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止完全是站在沈容姬的角度去看待此事，有無利弊，也是清楚至極。

素聞司衣局的大宮女潤止在宮裏呆的時間長，毫無疑問是猶如暗夜明燈，曹充華不由多看了一眼潤止，心生佩服。

聽說潤止還是個老好人。

正欲開口，陡然間從殿門口傳來一道咳嗽聲，“咳咳……奴婢承林，打擾沈婕妤休憩了。實在是在宣光殿門口等了少許不見人，這才擅自做主進來了。

陛下破例允許您出席今晚的宴會，望您抓緊時間梳洗一番，於戌時前往合殿，莫要遲來。”

等了幾息，承林又問了一句，“沈婕妤可在？”

沈容姬回了神，清了下嗓子，道，“有勞黃門侍郎特意來了一趟，只是我正在沐浴，不便於出門謝恩，還望您代為轉達嬪妾對陛下的謝意。”

門外的承林眼角抽搐了幾下，笑道，“那奴婢先行告退了。”一揮手，低喝道，“快，隨我去通知江修容！”

待得殿外的腳步聲遠得聽不清楚了，曹充華笑瞇瞇地看著沈容姬，暗道她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些。

“連老天都覺著沈婕妤應該出手相助嬪妾了，再者，幫嬪妾也是幫您自己，你說是又不是？”笑著扭了扭腰，曹充華伸手想要觸碰沈容姬的手，不料被後者抗拒地避開了，似乎有所不喜。

依然是不為所動，沈容姬只差說一聲將人趕出去了。

“曹充華這個主意甚好。可我家潤止適才也說過了，此事於我沒有多大利害關系，皇後殿下才將玉美人和你調走，所以說繆姬就算是入了宮也是相中你的司食局。”倒不是一點也不擔心，主要是曹充華這麽冒然前來，若說沒有一點東西作為底氣，才是叫人難以置信。

而沈容姬想知道的也是這麽一點。

比如司寶局上回的走水到底是不是曹充華所為？

還有一次，她甚至是遺忘了曹充華的嫌疑。

劉彧著了風寒那回。

劉奶婆說是回來了就看見大被讓人掀開了。

而鳶落也去了追人。

卻見曹充華低垂了頭，抿唇笑了，“嬪妾有您想要知道的事情，事關和你有關的所有人的命！這個條件夠不夠？”

沈容姬淡然道，“不夠。”

心底嗤笑一聲，顯然曹充華也沒想到沈容姬的胃口會這麽大，如此重要的籌碼都不肯松口，急忙道，“倘若是司寶局上次走水，還有十一皇子為何會染了風寒呢？”

看著曹充華得意的笑，面色漸冷的沈容姬便是閉了口。

曹充華一楞，神情極為誇張，道，“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嬪妾動的手腳？莫要說笑了，嬪妾一來對這些小事沒有什麽興趣，做了也對嬪妾沒有半點好處；第二，嬪妾既然敢拿這兩件事來找你談判，又怎麽可能會是嬪妾所為？”

當時她也是司寶局管理者之一，走水缺失了一部分的賬本，一旦有人故意為難，不止沈容姬要承擔責任，她和玉美人也是同罪的。

至於十一皇子的事情，無仇無怨的，何必冒險去害一個皇子，讓人發現了罪責可就大了。

聽了這會，面色才稍微有所緩和，沈容姬認真地問道，“我不需要毫無證據的猜測，也對不能出來作證的人沒有任何興趣，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發現了什麽秘密，竟能抵得上我去公然反抗皇後的代價？”

曹充華的確是自信滿滿，聲音鏗鏘，道，“難道沈婕妤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害你？司寶局走水，十一皇子三番兩次遇害，王太妃用紅霞玉鐲問罪於你，對了，還有謝容華身邊那個小侍女的死。”

“你知道容兒死在了宣光殿之外的老井裏，也知道走水的事情，要麽這些就是你自己做的，要麽……”要麽你知道得也太多了。

驚訝的又何止是沈容姬，其身後的潤止同樣有了危機感。

要知道，第一時間接觸容兒屍體的，僅有沈容姬和謝容華幾人而已。

可是曹充華的位分，根本就還不足以接觸到那個階層的人才對……

潤止皺著眉頭盯著曹充華，眼裏滿是未曾遮掩的急迫之色。

曹充華又道，“怎麽樣？要不要幫嬪妾的這個忙？與其讓人在背地裏算計來算計去，不如未雨綢繆，一擊擊斃那人，從此過上無憂的生活？”

沈容姬冷笑道，“哄人的手段，我也就服你曹充華了。合作可以，先拿一個條件來換，誰知道會不會在我幫了你之後，你再矢口否認呢？”

但凡是在宮裏待過一兩年的人，早已是不相信還能過上什麽無憂的生活。

隨即曹充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來這個合作是沒戲了。沈婕妤擔心嬪妾會過河拆橋，反之，嬪妾又何嘗不是有所擔心？若是沈婕妤你在陛下心裏的位置不夠，幫不上忙呢？”

“那你又何必來找我呢？”

“咯咯咯！”掩面一笑，想著再拖延一會沈容姬的曹充華說道，“嬪妾也是沒有辦法了，要不然，怎麽會來找你沈婕妤呢？”

沈容姬挑眉道，“是麽？那可真是可惜了，仁安太妃和孫太妃與我有緣，說不定屆時會幫我說上一兩句話，誰知曹充華遮遮掩掩的完全沒有合作的意思。”

潤止一心念及前幾日去問仁安有關毛尖茶的事，公主一直說旁話，不肯直接告知緣由，怕是在同時警告幾人。

宮中還藏有一眾人等不能知曉的存在！

一個大秘密。

殿門外響起一道催促聲，“充華，時候不早了，還有諸位嬪妃那兒還未送菜呢！”再等下去，她們就該受處罰了，不得已提醒了曹充華。

此話來得及時，沈容姬斷定曹充華將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否則怎麽會直奔十裏香來？

談判也該結束了。

心情甚好的沈容姬笑道，“原來曹充華還未完成司食局的職責，要知道就是因為司食局的侍女們弄錯了幾道菜，曹充華才有機會坐上司食局掌權者的位置呦！”

“呵呵呵……”肉拳暗握，心知大勢已去，曹充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不由嘆氣道，“容嬪妾慢慢道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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