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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溺水窒息。

我卻在落滿月光的病房裏笑起來。

667.

“我要走了,Sherry,回到歐洲。”我說道,仿佛你還能聽得見。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等戰爭結束,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

668.

我俯身親吻了你的額頭。

嘴上說著:

“再見啦,Sherry。”

心裏想的卻是:

“永別了,我的愛人。”

669.

昏暗的光碎了一地。

我幻想著你的呼吸落在靜悄悄的房間裏。

我緩慢地,沈重地嘆息拉緊了淩晨的門。

670.

我一步步走出醫院。

Bering夫人在後面喊我,喊的是什麽沒註意聽。

我抽著昨天在華盛頓買的切斯特菲爾德煙,慢慢地抽著,一支接著一支。這讓我又回想起你柔軟的,溫熱的,帶著煙味的親吻。

剛想笑起來,突然就紅了眼眶。

671.

我把月光背在後背

那涼意冷得徹骨。

冷得讓人困頓。

冷得讓人清醒。

我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最終的平靜。

便流著淚在東河海濱的布魯克林大橋上,抽完了整整一盒煙。

672.

感覺淚腺又要松動,我連忙仰起臉。

註意到異樣的Steve端著酒杯,想要過來。

我並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Howard很忙,也沒來得及告訴他——也或許是不想告訴他,至少現在戰中還不想。

我也沒想到我能有這麽棒的演技,心中塌了一半,卻硬是挺著,什麽也沒說。

但想必我這幾天的不在狀態早就讓他很糾結了。

673.

Dugen的高聲呼喊帶走了我的註意力:“嗨Bucky!你的西班牙葡萄酒怎麽樣啦?我等著喝呢!”

在一片哄笑聲中,我也笑起來:“你大爺的!什麽葡萄酒,那是我老婆!”

Dugen帶頭噓起來:“噫,這是求婚成功了?”

我得意洋洋地舉高酒杯:“是啊,還不快向我們舉杯祝福!”

在一片酒杯碰撞聲裏,大家帶著笑意地大喊:

“百年好合!”

“早生貴子!”

“妻管嚴萬歲!”

“你們大爺的!”我笑罵,然後大喊,“cheers!!!”

回想著你曾經豪飲一瓶伏特加的樣子,我把杯中酒倒進嘴裏。

674.

冰涼辛辣的液體帶著難以言說的苦澀心酸,流下食道。

酒館裏繼續歡鬧著。

我擦著嘴角的酒漬,笑著回頭:“幫我個忙吧,Cap。”

剛好走過來的Steve皺著眉頭,看著被我推過來的信紙,終於忍不住發問了:“我幫了你,你就會恢覆狀態了?”

我笑道:“不清楚,試試看唄。”

Steve狐疑地看著信紙上殘留的不知名水漬:“你需要寫什麽呢?”

“一份悼詞,”我平靜地再倒一杯酒,“你老師的葬禮要用。”

675.

後天就是你葬禮了,但我還沒能把這該死的悼詞寫出來。

據說你早在小兒麻痹癥覆發時就已為自己訂下要海葬了。

你沒有能到處亂跑的腿腳,但願大海能帶你到天涯海角。

676.

不用看都知道Steve的臉白了。

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寫一份悼詞,不需要太多字,能讀個十分鐘就好。不要擔心你沒時間參加葬禮,明天Howard會回國參加葬禮,Sherry的妹妹會替你在葬禮上讀你的悼詞。”

他茫然地捏起一個酒杯,沒等喝酒,酒杯就被他捏碎了。

成為美國隊長後,Steve少見地困惑如一個孩子:“可是,可是,可是你剛剛還說……我的老天啊,我的上帝啊!這種難挨的事,你居然,居然……”

“居然不告訴你嗎?”我朝他笑了笑,“怎麽說的出口呢?我們在歐洲槍林彈雨,她卻在世界的另一角落享受死亡的安寧。”

677.

我比誰都難過。

一旦想起來,那天你是笑著看我乘車離開的,既讓我感到欣慰,又讓我有了流淚的沖動。

但還好我也是笑著與你作別的。

所以我不想再哭了。

678.

Steve猛灌了一瓶烈酒,都咽下去後,他才出聲問:“她的葬禮……你不回去嗎?”

“不了。沒必要。”我怕晃晃酒杯,瑩瑩液體在發亮,“她已經乘著海浪來到我身邊了。”

那大西洋美妙的浪花。

679.

“悼詞我會寫的。”Steve緊緊攥住了信紙。

“我相信你可以寫的很文藝範的。”我拍拍他的肩,“明天就要去雪山了吧?告訴大家不要喝太多酒。”

“我知道。”Steve低聲應答,“Bucky……”

“我不會寫悼詞的。”我立刻回答。

Steve困惑:“為什麽?”

我笑了:“因為我要告訴她的,都已經說完了。”

說完,我最後一次舉杯。

“敬你我曾活過。”我嚴肅地說道。

Steve用酒瓶與我碰杯:“敬她也曾活過。”

我笑道:“謝謝你。”

680.

在冬天得到,也在冬天失去。

醉的一塌糊塗的人還是執意要舉杯。

借此機會笑出眼淚。

681.

酒杯被我扣在吧臺上,我裹緊了外套,摸起你送的煙盒:“我去外面抽支煙。”

Steve低頭看著信紙,沒有說話。

我在醉生夢死的酒吧裏行走,一邊抽出一支切斯特煙,試圖點著火。

Ryan女士的笑臉一閃而過。

今晚我已經笑夠了,所以就裝作沒看見吧。

682.

法國的夜空還有些許硝煙的味道。

我靠著酒吧外墻,慢慢抽煙。

吞吞吐吐間,我的身邊都是你的味道。

你我愛情的味道。

683.

我在想,Steve什麽時候會發現。

其實我還是寫了悼詞,在信紙的背面,只是一首詩。

還不是自己寫的。

不過,畢竟你是喜歡詩的文藝青年。

你會喜歡的。

畢竟我愛你。

你也愛我。

永別了,我的愛人。

我已無話可說。

684.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哭,無緣無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笑,無緣無故在世上笑,在笑我。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走,無緣無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死,無緣無故在世上死,望著我。

——裏爾克《沈重的時刻》

——上卷完。

Chapter 0.

【美術展的新發現。】

鋼鐵俠覺得,這個賭,他就不應該贏。

或者幹脆點,這個賭,他就不該打。

雖然他贏了美國隊長,但美國隊長這失望沮喪的樣子可真難看。

鋼鐵俠忍不住安慰了:“得了吧,不就是冬兵沒來展會嘛,你有必要傷心成這樣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失戀了呢。”

“少來了。”隊長白了好友一眼。

“這次沒找到就算了,”大土豪瀟灑一揮手,“我馬上就把這個展會包下來,接著再開幾天,繼續找,找不到就繼續開……不就是守株待兔嘛,早晚有一天咱們的小兔崽子會自己送上門的。”

隊長:“……雖然很感謝你,但我總覺得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鋼鐵俠毫不在意地聳肩。

接到要開美術展的消息後,他們兩個喬裝打扮,在二樓視野最好的地方呆了一天。雖然一二樓一覽無餘,但人來人往,始終沒有冬兵的蹤影。

可惜美女不太多,自己又喬裝打扮成了土鱉的樣子不能去搭訕,鋼鐵俠無聊的很。

他往電梯上一瞥,正好看到展會的主辦者正跟人說說笑笑地往上移動。

看清那個跟主辦者說笑的人,鋼鐵俠的眼睛亮了,連墨鏡都遮不住那閃亮的光芒:“哎呦,真幸運!那個大美妞也來了!”

隊長有些無語地看著激動起來的好友:“那是誰?”他也瞥見了那個人,是一個梳著馬尾,舉著一看就很高檔的相機的女人。

鋼鐵俠盯著那個女人看,露出了今天最高興的表情:“那是紐約最好的攝影師,我的禦用攝影師。又好看又有氣質,換身衣服就跟上個世紀初舊照片裏走出來的女人一樣……”

隊長難得好心情地想吐槽好友,上個世紀初的女人是不可能舉著照相機到處走的,結果卻看到那個女人微笑的正臉。

那張跟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臉。

一看到,就讓他想起一間半紅半綠的畫室,以及他在炮火紛飛歲月裏寫過的那篇長長的悼詞。

在燈光明亮的展廳裏,隊長華麗麗地呆掉了……

下卷:新世紀

Chapter 1.

【我要擁抱新生活。】

0.

現在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趣了。

睜開眼後,發現又被你用刀架著脖子的時候,我忍不住這麽想。

自從你搬進我家後,幾乎每天早上醒來,我都要在先說“早安”還是先說“冷靜”之間艱難徘徊。

原諒我的糾結,畢竟,像這樣一早醒來,卻發現自己脖子上架著前一晚還跟自己膩膩歪歪、黏黏糊糊的情人的軍刀,換誰也不可能安之若素。

想必你已經註意到了我枕頭下的槍。

放輕松,這並不是我備下用來威脅你的。

恰好相反,這是你每天不厭其煩地把它放在這裏,用來讓我威脅你的。

每天入睡前,你總要一遍一遍地叮囑我:“必要時刻,朝我開槍。”

不過好在,重新同床共枕這麽久了,必要時刻,始終沒到。

1.

嗯哼,該怎麽描述我這一狀態呢?

說我死了,很正確。

七十二年前,二戰還沒結束我就死了。

說我活著,很正確。

二十八年前,蘇聯還沒解體我就出生了。

所以說,雖然肉/體上的我是二十八歲,但內裏卻有一顆畫著五十三圈年輪的靈魂。

2.

Steve一直覺得,一睜眼突然來到新世紀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但事實上,一閉眼一睜眼,發現自己來到新世紀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是,發現自己成為需要別人整天伺候的嬰孩。

可怕的是,發現曾經的孿生妹妹現在是自己的外祖母。

可怕的是,發現外祖母正要給自己起名字。

3.

我第二次出生時,Cava已經六十八歲了,比起其他同齡人,她更顯老一些。

因為她那時得了癌癥,命不久矣。

她甚至沒能熬到我能控制那可憐的嬌弱嗓子,向她坦白“我不是你的外孫女,我是你姐姐”。

4.

Cava會有後代讓我有點驚訝。

她比我以前那位有緣無分的母親更熱愛芭蕾。雖然她比誰都熱衷於偷懶。

專業的芭蕾演員可以為了事業,為了保持身材而保持單身。

Cava不止一次地告訴我,她會為了事業而放棄愛情和家庭。

沒想到,她後來也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5.

我是後來從現任母親那裏知道的。

Cava在我的葬禮上大哭,哭得暈暈乎乎,走出墓地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她這輩子都無法繼續芭蕾舞生涯了。

知道這消息後,她比我想象中還要痛快,果斷放棄芭蕾,迅速跟一個去過歐洲戰場的空軍飛行員相熟,戀愛,結婚,生子,恩愛,直到他先離世。

6.

想想,我們不愧曾是雙胞胎。

既沒有讓命運把我們打倒,還都擁有了一段電光火石的愛情。

而且,無論是我,還是她,都喜歡軍人。

7.

現在我在外工作,大家都會稱呼我為“Sherry”。

但一旦我回到父母家,我就變成了“Shirley”。

你可以把這個“Sherry”看做“Shirley”的昵稱,也可以看做我出來工作時的假名。

其實“Sherry”就是“Shirley”。

當你分別把這兩個名字連續不斷地讀上個百八十遍之後,或者掉去幾顆牙再讀這兩個名字的時候。

8.

Cava直到老成那樣了,也是個坑貨。

在我出生前幾天,她恰好因為從樓梯上摔下去,把嘴裏的幾顆牙磕掉了。

她懶得再去補牙,直到咽氣,說話都是漏風的。

她對於自己的外貌和發音狀態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啊!

9.

Cava死的時候我著實難過了好久。

我那時還不知道Peggy活著,不知道Steve還活著,更不知道你還活著。

那時,我上輩子的父母,你的父母,還有Gloria和Howard都已經去世很久了。而Bella和Alan的去向我至今不知道。

我曾以為,我與二戰那個真正屬於我的時代之間的聯系,隨著Cava的去世,就此斷掉了。

我曾以為,我是孤家寡人了。

10.

Cava臨死前的樣子讓人很心疼。

頭發稀疏,皮膚松弛,眼神渾濁,骨瘦如柴。

她死的時候很安然,一副死得其所的樣子。

我一邊難過,一邊後怕。

既然我們曾是雙胞胎,那就說明,如果上輩子我還活著,老去的我很有可能也是這幅可憐樣。

11.

還好沒有變成那樣。

不然我怎麽有勇氣去追尋現在的你?

12.

我對新世紀適應得很順暢。

畢竟我不像Steve,他一睜開眼就被逼著融入世界,而且沒過多久就跟外星人幹上了,後來又得把城市從天上放下來,忙得很。

我想,他一定憋了一肚子的牢騷想跟你傾訴。

13.

與Steve不同,我有整整二十八年的時間用來融入世界。

或者說,讓自己看起來融入了世界。

14.

我有體貼的父母,有很鐵的朋友。

有高收入的工作,有廣泛的興趣愛好。

有傲人的學歷,有被人積極地認可。

但我沒有愛情,仿佛也沒有歸處。

15.

我定期拜訪Peggy。

早在十年前,她便開始纏綿床榻。

早在十年前,她就認出我是誰了。

反正我也沒想過要隱藏。

活著的這些人裏,只有她了解我的秘密。

隨著Cava的死亡,我身體裏失去生機的那一部分,在她的陪伴下,緩緩覆蘇。

16.

Peggy絕對是我上輩子和這輩子見過的最堅強的女性。

遭遇失去了痛失愛人的打擊,她依然可以笑得如同上輩子我認識她時一樣的明媚。

即使年老,她還是很美麗動人。

在過去的七十年裏,她組建了家庭,還組建了神盾局,愛情/事業雙成。

而一提到Steve,我就能從她的笑容裏看出來,她還記得他。不過,他已經被她收入了藏在心裏的那個琺瑯盒子裏,隨著時間的漂移,慢慢珍藏。

我不由得感慨,Steve當初真是愛對了人。

17.

所以我才覺得,大概你愛錯了人。

你總說我很堅強,其實並沒有。

我花了二十八年,也走不出失去你的陰影。

即使我曾經戰勝了脊髓灰質炎,但我卻戰勝不了對你的思念。

18.

有一次去華盛頓跟朋友聚會,我喝醉了,大晚上的跑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館,一直待到夜深人凈了。

我在光滑冰涼的地面上打滾,學著你曾經的語氣說道:“哎呀呀,我摔倒了,要Bucky來親親才能起來——”

然後我望著你的紀念碑一直待到保安來攆人。

我忍不住想,騙子。

19.

王爾德說,

女人的生活中只有一個真正的悲劇。

她總在緬懷過去,卻必須活在未來。

大概就是我吧。

20.

Steve“覆活”後,我去見Peggy。

我已經很久沒來見她了。

因為我怕會遇上恰好來看望她的Steve。

看到他,我會想起你。

看到我,他會想起你。

但思念的痛苦只有一份就可以了。

21.

Peggy問:“你今天抽了多少煙?一進門,我的房間都被你熏壞了。”

我笑著舔舔嘴唇:“跟以前一樣的份額。”

“那可不是個好數目,你以前一天至少一包煙的。”

“是啊,但是數量沒有增長不是好事嗎?”我一邊笑,一邊把移到嗓子眼的咳嗽壓下去。

若是我咳嗽一聲,接下來的會面就會充滿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咳嗽。

22.

以前我煙癮不大,比你的小很多。

我只是在偶爾感覺到仿佛發生在骨髓裏的疼痛時,才會抽一支轉移註意力。

現在我依然會在感覺到深入骨髓的痛苦時抽煙。

不過現在是為了轉移對你的註意力。

23.

Peggy總會問:“還是沒談戀愛?”

我總會回答:“還是不想談戀愛。”

24.

Emma,我高中和大學的同學,也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在華盛頓警局工作,偶爾會喊我去華盛頓吃飯,逛街,唱K,吐槽不靠譜的上司和搭檔。

而對於我一直對男人保持距離的行為,她一直很頭疼。

25.

Emma:“你就沒有對什麽男人有好感嗎?”

我想了想:“嗯……我爸跟我弟弟?”

“沒有血緣關系的!”

“達芬奇和畢加索?”

“死了多少年了!你跟骨頭做/愛嗎!”

“那就科比和梅西。”

“你他媽要去做小三嗎!”

“比爾·蓋茨?”

“你配嗎?你配嗎!”

“美國隊長也挺好的。”

“這個人哪有功夫看女人一眼!”

26.

Emma恨鐵不成鋼:“你真讓人頭疼,老處/女。”

我聳聳肩:“我也算半個天主教嘛——婚前性行為是不對的喲。”

Emma翻白眼:“你就扯吧。我看你剛收的小助手、那個可愛的實習生就不錯哦,超可愛的!這年頭年下攻可是流行!”

“Peter很可愛,我讚同,而且我必須承認,我對他蠻有好感的,不過……”我咬著奶茶吸管微笑,“你搞清楚哦,如果我們倆搞到一起,到底誰攻誰受呢?”

Emma慫了:“……你!你攻!你攻行了吧!”

27.

Emma總是覺得我像幼稚的孩子,過於理想化,無法直面現實,只能幻想著不現實的未來。

我不同意她的話。

我才不像孩子。

我還沒有長大,我已經老去。

就像Cava臨死前蒼白衰老的臉龐。

28.

我嘆氣:“Peter還是算了吧。”

Emma:“Why?”

“我看得出來,他正處於內心相當痛苦的階段,沒辦法展開新的愛情。”

“哇哦,這你也能看出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29.

我怎麽看不出來?

他的眼神我能看懂。

這是痛失愛人、悵然若失的眼神。

這是想要重新開始,卻找不到新起點的眼神。

這是每一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晚上,我照鏡子時看到的眼神。

30.

我只能攤手:“沒了,真沒了。”

Emma恨鐵不成鋼:“別說沒了!還記得你前些年去阿富汗取材時認識的那個軍隊教官嗎?”

我歪著頭想了很久才想起這麽一個人:“你是說……Hugh?”

Emma興奮起來:“對對對!就是那個全身肌肉的高個帥哥!OMFG,他太性感了!”

我回憶了一下,發現想起他來,滿腦子都是肌肉,於是點點頭:“確實,很棒。”

31.

等Emma把話挑明,我這才明白,原來Emma是受了Hugh的賄賂,跑來牽紅線的。

Emma:“別用這眼神看我,我也是替你考慮過的,不然那麽一個大帥哥,我早自己留著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mma往前一湊:“講真,你要是不喜歡他,我就幫你拒了,沒問題。但你總得愛一個人讓我,還有你爸媽放心吧?”

我看著Emma,她不滿地嘟嘴。

這些年真的,真的讓她,還有讓我現任的父母操心太多了。

於是我笑著點了點頭:“好吧,我試試吧。”

32.

所以,這天我再來看望Peggy的時候,她問我:“還是沒談戀愛?”

這次我笑著回答:“有個正準備發展的對象。”

這讓Peggy格外開心:“那很好啊,Steve戀愛了,你也要戀愛了,我可以放心了。”

我楞了楞:“Steve也戀愛了?”

Peggy笑了笑:“是啊,戀愛很久了。”

我說:“那麽你覺得,跟你搶Steve的那個人,你恨她嗎?”

Peggy在充滿陽光的臥室裏笑:“為什麽要恨?她不過跟我一樣,發現了一個金子,然後愛上一個金子罷了。更何況……”

我心領神會地跟著笑了:“更何況你們之間最大的敵人不是新的愛人,而是歲月啊。”

33.

最大敵人不是新的愛人,而是歲月。

適合於Steve與Peggy,也適合於我們。

這到沒讓我想哭,反而讓我想笑。

這是事實啊。

34.

仔細想想,我與你的故事很簡單。

無可救藥的喜歡。

不可避免的死亡。

莫名其妙的孤獨。

35.

孤獨大多數都是自己想出來的。

我孤獨了這麽些年,我想要點別的。

從一段新戀情開始就不錯。

你覺得呢?

36.

其實那天晚上喝醉了酒,跑去史密森尼博物館耍酒瘋的時候,我還幹了些別的。

我站在你的紀念碑前,想起上輩子曾經做過的夢,正是此時的場景。

那時我沒能看到你的生卒年,現在可以了。

我走上前摸著那段數字,在心裏說:

“對不起了,Bucky,我想要新生活。”

37.

我站在Peggy家外,抽完了一支煙。

這才慢慢朝我的小車走去。

我的實習生Peter正坐在副駕駛座上,抱著他視若生命的單反相機,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這個可愛的男孩子大學學的是理科,卻對攝影很感興趣,所以跑來我這兒,要當一年的實習生。

大概一年後,他還是會回到他的專業領域吧。

但這不妨礙我花一年的時間來調/教調/教他。

38.

我坐到駕駛座上,Peter把ipad遞過來:“剛剛收到了郵件,我還以為是工作呢,不小心點開看了……”

我瞥他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這麽說來,是Hugh發來的?”

他點點頭:“他約你明天一起吃飯。”

我也點點頭:“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再說。”

Peter有些疑惑:“呃,所以,我們現在的工作是……?”

我瞄了眼遮光板上的備忘錄:“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防火防盜防覆聯。”

39.

備忘錄-tips

今日事:

午後一點,覆仇者聯盟大廈。

Tony Stark約見,攝影相關事宜。

Chapter 2.

【計劃趕不上變化。】

40.

咳。咳。咳。咳。咳。

我扶著車門咳嗽了半天,仿佛要把在Peggy那裏積攢下來的咳嗽都咳出來。

Peter舉著我的保溫杯:“你最近有去醫院覆查嗎?”

我抽了紙巾擦手,然後接過保溫杯:“不過是慢性咽炎,總是去看醫生,我沒煩,醫生已經煩了。”

Peter嘀咕:“諱疾忌醫。”

41.

Peter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我剛把他挑作實習生的時候,他因為怕做錯事,總是傻乎乎地呆站著,用堪稱賣萌可恥的眼神盯著我。

簡直了……

可愛得想讓人捏他的臉。

我都覺得其實真的是我上年紀了。

42.

現在再看他……

嘖,剛剛沒收了我一盒切斯特煙。

嫌棄地把全部車窗都打開了。

按下了我要看手機的手。

一直在催促我安心喝水吃藥,不要開車了。

我就奇怪了,到底誰是誰的boss啊!

43.

我:“一聽到要去覆聯,你很激動啊少年。”

Peter:“何止是激動!我們要去見的可是覆仇者耶!從外星人手裏拯救了地球,從機器人手裏拯救了地球的覆仇者聯盟啊!無論鋼鐵俠美國隊長Thor浩克黑寡婦鷹眼都是男神有木有!”

我:“……寡婦也是男神嗎?”

Peter:“大家都這麽說的!”

我:“……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們年輕人了。”

44.

Peter對著後視鏡整理衣服。

我無語:“你這是要去覆聯相親啊?”

Peter嚴肅:“我這是要去見偶像。”

我:“……帥死了帥死了!別再照鏡子了,我的車都快愛上你了!”

45.

馬上就要到一點了,我準備下車。

但Peter突然從包裏抽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差點忘記了——生日快樂,老板!”

我看看這個巴掌大的盒子,再看看他,然後去扒備忘錄:“今天是我生日來著?!”

Peter無語:“果然如同Emma姐所說,你記不住你自己的生日。”

46.

這輩子的生日和上輩子的生日是同一天。

但重生後我一直不想過自己的生日。

如果可以,我不想提起這個生日。

怎麽過呢?

這個生日,已經成了我孿生妹妹的誕辰。

47.

原來今天是我生日。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不知道被誰擺在我家門口的那個紙盒子。

我問道:“Peter,Emma要送我什麽禮物?”

Peter一歪頭:“她沒說。”

“會不會是一雙紅色高跟鞋?”

“高跟鞋?”Peter瞄了我的腳一眼,“老板你什麽時候穿過高跟鞋?”

我撓撓頭。也是啊,Emma倒是想整我,不過並不想整完我之後被我整,所以那雙包裝粗糙的高跟鞋應該不是她搞得鬼。

但應該也不是我父母和弟弟的禮物。他們知道我不喜歡高跟鞋。

48.

我從來不穿高跟鞋。

上輩子我不穿高跟鞋,是因為那是我腿腳不好。

這輩子我不穿高跟鞋,是因為我想穿給你看。

但你不在。

49.

說起高跟鞋,我突然想起上輩子我父親負責的那家藝校。不過早在二十年前學校就被拆了,連帶那三層倒黴的樓梯,在原址上蓋了我現在那棟公寓。

當初我就是在那三層樓梯上丟了性命的。

我總會時不時地糾結這事。

畢竟我死得太難看了——因為撿戒指而從樓梯上栽下去丟了性命,還擺出一個難看的姿勢,太丟人了。

50.

事實上,能多活一次就不錯了。

也就是我這個有閑工夫的,還可以嫌自己上輩子死的姿勢不對。

對不起我錯了,my Lord。

您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還有功夫嫌棄以前。

不過我還是想問,那個戒指,我又沒有撿回來啊?

51.

我當著Peter的面,把禮物拆了。

Peter一臉等著誇獎的表情。

我一看,怪不得他是這副表情,他送我的是一只Zippo的高檔打火機,表面上還鑲著亮晶晶的水晶。

我笑著朝他揚揚打火機:“Zippo哈?你把我的煙沒收了,又給一只Zippo……到底是要我戒煙呢,還是要我繼續呢?”

Peter原本如同小天使一般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成了(⊙_⊙),然後是=”=。

“算了,看在你花掉了上個月工資來討好老板的份上,”我摸摸他的頭,“謝謝啦。”

52.

Peter松了口氣。

他一笑,仿佛小天使又回來了。

我忍不住想捂臉。

男孩子居然也可以這麽可愛!

53.

Peter還是太緊張,進了大廈整個身子都僵直了,等進了電梯,他就一個勁地捋著單反相機的帶子。

我因為不是第一次來了,倒是無所謂了一點。

而且,這座大廈的主人還比我小一輩。

當年他爸我都不怕,我怕什麽?

54.

好吧,我還是有點怕。

雖然Tony Stark經常請我去幫他拍幾張可以放上雜志或者網站首頁的照片,但自從外星人降落在他的大廈頂樓以後,他再也沒有找過我了。

今天他突然找我,我有點不放心。

究竟是他找我,還是Steve找我?

55.

知道Steve還活著以後,我並沒有去找他,也沒讓Peggy告訴他。

我努力地想不讓上輩子打擾我,只要知道他還好好的,曾經是他老師的我便很欣慰了。

而且,就算Peggy一個不小心說漏嘴,他也應該在Peggy家蹲我,而不是特意喊我來這裏。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Tony要喊我來?

真的只是讓我給他拍照片?

56.

Peter很緊張,在電梯裏不停地捋單反相機的系帶。

我安慰他:“他們都不吃人的。”

Peter糾結了一下:“可是那畢竟是覆仇者,畢竟是偶像……”

我攤手:“好吧,反正我只對美國隊長一個人著迷。”

57.

我還在安慰Peter的時候,電梯停了。

但還差三層到頂樓。

電梯門打開了,我楞了一下。

迎面走來一個金燦燦的腦袋,以及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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