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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白馬肩部受傷準確度大打折扣,二人在火拼中逐步滑向下風,亂戰中白馬再添新傷,灰原的衣服也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不過血的代價是,一場絕命拼殺後,他們基本消滅了對方進一步強攻的進擊攻勢。隨著火力逐漸減弱,白馬二人突然發現遠處有另一名歹徒向這邊跑來,二打三如果說勉強吃平的話,再增加一位敵人無疑是對白馬一方戰事的噩耗!
註意到另一方向不遠處有一堆沙石可以充當戰壘,趁對方後援未到,白馬飛速拉上灰原向沙石堆沖了過去,沒等二人在沙石堆後站定,只聽“咚”的一聲,白馬和灰原莫名滾落!?
殉葬
? 轟然一下突然失重,讓白馬和灰原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隨著灰塵消散,他們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足有十米深的大坑! 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們竟然一不小心掉進了古墓裏!驚魂未定的灰原勉強爬了起來,感覺身體骨架像是被震碎了的巨痛,不過萬般慶幸的是,自己命大沒直接掛掉,也多虧背後的背包充當了緩沖。四周漆黑不見五指,灰原立刻抓了手電去找白馬,同時聽見白馬在叫她。
“別動!”灰原三步並做兩步地跑過去查看白馬傷勢,映入眼簾的,是白馬原本雪白的襯衫被鮮血洇的殷紅。灰原讓白馬保持躺姿,小心翼翼的撕開襯衣,些許皮外傷已經算不了什麽,可當看到他腹部猙獰的傷口時,灰原再也無法平靜。鮮血潺湧,觸目驚心,子彈雖沒留在體內,但不知道是否傷了脾臟,灰原包紮時咬著嘴唇,手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白馬突然抓住灰原顫抖的手腕,鼓勵道:“我沒事,別擔心!警察們已經整裝進山了,馬上就會找到這,咱們只要挺過這段時間就成功了!” 灰原沒有回應白馬的話,只是手上不停歇的忙活著。想到之前收集的少量蛇毒,理論上可以止血,可是這並沒有太多臨床例證支持,該怎麽辦!灰原迷茫擡頭,正對白馬那蒼白如紙般的臉上,依舊堅定無可動搖的眼眸,“我信你,你也要信自己。”白馬對灰原肯定道。 也別無選擇了,灰原鼓氣勇氣將蛇毒擦在傷口表面,纏上紗布,又對小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謝謝啊,別忙活我了,你傷得也不清,趕快也歇歇吧!”白馬看灰原額頭布滿汗珠卻忙碌的一刻不停,趕快勸阻道。灰原依舊沈默沒有回應,檢查過他的外傷又摸索骨頭有沒有受損。“小哀?”白馬試探的輕聲問了一句。灰原第三次沒有回應,依舊檢查著白馬傷勢。
確定白馬沒有致命傷後......
突然......
“白馬探!你到底能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性命!三番兩次鋌而走險,你以為你的命有幾條?”灰原猛然爆發,沖白馬吼道:“我不相信你是被案子一步步騙進來的,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事態有嚴峻對不對?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卷進來!知不知道多少次你都險些喪命!犧牲這麽多你又到底為了什麽?就為了維護幾個你根本不認識的老百姓嗎?!
白馬從來沒想過灰原會這樣,一向成熟嚴謹的她從來都是把一切情緒深埋心裏。這次情感爆發也使灰原自己始料未及,一瞬間二人都楞了,時間仿佛停止。
“對不起,小哀......”片刻後,白馬幽幽說道,“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所拼命維護的,是正義......”
只見灰原眼中閃過一絲晶瑩,整個墓室一時空氣都要凝固了。灰原緩緩站了起來,恢覆一貫如深潭水面般平靜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尊重你。”
她曾說,對世只有冷眼旁觀才能看清;她曾是那樣的孤高傲冷、不近人情。她從不憐憫世間的一切,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對待同樣冷漠對她的世人。她不相信正義,不相信人情,更不相信溫存。她曾相信工藤,卻只落得個遍體鱗傷。那麽現在,她又為何尊重這個謀面不久的白馬探?只是鮮血激發的憐憫之情麽,灰原自己也不知道。
包紮基本完成,骨頭摔傷狀況似乎也不太嚴重,灰原攙扶白馬坐起來。這時二人才仔細看清了墓室的情況。
看著墓室的拱形穹頂及墓壁被破壞的痕跡,應該就是這幫喪心病狂的盜墓者豎打盜洞進入墓室後,又用炸藥炸開了盜墓入口所造成的。舉著手電四下環顧,墓室中最多的也是最主要的,就是白馬灰原所處的地方周圍橫七豎八倒著的幹屍。這些幹屍數量龐大,幾乎堆滿了整間墓室,看來這裏應該是個規格不低的陪葬墓。借著手電稀落的燈光,幹屍堆更顯昏黑恐怖,灰原望了望近處其中一具幹屍,只見它身體彎曲,整個體態呈跪式,感到很是奇怪。當看向稍遠地方時,灰原和白馬忽然恍然大悟—幾具幹屍被泥漿粘連在了一起,它們的正上方有個年代久遠的盜洞,應該是盜墓賊沒處理好洞口而讓雨水滲了進來,泥水幹後他們的身體也被固定住了,正是保持著朝這邊跪拜的姿勢!也就是說這間墓室裏原本的狀態,是千人朝拜的場面,那拜的又是什麽?
“這到底是什麽邪門儀式?” 看過這些幹屍奇怪的死狀,灰原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白馬指著一具幹屍道,灰原定睛看了看,才發現這似乎就是服部標本瓶子裏的那種幹手的出處—幹屍們原來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明一郎應該就是從這拿走了那具幹屍。不過當初解剖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突然,灰原差點兒叫了出來:“整具幹屍腕部以上只有肌肉組織,它們沒有皮膚啊!!”
墓室氣氛登時變的毛骨悚然,看著這些被剝了皮抽了血的殉葬者,白馬心裏十分難受。可灰原卻沒有太多的心理活動,正如殉葬者對殉葬者沒有同情,只有共死非生的麻木,灰原自己,曾經也不過是黑暗的殉葬者。“那它們的皮膚哪去幹什麽了?”灰原問道。一定是以一種更高級的形式殉葬了,白馬突然想到了日本古籍中的邪術偶師,傳說用人皮和血飼養木偶,能是木偶代替希望覆活的主人重生,不禁打了個冷顫。
原本殉葬墓室墻壁上的壁畫會記錄殉葬的整個過程,可惜都被那批人用特制的膠布粘盜走了。二人在墓室中尋找線索,在墓室中央發現了一個大圓木木樁。木樁外層呈黑色,裏側年輪部分呈黃色。“看來確是偶術無疑了,竟然真的有這麽邪惡的儀式!”白馬憤憤道:“看這個木樁裏的金絲紋理,這應該就是價值連城的金絲楠木。想來木偶應該就是用它打造的,戰國距今也就五六百年,金絲楠木千年不朽,殉葬者朝拜的木偶一定又被那批人洗劫走了。至於外側黑色的一層和地上的粉末......”白馬說著指了指,“就是殉葬者層層灌註的鮮血和氧化的人皮。”
想來開墓時人皮瞬間被氧化成灰燼,否則真的是難以想象,這墓室裏原本是怎樣一番情景!人命微賤,已經在統治者眼裏賤到如此地步了嗎,如果這就是安藝家族宗主的陵墓,那他們家族理應被毀滅。可歷史上又有多少統治者同樣做著人祭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這時,他們聽見頭頂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歹徒們發現了!“快走!”灰原說著,用力將白馬扶起來,撐著將他的左臂搭在自己的左肩,把自己的沖鋒衣披在他身上,170的灰原扶著180的白馬身高剛好借上力,身高差頗為有愛,可惜這節骨眼兒上沒時間也沒心情逗趣調侃了,二人快步向墓道走去。
主墓
? 墓口壁上有些排列不規則的黑白圓點,白馬仔細辨認了一下,應該是某種星宿。走出陪葬墓,墓口和墓道有大約五米的高度差,白馬和灰原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整個墓道呈下坡傾斜,百米墓道走到一半,二人就感受到了濃重的潮氣,空氣也逐漸陰冷。墓道兩側暗室裏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連拱頂的壁畫也沒放過。又走了一段路,墓道出現了三條岔路。“走哪個?” 灰原耳語道。“等等,讓我想想......”白馬回憶著啟程前黑羽關於風水陰陽術對他的突擊補習。日本戰國時代陰陽術大肆盛行,陰陽術又分為陰陽道、歷道、鏤刻和天文道四種。齋藤道三、武田信玄、毛利元等風雲人物都篤信陰陽五行,豪門強族家主的陵墓更是多以星象配合風水八卦布置。“咱們現在需要盡快趕到主墓室查找墓室構造圖,才能找到方位出去。剛才在陪葬墓口看到的黑白點就是星象,三個白點在內,八個黑點在外表青龍星象,是陪葬墓最高規格,朝拜的是神之木偶,五行中青龍為木,正好匹配。東方甲乙木,所以我們來的方向是東方。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命盤,主墓室星象是時空奇點,屬中央戊己土,應該在木的西南方。所以應該走......這邊!”白馬指向左前方一條墓道說道。
踉踉蹌蹌又走了近百米,他們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門,其中一側門已被炸裂。石門兩側佇立著兩尊彪形大漢,面容青黑但嚴肅猙獰的表情依舊栩栩如生,兩人都是戰國武將打扮,灰原輕觸了一下,發現竟然是真人!想必是他們在還活著的時候被澆築了水銀擺在這守墓,真是殘忍至極。
無心在這妄自嗟嘆了,進墓以來通信耳機就一直噪音嘈雜,萬般驚喜的是就在剛剛意外接通了,雖然只接收到警方那邊一句完整的喊話,“ 白馬先生!我們抓到了持槍歹徒,你們在哪?” 不過就算一句也是有價值的,好消息是警力終於趕到了,剛剛和他們激戰的歹徒終落法網,壞消息是通信又斷了,也不能指望誰來援救了。顧不了了,快找到主墓室找路離開這裏才是正途。除此之外,如果那夥持槍歹徒只是雇傭兵的話,他們也需要找到更多證明組織者身份的實質性證據。總之先到主墓室再說。
天空已然破曉,可百年古墓永遠都不會被光明光顧。墓道曲曲折折,兩側處處可見精鏤細琢的石雕,或莊嚴或肅穆或狠絕,雖然已經氧化褪色卻依然看得出當年封墓時的大氣恢弘。墓道頂端的壁畫一氣呵成,講述著安藝家主舔血戰場,殺伐決斷的一生,雖然許多部分都被粘下盜走,卻依舊震撼無比。每條百米墓道的中間部分都設有兩間暗室,貯藏大量陪葬品,可惜都已被盜走,白馬灰原二人是無緣一睹其風采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估摸著至少距地面有30米了,前面墓道兩側出現了好多泥塑騎馬人俑,隨即他們就看到一扇被炸碎一個豁口的巨型石門。鉆進石門,看到墓室中央擺放著一座碩大石槨,石槨表明了這座墓室的地位—主墓室。
走近近三米高的石槨,二人莫名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抑氣氛。石槨裏面原本兩層的紅漆金絲楠木棺,如今只剩下被強行開棺時破壞掉的寸片遺骸。家主的白骨被盜墓的歹徒隨意地丟棄在墓室角落。打破的瓷器、散落碾碎的珠寶遍地,整個主墓室被洗劫的一片狼藉。石槨正前方有一塊沙盤,白馬走上前看了看,是當時日本戰國的時局圖,野心家就算死也不會忘了他的權利欲望吧。主墓室穹頂鏤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主星以及密密麻麻的小星,象征四星拱衛,27星宿護衛。想來就是那四個陪葬墓和墓道裏的眾多暗室吧。統治者講求陵墓要頭頂星辰,腳踩江山,那麽地上應該就有整個墓葬甚至整個安藝古城的構造圖,白馬拿著手電仔細地在積滿灰塵的地上尋找......
“快看這裏!”一旁暗自尋找的灰原叫住白馬,她發現了一間石門緊閉的耳室。這一路上重要墓室的門都已被那幫歹徒炸開了,這間耳室歹徒不會沒來過,卻被保持了原樣,裏面會不會有什麽秘密?“怎麽打開?”灰原問道。白馬試著推了推石門,道:“既然這是古墓,就要把問題放在歷史範疇去考慮,戰國時代的墓主人既然設計了這間耳室,去他的地盤看看吧。”說著在沙盤四國部位尋找機關,可是並沒有什麽反應。意外間,白馬在本州奈良的附近發現了機關按鈕,按下,果然門開了!“看來墓主人野心不小啊。”白馬諷刺地笑了笑。
門一打開,撲面來一股惡臭,不大的墓室面積堆放著累累白骨!灰原戴上手套上前翻看,屍體沒有完全白骨化,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年,奇怪的是無論白骨還是粘連的腐肉都沒有蟲卵蛆蠅蠶食的痕跡,應該是被□□毒死的。至於死者的身份......骨骸只能粗略確定是中年男性。灰原和白馬一起費力抽出了幾件壓在白骨身上的衣服,按照衣服厚度推斷死者們應該是死於秋冬季節,衣兜裏有錢包,裏面的證件都是極其重要的證據。白馬拿過來一看,竟然是之前他提過的失蹤人口表上的人!沒想到之前的懷疑又被驚悚的印證了。吃驚之餘二人繼續動手翻找起來,把能表明身份的重要物什,尤其是身份證和筆記本小心翼翼裝進背包裏。
正當二人忙著裝包的時候,耳室外,突然間一個人影向沙盤方向閃過!白馬大叫一聲“不好!”立刻抓住灰原,在地上竭力一擦滑出耳室,滑出的一瞬間墓室石門伴著一聲巨響墜落!萬幸,真是有驚無險,剛剛只差分毫,二人就要被鎖死在裏面了。
本以為警察會逮捕所有歹徒,沒想到還是有其中一個,因在警方到來之前進古墓追殺他們而躲過被捕一劫,白馬暗叫一身聲倒黴!二人滑出耳室片刻沒敢耽擱就一路狂奔,沖出主墓室橫沖直撞跑入一條墓道,又顧不上目的地繼續向前跑去,後面的歹徒也是拼命持槍緊追。
逃出
依舊是白馬灰原和歹徒的警匪追逐戰,不同的是黃昏在林子裏的野戰轉變成此刻在墓道的街擊戰,而且還是匪追警的反轉劇情。白馬二人一路狂奔,時不時還要回身還擊壓下敵方火力,盡管敵方只是一個人......墓道呈上坡傾斜又岔道分岔道,二人接力吸引歹徒註意力,跑得十分吃力,幾經輾轉終於將歹徒甩出了一段距離,又穿過不知幾個百米墓道,他們跑進了一間墓門虛掩的墓室,墓室角落丟著一臺木棺,二人趕快躲到木棺後喘口氣。
短暫喘息後,白馬舉起手電開始查看,抓緊時間來確定這是什麽墓室。墓室孤零零一臺木棺,其他的陪葬品不是被盜就是被毀,並沒有什麽發現。這時灰原註意到他們身後的墓墻,似乎也畫著那種星宿圖,趕快叫住他來看。一個白點在內,七個白點在外,玄武星象,五行為水,這間應該是水象陪葬墓。“可是哪裏有水?”白馬懷疑道。“或許不在我們現在能看見的地方。”灰原答道,雖然這句並不算是回答。“咱們進墓的地方是四萬十山的鞍部,咱們走了這麽久,現在應該在山的哪裏了?”白馬接著問道。灰原這才想起來3S定位儀這個東西,可惜這裏信號實在不好,已經沒有跟蹤定位了,只能自己看地圖。“北方壬癸水,這兒是北,咱們是從東向北......”白馬順著地圖指著道。“是山谷。向斜儲水,怪不得這裏設置了水室。”“那水就在我們頭上?”灰原問道。白馬將手電照向墓室穹頂,穹頂角落有一個年代久遠,快被隱沒的盜洞,說道:“主墓室的地上有整個安藝古城的構造圖,這間水室距離古城最近,也最容易被盜。以上面可以打盜洞來看,地下水水渠在築墓時,應該被強行改造到了這間墓室的下面。就在這腳下,有強大的水壓,我們可以出去了!” 灰原眼神裏也閃過欣喜,抑制著激動道:“ 說的對,百年來這間墓室地面一定一直受地下水侵蝕,咱們只要找到地面脆弱的地方打破,借水壓讓水充滿墓室,咱們就能借上力打穿那個盜洞出去了。” 正當二人覺得噩夢終於要到頭的時候,墓室響起一陣散彈槍的狙擊聲!“他來了!關手電!引誘他狙擊地面!”灰原喊著,突然一槍打掉歹徒的手電,一個滾翻從棺後沖了出去。靜默的墓室頓時暴起響徹不停的槍聲,黑暗中混戰一觸即發。槍林彈雨中地面被擊穿,果然開始有水汩汩湧出,一會功夫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歹徒聽到水聲,叫罵了一句從墓室奪門而逃。“小哀!關緊墓門!”看到灰原飛一般奔去墓門,白馬一邊喊,一邊拽過木棺迎著小哀的方向游去。
墓室不大,水位上漲的很快,不一會墓室就浸滿了水,白馬顧不得傷口撕裂的痛,拼命在水中尋找灰原。與此同時,灰原由於剛剛激戰來不及換氣,就被突如其來的水嗆到,胸腔受到壓迫游得很不協調,似乎身體不受支配。正當灰原開始下沈的危機一刻,白馬一把拉住她推進木棺,隨即自己也跳了進去。二人劃著木棺,很快就夠到了盜洞的位置。三兩下用槍柄鑿穿夯土層,二人爬進盜洞,四肢撐著向上爬,盡管都已經筋疲力竭,但成功就在眼前了......
終於,推出最上面一層墓土,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他們出來了!
“咚”的一聲,灰原昏倒在地。
“小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氣味,這是什麽味道?我在哪?
灰原嗅了嗅,是......消毒水嗎?這是......在醫院?微微睜眼,灰原看到了白墻,吊燈,滑動點滴架,窗簾上紅十字標識—這裏是醫院病房。一旁的儀器滴滴作響,生命體征正常。噩夢,終於結束了。
醒來後不到一個小時,灰原就恢覆了清醒地意識,四肢也活動自如了,整個病房只有微弱的床頭燈光,因為現在,是深夜。自己拔掉了點滴針,推開門,灰原走進走廊,走向護士站。
依稀記得爬出古墓後她就失去了意識,是白馬背上她找警方求救......然後......她就在醫院了。
她是被急救中心送過來的,外傷和溺水好在都不嚴重。可是白馬,還在重癥監護室裏。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他是如何聯系到警方,如何獲救,案子破獲的如何她都統統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一路來白馬受得傷有多嚴重!曾經,她以為白馬只是個機靈陽光又有些自戀的名偵探,是眾星捧月的白馬家族大少爺;可是這番經歷之後,灰原深深感受到了他肩上擔的責任,他紳士背後對生命發自內心的尊重,他那就算付出生命也要維護的正義......他不顧一切的救她,只是踐行他那尊重一切生命的承諾嗎......還是......
從護士站回病房的路上,灰原想著從護士那打聽的情況。“ 他?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她無力的自嘲道。
第二天清晨,灰原聽查案警官講,警官們抓住了所有狙擊他們的歹徒;他們帶出來的證物也查出了很多嫌疑人,正在進一步調查;國際盜墓集團正在通過大使館通緝,同時追討被倒賣的國寶;其中涉案的當地官員也難逃法律制裁;而且意外的是,警官們發現了沈沒五百年之久的安藝古城遺址,這也算是這件大案沾血的贈品吧。高熊村案重新一並調查,死者家屬獲得了補償,明一郎也回家了,結局勉強完滿。而案子的最大功臣白馬偵探,此刻卻還靜靜的躺在ICU病床上,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他的父母連夜趕來,正守在監護室門口。
“白馬先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願您早日康覆。 灰原哀 ”
灰原在病房留下了一張字條,偷偷離開了醫院......
暫別
驗屍房的空氣寒冷得滴水結冰,氣氛壓抑到窒息,一具屍體被四分五裂的丟在驗屍臺上,鮮紅的殘肢斷臂露出白單,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驚悚無比。
一個人影走近驗屍臺,用手緩緩掀開白單,死者的頭顱滾動了一下,不瞑充血的雙眼正盯上面前的人,臉上鮮血淋漓,嘴角還掛著猙獰的笑,那張扭曲的死人臉,竟然是白馬探!
“啊!” 灰原猛然驚醒,心還在怦怦直跳,摸摸額頭細碎的汗珠,原來又是一場噩夢......
離開醫院後,灰原漫無目的的搭上一輛列車來到了一個城市,畢竟關鍵是離開,而不是去哪。隨意入住了一家酒店,她昏天黑地的睡了整整兩天,直到剛剛被最後一個噩夢驚醒......兩天來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身臨其境般的噩夢。
拉開厚厚的遮光窗簾想感受一絲陽光,可此刻卻是深夜,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灰原走進浴室想沖個澡,但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無奈,只得用水擦了下臉。在房間轉了一圈,她又蜷縮回床裏。
不知道白馬傷勢怎麽樣了,應該已經無大礙了吧,不過她沒法聯系,從醫院出來她沒有帶走手機,就沒打算留後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不辭而別,回憶起半個月來和白馬共事的點點滴滴,難道自己這是在逃避?灰原冷笑,自己怎麽可能在逃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關系的人,自己有什麽好逃避的?也許只是太累了,想逃出案子的牽扯,找個地方靜一靜而已。是時候考慮考慮自己了。
回憶起整個破案過程,灰原不免有些後怕。從東京那次上島咖啡聚餐開始,白馬工藤估計早就計劃好要騙她入套。她不是不知道,但還是去了,一來回國後左右無事,他們是傾覆黑暗組織的盟友,所以也算買他們個面子。二來正值自己的迷茫期,也希望這次探險包括傳說中的骨牌占蔔能給自己未來的生活指條明路......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事到如今,她還是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早知宿命如此,那這半生,究竟又為什麽而活?
灰原望著天花板一聲嘆息。二十八年來,她很少嘆氣,更很少做噩夢,在外人眼中,她是生化天才,是冷靜堅強的女孩,可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只不過活得茫然麻木,是一個生活的弱者,宿命的刑徒。
在孩子們還依偎在父母懷裏的年紀,她就遠渡重洋去美國求學。受盡異族人的冷漠與白眼,她刻苦鉆研,終於在生物化學領域有所建樹,得到的,卻是父母雙亡的噩耗。學成歸來,她成為組織最年輕的科學家,被Gin譽為少數頭腦頂尖的人物,締造了APTX4869的逆齡神話。她從未違背過組織,可組織卻將她的成果用作殺人利器,還毫不留情的殺害了她相依為命的姐姐。叛逃出組織後,她遇見了柯南,她將他視作今生唯一值得依靠的人,最終卻又親手將他送還原本屬於他的生活,那個沒有灰原只有毛利蘭的生活。她從來活得都很小心,戰戰兢兢生怕惹怒宿命,可宿命卻一再相逼,將她的親人,幸福乃至未來一並奪走。可悲她半生都在為別人而活,從沒問過自己要的是什麽。如今卻失去一切,淪落得一無所有。
沒有追求,沒有信仰,只有迷茫,這就是自己此刻的心境嗎?灰原眼眶不禁濕潤了,二十八年走來,太辛苦;今後的路,又何去何從?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她並非不懂,而是看得太透。她承認愛過柯南,所以在沒有產生任何結果之前,她選擇了放手。明白得太透徹導致了畏懼,一旦失去的痛苦她承受不起,所以幹脆不去觸碰,這是她對待一切感情的態度。這是懦弱,是膽怯,是自卑,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但她覺得,這是明智。她的人生,和工藤白馬的人生,是不應該有交集的。
搜刮盡自己的記憶,並沒有多少真正令她輕松快樂的時光。灰原忽然想回到校園去,在美國求學的日子,雖然只身一人承受著競爭的激烈,學習負擔的日益加重,但卻是她半生中最輕松單純的日子。打定主意,灰原打算回到英國—母親的故鄉繼續生化學業,生物化學原本是為人類造福的科學,盡管並非她有什麽慈悲之心,只是想努力恢覆這項科學的本來面貌。忘記在日本的所有痛苦經歷回到英國去,在無人認識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她相信父親母親和姐姐一定會在天國支持她的。
可是自己的未來,就準備這樣孤獨終老嗎?終究要將這項事業過成自己生活的全部嗎?她不甘心讓青春就這樣剛一開始,就結束了。灰原聳聳肩,不知道,也許吧,難道她有其他更現實的選擇嗎?
苦思冥想的功夫天亮了,一夜狂風暴雨終於停了。四周恢覆了寧靜,灰原想得頭疼,索性打開電視,轉了幾個頻道,都在播晨間新聞,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警方關於高雄村做的最新案情通報。這個最終被定為國際盜墓集團勾結國內倒賣國寶勢力買通當地官員所犯下的殺人盜墓大案,兩天來已經驚動了全國各地。聽著案件進展通報,灰原又一陣眩暈,想到身受重傷的白馬免不了還要受到媒體的糾纏騷擾,她嘆了口氣,覺得心好累。關掉了電視,她又躺回床上。
“如果可以確實地讓你毀滅,為了公眾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忽然,灰原的腦海中冒出這樣一句話,是工藤說過的?她有些記不清了,不過同樣這句話映和白馬的行為,似乎也一樣嚴絲合縫。“是不是偵探都是瘋子?” 灰原幹笑了一生,爬起來下了床,沒頭沒腦的想他們幹嘛,從醫院出來她可是粒米未進餓得要死,“下樓吃些東西吧。”灰原想。?
巧遇
? 抽出房卡關門下樓,灰原聽到樓下走廊一陣騷動,乘電梯到達酒店大廳,一開電梯門,她就直視了一場混亂的粉絲追星現場:酒店保安在拼命維持打著橫幅激烈大叫的熱情粉絲們和瘋狂的媒體記者的治安。灰原心說這是哪個明星來這了?一回神兒才想到自己現在在哪還不知道呢,也沒心思看熱鬧,就索性擠出人群徑直往外走。
忽然,灰原隱約聽到有人叫她,正疑神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裏怎麽可能有認識的人。又走了兩步,她感覺有只手拍了下她,回身一看,竟然是黑羽快鬥?!他竟然會在這?
灰原和黑羽打了招呼,見他身旁有位清爽婉約的姑娘,想來就是他的未婚妻中森青子小姐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大群粉絲和記者就圍堵過來,灰原想起半月前在東京聚餐的時候,工藤提到過黑羽在準備全國魔術巡演,眼下應該是已經進行了。黑羽將一張魔術演出票塞給灰原道:“一會我有個采訪,抱歉來不及聊太多,來看今天下午的表演吧,表演後好好聊聊。” 就急急同青子進了電梯。灰原楞了一下,要去看黑羽的魔術表演嗎?自己決定要離開了,或許見一面也無妨吧。黑羽他應該是著急了解白馬的近況,畢竟這麽大的案子過後,兄弟們難免要掛心,灰原也沒有多想,忽而又覺得好笑,每次自己決定離開都能趕上些出其不意的事,也是緣分麽?
下午一點,世界著名魔術師黑羽快鬥全國魔術巡演四國德島站在德島市會展中心隆重開演。雖然並非對魔術好奇,灰原還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看到巨幅海報,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跑到了德島縣,已經逃離安藝市立醫院這麽遠了。看到海報上黑羽那得意洋洋的笑臉,想他終究從被警方追捕的囂張怪盜成長為今天世界級的大魔術師,人的命運果然是會變的。又想到自己,灰原無力唏噓。拿出票走進了被粉絲記者和保安們包圍得幾近水洩不通的會展中心。
舞臺魔術的最佳觀看席,灰原依照票找到了位子,被款待看魔術還是貴賓席,灰原自嘲和這群兄弟混還真是有光沾。熄燈,魔術開始,似真似幻的絢麗開場立刻將觀眾拉入精心布置下的魔法世界,叫好聲此起彼伏,黑羽登場的那刻,更是掌聲響徹會展中心。灰原忽然有種無比的負罪感,逃避三天來,白馬大病未愈還要只身面對媒體和警方,自己卻躲在這裏蹭魔術,心裏不禁有些自責。
“小哀小姐?” 一個柔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傳來,灰原這才發現旁邊坐下了人,自己的警惕性不知何時竟低到如此地步。灰原回頭看去,那人微笑的伸出手道:“您好,中森青子,請多指教!” 原來是上午初次邂逅的中森青子小姐,灰原禮貌的握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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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意到另一方向不遠處有一堆沙石可以充當戰壘,趁對方後援未到,白馬飛速拉上灰原向沙石堆沖了過去,沒等二人在沙石堆後站定,只聽“咚”的一聲,白馬和灰原莫名滾落!?
殉葬
? 轟然一下突然失重,讓白馬和灰原瞬間腦子一片空白,隨著灰塵消散,他們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足有十米深的大坑! 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們竟然一不小心掉進了古墓裏!驚魂未定的灰原勉強爬了起來,感覺身體骨架像是被震碎了的巨痛,不過萬般慶幸的是,自己命大沒直接掛掉,也多虧背後的背包充當了緩沖。四周漆黑不見五指,灰原立刻抓了手電去找白馬,同時聽見白馬在叫她。
“別動!”灰原三步並做兩步地跑過去查看白馬傷勢,映入眼簾的,是白馬原本雪白的襯衫被鮮血洇的殷紅。灰原讓白馬保持躺姿,小心翼翼的撕開襯衣,些許皮外傷已經算不了什麽,可當看到他腹部猙獰的傷口時,灰原再也無法平靜。鮮血潺湧,觸目驚心,子彈雖沒留在體內,但不知道是否傷了脾臟,灰原包紮時咬著嘴唇,手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白馬突然抓住灰原顫抖的手腕,鼓勵道:“我沒事,別擔心!警察們已經整裝進山了,馬上就會找到這,咱們只要挺過這段時間就成功了!” 灰原沒有回應白馬的話,只是手上不停歇的忙活著。想到之前收集的少量蛇毒,理論上可以止血,可是這並沒有太多臨床例證支持,該怎麽辦!灰原迷茫擡頭,正對白馬那蒼白如紙般的臉上,依舊堅定無可動搖的眼眸,“我信你,你也要信自己。”白馬對灰原肯定道。 也別無選擇了,灰原鼓氣勇氣將蛇毒擦在傷口表面,纏上紗布,又對小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謝謝啊,別忙活我了,你傷得也不清,趕快也歇歇吧!”白馬看灰原額頭布滿汗珠卻忙碌的一刻不停,趕快勸阻道。灰原依舊沈默沒有回應,檢查過他的外傷又摸索骨頭有沒有受損。“小哀?”白馬試探的輕聲問了一句。灰原第三次沒有回應,依舊檢查著白馬傷勢。
確定白馬沒有致命傷後......
突然......
“白馬探!你到底能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性命!三番兩次鋌而走險,你以為你的命有幾條?”灰原猛然爆發,沖白馬吼道:“我不相信你是被案子一步步騙進來的,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事態有嚴峻對不對?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卷進來!知不知道多少次你都險些喪命!犧牲這麽多你又到底為了什麽?就為了維護幾個你根本不認識的老百姓嗎?!
白馬從來沒想過灰原會這樣,一向成熟嚴謹的她從來都是把一切情緒深埋心裏。這次情感爆發也使灰原自己始料未及,一瞬間二人都楞了,時間仿佛停止。
“對不起,小哀......”片刻後,白馬幽幽說道,“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所拼命維護的,是正義......”
只見灰原眼中閃過一絲晶瑩,整個墓室一時空氣都要凝固了。灰原緩緩站了起來,恢覆一貫如深潭水面般平靜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尊重你。”
她曾說,對世只有冷眼旁觀才能看清;她曾是那樣的孤高傲冷、不近人情。她從不憐憫世間的一切,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對待同樣冷漠對她的世人。她不相信正義,不相信人情,更不相信溫存。她曾相信工藤,卻只落得個遍體鱗傷。那麽現在,她又為何尊重這個謀面不久的白馬探?只是鮮血激發的憐憫之情麽,灰原自己也不知道。
包紮基本完成,骨頭摔傷狀況似乎也不太嚴重,灰原攙扶白馬坐起來。這時二人才仔細看清了墓室的情況。
看著墓室的拱形穹頂及墓壁被破壞的痕跡,應該就是這幫喪心病狂的盜墓者豎打盜洞進入墓室後,又用炸藥炸開了盜墓入口所造成的。舉著手電四下環顧,墓室中最多的也是最主要的,就是白馬灰原所處的地方周圍橫七豎八倒著的幹屍。這些幹屍數量龐大,幾乎堆滿了整間墓室,看來這裏應該是個規格不低的陪葬墓。借著手電稀落的燈光,幹屍堆更顯昏黑恐怖,灰原望了望近處其中一具幹屍,只見它身體彎曲,整個體態呈跪式,感到很是奇怪。當看向稍遠地方時,灰原和白馬忽然恍然大悟—幾具幹屍被泥漿粘連在了一起,它們的正上方有個年代久遠的盜洞,應該是盜墓賊沒處理好洞口而讓雨水滲了進來,泥水幹後他們的身體也被固定住了,正是保持著朝這邊跪拜的姿勢!也就是說這間墓室裏原本的狀態,是千人朝拜的場面,那拜的又是什麽?
“這到底是什麽邪門儀式?” 看過這些幹屍奇怪的死狀,灰原覺得渾身不舒服。
“你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白馬指著一具幹屍道,灰原定睛看了看,才發現這似乎就是服部標本瓶子裏的那種幹手的出處—幹屍們原來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明一郎應該就是從這拿走了那具幹屍。不過當初解剖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突然,灰原差點兒叫了出來:“整具幹屍腕部以上只有肌肉組織,它們沒有皮膚啊!!”
墓室氣氛登時變的毛骨悚然,看著這些被剝了皮抽了血的殉葬者,白馬心裏十分難受。可灰原卻沒有太多的心理活動,正如殉葬者對殉葬者沒有同情,只有共死非生的麻木,灰原自己,曾經也不過是黑暗的殉葬者。“那它們的皮膚哪去幹什麽了?”灰原問道。一定是以一種更高級的形式殉葬了,白馬突然想到了日本古籍中的邪術偶師,傳說用人皮和血飼養木偶,能是木偶代替希望覆活的主人重生,不禁打了個冷顫。
原本殉葬墓室墻壁上的壁畫會記錄殉葬的整個過程,可惜都被那批人用特制的膠布粘盜走了。二人在墓室中尋找線索,在墓室中央發現了一個大圓木木樁。木樁外層呈黑色,裏側年輪部分呈黃色。“看來確是偶術無疑了,竟然真的有這麽邪惡的儀式!”白馬憤憤道:“看這個木樁裏的金絲紋理,這應該就是價值連城的金絲楠木。想來木偶應該就是用它打造的,戰國距今也就五六百年,金絲楠木千年不朽,殉葬者朝拜的木偶一定又被那批人洗劫走了。至於外側黑色的一層和地上的粉末......”白馬說著指了指,“就是殉葬者層層灌註的鮮血和氧化的人皮。”
想來開墓時人皮瞬間被氧化成灰燼,否則真的是難以想象,這墓室裏原本是怎樣一番情景!人命微賤,已經在統治者眼裏賤到如此地步了嗎,如果這就是安藝家族宗主的陵墓,那他們家族理應被毀滅。可歷史上又有多少統治者同樣做著人祭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這時,他們聽見頭頂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歹徒們發現了!“快走!”灰原說著,用力將白馬扶起來,撐著將他的左臂搭在自己的左肩,把自己的沖鋒衣披在他身上,170的灰原扶著180的白馬身高剛好借上力,身高差頗為有愛,可惜這節骨眼兒上沒時間也沒心情逗趣調侃了,二人快步向墓道走去。
主墓
? 墓口壁上有些排列不規則的黑白圓點,白馬仔細辨認了一下,應該是某種星宿。走出陪葬墓,墓口和墓道有大約五米的高度差,白馬和灰原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整個墓道呈下坡傾斜,百米墓道走到一半,二人就感受到了濃重的潮氣,空氣也逐漸陰冷。墓道兩側暗室裏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連拱頂的壁畫也沒放過。又走了一段路,墓道出現了三條岔路。“走哪個?” 灰原耳語道。“等等,讓我想想......”白馬回憶著啟程前黑羽關於風水陰陽術對他的突擊補習。日本戰國時代陰陽術大肆盛行,陰陽術又分為陰陽道、歷道、鏤刻和天文道四種。齋藤道三、武田信玄、毛利元等風雲人物都篤信陰陽五行,豪門強族家主的陵墓更是多以星象配合風水八卦布置。“咱們現在需要盡快趕到主墓室查找墓室構造圖,才能找到方位出去。剛才在陪葬墓口看到的黑白點就是星象,三個白點在內,八個黑點在外表青龍星象,是陪葬墓最高規格,朝拜的是神之木偶,五行中青龍為木,正好匹配。東方甲乙木,所以我們來的方向是東方。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命盤,主墓室星象是時空奇點,屬中央戊己土,應該在木的西南方。所以應該走......這邊!”白馬指向左前方一條墓道說道。
踉踉蹌蹌又走了近百米,他們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門,其中一側門已被炸裂。石門兩側佇立著兩尊彪形大漢,面容青黑但嚴肅猙獰的表情依舊栩栩如生,兩人都是戰國武將打扮,灰原輕觸了一下,發現竟然是真人!想必是他們在還活著的時候被澆築了水銀擺在這守墓,真是殘忍至極。
無心在這妄自嗟嘆了,進墓以來通信耳機就一直噪音嘈雜,萬般驚喜的是就在剛剛意外接通了,雖然只接收到警方那邊一句完整的喊話,“ 白馬先生!我們抓到了持槍歹徒,你們在哪?” 不過就算一句也是有價值的,好消息是警力終於趕到了,剛剛和他們激戰的歹徒終落法網,壞消息是通信又斷了,也不能指望誰來援救了。顧不了了,快找到主墓室找路離開這裏才是正途。除此之外,如果那夥持槍歹徒只是雇傭兵的話,他們也需要找到更多證明組織者身份的實質性證據。總之先到主墓室再說。
天空已然破曉,可百年古墓永遠都不會被光明光顧。墓道曲曲折折,兩側處處可見精鏤細琢的石雕,或莊嚴或肅穆或狠絕,雖然已經氧化褪色卻依然看得出當年封墓時的大氣恢弘。墓道頂端的壁畫一氣呵成,講述著安藝家主舔血戰場,殺伐決斷的一生,雖然許多部分都被粘下盜走,卻依舊震撼無比。每條百米墓道的中間部分都設有兩間暗室,貯藏大量陪葬品,可惜都已被盜走,白馬灰原二人是無緣一睹其風采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估摸著至少距地面有30米了,前面墓道兩側出現了好多泥塑騎馬人俑,隨即他們就看到一扇被炸碎一個豁口的巨型石門。鉆進石門,看到墓室中央擺放著一座碩大石槨,石槨表明了這座墓室的地位—主墓室。
走近近三米高的石槨,二人莫名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抑氣氛。石槨裏面原本兩層的紅漆金絲楠木棺,如今只剩下被強行開棺時破壞掉的寸片遺骸。家主的白骨被盜墓的歹徒隨意地丟棄在墓室角落。打破的瓷器、散落碾碎的珠寶遍地,整個主墓室被洗劫的一片狼藉。石槨正前方有一塊沙盤,白馬走上前看了看,是當時日本戰國的時局圖,野心家就算死也不會忘了他的權利欲望吧。主墓室穹頂鏤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主星以及密密麻麻的小星,象征四星拱衛,27星宿護衛。想來就是那四個陪葬墓和墓道裏的眾多暗室吧。統治者講求陵墓要頭頂星辰,腳踩江山,那麽地上應該就有整個墓葬甚至整個安藝古城的構造圖,白馬拿著手電仔細地在積滿灰塵的地上尋找......
“快看這裏!”一旁暗自尋找的灰原叫住白馬,她發現了一間石門緊閉的耳室。這一路上重要墓室的門都已被那幫歹徒炸開了,這間耳室歹徒不會沒來過,卻被保持了原樣,裏面會不會有什麽秘密?“怎麽打開?”灰原問道。白馬試著推了推石門,道:“既然這是古墓,就要把問題放在歷史範疇去考慮,戰國時代的墓主人既然設計了這間耳室,去他的地盤看看吧。”說著在沙盤四國部位尋找機關,可是並沒有什麽反應。意外間,白馬在本州奈良的附近發現了機關按鈕,按下,果然門開了!“看來墓主人野心不小啊。”白馬諷刺地笑了笑。
門一打開,撲面來一股惡臭,不大的墓室面積堆放著累累白骨!灰原戴上手套上前翻看,屍體沒有完全白骨化,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年,奇怪的是無論白骨還是粘連的腐肉都沒有蟲卵蛆蠅蠶食的痕跡,應該是被□□毒死的。至於死者的身份......骨骸只能粗略確定是中年男性。灰原和白馬一起費力抽出了幾件壓在白骨身上的衣服,按照衣服厚度推斷死者們應該是死於秋冬季節,衣兜裏有錢包,裏面的證件都是極其重要的證據。白馬拿過來一看,竟然是之前他提過的失蹤人口表上的人!沒想到之前的懷疑又被驚悚的印證了。吃驚之餘二人繼續動手翻找起來,把能表明身份的重要物什,尤其是身份證和筆記本小心翼翼裝進背包裏。
正當二人忙著裝包的時候,耳室外,突然間一個人影向沙盤方向閃過!白馬大叫一聲“不好!”立刻抓住灰原,在地上竭力一擦滑出耳室,滑出的一瞬間墓室石門伴著一聲巨響墜落!萬幸,真是有驚無險,剛剛只差分毫,二人就要被鎖死在裏面了。
本以為警察會逮捕所有歹徒,沒想到還是有其中一個,因在警方到來之前進古墓追殺他們而躲過被捕一劫,白馬暗叫一身聲倒黴!二人滑出耳室片刻沒敢耽擱就一路狂奔,沖出主墓室橫沖直撞跑入一條墓道,又顧不上目的地繼續向前跑去,後面的歹徒也是拼命持槍緊追。
逃出
依舊是白馬灰原和歹徒的警匪追逐戰,不同的是黃昏在林子裏的野戰轉變成此刻在墓道的街擊戰,而且還是匪追警的反轉劇情。白馬二人一路狂奔,時不時還要回身還擊壓下敵方火力,盡管敵方只是一個人......墓道呈上坡傾斜又岔道分岔道,二人接力吸引歹徒註意力,跑得十分吃力,幾經輾轉終於將歹徒甩出了一段距離,又穿過不知幾個百米墓道,他們跑進了一間墓門虛掩的墓室,墓室角落丟著一臺木棺,二人趕快躲到木棺後喘口氣。
短暫喘息後,白馬舉起手電開始查看,抓緊時間來確定這是什麽墓室。墓室孤零零一臺木棺,其他的陪葬品不是被盜就是被毀,並沒有什麽發現。這時灰原註意到他們身後的墓墻,似乎也畫著那種星宿圖,趕快叫住他來看。一個白點在內,七個白點在外,玄武星象,五行為水,這間應該是水象陪葬墓。“可是哪裏有水?”白馬懷疑道。“或許不在我們現在能看見的地方。”灰原答道,雖然這句並不算是回答。“咱們進墓的地方是四萬十山的鞍部,咱們走了這麽久,現在應該在山的哪裏了?”白馬接著問道。灰原這才想起來3S定位儀這個東西,可惜這裏信號實在不好,已經沒有跟蹤定位了,只能自己看地圖。“北方壬癸水,這兒是北,咱們是從東向北......”白馬順著地圖指著道。“是山谷。向斜儲水,怪不得這裏設置了水室。”“那水就在我們頭上?”灰原問道。白馬將手電照向墓室穹頂,穹頂角落有一個年代久遠,快被隱沒的盜洞,說道:“主墓室的地上有整個安藝古城的構造圖,這間水室距離古城最近,也最容易被盜。以上面可以打盜洞來看,地下水水渠在築墓時,應該被強行改造到了這間墓室的下面。就在這腳下,有強大的水壓,我們可以出去了!” 灰原眼神裏也閃過欣喜,抑制著激動道:“ 說的對,百年來這間墓室地面一定一直受地下水侵蝕,咱們只要找到地面脆弱的地方打破,借水壓讓水充滿墓室,咱們就能借上力打穿那個盜洞出去了。” 正當二人覺得噩夢終於要到頭的時候,墓室響起一陣散彈槍的狙擊聲!“他來了!關手電!引誘他狙擊地面!”灰原喊著,突然一槍打掉歹徒的手電,一個滾翻從棺後沖了出去。靜默的墓室頓時暴起響徹不停的槍聲,黑暗中混戰一觸即發。槍林彈雨中地面被擊穿,果然開始有水汩汩湧出,一會功夫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歹徒聽到水聲,叫罵了一句從墓室奪門而逃。“小哀!關緊墓門!”看到灰原飛一般奔去墓門,白馬一邊喊,一邊拽過木棺迎著小哀的方向游去。
墓室不大,水位上漲的很快,不一會墓室就浸滿了水,白馬顧不得傷口撕裂的痛,拼命在水中尋找灰原。與此同時,灰原由於剛剛激戰來不及換氣,就被突如其來的水嗆到,胸腔受到壓迫游得很不協調,似乎身體不受支配。正當灰原開始下沈的危機一刻,白馬一把拉住她推進木棺,隨即自己也跳了進去。二人劃著木棺,很快就夠到了盜洞的位置。三兩下用槍柄鑿穿夯土層,二人爬進盜洞,四肢撐著向上爬,盡管都已經筋疲力竭,但成功就在眼前了......
終於,推出最上面一層墓土,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他們出來了!
“咚”的一聲,灰原昏倒在地。
“小哀!!”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氣味,這是什麽味道?我在哪?
灰原嗅了嗅,是......消毒水嗎?這是......在醫院?微微睜眼,灰原看到了白墻,吊燈,滑動點滴架,窗簾上紅十字標識—這裏是醫院病房。一旁的儀器滴滴作響,生命體征正常。噩夢,終於結束了。
醒來後不到一個小時,灰原就恢覆了清醒地意識,四肢也活動自如了,整個病房只有微弱的床頭燈光,因為現在,是深夜。自己拔掉了點滴針,推開門,灰原走進走廊,走向護士站。
依稀記得爬出古墓後她就失去了意識,是白馬背上她找警方求救......然後......她就在醫院了。
她是被急救中心送過來的,外傷和溺水好在都不嚴重。可是白馬,還在重癥監護室裏。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他是如何聯系到警方,如何獲救,案子破獲的如何她都統統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一路來白馬受得傷有多嚴重!曾經,她以為白馬只是個機靈陽光又有些自戀的名偵探,是眾星捧月的白馬家族大少爺;可是這番經歷之後,灰原深深感受到了他肩上擔的責任,他紳士背後對生命發自內心的尊重,他那就算付出生命也要維護的正義......他不顧一切的救她,只是踐行他那尊重一切生命的承諾嗎......還是......
從護士站回病房的路上,灰原想著從護士那打聽的情況。“ 他?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她無力的自嘲道。
第二天清晨,灰原聽查案警官講,警官們抓住了所有狙擊他們的歹徒;他們帶出來的證物也查出了很多嫌疑人,正在進一步調查;國際盜墓集團正在通過大使館通緝,同時追討被倒賣的國寶;其中涉案的當地官員也難逃法律制裁;而且意外的是,警官們發現了沈沒五百年之久的安藝古城遺址,這也算是這件大案沾血的贈品吧。高熊村案重新一並調查,死者家屬獲得了補償,明一郎也回家了,結局勉強完滿。而案子的最大功臣白馬偵探,此刻卻還靜靜的躺在ICU病床上,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他的父母連夜趕來,正守在監護室門口。
“白馬先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願您早日康覆。 灰原哀 ”
灰原在病房留下了一張字條,偷偷離開了醫院......
暫別
驗屍房的空氣寒冷得滴水結冰,氣氛壓抑到窒息,一具屍體被四分五裂的丟在驗屍臺上,鮮紅的殘肢斷臂露出白單,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驚悚無比。
一個人影走近驗屍臺,用手緩緩掀開白單,死者的頭顱滾動了一下,不瞑充血的雙眼正盯上面前的人,臉上鮮血淋漓,嘴角還掛著猙獰的笑,那張扭曲的死人臉,竟然是白馬探!
“啊!” 灰原猛然驚醒,心還在怦怦直跳,摸摸額頭細碎的汗珠,原來又是一場噩夢......
離開醫院後,灰原漫無目的的搭上一輛列車來到了一個城市,畢竟關鍵是離開,而不是去哪。隨意入住了一家酒店,她昏天黑地的睡了整整兩天,直到剛剛被最後一個噩夢驚醒......兩天來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身臨其境般的噩夢。
拉開厚厚的遮光窗簾想感受一絲陽光,可此刻卻是深夜,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灰原走進浴室想沖個澡,但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無奈,只得用水擦了下臉。在房間轉了一圈,她又蜷縮回床裏。
不知道白馬傷勢怎麽樣了,應該已經無大礙了吧,不過她沒法聯系,從醫院出來她沒有帶走手機,就沒打算留後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不辭而別,回憶起半個月來和白馬共事的點點滴滴,難道自己這是在逃避?灰原冷笑,自己怎麽可能在逃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關系的人,自己有什麽好逃避的?也許只是太累了,想逃出案子的牽扯,找個地方靜一靜而已。是時候考慮考慮自己了。
回憶起整個破案過程,灰原不免有些後怕。從東京那次上島咖啡聚餐開始,白馬工藤估計早就計劃好要騙她入套。她不是不知道,但還是去了,一來回國後左右無事,他們是傾覆黑暗組織的盟友,所以也算買他們個面子。二來正值自己的迷茫期,也希望這次探險包括傳說中的骨牌占蔔能給自己未來的生活指條明路......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了。事到如今,她還是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早知宿命如此,那這半生,究竟又為什麽而活?
灰原望著天花板一聲嘆息。二十八年來,她很少嘆氣,更很少做噩夢,在外人眼中,她是生化天才,是冷靜堅強的女孩,可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只不過活得茫然麻木,是一個生活的弱者,宿命的刑徒。
在孩子們還依偎在父母懷裏的年紀,她就遠渡重洋去美國求學。受盡異族人的冷漠與白眼,她刻苦鉆研,終於在生物化學領域有所建樹,得到的,卻是父母雙亡的噩耗。學成歸來,她成為組織最年輕的科學家,被Gin譽為少數頭腦頂尖的人物,締造了APTX4869的逆齡神話。她從未違背過組織,可組織卻將她的成果用作殺人利器,還毫不留情的殺害了她相依為命的姐姐。叛逃出組織後,她遇見了柯南,她將他視作今生唯一值得依靠的人,最終卻又親手將他送還原本屬於他的生活,那個沒有灰原只有毛利蘭的生活。她從來活得都很小心,戰戰兢兢生怕惹怒宿命,可宿命卻一再相逼,將她的親人,幸福乃至未來一並奪走。可悲她半生都在為別人而活,從沒問過自己要的是什麽。如今卻失去一切,淪落得一無所有。
沒有追求,沒有信仰,只有迷茫,這就是自己此刻的心境嗎?灰原眼眶不禁濕潤了,二十八年走來,太辛苦;今後的路,又何去何從?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她並非不懂,而是看得太透。她承認愛過柯南,所以在沒有產生任何結果之前,她選擇了放手。明白得太透徹導致了畏懼,一旦失去的痛苦她承受不起,所以幹脆不去觸碰,這是她對待一切感情的態度。這是懦弱,是膽怯,是自卑,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但她覺得,這是明智。她的人生,和工藤白馬的人生,是不應該有交集的。
搜刮盡自己的記憶,並沒有多少真正令她輕松快樂的時光。灰原忽然想回到校園去,在美國求學的日子,雖然只身一人承受著競爭的激烈,學習負擔的日益加重,但卻是她半生中最輕松單純的日子。打定主意,灰原打算回到英國—母親的故鄉繼續生化學業,生物化學原本是為人類造福的科學,盡管並非她有什麽慈悲之心,只是想努力恢覆這項科學的本來面貌。忘記在日本的所有痛苦經歷回到英國去,在無人認識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她相信父親母親和姐姐一定會在天國支持她的。
可是自己的未來,就準備這樣孤獨終老嗎?終究要將這項事業過成自己生活的全部嗎?她不甘心讓青春就這樣剛一開始,就結束了。灰原聳聳肩,不知道,也許吧,難道她有其他更現實的選擇嗎?
苦思冥想的功夫天亮了,一夜狂風暴雨終於停了。四周恢覆了寧靜,灰原想得頭疼,索性打開電視,轉了幾個頻道,都在播晨間新聞,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警方關於高雄村做的最新案情通報。這個最終被定為國際盜墓集團勾結國內倒賣國寶勢力買通當地官員所犯下的殺人盜墓大案,兩天來已經驚動了全國各地。聽著案件進展通報,灰原又一陣眩暈,想到身受重傷的白馬免不了還要受到媒體的糾纏騷擾,她嘆了口氣,覺得心好累。關掉了電視,她又躺回床上。
“如果可以確實地讓你毀滅,為了公眾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忽然,灰原的腦海中冒出這樣一句話,是工藤說過的?她有些記不清了,不過同樣這句話映和白馬的行為,似乎也一樣嚴絲合縫。“是不是偵探都是瘋子?” 灰原幹笑了一生,爬起來下了床,沒頭沒腦的想他們幹嘛,從醫院出來她可是粒米未進餓得要死,“下樓吃些東西吧。”灰原想。?
巧遇
? 抽出房卡關門下樓,灰原聽到樓下走廊一陣騷動,乘電梯到達酒店大廳,一開電梯門,她就直視了一場混亂的粉絲追星現場:酒店保安在拼命維持打著橫幅激烈大叫的熱情粉絲們和瘋狂的媒體記者的治安。灰原心說這是哪個明星來這了?一回神兒才想到自己現在在哪還不知道呢,也沒心思看熱鬧,就索性擠出人群徑直往外走。
忽然,灰原隱約聽到有人叫她,正疑神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裏怎麽可能有認識的人。又走了兩步,她感覺有只手拍了下她,回身一看,竟然是黑羽快鬥?!他竟然會在這?
灰原和黑羽打了招呼,見他身旁有位清爽婉約的姑娘,想來就是他的未婚妻中森青子小姐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大群粉絲和記者就圍堵過來,灰原想起半月前在東京聚餐的時候,工藤提到過黑羽在準備全國魔術巡演,眼下應該是已經進行了。黑羽將一張魔術演出票塞給灰原道:“一會我有個采訪,抱歉來不及聊太多,來看今天下午的表演吧,表演後好好聊聊。” 就急急同青子進了電梯。灰原楞了一下,要去看黑羽的魔術表演嗎?自己決定要離開了,或許見一面也無妨吧。黑羽他應該是著急了解白馬的近況,畢竟這麽大的案子過後,兄弟們難免要掛心,灰原也沒有多想,忽而又覺得好笑,每次自己決定離開都能趕上些出其不意的事,也是緣分麽?
下午一點,世界著名魔術師黑羽快鬥全國魔術巡演四國德島站在德島市會展中心隆重開演。雖然並非對魔術好奇,灰原還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看到巨幅海報,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跑到了德島縣,已經逃離安藝市立醫院這麽遠了。看到海報上黑羽那得意洋洋的笑臉,想他終究從被警方追捕的囂張怪盜成長為今天世界級的大魔術師,人的命運果然是會變的。又想到自己,灰原無力唏噓。拿出票走進了被粉絲記者和保安們包圍得幾近水洩不通的會展中心。
舞臺魔術的最佳觀看席,灰原依照票找到了位子,被款待看魔術還是貴賓席,灰原自嘲和這群兄弟混還真是有光沾。熄燈,魔術開始,似真似幻的絢麗開場立刻將觀眾拉入精心布置下的魔法世界,叫好聲此起彼伏,黑羽登場的那刻,更是掌聲響徹會展中心。灰原忽然有種無比的負罪感,逃避三天來,白馬大病未愈還要只身面對媒體和警方,自己卻躲在這裏蹭魔術,心裏不禁有些自責。
“小哀小姐?” 一個柔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傳來,灰原這才發現旁邊坐下了人,自己的警惕性不知何時竟低到如此地步。灰原回頭看去,那人微笑的伸出手道:“您好,中森青子,請多指教!” 原來是上午初次邂逅的中森青子小姐,灰原禮貌的握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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