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追查雪村千鶴的事情毫無進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並沒有關於羅剎的流言傳播，也讓大家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要定下來該如何處分綾梓了。按照隊內法度，她這樣的胡來肯定是大罪，即使不至於切腹，也難免體罰。但沒人願意開這個口，反而是平助等人以她是女生為由求情。

“她自己也說過，不必把她當做女生，所以，這個理由不成立。”土方理智起來真的很恐怖。

“不過，說起來，其實我們沒有必要懲罰綾梓的吧。”沖田看起來無意地說。

“什麽意思？”土方目光淩厲看著他，也包含了幾分疑惑。

“因為她原本就不是新選組的隊士啊！”沖田是聽到她是女生時才想到的：“之前她只是為了學習劍術才過來的，即使後來生活在屯所裏，也沒有正式把她加入到隊員的名冊中。吶，我記得就是土方桑說‘浪士組隊士裏怎麽能有女生這種事呢’的。”

土方因為這個理由而無話可說，近藤和山南也松了口氣，這樣的話，頂多是再關她幾天，應該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了。最終，在大家的堅持下，土方同意了再關禁閉兩天，就可以讓她出來活動的最終決定。

“啊，太好了……我都開始懷念綾梓做飯的日子了。那麽好吃的飯菜，沒早點吃到實在是遺憾！”新八最關心的果然是吃飯。

“能吃到她做的飯倒是好事，而且這樣新八大哥也不會搶我的份了，只是，我果然還是希望她能繼續和我們一起巡查啊！”平助嘆氣。

“是啊，和一群男人巡查當然沒意思了，帶著她就總是覺得更有幹勁一些。”原田輕松笑道。

“我可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只有綾梓願意每次都和我沖在最前面，缺了她，我這個一馬當先老師都感覺好寂寞。”

氣氛明顯變好了，土方悄悄問身邊人：“近藤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哎，阿歲，既然大家都知道綾梓的為人，就相信她做的事情吧。這樣有什麽不好呢？如果是懲罰的話，讓她禁足這麽久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吧！”

綾梓自己也沒想到懲罰竟是如此，不過仔細想想除此之外，他們確實也沒法懲罰她。且不說體罰類的都不合適，就算是減少俸祿也毫無意義，因為她根本就沒在這裏領過俸祿。倒不如說，新選組沒了她，整體生活水平都要下降一大截。這是在她第一天恢覆自由之身之後，照舊上街買食材做夥食的時候，平助和新八透露給她的。

這些天都沒去島原，想必原田已經都和南泉說過了。倒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正好也能躲一躲阪本龍馬。吃飯的時候見到了土方副長，綾梓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土方點頭示意，也沒有多說什麽，其實有點在意，仔細看看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這段時間也沒有好好吃飯，肯定心裏也不舒服。晚飯間談起工作的事情，也並沒有避諱綾梓。她覺得還是低調一些好，所以什麽都沒說，只是安靜聽著。而當聽說土方和山南將要去大阪出差的時候，綾梓身體竄過一道電流。“山南桑，大阪我替你去吧？”

“哎？為什麽？”

“變若水的研究沒有你不行吧，所以想讓你還是抓緊做這個。”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理由。

“啊，那個沒有那麽緊急，而且去大阪也不是那麽久的時間。”山南先是拒絕了她的好意，但轉念一想，又補了一句：“不過，要是你有什麽別的理由想要去的話，我也可以把我的名額讓給你~”說完不懷好意地看了土方一眼。

綾梓看了那個眼神就知道山南誤會她的意思了，她也就不能再堅持了：“沒有什麽其他理由，我還是比較喜歡待在這裏。既然變若水研究不著急，那還是你去吧~”

綾梓是最後一個吃完飯的，收拾碗筷的時候發現土方還在，“土方桑，今天食欲不好嗎？怎麽吃得這麽慢。”

“啊……”他其實早就吃完了：“綾梓，這幾天還好嗎？”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關禁閉而已嘛，副長能這麽寬容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呢。自己在屋子裏也挺好的，不用幹活，還有人給送飯，多幸福的日子。”她本不想說得那麽尖銳，但是不知為何說出口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其實一直想和你談談的。關於那件事……”

“沒什麽好談的啊，我違反了規矩，就應該接受懲罰。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做錯了。除非土方桑覺得可惜了那麽可愛的女孩子，這樣的話，我確實是犯了錯，害得土方桑失去了……”

“綾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打斷了她。“作為副長，我認為懲罰你並沒有錯。但是，私下，我是希望以後你有什麽心事也可以和我們說一說，不必什麽都自己承擔，也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土方桑，公事和私事真的能分開嗎？你現在又是以什麽私下的身份和我說這些話呢？”

“以朋友和夥伴的身份……”

“是嘛……”綾梓苦笑，他到底也不願意吐露自己的心。她喜歡直接的人。“所以，有心事和你們說都可以？既然這樣，和誰說都無所謂？沒有必要非要是土方桑吧~作為朋友，只要我能和別人一起分擔心事不就好了嗎？這就是土方桑希望的吧！放心，我能做到。”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硬撐著，還是胸懷大愛所以並不介意，他點頭表示欣慰。

“土方桑，我可以提一個請求嗎？作為朋友~”

“說吧。”

“像那時在大阪的橋邊一樣，能擁抱一下嗎？”

他眼中的驚訝轉瞬即逝，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提，但如果拒絕了會顯得很奇怪。“沒問題。”

兩個人之前一直在原來吃飯的位置上聊天，在他站起身之後，綾梓走過來。屋子的正中間，兩人像是某種儀式一樣相擁。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雙臂從腰間抱住對方。土方感受著她的體溫和氣息，想起來在大阪時候的心境，手臂不禁加重了力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好像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這麽近得和她接觸了，他把頭貼近了她。“這是朋友間的擁抱嗎？”他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土方桑，這次出差大阪，註意安全。”她在懷中輕聲吐出這句話。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自責，她卻無法說出來。也許什麽都不會發生，畢竟一切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我會小心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了。

屋外月光柔美，再過幾日月又要圓了。這已經是她在這的第幾個圓月了呢？雖是隆冬臘月，卻沒有那麽寒冷刺骨。屋內燭光搖曳，溫度也很舒適。兩人各懷心事的擁抱著，根本沒有註意到門廊外，巧合地有人透過縫隙看到了擁抱的場面，然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他是什麽心情恐怕就更不得而知了。

綾梓先推開了土方。“哈，有了朋友的鼓勵，感覺好多了！那，土方桑，我去把飯桌收拾一下了。謝謝你了。”現在對土方說謊都成了一種習慣了。在她明白了土方最重要的東西之後，她也剛剛確認了自己的內心。錯過的東西，要多久才能意識到呢？

還沒等土方他們從大阪回來，屯所的大家就接到了消息：山南桑受傷了。綾梓的心一沈，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如今事實毫不留情面地發生，果然還是讓人很不爽。要不然就是用現代醫學治好山南桑，要不然……學醫哪有那麽簡單？而且她哪裏來的醫學書籍啊？又沒有信得過的西醫。

帶著沈重的心，她去了島原。之前因為□□的事情她一直沒法去，等她恢覆了自由之身，也沒有去過幾次。“阪本桑應該不會再問我了吧？而且，也不會這麽巧他今天就來。就算他來，就說我不在不也行嗎？”雖然之前想到要明確拒絕他了，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這是錯過了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這段時間，她反倒寧願避而不想了。她專心致志地在院子裏思考今天要從錦囊裏帶什麽過來。家裏沒有醫學書籍，更沒有醫藥器材。

巧合是避不開的。沒等她和別人打聽阪本今天有沒有來，兩人在院子裏就碰見了。

“啊！阿妙小姐~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是生病了？怎麽，現在好了嗎？我還挺擔心的呢，今天就想著要是你病再不好，我可以找一些認識的名醫給你治療治療。”阪本龍馬自顧自地說。

“承蒙阪本桑掛心了！已經沒問題了。”

“沒問題最好了！今天果然還是要阿妙小姐賞光啊，好久沒欣賞你的藝術了。”

該來的就是躲不掉，還好阪本沒有一見面就提讓綾梓和他走的事情。也許他早就忘了，也沒準呢！想到這種可能性，綾梓輕松了不少，便陪著阪本去了。今天沒有其他人，倆人聊得更開懷了。阪本似乎能看懂她的情緒：“阿妙小姐，似乎有什麽問題在困擾著你？”

“沒什麽啦，說起來，你認識很多醫生是嗎？現在最先進的醫學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你感興趣的領域還真多啊，最先進的我不清楚，但是西醫裏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如果能引進的話，肯定會救很多人的。”

“但就是因為西醫很珍貴，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傳授他們的技術。我要是有那些知識就好了……”無意中說出了自己當下最急迫的願望。阪本龍馬盛讚她的愛心：“真是個有愛心的人！但就算有些局限狹隘的人，也無法阻擋知識的傳播。雖說學到自己腦子裏的東西是自己的，但知識是全世界的。”

一句話讓綾梓醍醐灌頂。“對啊！我怎麽沒想起來這個呢……等我一下！”顧不得禮節，她跑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掏出錦囊，她心裏祈禱，一定要成功啊！之前因為一直糾結自己家裏沒有醫學書籍，無法幫助山南桑康覆，但又不想浪費這次機會拿些有的沒的的東西過來。所以才苦惱。如果是阪本龍馬說的那樣的話，也許可行……

把手伸進錦囊裏，她全心全意地想著與治療手臂外傷有關的書，一片虛空中，她觸碰了什麽，一瞬間就像是有電流經過身體一樣。控制不住手上的顫抖，她拿出了錦囊中的東西。或許是因為太緊張，或許是因為錦囊的口子對於要出來的東西來說太小，掙紮了好久，她才看清楚並且拿出來那個東西。一本厚厚的外科醫學！她捂著嘴才能控制住不讓自己發出尖叫，真的成功了！就因為阪本龍馬說的一句“知識是全世界的。”她意識到，能不能把這個作為漏洞來利用？雖然她沒有醫學書，但是書上記載的醫學知識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看來自己對於錦囊的了解還太少！接著，只要找到合適的醫生就好了。

回到阪本所在的屋子，綾梓滿臉盛開笑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恭喜你~”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神奇！不對別人的隱私好奇，但是卻總能切中要害。“趁著你高興，願不願意考慮我之前的提議？和我一起離開這吧，去能發揮你才能的地方！”

這種時候提這個，她真的差點答應了。有醫術，有醫生，不僅能解決山南桑的問題，更能解決未來沖田的不治之癥。只是，那樣是不是就本末倒置了？自己在他們身邊拯救他們的幾率是多少，依靠阪本的能力去拯救他們的幾率又是多少？

“我還是……”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完，阪本把手指擋在她面前。“如果是拒絕的話，就不用說啦。我呢，這個人最聽不得別人明著拒絕我了。就當留個懸念也好，始終沒有結果也許更好~哈哈！”

“是嗎？好吧……”綾梓可不這麽覺得。不過也尊重他的習慣。

綾梓在中途退出了，因為阪本來了幾個朋友，說是不需要藝伎在場。她也不在乎他們是不是要討論什麽天下大事，現在只想趕快回去研究研究這本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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