

“怎麽樣?”

“徹底敗了,不日就被押解進京。”

璟王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全完了。

“孽障,到底怎麽回事?”璟王妃扶著貴太妃進來,當日貴太妃就點過璟王,讓他不要起不該有的心思,他表面也應承了,明面上也確實收斂不少,私底下還有些小動作,貴太妃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心中覺得沒事,畢竟是女皇陛下的親兄長不是,還是長兄,就算犯點兒小錯也肯定沒事,不得不說,貴太妃當年的囂張本性還是沒下去。

可是現在不對了,女皇陛下的動作太大,就是他們這些內院婦人也都是聽說要收什麽地稅的事兒,也知道有多少人辭官,簡直比看戲還熱鬧,結果就是有人造反,不少人內宅婦人還隱晦的鄙夷著,女人當什麽皇帝?就應該相夫教子,反了她就對了,最後的結局是所有人被女皇陛下接著打臉,反賊輕輕松松就被滅了。

貴太妃也和大家一樣,不過是看笑話,結果兒子神思不定,那嘴上的小水泡一夜的功夫就冒出來許多,她與璟王妃一起慌了,這才聯袂而來,怒斥璟王。

“兒子給母妃請安。”

“還不快說,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同那三家反叛扯上關系了?一臉的黴氣。”貴太妃政治嗅覺在不及格,這時候也隱約察覺到出了大事。

璟王妃更是臉色蒼白。

“母妃,兒子、兒子、兒子……”

“都這時候了,你還說實話,那三家的反叛用不了三四天的功夫就進京,到時候真有什麽,措手不及的,我想辦法都不成。”

“母妃,兒子一時糊塗,只以為那三家能多堅持些日子,所以、所以、所以才打算幫他們一把……”

“可留下證據?”貴太妃唬的一下站起來。

“去過一封信。”

貴太妃攤在椅子上。

“娘娘。”璟王妃身子一搖晃,差點兒沒昏過去,還是身邊的婢女手疾眼快給扶住了。

“你都寫了些什麽?上面可有你的印信?”

“兒子只以為那三家勢力不弱,必能引起動亂,只要多拖住一段兒時日,兒子在京城這邊也能拿下,所以當時借了他一支隊伍。”

“哪支隊伍?”貴太妃拔高了聲音。

“福州那裏的鎮國大將軍。”

這下貴太妃也差點兒暈過去,福州鎮國大將軍那是自己的二叔,如果二叔真的幫忙去了,那、那、那就是附逆之罪,眼前一黑,到底沒堅持住,暈了過去。

“母妃,母妃……”

“娘娘……”

一通的忙亂,掐人中終於緩過來,貴太妃擡手給了璟王一巴掌,真是氣死她了。

璟王這時候徹底蔫了,他萬萬沒想到那三家竟然只一個照面就被那軍隊打的潰不成軍,也不知道那天響雷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流傳過來的說法,說那東西簡直神了,能噴火,能冒煙,還能噴出毒物和鐵蒺藜,聲音又大,跟打雷似的,戰馬聽到後全部受驚,就算不用對方動手,自己這邊就能大亂,心中有恨秦康樂,怎麽好事全讓她占了,真是心亂如麻。

“快去請你大舅舅過來。”然後又對璟王妃說:“少不得你也要跑一趟,請鄭相公過來一趟。”

璟王妃不傻,她的政治覺悟甚至比貴太妃還要好些,附逆是個什麽罪名,她非常了解,便是貴太妃不吩咐,出了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也必然要回娘家的。

璟王府匆匆請人的事兒自然瞞不過秦康樂,心中也在琢磨如何處罰璟王,戕害手足到底不是什麽好聽的名聲,她已經殺了一個,在明目張膽的殺一個怕是要遭人詬病,還得想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璟王妃回到娘家,一切虛禮全免,直接在正堂噗通一聲給鄭閣老跪下,泣曰:“祖父救我。”

鄭閣老的心就咯噔一下,連忙扶起孫女兒問:“出了什麽大事?”孫女兒是正一品的王妃,同自己平級,又是皇室中人,哪怕自己是長輩,見面也萬沒有行如此大禮的說法。

“祖父,郎君他,他,他做了糊塗事,還請祖父親自去一趟王府。”

鄭閣老勃然色變,這時候做了糊塗事,還能有什麽:“可是與那三家有關?”

璟王妃點點頭。

“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璟王妃這才起身,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祖父費心。”

“嗯。”

璟王妃走後,鄭閣老開始想這件事,結果頭疼無比,女皇陛下不好惹,現在已經是所有人的共識,當年那個在勤政殿只有淡淡笑容的壁花公主早不知道跑哪裏了。現在的女皇便是土匪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風,其蠻橫程度讓人心驚。

想當年,自己的孫女兒能嫁給大皇子,他有高興現在就多鬧心,找來老妻道:“悄悄的,將家中細軟收拾好。”

“相公?”

“別問為什麽,記得,一定要悄悄的,只告訴嫡系緊要的,其他人那裏切莫聲張。”

鄭老夫人重重的點點頭,眼眶卻紅了,自己的夫君這是打算舍車保帥啊!皇位上的那位就如此厲害麽?

鄭閣老匆匆趕到璟王府,見下人行動間一切如常,心中略略松口氣,到底是自己的孫女,家中管理的頗為嚴謹,如此,甚好。

這回也顧不得那些虛禮了,都在王府正殿中,外面層層心腹奴婢把守。完全沒隱瞞,貴太妃直奔主題道:“孽障寫了兩封信,一封另二叔父幫忙,一封給冷家,囑咐他們不必擔心,告之這件事,上面都有印信。”

忠勇侯與鄭閣老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妥妥的附逆之罪。

“信件什麽時候發出的?”那三家廢物畢竟剛剛扯旗造反就被滅了,也許信件並未到達他們手呢?忠勇侯心中尚存一絲僥幸。

“陛下、陛下剛一下詔收地稅,我就發出了。”

……

“信件怕是肯定到了冷家,而且在時間上,怕是還有個挑撥之罪。”忠勇侯的腦袋上也出了細密的汗珠。

“孽障,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自己做主?”貴太妃快恨死了,這哪裏是兒子,分明是討債的。

“母妃,兒子知錯了。”璟王也知道了後怕,他是真的沒想到那三家如此不堪一擊,他們雖然不是頂級的世家,未出什麽高官,但是實力上絲毫不比那些頂級世家遜色,這才能在幾日的功夫就集結了五萬人馬,沒想到,只一天就被打的潰不成軍,也正是因為這樣,那些蠢蠢欲動的世家這些日子才份外老實。

“娘娘,這件事怕是還要你去求一求陛下。”忠勇侯看著自己的妹妹,她好歹伺候過先帝,也伺候過文孝皇後,總能有一二分薄面,剩下的就是他們表忠心。

“我只是去求,只是二叔父那邊……”

“二弟若是沒動,那麽此事就還有轉圜餘地,若是動了,母族妻族怕是都逃不了。”忠勇侯看的倒是透徹。

“這一二日,某家便辭官。”

“祖父?”

鄭閣老擺擺手:“祖父已然年老,告老還鄉也是正理,當初未曾辭官,只是想著陛下……哎,想著多為大家謀些好處。”只以為新帝是新人,又是女子好欺,這才戀戰權位,想著多為家中謀些好處,女皇不喜他與王閣老,自己又怎麽會不知道?只是裝作不知罷了,如今還是早些退步抽身才是正理。

“只是不知陛下如何處理。”貴太妃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對於秦康樂,她現在一點兒也猜不透,溫厚的公主為何變得如今這般淩厲?還是說,她從未溫厚過呢?

這句話沒人能回答貴太妃,那位溫厚的公主早已不見,卻而代之的是真正君臨天下說一不二的女皇陛下。

三家反叛被押解進京的前一日,忠勇侯得到了自己二弟的書信,他沒動,有了這封書信,連日來憂慮終於得到了緩解,然後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璟王府和鄭閣老。

當日鄭閣老寫了告老還鄉的奏本,奏本一出,朝野嘩然。

秦康樂看到這份奏本,臉上露出笑容,算他們識趣兒,既然你們退一步,她也不想逼死眾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對方不是兔子而是狼,第二個珹王做不得,大大的寫了一個準字,然後道:“去淑太妃那裏,就說朕聽聞太妃釀了不少桂花酒,是否打算邀請兩位太妃入皇城一聚?”

“奴婢遵命。”

淑太妃不傻,陛下既然這麽說了,那自己就一定要邀請貴太妃與德太妃進皇城一聚的,自家父親一直都是忠君的純臣,兩位兄長也都被陛下器重,最重要的是一雙兒女的前程都攥在秦康樂的手裏面,所以她痛快的回:“正是,今日下帖子,就約在明日。”

秦康樂得了信兒,很是高興。

第二日,衛澤帶隊,領著兩萬人馬,押解三家的人犯浩浩蕩蕩的進京,再次朝野震驚,帶兵的竟然是皇夫?皇夫是什麽時候出去的?這下不是背後陰風陣陣了,幹脆就是脖子冒涼氣,下一步自己的脖子是否在自己的頭顱上怕是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一時間,監牢人滿為患,衛澤回到皇城到勤政殿交旨,剛要跪下,秦康樂一把將他攙起來,然後細細的打量他,摸著他的臉道:“瘦了。”

衛澤心中一暖,將秦康樂攬在懷裏,下巴擱到到他的肩膀上,沒言語,但是就這樣的行為更讓秦康樂高興,雙手環著他的腰,紅/袖和添香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會隱身法。

秦康樂惦記衛澤,抱了一會兒就道:“你趕緊沐浴更衣,吃些東西,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休息休息。”

“嗯。”從嗓子裏面出了一個呼嚕聲,仿佛一條被摸了下巴的大狗一樣。

衛澤回到清寧殿休整,秦康樂則去了宣貴太妃到了靜思殿。

“陛下萬福。”貴太妃給秦康樂行禮。

“朕從冷家那裏得了一封書信。”

貴太妃立刻雙膝跪下,滿臉淚痕道:“還望陛下開恩。”

秦康樂默然無語。

“陛下,好歹他是陛下的兄長,還望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兒上饒他這一次,以後必然勤謹侍奉陛下。”這時候的貴太妃依舊沒認識到嚴重性,總覺得璟王才是皇長子,是秦康樂的兄長。

“朕給過他機會。”

“陛下。”貴太妃仰起臉看著秦康樂。滿臉茫然!

“瑾王忠心勤謹,朕許了他禮部尚書之位。他身為長兄無任何封賞,就不想一想為何?這是真沒把朕放在眼裏。難怪起這不臣之心。”秦康樂語氣極為嚴厲!

“陛下,陛下,祥曦一時糊塗,絕沒有不臣之心,陛下恕罪。”貴太妃心裏還是頗有底的。

昨日她接到淑太妃的帖子,立刻告訴了大哥與鄭閣老,這兩個長出了一口氣,都告訴他,既然陛下私下找她,那就是還有轉圜餘地,不會明判,只回暗罰,更不會禍及家人,所以貴太妃雖然認錯,卻並不十分沖動悲切。

“一時糊塗?若是朕沒有這天響雷,他可不會給朕糊塗的機會。”

貴太妃大吃一驚,這時候才開始真正怕了,膝行於秦康樂的腳下,扯著秦康樂的龍袍哭道:“陛下開恩,陛下開恩,求陛下念在同一祖宗,都是先帝骨肉的份兒上,饒了他。臣妾知道他不對,他有不臣之心,臣妾也曾罵過他,可是他就是迷了心竅,臣妾發誓,只要陛下這次饒了他,他再不會起這心思,璟王府上下必對陛下忠心無二,陛下,陛下,饒了他吧,饒了他吧……”嘴裏不停的念叨這幾個字。

“毒酒、白綾、匕首,他自己選一個。”

從秦康樂說毒酒兩個字開始,貴太妃就只會抽搭,然後楞楞的看著秦康樂,等著她每說一個字,臉色就蒼白一分。

“陛下——”

“以此了事,對外宣稱病逝,你還是貴太妃,他的兩個兒子朕也會優容。”這是秦康樂的底線,對於對自己有不臣之心的人,絕對不能留,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唯有忠心才有一切,比如瑾王,她已經登基了,那麽這個皇位就誰也不能肖想。

貴太妃呆呆的癱坐在地上,她終於懂了,雷霆雨露皆君恩這句話,皇帝想做的事兒,你便一點兒反抗不得,只能受著。可是她不甘心:“陛下開開恩,開開恩……求陛下開恩,貶為庶民也好,陛下,他好歹是先帝的骨肉……”磕頭如蒜搗,這下是真的怕了。

秦康樂一個眼風下去:“送貴太妃回府。”然後站起身出去,昨晚沒睡好,正好同衛澤一起睡個午覺。

兩個宮女直接駕著人起來,貴太妃反抗不得,一直被架上翟輿。

貴太妃坐在翟輿裏整個人都是癱著的,回到璟王府,忠勇侯與鄭閣老都在,在看貴太妃是被人攙著下來的,還有那如喪考妣的表情,心神一緊,鄭閣老慶幸,昨日已經安排嫡系子孫帶了足夠的細軟出了京城。

“你們都下去吧。”璟王妃也是臉色慘白,可還是吩咐了一句,然後親自攙著貴太妃。心中驚疑不定,還有四個面生的,那打扮是從宮裏出來的,還提著小箱子,裏面是什麽?

添香對著璟王一福身,然後道:“殿下金安。”起身,一伸手。

後面三個小宮女則將小箱子中的東西用托盤端了出來。

毒酒、匕首、白綾這是皇帝賜死最常用的東西。

“陛下有旨,璟王殿下病逝,由嫡長子接璟王之位,封嫡次子為恭順伯。”

璟王整個人都傻了,楞楞的看著貴太妃,在看自己的母妃,保養得體的臉上一瞬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是她兄長,她親兄長,她不能這麽對我,不能這麽對我……”璟王雙手握著添香的雙肩,嘶吼道。

“殿下,陛下還說,如果殿下想見她,就先想想祥旭。”

嘶吼聲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恭順伯,恭順伯,若是我不就死呢?”

“璟王附逆,夷三族。”添香不愧是老嬤嬤一手訓練出來,如論璟王什麽樣,都是面無表情,不卑不亢。

“好,好,好……”璟王閉上眼睛,他終於知道秦康樂有多狠,目光從母妃身上劃過,到舅舅身上,在到鄭老身上,最後到妻子身上,哪怕為了兩個兒子,他也不得不死,這一刻,他對於二舅父沒有出兵一事,竟是衷心的感謝,至少這樣還能保全璟王府和忠勇侯府,拿過鴆酒一飲而下。

“不,祥曦,祥曦……”貴太妃一下子撲過來,想要阻攔。卻被自家大哥攔住,恍然中她竟然想起當年祥曦得了疫癥,自己不甘心,故意隱瞞,這才將皇二子與皇三子都傳染了,自己的祥曦和皇三子都挺了過來,唯有皇二子夭折,那時候自己不知道有多開心。

可是現在如果沒有當日自己的一念之差,那也就不許就不會有今天,有嫡子的情況下,就沒有這秦康樂,祥曦也不會有這麽大的野心?沒有野心又如何能遭此橫禍,一啄一飲竟然是天定!

“夫君……”璟王妃放聲大哭。

忠勇侯與鄭老紛紛閉上眼睛,他們非常理解女皇的做法,這般不臣之心的人哪個皇帝也不會留,兩個人悄然退出去,能保全璟王府,又給了他死後的體面,宣稱是病逝,陪葬明陵,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同樂三年春,璟王病重,直至半年未愈,初入冬病逝於璟王府,女皇感念是自己的長兄,死後哀榮,嫡長子繼承王位,嫡次子封為恭順伯,璟王妃俸祿加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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