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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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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 戰

那聲鳴叫就像是一個信號。

戰爭雙方發生總攻的信號。

所有人面鳥聞聲而起,烏黑的羽翼在西法等人的頭頂上環繞盤旋,比暴雨前的連天烏雲更叫人心生壓抑。

因為提前已經做好戰鬥準備,再加上有軍神大大和精英調查兵的坐鎮,膠著之中人面鳥並沒能討到什麽好。但同樣的,人面鳥有著數量上的優勢,而且它們並不像巨人那樣純長個子不長腦子,除了為首的疤臉鳥和埃爾文史密斯一直纏鬥不休之外,其他的人面鳥則很少與調查兵們周旋,全奔著西法他們幾個新手來了。

“全部移動起來,別站著賣呆了!”調查兵前輩在利落地解決了一只人面鳥後沖他們大喊到。另一個前輩也立即附和說:“不要固定路線,當心背後!”他們的意思很明顯,這個時候根本用不著他們這些新兵蛋子拔刀殺敵,只要能保全自己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拉帕和蘇珊立即兩人一組高速移動起來——樹林間的移動可以說是每個訓練兵必修的科目之一,畢竟這裏是最善於發揮立體機動裝置作用的地方,而且相比較落單的羅曼達來說,他們二人能照顧到的方位更全,幾乎可以杜絕來自各方面的人面鳥的偷襲。齊琳拜爾則屬於有點玄乎的那一類,他這人天生就沒什麽存在感,在人類社會中如此,在人面鳥的眼中似乎也是如此,他只在最開始的時候在調查兵前輩的幫助下甩開了一只幼鳥,之後就一直游蕩在戰場邊緣,基本沒什麽鳥去找他的碴。

只有西法,始終沒有聽命離開,於是他相較起來略顯生疏的技巧就吸引了更多的人面鳥的仇恨。

他不甘心!

明明自己的目標是進入調查兵團,明明已經為此努力了三年,明明掌握了所有的戰鬥技巧,那為什麽,還要在危險到來的時候退縮!

他對那些呵退的命令充耳不聞,反而越戰越勇。在發現自己身後跟了一只人面鳥後,西法在緊張的同時又有些興奮,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開始結合周圍的各種因素計算怎樣才能將之一擊必殺:西法很清楚,人面鳥很是敏捷,而且趨利避害的動物本能很高,如果不能一擊必殺的話,意識到危險的它們會立即離開能對它們造成威脅的人,這也是為什麽副軍團長大人和其他前輩身周的人面鳥很少的原因。

他本是想學著前輩們那樣利用高速移動和巨木的遮蔽回旋到人面鳥背後突襲的,無奈他來回折轉了幾次,卻始終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心思電轉之間,西法無意間瞥到了狼狽地躲避著的拉帕和蘇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拉帕!”他大喊一聲,雙手比了個交叉的手勢。

“啥?不要!”

西法才不管拉帕要不要,帶著自己那只兇悍無比的小尾巴直接朝拉帕沖了過去!

“我靠西法思科金我要跟你絕交!”拉帕憤怒地一下子推開蘇珊,在西法自他頭頂掠過後立即舉刀劈向緊綴在西法身後的那只人面鳥,只是由於身處位置不對,他的刀刃竟是從鳥脖子下方刺入,順勢在鳥肚子拉了一道筆直的血線,什麽血液腸子下水淋了他一身。惡心的他甚至都來不及控訴西法就躲到一旁扶樹狂吐了。

西法站在樹枝上,舉起了右手的刀:“輔助擊殺,一分。”

原本還有些不悅或是發楞的調查兵們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的“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那個壯的像熊的前輩一頷首,難得地讚揚道:“不錯嘛,小鬼,有點血性哈!叫什麽名字?”

“西法思科金。”

“好,你這一分,我記下了,餵,還有那邊那個在吐的——”他攏起手喊了一嗓子,“你的三分我也記下了!之前倒是我小瞧你們了,幹得不錯。軍人就該這樣,寧可把腦袋扔戰場上也不能跟跟個娘們兒似的茍且偷生……”

“娘們兒怎麽了!娘們兒也能殺敵給你看!”那漢子話還沒說完,一個中氣特別足的女聲就打斷了他的話,蘇珊梗著脖子,杏目圓瞪,就好像是一頭拼命維護自己尊嚴的母獅子。她用眼刀子把在場的每一個男性都剜了一刀,透明人齊琳拜爾也沒放過,拉帕更是被她狂戳心窩子。她抽出自己的雙刃刀,筆直地指向了之前說話的那名訓練兵:“你給我數好老娘的分,數錯了砍了你!”撂下這句狠話她哼了一聲直接沖進了人面鳥群之中。

“餵你這小丫頭……”

“前輩,斬殺就交給你們了,我去吸引人面鳥的註意力!”看到拉帕已經顧不上腿軟和惡心跟著蘇珊沖過去了,西法當然也不願落在他們後面。他縱身一躍的同時向遠處的樹幹射出了固定錨,他的全部註意力都在如何戰鬥上了,於是也就忽略了在他喊出那句話後埃爾文史密斯突然看向他的眼神。

一開始,雙方的配合是青澀又生疏的,只是西法和蘇珊心裏都憋著一口氣,別的不提,就那拉怪的頻率拉帕和齊琳拜爾兩個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他們一個,所謂熟能生巧,怪拉多了,技巧也就上來了,況且和他們配合的都是身經百戰的精英兵,很快就磨合好了,並且還能為幾個訓練兵提出建議和改進。

就好比方說如果失手被人面鳥捉住了,不要驚慌,因為人面鳥有著那個奇怪的習性:它們喜歡把獵物自高空拋下摔死後食用,這就給了西法他們一個緩沖的時間——他們可不是普通的獵物,他們有著終極保命裝備立體機動裝置啊!雖然以人面鳥的靈活敏捷很容易在發現獵物想要逃跑的時候俯沖下來二度抓住這些訓練兵(之前羅曼達八成也是被幾度折磨後才喪命的),可是調查兵團的士兵們也不是吃素的,人面鳥企圖再度抓捕獵物的時候也正是他們斬殺的好時機!

不小心被抓了兩次之後,當西法再度感到自己被一股蠻力扯向天空的時候,沒有再慌張失措了,他甚至收起了自己的刀,因為這樣就不會在墜落和推進的過程中有任何阻礙誤傷。

他剛觀察好適合落腳的樹木,背上的力道就消失了,西法一個激靈立即開啟了推進風扇,加速向目標地點墜去:“趁現在!”

在即將再度被抓住的瞬間,西法感到有道黑影自自己的斜後方沖了過來,揮刀斬向人面鳥!

西法剛安全著陸到樹枝上,那只人面鳥的腦袋就隨即落了下來,那慘白的面孔在空中堪堪和他打了個照面。他咽下一口唾沫,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扭頭大聲說道:“前輩,謝了!”

可是當他看到落在不遠處枝椏上的那個熟悉背影時,卻楞住了。

那個渾身濕透的背影並不高大,身上到處都是飛濺的泥點,平日裏精心打理稍有淩亂就會對著鏡子擺弄半天的馬尾如今濕噠噠地黏在背後,一點活力也沒有。如果不是對方右手上帶著的那只異常眼熟的半指手套,西法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他那個把形象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的二姐。

“……姐。”西法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他心虛的很。

林以恩沒有說話,她轉身看了西法一眼,即使是隔著雨幕,西法也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濃到化不開的失望。

>>> >>>

西法從沒見過林以恩對他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他一下子就慌了,飛快地蹭到林以恩身邊,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靠了靠她,又腆著臉甩著她的手討好撒嬌道:“姐……我知道我不該惹你生氣,但我這不是沒事嗎?前輩們都把我照顧的好好的。”西法知道,當林以恩生氣的時候只有哄著她順著她才能輕輕巧巧地把這一頁翻過去。

只是林以恩這次卻沒吃他這一套,她呵呵一聲冷笑:“是啊,照顧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讓他去當誘餌,簡直不能更讚呢,你們說是吧,無能又無恥的前輩們。”

她完全無視西法求和,大聲諷刺道。

此時戰鬥基本已經進入收尾階段,那些手上空閑下來的調查兵們立即向這邊投射來名為憤怒的視線,甚至就連還在與疤臉鳥纏鬥的埃爾文?史密斯都分神看了林以恩一眼。

“嗳喲,你臉可真大,一來就教訓這個教訓那個的,你算老幾啊你!”剛擺脫一只人面鳥的蘇珊落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樹幹上,雖然拉帕一直給她打眼色讓她別再點火可是她就是忍不下這口氣。

“以駐紮兵團為目標混在訓練班裏白吃白喝的人沒資格討論這個話題。”林以恩看都懶得去看她,眼睛死死盯著埃爾文說:“埃爾文?史密斯副軍團長大人,你是想把姓思科金的人都送進墳墓嗎?”

西法冷汗直流,他可不想給軍神大大留下什麽囂張之類的壞印象,他趕緊扯了扯林以恩的袖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是我自願去當誘餌的,真的!”

“你給我閉嘴,西法,我養你這麽多年我特麽不如養個棒槌。”她手上一用力,虎著臉把胳膊從西法手裏抽了出來,就在此時,因為埃爾文分神好不容易有了一口喘息機會的疤臉人面鳥突然向這個看似防守最弱勢的方向沖了過來!

翻譯稍慢的西法被林以恩一下子按倒在樹枝上,眼睜睜地看著疤臉鳥從他們頭頂上急速掠過,他還沒來得及爬起身,就聽到前輩們的高喊:“阻止它!它想要逃走!”

可惡,怎麽能讓這家夥就這麽逃掉!西法一咬牙,決定還是先追擊回頭再努力平息他二姐的怒火,他用力把林以恩推開,拔刀就追了上去,根本沒註意到雖然魔谷的樹木枝椏雖然粗壯但根本禁不起他這樣用力的推搡!

林以恩被他推得整個人都跌了出去,好在她激靈,右手攀了一下,堪堪扒在了樹枝的邊緣。雨中的樹幹又濕又滑,再加上林以恩的右手曾經受過傷,她抓不牢,也無法用力攀爬上去,於是她幹脆收了手,在墜落的瞬間向斜上方的樹幹拋射出了固定錨借此以重新回到樹上,只是沒想到,她前行的路線正好和西法的追擊路線存在一個交點,而西法揮出的刀刃在沒有斬中人面鳥卻正好砍在了林以恩的鋼索上!

林以恩就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頭向下栽去,不知是不是因為突發的變故讓她嚇蒙了,幾乎是快落地的瞬間她才射出了另一支固定錨——這根本無法改變她的頹勢,她一聲悶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濺起了一片泥漿。

“姐!”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西法也沒心思去管什麽勞什子人面鳥了,他甫一落地就把林以恩從泥漿裏撈到了自己懷裏,拼命搖晃:“姐你沒事吧姐!”

“……本來就摔的七葷八素了,再被你一搖頭都要掉了……奇怪你應該也沒看過瓊瑤戲啊……”林以恩掙紮著站起來,甩開非得來摻著的西法,勉強走了兩步然後咚的一下又一頭栽泥巴裏去了。

>>> >>>

林以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裹在一條幹燥溫暖的毛毯裏,向頭頂望過去,看到的不是漫天星辰也不是滂沱大雨,而是被橘色火光照亮的軍用帳篷頂。

“醒了?”她聽到有人在自己身邊這樣說。

埃爾文?史密斯。

於是林以恩翻了個身,把腦袋別向了另一邊。

可是對方好像並沒有察覺到林以恩的厭惡似的,合上手中的書,不緊不慢地繼續發出讓林以恩煩躁無比的聲音:“這樣沒關系嗎,壓著‘受傷’的手臂。”收到林以恩立即飛過來的眼刀後,埃爾文的唇角微微翹起,“不過不用擔心,我告訴醫務兵了,說你的傷最好回到城內醫院在做定論。所以就算他懷疑你只是受了輕傷也不會說漏嘴的。假裝跌落,計算好路線和時機,不發射備用錨但是卻偷偷打開瓦斯推進增加緩沖力,以此造成受到重傷的假象……是因為‘攻擊同伴者將被直接開除軍籍’嗎?”他這樣說,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篤定。埃爾文端過來一份尚有餘溫的白米粥,上面還飄著幾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肉幹。他將之遞到了林以恩面前:“吃嗎?”

基於埃爾文已經看穿了她的把戲,林以恩也就懶得繼續偽裝,她很是幹脆利落地從毛毯裏伸出了所謂“重傷”的右臂,就要去接米粥。結果一伸手,林以恩楞了一下:自己軍服的右邊袖子自肩部以下全部消失了,從斷裂切口的整齊度來看應該是被利刃切割的。小臂上稀稀疏疏地纏著幾條繃帶,還綁了根木棍。

沒等她開口,埃爾文就自動做出了解釋:“做戲也得做的認真點,如果什麽都不處理誰信你受了重傷。我能問問……你的手怎麽回事嗎?我聽蘇珊他們說,你從不穿短袖也一直帶著那只半指手套,是因為那個嗎?”

林以恩低頭看了看自那些稀疏的繃帶裏露出來的、覆蓋著手背乃至整條小臂的可怕燙傷傷痕,沈默了片刻,開始把話題往回扯:“那碗肉粥……”看到埃爾文立即遞過來,她卻沒有接,“西法吃過了嗎?”

“嗯。他還吵著說要一直守著你,被我打發著去休息了。”

聽到了肯定的答覆,林以恩才接過碗,有一口沒一口心事重重地吃了起來。

一時間,帳篷裏寂靜都可怕,只能聽到林以恩輕微的進食聲與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過了很久,林以恩語氣平靜地說:“把西法踢出去,別說你做不到,埃爾文?史密斯,這是你欠我們的。”

埃爾文沒有應承下來,但也沒有直接拒絕,他看著林以恩吃完,很自然而然地接過了空碗,思忖片刻突然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問她:“在我離開之前,能幫我一個忙嗎?”

林以恩毫不客氣地免費贈送了他一個“今天忘吃藥了?”的表情,可是在發現這個討人厭的家夥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走了”的意圖之後,她皺眉瞇眼,很是不耐煩地擺擺手:“說。”

“你能對我說兩個字嗎……‘死刑’。”

林以恩先是一楞,然後就好像聽到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了起來,笑到最後變成了劇烈的咳嗽——雖然參著不少水分的高空墜落並沒有讓她受到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重的傷害,但也絕對不是一丁丁影響都沒有——她抹掉不知道是因為笑出來的、或是咳出來的、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流下的眼淚,直視埃爾文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

“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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