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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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所在的實驗室團隊名為“起始”，是姚教授公認的關門弟子，程立佟於七年之前組建的團隊。
項目課題為“人工神經網絡”方向，聚集大批生物學、人工智能、計算機，控制與傳感等等領域的專業人才，原本試圖仿照人腦的神經細胞，構建出具有自主學習能力，高速尋找優化解的能力的人工神經網絡，制造出更高效的神經電子計算機。
志向遠大，但進展甚微。當時神經網絡理論模式並不成熟，他觸到了那層壁，知道如此發展下去短期內定當難以突破。團隊成立的兩年後，程立佟決定暫緩項目，與項目核心人員分別出國深造兩年。
回國之後腳踏實地，縮小實驗課題範圍：專攻神經網絡模式處理。
舉個通俗的例子：人臉識別，語音識別。
“起始”團隊最終研究出“行為識別”系統。即機器人可以從你的行為中識別出你的意圖，自行理解你的行為，而非單單聽從語言指令，進一步增強智能機器人的“類人化”進程。
比如說：你在吃飯，吃到很辣的菜，辣得臉頰通紅直呼氣，智能機器人可以識別出來“你被辣到，很難受”的行為，在沒有語言指令的情況下，給你遞上牛奶或者茶。
……
程學長性格稍顯孤僻，之前秦念給顧辭送飯的時候，見過他好幾次。
每一次他都疲倦懶散地坐在實驗室電腦前頭，頭發微亂，黑眼圈嚴重，稍佝僂著背，皺著眉，劈裏啪啦地寫代碼，看著不太好相處的模樣。
但聽實驗室的學姐說，他和顧辭的關系很好。
秦念今天也體會到了。她用手機拍顧辭的時候，他就正坐在程學長身邊和他說話。
後來秦念被領到B大展區，第一個和她打招呼的也是程立佟。
秦念一直以為他根本不認識自己，畢竟之前一句話沒說過，稍受寵若驚。
……
兩位大人物到達展區之後。
姚教授和特地給老者介紹了“起始”的主創程立佟和其他幾位核心人員，但出乎秦念意外的是顧辭也被喊上前了。
後來想想也是，顧辭雖然在這個項目的時間不足半年。但是他早參加過幾次國內和國際的大型比賽，有著不俗的成績，這些名頭堆積起來，光環足夠耀眼，讓姚教授可以自信向老者介紹自己的學生。
秦念不敢往學術大佬的身邊湊，悄悄起身給他們騰地方，站遠了些。
因老者的到來，B大展區附近的人多了起來，但有序地保持著一定距離，容老者認真聆聽著程立佟等人為他講解項目內容。
B大的眾學員，無論是否是被點名闡述自己相關技術領域者，都聚精會神期待著老者的反應，亦或者說是準備好豎耳傾聽前輩有可能會給的指導和建議。
這樣虔誠又鄭重的學術交流氛圍讓人肅然起敬，秦念不由想老者究竟是什麽身份。
“穆老是國家人工智能第一代的先驅者，也是姚教授、也就是我爸爸的恩師。”
姚婉瑩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杯，站到了秦念身邊。
她是跟著姚教授過來參觀的，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同來參觀的穆老，姚教授立即上前和恩師打招呼，將她這個女兒忘在了人群裏。
姚婉瑩將秦念的恍然收在眼底，笑著：“你和顧辭關系那麽好，卻不知道他發自內心尊重的人嗎？看來你也不怎麽關註他嘛。”
秦念噎住了，臉色一點點地漲紅。
“開個玩笑。”姚婉瑩爽朗地朝她咧了下嘴。
秦念配合地幹笑了下。
湊巧，有位參觀者好奇B大的項目，又見其他工作人員全圍在穆老身邊，只有秦念始終站在一邊捏著資料，便以為她也是B大展區工作人員。
上前詢問：“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們的“行為識別”系統的穩定性和可靠性是否能夠得到確保呢？我沒有在找到資料相關的介紹。”
秦念尷尬地朝他擺擺手：“那個，對不起……”
姚婉瑩上前一步，“好心”插嘴，接過資料為秦念“解圍”道：“不好意思啊，她不懂這些，我來為您解釋吧。”
秦念感受到她排斥的敵意，皺了下眉。
她並不算格外天賦型的人，高中的時候光是拼命讀書，就已經消耗掉她全部的精力。
她不像顧辭，永遠游刃有餘，分心有著諸多的愛好：人工智能、格鬥健身、跑車、游戲，甚至答應了他爸兼修經濟和管理，以換來能順利進智能系結果。
格鬥，她為他學了，游戲也能學著打，跑車現在能認識一些他喜歡的型號。
但人工智能……她是真的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對這個不感興趣，顧辭也很少在她面前說起。
她耳濡目染知道些業內相關大的消息，但像穆老這樣低調的大學者，棟梁級科研人員，顧辭雖然尊崇，沒有特別強調地介紹過，主要也是沒有相關話題。也就無從提起，其他相關術語就更加沒說起過了。
縱然無法反駁她確實對人工智能了解不多，但姚婉瑩的兩句話卻讓她內心隱約地不舒服。
仿佛是在說，她配不上他。
……
人群中央。
穆老聽過程立佟的闡述、看過行為識別系統的展示之後，沈默了良久。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穆老的見解之時，他點了點頭，轉向面對顧辭：“你怎麽看？”
秦念剛開始起便伸長了脖子認真聽著穆老和程立佟之間的對話，好避讓開姚婉瑩的搭話。猝不及防聽到這話，驚詫地睜大了眼。
這樣會不會太捧殺了？
顧辭是很優秀沒錯，但行為識別系統的主角是程立佟和其他核心成員。
奇怪的是，並沒有人臉上露出一絲的不滿，就連姚教授也微笑著看向了顧辭。
穆老再道：“聽說你在‘起始’團隊待了半年，便決定將‘起始’整個核心團隊都收購下來，並入淩寒科技？做出這樣的決策，而非買斷項目技術，應該不是僅僅瞄著“行為識別”這一系統吧？”
秦念：“？！！”
顧辭看起來沒有侃侃而談，喧賓奪主的意思，禮貌道：“程學長的團隊高效且踏實，時刻保持著鉆研的熱情，我有理由相信這個團隊的未來不會止步於此，自然值得投資。”輕飄飄將主角光環交還到了程立佟的身上，這是他對程立佟這麽多年堅持，給予的應有的尊重。
姚教授撫著掌笑，他從走到這個展區起，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收斂過。
無不得意地介紹道：“他們師兄弟志同道合，相互支撐，必然可以走得更遠！”
“顧辭現在雖然待在起始的團隊，卻已經向我提交了神情，即將組建自己的團隊，做人工智能自主學習方向的課題。淩寒科技也設置了雙核心的科技部門，日後……”
姚教授興奮地對著恩師展望未來，事情尚未起步，便被他投以巨大的期待。
這樣雀躍的模樣，半點不像世人眼中沈穩嚴肅、培育大神班的大佬教授。
顧辭有些哭笑不得，兩人相視，程立佟也彎了下唇角。
穆老如何看不出顧辭謙恭的態度，讚賞地點點頭。
眸底一閃而過的黯淡，如果早年資本對背後的科技研究人員能有如此尊重的態度，國內的人工智能項目也不至於發展如此緩慢。
如今市場行情，大部分資本不過想打著高科技的噱頭撈一筆快錢，短時間內捯飭出一堆華而不實，跟風追熱點的產品。不肯配合資本、提出質疑的研究人員，被邊緣化乃至踢出團隊。
他見多了、經歷多了這樣的事，便由衷希望姚雲口中醉心鉆研科學癡人程立佟，能夠有一個幹凈的研究環境。這才拉下臉，有意無意把“資本方”的顧辭捧得高一些，不至於被這群熱心科技的呆子們冷落一邊，讓心高氣傲的太子爺心生不滿。
顧辭各項獎杯的含金量雖然實打實，穆老卻是個只看實際成果，不看虛名的人。在顧辭說這句話之前，都只單純將他當做有點兒專業素養的“資方”來看。
如今看來卻他想錯了，太子爺歸太子爺，顧辭人辦事看著也挺穩的。沒有小少爺不分場合桀驁的臭脾氣，也有足夠的專業底氣，不然姚雲也不會將他誇讚到如此高的位置，還興奮雀躍成這樣。
一個和諧尊重又不缺面包的研究環境，對一個只癡心科研的人來說，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穆老也為他們感到高興，一群人越聊越投機。
……
秦念絞盡腦汁，確認顧辭沒有對她說過淩寒科技的事。
不過十一那會郭青藤那群人在安洋的生日會上，念叨過幾句，舉杯歡呼著：“淩寒獨自開。”乃至於至於興頭上來，一個個全喝翻了。
當時她還以為他們感情上來了，要表一表志向念念詩之類的。沒想到顧辭不聲不響地，已經開始做著他一直想做的事了。
秦念捏著手裏的資料冊，望著人群中央的顧辭。
忽然覺得他走得有些遠了，讓人不得不仰望。
他終有一日振翅高飛，
那時她是不是也只能如今日一般，遠遠看著他，走向她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兩個不一樣世界的人，如何能夠承諾長久地陪伴？
……
顧辭和程立佟陪著穆老和姚教授逛會展去了。
看架勢，秦念猜想顧辭九成會被拉去吃飯，一群說到人工智能就忘乎所以的人，在飯桌上繼續著未完的討論。
她雖然疑似要被鴿了，卻很開心顧辭有這樣的機會，接觸到業內頂尖的科研人員。
四點五十左右，郭青藤氣喘籲籲趕到了，手裏還提溜著一個大袋子，不知道裝著什麽。
秦念遠遠瞥見了他，但他卻仿佛沒見著她。
一來便像是來上課的學生一般，雙手謙恭地牽在身前，瞬間入定地站在人群，旁聽穆老和姚教授的對話和點評，就差沒拿個筆記本出來做筆記了。
秦念：“……”
我真的服了你們搞科研的。
莫名有點可愛啊。
秦念也是被刺激到了，真就認真仔細地旁聽，看過幾個展區的資料和項目。
好不容易熬到五點，會展結束。
顧辭一行將穆老送出會展廳外。
秦念尋思不讓顧辭兩難，便主動給他發信息：“怎麽樣，能夠上穆老的飯局嗎？大好的機會啊！”
顧辭隔了差不多十分鐘，將人送走之後才回：“穆老興致很高，說不能輸給現在的年輕人，回實驗室做研究去了。”
秦念：“……”
這我真沒猜到。
“在哪？我去找你。”
“？？？你怎麽知道我沒在B大展區了啊？”
“我有眼睛，會看。”
秦念抿著嘴，忍不住笑了。
他站在“聚光燈”之下，卻註意到了她在人群之中的動向嗎？
秦念回：“我正準備往B大展區走呢，應該還要幫忙整理一下東西？”
“好，在那匯合吧。”
秦念過去之後，見學長學姐們還在激烈興奮地討論中，手上幹活速度緩慢，便幫忙整理起桌椅上散放的資料。
姚婉瑩也在做同樣的事，看到她，笑了下：“你還是放著我來吧。實驗室的資料是分類的，不能都放在一起。收到的資方資料不對外展示，哪怕你是顧辭的女朋友，插手也不合適。”
秦念被她陰陽怪氣懟了三次，就算是個泥人也被激起了火氣。
“謝謝提醒，就算不懂人工智能，基本的資料分類我還是會做的。”秦念舉起手裏整理好，用兩根手指分開，做好分類的資料。
話音一轉，“但我記得你應該也不是實驗室的人？如果我不合適的話，那就是身為姚教授女兒的你，情況比較特殊了？”
後面幾個談話的學長學姐們聞聲停止談話，轉過頭來。
姚婉瑩聽到秦念的最後一句話，臉刷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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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向遠大，但進展甚微。當時神經網絡理論模式並不成熟，他觸到了那層壁，知道如此發展下去短期內定當難以突破。團隊成立的兩年後，程立佟決定暫緩項目，與項目核心人員分別出國深造兩年。
回國之後腳踏實地，縮小實驗課題範圍：專攻神經網絡模式處理。
舉個通俗的例子：人臉識別，語音識別。
“起始”團隊最終研究出“行為識別”系統。即機器人可以從你的行為中識別出你的意圖，自行理解你的行為，而非單單聽從語言指令，進一步增強智能機器人的“類人化”進程。
比如說：你在吃飯，吃到很辣的菜，辣得臉頰通紅直呼氣，智能機器人可以識別出來“你被辣到，很難受”的行為，在沒有語言指令的情況下，給你遞上牛奶或者茶。
……
程學長性格稍顯孤僻，之前秦念給顧辭送飯的時候，見過他好幾次。
每一次他都疲倦懶散地坐在實驗室電腦前頭，頭發微亂，黑眼圈嚴重，稍佝僂著背，皺著眉，劈裏啪啦地寫代碼，看著不太好相處的模樣。
但聽實驗室的學姐說，他和顧辭的關系很好。
秦念今天也體會到了。她用手機拍顧辭的時候，他就正坐在程學長身邊和他說話。
後來秦念被領到B大展區，第一個和她打招呼的也是程立佟。
秦念一直以為他根本不認識自己，畢竟之前一句話沒說過，稍受寵若驚。
……
兩位大人物到達展區之後。
姚教授和特地給老者介紹了“起始”的主創程立佟和其他幾位核心人員，但出乎秦念意外的是顧辭也被喊上前了。
後來想想也是，顧辭雖然在這個項目的時間不足半年。但是他早參加過幾次國內和國際的大型比賽，有著不俗的成績，這些名頭堆積起來，光環足夠耀眼，讓姚教授可以自信向老者介紹自己的學生。
秦念不敢往學術大佬的身邊湊，悄悄起身給他們騰地方，站遠了些。
因老者的到來，B大展區附近的人多了起來，但有序地保持著一定距離，容老者認真聆聽著程立佟等人為他講解項目內容。
B大的眾學員，無論是否是被點名闡述自己相關技術領域者，都聚精會神期待著老者的反應，亦或者說是準備好豎耳傾聽前輩有可能會給的指導和建議。
這樣虔誠又鄭重的學術交流氛圍讓人肅然起敬，秦念不由想老者究竟是什麽身份。
“穆老是國家人工智能第一代的先驅者，也是姚教授、也就是我爸爸的恩師。”
姚婉瑩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杯，站到了秦念身邊。
她是跟著姚教授過來參觀的，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同來參觀的穆老，姚教授立即上前和恩師打招呼，將她這個女兒忘在了人群裏。
姚婉瑩將秦念的恍然收在眼底，笑著：“你和顧辭關系那麽好，卻不知道他發自內心尊重的人嗎？看來你也不怎麽關註他嘛。”
秦念噎住了，臉色一點點地漲紅。
“開個玩笑。”姚婉瑩爽朗地朝她咧了下嘴。
秦念配合地幹笑了下。
湊巧，有位參觀者好奇B大的項目，又見其他工作人員全圍在穆老身邊，只有秦念始終站在一邊捏著資料，便以為她也是B大展區工作人員。
上前詢問：“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們的“行為識別”系統的穩定性和可靠性是否能夠得到確保呢？我沒有在找到資料相關的介紹。”
秦念尷尬地朝他擺擺手：“那個，對不起……”
姚婉瑩上前一步，“好心”插嘴，接過資料為秦念“解圍”道：“不好意思啊，她不懂這些，我來為您解釋吧。”
秦念感受到她排斥的敵意，皺了下眉。
她並不算格外天賦型的人，高中的時候光是拼命讀書，就已經消耗掉她全部的精力。
她不像顧辭，永遠游刃有餘，分心有著諸多的愛好：人工智能、格鬥健身、跑車、游戲，甚至答應了他爸兼修經濟和管理，以換來能順利進智能系結果。
格鬥，她為他學了，游戲也能學著打，跑車現在能認識一些他喜歡的型號。
但人工智能……她是真的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對這個不感興趣，顧辭也很少在她面前說起。
她耳濡目染知道些業內相關大的消息，但像穆老這樣低調的大學者，棟梁級科研人員，顧辭雖然尊崇，沒有特別強調地介紹過，主要也是沒有相關話題。也就無從提起，其他相關術語就更加沒說起過了。
縱然無法反駁她確實對人工智能了解不多，但姚婉瑩的兩句話卻讓她內心隱約地不舒服。
仿佛是在說，她配不上他。
……
人群中央。
穆老聽過程立佟的闡述、看過行為識別系統的展示之後，沈默了良久。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穆老的見解之時，他點了點頭，轉向面對顧辭：“你怎麽看？”
秦念剛開始起便伸長了脖子認真聽著穆老和程立佟之間的對話，好避讓開姚婉瑩的搭話。猝不及防聽到這話，驚詫地睜大了眼。
這樣會不會太捧殺了？
顧辭是很優秀沒錯，但行為識別系統的主角是程立佟和其他核心成員。
奇怪的是，並沒有人臉上露出一絲的不滿，就連姚教授也微笑著看向了顧辭。
穆老再道：“聽說你在‘起始’團隊待了半年，便決定將‘起始’整個核心團隊都收購下來，並入淩寒科技？做出這樣的決策，而非買斷項目技術，應該不是僅僅瞄著“行為識別”這一系統吧？”
秦念：“？！！”
顧辭看起來沒有侃侃而談，喧賓奪主的意思，禮貌道：“程學長的團隊高效且踏實，時刻保持著鉆研的熱情，我有理由相信這個團隊的未來不會止步於此，自然值得投資。”輕飄飄將主角光環交還到了程立佟的身上，這是他對程立佟這麽多年堅持，給予的應有的尊重。
姚教授撫著掌笑，他從走到這個展區起，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收斂過。
無不得意地介紹道：“他們師兄弟志同道合，相互支撐，必然可以走得更遠！”
“顧辭現在雖然待在起始的團隊，卻已經向我提交了神情，即將組建自己的團隊，做人工智能自主學習方向的課題。淩寒科技也設置了雙核心的科技部門，日後……”
姚教授興奮地對著恩師展望未來，事情尚未起步，便被他投以巨大的期待。
這樣雀躍的模樣，半點不像世人眼中沈穩嚴肅、培育大神班的大佬教授。
顧辭有些哭笑不得，兩人相視，程立佟也彎了下唇角。
穆老如何看不出顧辭謙恭的態度，讚賞地點點頭。
眸底一閃而過的黯淡，如果早年資本對背後的科技研究人員能有如此尊重的態度，國內的人工智能項目也不至於發展如此緩慢。
如今市場行情，大部分資本不過想打著高科技的噱頭撈一筆快錢，短時間內捯飭出一堆華而不實，跟風追熱點的產品。不肯配合資本、提出質疑的研究人員，被邊緣化乃至踢出團隊。
他見多了、經歷多了這樣的事，便由衷希望姚雲口中醉心鉆研科學癡人程立佟，能夠有一個幹凈的研究環境。這才拉下臉，有意無意把“資本方”的顧辭捧得高一些，不至於被這群熱心科技的呆子們冷落一邊，讓心高氣傲的太子爺心生不滿。
顧辭各項獎杯的含金量雖然實打實，穆老卻是個只看實際成果，不看虛名的人。在顧辭說這句話之前，都只單純將他當做有點兒專業素養的“資方”來看。
如今看來卻他想錯了，太子爺歸太子爺，顧辭人辦事看著也挺穩的。沒有小少爺不分場合桀驁的臭脾氣，也有足夠的專業底氣，不然姚雲也不會將他誇讚到如此高的位置，還興奮雀躍成這樣。
一個和諧尊重又不缺面包的研究環境，對一個只癡心科研的人來說，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穆老也為他們感到高興，一群人越聊越投機。
……
秦念絞盡腦汁，確認顧辭沒有對她說過淩寒科技的事。
不過十一那會郭青藤那群人在安洋的生日會上，念叨過幾句，舉杯歡呼著：“淩寒獨自開。”乃至於至於興頭上來，一個個全喝翻了。
當時她還以為他們感情上來了，要表一表志向念念詩之類的。沒想到顧辭不聲不響地，已經開始做著他一直想做的事了。
秦念捏著手裏的資料冊，望著人群中央的顧辭。
忽然覺得他走得有些遠了，讓人不得不仰望。
他終有一日振翅高飛，
那時她是不是也只能如今日一般，遠遠看著他，走向她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兩個不一樣世界的人，如何能夠承諾長久地陪伴？
……
顧辭和程立佟陪著穆老和姚教授逛會展去了。
看架勢，秦念猜想顧辭九成會被拉去吃飯，一群說到人工智能就忘乎所以的人，在飯桌上繼續著未完的討論。
她雖然疑似要被鴿了，卻很開心顧辭有這樣的機會，接觸到業內頂尖的科研人員。
四點五十左右，郭青藤氣喘籲籲趕到了，手裏還提溜著一個大袋子，不知道裝著什麽。
秦念遠遠瞥見了他，但他卻仿佛沒見著她。
一來便像是來上課的學生一般，雙手謙恭地牽在身前，瞬間入定地站在人群，旁聽穆老和姚教授的對話和點評，就差沒拿個筆記本出來做筆記了。
秦念：“……”
我真的服了你們搞科研的。
莫名有點可愛啊。
秦念也是被刺激到了，真就認真仔細地旁聽，看過幾個展區的資料和項目。
好不容易熬到五點，會展結束。
顧辭一行將穆老送出會展廳外。
秦念尋思不讓顧辭兩難，便主動給他發信息：“怎麽樣，能夠上穆老的飯局嗎？大好的機會啊！”
顧辭隔了差不多十分鐘，將人送走之後才回：“穆老興致很高，說不能輸給現在的年輕人，回實驗室做研究去了。”
秦念：“……”
這我真沒猜到。
“在哪？我去找你。”
“？？？你怎麽知道我沒在B大展區了啊？”
“我有眼睛，會看。”
秦念抿著嘴，忍不住笑了。
他站在“聚光燈”之下，卻註意到了她在人群之中的動向嗎？
秦念回：“我正準備往B大展區走呢，應該還要幫忙整理一下東西？”
“好，在那匯合吧。”
秦念過去之後，見學長學姐們還在激烈興奮地討論中，手上幹活速度緩慢，便幫忙整理起桌椅上散放的資料。
姚婉瑩也在做同樣的事，看到她，笑了下：“你還是放著我來吧。實驗室的資料是分類的，不能都放在一起。收到的資方資料不對外展示，哪怕你是顧辭的女朋友，插手也不合適。”
秦念被她陰陽怪氣懟了三次，就算是個泥人也被激起了火氣。
“謝謝提醒，就算不懂人工智能，基本的資料分類我還是會做的。”秦念舉起手裏整理好，用兩根手指分開，做好分類的資料。
話音一轉，“但我記得你應該也不是實驗室的人？如果我不合適的話，那就是身為姚教授女兒的你，情況比較特殊了？”
後面幾個談話的學長學姐們聞聲停止談話，轉過頭來。
姚婉瑩聽到秦念的最後一句話，臉刷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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