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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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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隊伍停下來休息用飯。黃家兄弟早就準備了東西來討好玳珍,不僅帶了爐子熱了飯菜,還有點心和滾燙的茶水,服務得十分周到。

玳珍曉得他們倆意在辛爹,也沒推辭,毫不客氣地笑納了,一邊吃還一邊與兩位表兄說笑談天,好不融洽。

徐庚遠遠地看著,心裏怪憋得慌,只覺得面前的食物全都沒了味道。金子見他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擔憂地問:“殿下可是覺得東西不和胃口?要不要奴婢讓隨行的廚師重做一份?”

“不用了。”徐庚端著面前的湯碗狠狠喝了一大口湯,目光又忍不住挪到玳珍和黃家兄弟那一處,“他們在聊些什麽,說得這麽開心?那倆人是誰啊?”

金子凝神看了看,“似乎是黃家大郎和二郎。”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是辛家太太的親侄兒,黃大郎去年剛剛考中的秀才,名次不錯。”

徐庚愈發地不喜,撇嘴面露鄙夷之色,“瞧著比辛家大郎年紀還大,怎麽才剛考中秀才,腦子恐怕不大好使。”

金子傻乎乎地接話道:“也不大,才十九呢,去年的秀才裏頭他還算年輕的。”

徐庚沒好氣地瞪著金子,“你到底幫誰說話呢。”

金子不知所措地看著徐庚,“奴……奴婢……”他到底說什麽了?好好的怎麽就把太子殿下給惹惱了呢。

徐庚繼續斜眼盯著黃家大郎挑刺,“既然是要科考的,怎麽不好好呆在京城裏讀書,跑出來作甚?本來就不像辛家幾個郎君那麽聰明,還總往外跑,哪有時間讀書,是打算一路考到七老八十歲吧。那個小的又是幹嘛的,什麽事兒說得這麽高興,還手舞足蹈,一點世家子弟的氣度也沒有,就不怕被人見了笑話……”

金子低著腦袋不吭聲,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到。

徐庚吐槽了半天,偏偏玳珍和黃家兄弟恍然無察,依舊說得高興,他實在忍無可忍,把手裏的茶杯讓地方一放,起身抖了抖衣服,朝玳珍她們走了過去。結果,還沒到呢,就被幾個沒眼色的人給攔住了,討好地用各種借口和話題搭訕。

“殿下這是去消食?”

“殿下去過一次天津,不知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

徐庚都快嘔死了!

這要是換了以前,他想都不用想就讓人把這些沒眼力的混蛋拖下去了,現在可不成,太子殿下還得顧忌他這大半年來才慢慢樹立的平易近人的形象,硬生生地擠出一絲笑容跟來人寒暄,好不容易把他們打發走,定睛一看,咦,小三郎人呢?

“太子殿下在找人?”辛一來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站在徐庚身後不遠處笑瞇瞇地看著他,笑容很是高深莫測。

徐庚無端地心中一虛,僵著臉笑笑,“剛剛吃多了,出來走動走動。辛先生不如一起。”

辛一來從善如流地點點頭,“也好,我也吃得有點多。”

然後,徐庚只得硬著頭皮陪著大叔辛一來在附近溜達了一圈,還得時不時地回答辛一來突發奇想的各種問題,那叫一個心塞。

好在天津並不遠,隊伍走得也快,兩天的工夫大部隊就到了天津城。

嚴舉早就被擼了下去,天津知州換了鴻嘉帝的心腹,得知太子要駕到,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還把自家宅子清理了出來請徐庚入住,卻被徐隆婉拒,“我住會館就好,不必興師動眾,弄得大家人仰馬翻。”

他熱情地邀請辛一來和他同住,“反正地方大,我們帶的人也不多,先生不如就在隔壁院子裏歇下,總比在外頭舒坦自在。”

辛一來卻搖頭拒絕,“多謝殿下好意,不過下官早與顧將軍打過招呼,碼頭那邊也有我們家新蓋的房子,建好後還沒去住過呢。若是下官一個人也就罷了,可這回不是帶了三郎和長錦麽,還有兩位表親,到底不方便。”

哪裏就不方便了,明明就很便宜啊!徐庚在心中大喊,面上卻還要擺出一副“沒關系,我不在意”的臉,真是痛苦死了。

等辛一來領著玳珍和胡長錦一走,徐庚就像忽然洩了氣似的蔫蔫地往榻上一倒,胸口悶得很,有些喘不上氣。他覺得問題好像有點嚴重,這不對頭,一點也不對頭!

“殿下,您怎麽了?”金子見他臉色忽明忽暗,一會兒陰沈得嚇人,一會兒又呆呆的像個傻子,不由得十分擔憂,“您是不是身上哪裏不舒服,要不,去叫個太醫給您看看?”

徐庚猛地坐起身,揉著額頭道:“沒治,治不好。”

“哈?”金子嚇得不輕,臉色唰地變得煞白,“那……那可如何是好?”

徐庚仿佛沒聽到,自顧自地小聲嘀咕,“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大正常呢。辛先生難道也看出來了,不然,以前那麽好說話的,怎麽今兒都不肯住在會館裏。”

“還是不大方便吧。”金子小聲解釋道:“到底帶著家裏的小娘子呢,若是跟殿下一起住,旁人恐怕要議論的。”

徐庚整個人都傻住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金子,半張著的嘴都忘了合上。

金子被他這副樣子嚇得不輕,慌忙上前去扶他,聲音都急得發抖,“殿下您沒事兒吧,您這是怎麽了?”

“你剛剛說什麽娘子?誰家娘子?”徐庚做夢一般地囈語,“哪裏有小娘子?”

“就……就是辛家的小娘子啊。”金子被徐庚看得渾身不自在,哆哆嗦嗦地小聲解釋道:“辛侍郎家的娘子,跟辛家二郎是龍鳳胎,殿下您不是老見她麽?”

“她……她她不是小三郎嗎?什麽時候變娘子了?”徐庚都快瘋了,從榻上跳起來大叫,“你都知道了為什麽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啊啊啊……”害得他險些以為自己……算了,還是不說了。

金子被徐庚這瘋魔的反應嚇得不輕,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以為您早就知道了呢。您跟辛侍郎一向走得近,還總往他府上跑,怎麽會不知道辛侍郎膝下有一對龍鳳胎?這事兒朝臣們大多都知道吧。”

“不是……”徐庚抓了抓頭頂的亂發,不一會兒就把它撓得跟雞窩似的,“辛先生家裏頭不是有兩對雙胞胎麽?”

“對呀,還有一對雙胞兒子,才兩歲。”

徐庚覺得自己真是個傻瓜!

可是,再仔細想一想,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消息,他應該高興才對。不過,這麽大的事金子怎麽能不提醒他呢?徐庚還是生氣地把金子痛批了一頓,金子雖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十分坦然地承認了錯誤,“是,都是奴婢的錯。”

不對呀!小三郎要是個娘子,那黃家兩兄弟豈不是……徐庚都不敢往下想了,霍地跳起身大聲吩咐道:“快去打熱水,我要沐浴更衣。”他得趕緊跟到辛先生那邊去,可別讓黃家兄弟趁機占了什麽便宜。

黑色太沈悶不夠活潑,紫色太風騷膚淺,藍色太艷麗不夠穩重……徐庚挑了半天,很是生氣,“怎麽就帶了這麽點衣服?”

金子看看屋裏的三個大櫃子沒吭聲。最後,徐庚還是選了件平日裏常穿的半新不舊的藏青色長袍,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還算順眼,這才出了門。

他乘著車往碼頭方向走,出城之初路上還比較冷清,可越往碼頭碼頭方向便越是熱鬧,徐庚認不出掀開車簾往外看,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才多久沒來,居然就這麽熱鬧了?”

金子也頗覺意外,附和道:“可不是,上回過來的時候只有三三兩兩的工人,現在這一路看過去,什麽樣的人都有。殿下您往那邊看,路邊都蓋房子了,這一排還挺多的。”

徐庚幹脆讓車夫把車停下,自個兒要了匹馬騎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朝四周打量,“還真是日新月異啊。”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山腳下,黛青色的山巒下方是一片白色的房子,建得很是規整,樣子倒沒什麽出奇,不過大老遠瞧著明顯比尋常房子要高上不少。那地兒離碼頭有點距離,也不是水泥廠的方向,會是什麽地方?

他開口問,很快便有人過來回覆說是軍營,“顧將軍領著人新蓋的小樓,才蓋好呢,還沒搬進去住。大家不知道多眼饞。”

徐庚又驚又喜,“這才多久的工夫連小樓都蓋起來了,顧興真夠本事啊。”

“聽說是從工部那位大人那兒學來的法子,好多人都想去看呢,被顧將軍趕出來了,沒瞧見。後來再去看熱鬧,那房子都蓋好了,兩層樓,可結實了。”說話的人一臉艷羨。

徐庚直覺那位工部的大人就是辛先生,愈發地歡喜,兩腿一夾馬腹,拍著馬臀飛快地朝碼頭方向沖去。

碼頭外的路修得特別寬,全用水泥砌成,幹凈又平整,光是走在上頭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起來。路邊還種了樹,應該是剛從山裏挖出來的,除掉了枝椏,只剩一截光禿禿的樹幹,不過春天馬上就要到了,徐庚能想象等它們長開後的美景,再這麽發展下去,這碼頭倒比京城還要整潔漂亮。

路邊陸陸續續蓋了些房子,還有不少工人在忙碌。辛家的房子在碼頭背面,是個小小的別院,攏共才三進院子,因剛剛蓋好來不及修葺,看起來還頗有些野趣。

聽說徐庚到了,辛一來頗覺意外,“他不是住會館嗎,怎麽來這裏了?”他腦子裏忽然閃現出瑞禾曾經說過的話,不會被那小子給說中了吧?

與此同時的京城裏,瑞禾正氣呼呼地向黃氏抱怨,“怎麽能讓阿珍也一起過去呢,兩個表兄就算了,好歹一個已經訂了親,另一個已經在議親了,可太子也跟著,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黃氏哭笑不得,“你怎麽就總是跟太子殿下過不去?那孩子我看著挺好的呀。”

“誰跟他過不去,是他自己心思不正。”瑞禾義正言辭地道:“您和阿爹就是太單純了,一點都不知道防著點人。太子都已經十六了,正是情犢初開的時候,成天跟阿珍在一起,沒點什麽心思才奇了怪了。您沒瞧見他總往府裏跑,還總是找阿珍說話嗎?”

黃氏忍俊不禁,“說到情犢初開,人家十六歲都開了,怎麽你都十八了,還一點動靜沒有啊。”

“說阿珍呢,您把話題轉到我頭上來幹嘛?”瑞禾氣惱道:“那可是您親生女兒,真要被太子給拐走了,到時候您就哭吧。”

“我是不擔心。”黃氏淡然地道:“有你爹看著呢,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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