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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梅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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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敢用話噎她,而那人,正是已葬身梅嶺的前赤羽營少帥,她的未婚夫婿林殊!

梅長蘇看到了霓凰眼中閃過的傷感,心中雖痛,但只能裝作不明緣由。

正無語僵持著,長廊的另一頭突然傳來水盆翻灑的聲音,原是有個穿著罪奴粗衣的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孩子見自己闖了禍,慌忙的扔掉手中的破書,拿起腳邊的布塊,快速的擦拭著。可下一秒,他手中的布就被個怒氣沖沖的老太監打掉了,緊接著木棍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邊打,一邊謾罵:“看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眾人不悅,疾步走了過去。剛才距離太遠看不清孩子樣貌,待雲莫離靠近一看,竟是庭生。

“飛流!”她喊了一聲,飛流知道莫離最討厭欺負孩子的人,於是掏出剛才從暖閣裏偷拿的橘子,打掉了老太監手裏的木棍。

那太監揉著打疼的手腕,低頭正好看見了庭生扔在地上的書,只道是他打了自己,於是又氣的拿著書罵咧起來:“好你個小雜碎,平日偷懶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偷書。別以為有靖王罩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靖王不過就是個被放逐的王爺,算哪個臺面上的人。”

聽得那太監連帶著謾罵蕭景琰,雲莫離心中甚是不悅。

“本王算哪個臺面上的人,還輪不到你這個奴才做評判。”熟悉的聲音伴隨著雷厲的身影,經過眾人,徑直走到了已跪下磕頭的太監眼前。

雲莫離的心頭一顫,下意識的低下頭,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待平覆心情,她緩步走到了他身邊,微微行了一禮後,蹲在了庭生面前。

耳邊回響著靖王霓凰二人教訓那奴才的聲音,雲莫離未有理會,只靜靜的打量著渾身淤青的庭生。

庭生因為害怕和強忍著疼痛,而渾身顫抖著,莫離心疼的掏出一顆藥丸,遞給了他:“吃了它。”

月影閣閣主喜歡孩子,霓凰是知道的,可蕭景琰常年領軍在外,對江湖事情知之甚少,他見面前陌生女子這番舉動,狐疑的蹙眉。

梅長蘇倒也沒甚在意,也走到了庭生面前,撿起書本,溫聲問道:“你多大了?”

“十一歲。”

年齡對上了,十二年前他們出事時,祁王妃正好懷了五個月身孕。

“叫什麽名字?”

庭生擡頭瞄了眼蕭景琰,小聲回答:“庭生。”

庭生,庭生,出生在掖幽庭。十二年前祁王一案,幸免殺頭的,皆被貶到了掖幽庭為奴。

“您母親是誰?”

剛問完這一句,蕭景琰突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庭生,跟我回去。”

庭生怯怯的看了眼蕭景琰,剛要起身過去,卻被雲莫離給攔住了。她將藥塞到他手裏,緩緩起身,眼中沒有一絲波瀾的看著蕭景琰,開口說道:“靖王殿下,我和兄長只是隨口問問,並無其他意思。”

“本王也無其他意思。”蕭景琰聲音淡淡,“姑娘是?”

“我……”莫離一笑,“民女雲莫離,蘇哲先生的義妹。”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說的有多艱難。

默默看著他眼中的疏離,和面色上對她謀士身份的不喜,雲莫離再一次,握緊了雙手。

自家妹妹的心思梅長蘇何嘗不懂,先前於暖閣中為了哄太皇太後高興,他與她十指相握的那刻,他恨不得直接告訴霓凰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不能。不止是他,還有莫離。

梅長蘇扯了扯嘴,翻看了會書本,將話鋒再次轉向庭生:“看的懂嗎?”

庭生搖頭。

“看不懂是肯定的。”梅長蘇笑道,“讀書就像是蓋房子,須先讀些文風簡明,學習聖賢做人的道理,根基打好了,上面才不會倒。這本書固然好,可於你來說太難了些,你字還未認全,又沒有人講解。這樣……我來教你可好?”

霓凰看了眼有點微楞的蕭景琰,莞爾解釋:“蘇先生有所不知,庭生身份特殊,就算到了年紀放出宮去,也是沒入官宦人家為奴,他是沒有資格跟隨先生閱書識字的。而且,陛下最不喜有人為奴才求情,不然以靖王殿下對這孩子的喜愛,早就要了去。”

梅長蘇並未將話放在心上,只是低頭看著庭生,意味深長一笑:“如果你願意讓我教你念書,蘇某保證,不出七日,定將你接出宮去。”

待梅長蘇說完,雲莫離看了眼面面相覷的那二人,雲淡風輕的笑道:“郡主殿下無需擔憂,普天之下,只要是我兄妹要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

“那本王靜候佳音。”蕭景琰微微頷首,牽著庭生離開了長廊。

聽著腳步聲遠去,雲莫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霓凰心生疑,麒麟終擇主

茶香裊裊,芷蘿院中一派安靜。將庭生送回掖幽庭後,蕭景琰緩步走了進來,見著靜妃仍如往常一樣搗鼓著草藥,他什麽也沒說,徑直走過去坐在蒲團上,幫著靜妃碾制草藥。

“你有心事?”知子莫若母,當蕭景琰踏進芷蘿院的那一瞬,靜妃已經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的清冷氣息。

“什麽都瞞不過母妃。”蕭景琰微笑著,一面幫著手裏的活計,一面語氣淡淡的將剛才在長廊上發生的事情,娓娓細說給靜妃聽著。說完,他又冷笑道,“麒麟才子?月影諸葛?不過兩個善於玩弄人心的謀士罷了,太子和譽王竟為了他們爭的頭破血流。看來,金陵城又要變天了。”

十二年前赤焰軍與祁王謀逆一案,死了蕭景琰最好的朋友,最敬愛的兄長,還有最尊敬的老師。他之所以這麽討厭謀士,是因為他始終堅信,當年的謀逆大案是有人幕後操縱陷害。而且,他也一直相信林曦的死與這些人脫不了幹系。

所以,他質問梁帝,質問眾人。而他也因此被逐於朝堂,十二年見不曾間斷的領軍換防。

思及此,靜妃嘆口氣:“景琰,你還是未放下嗎?”

“皇長兄,林將軍,小殊,還有……小曦,皆是死於這樣的陰謀,母妃,你說這叫我如何能放下。”

“景琰……”

“母妃,我知道你的意思。”蕭景琰出言阻止,“可我心意已決,即便窮極一生,我也要將此事查個清清楚楚,還皇長兄,還小殊,還小曦,還梅嶺七萬赤焰軍亡魂一個交代。”

字字鏗鏘,句句脈情,聽得靜妃和剛從外面進來的霓凰心血沸騰。

“靖王殿下說的好!霓凰也正有此意。”話音落,霓凰已來到二人身邊,朝著靜妃和蕭景琰行了一禮後,她也熟惗的坐在了蒲團上。

“蘇先生和雲姑走了?”

“走了。”霓凰對蕭景琰提到兩個人名時,語氣中透露出的不屑並未在意,她挑挑眉,將話鋒轉向靜妃,“靜妃娘娘,您這兒可有治療腿痛之癥的藥物?”

靜妃一楞:“有時有,怎麽了?郡主腿部有恙,需不需要我幫著瞧瞧?”

“我無事!”霓凰一笑,“是蘇先生的妹妹雲姑娘,她和蘇先生一樣,自幼體弱。”

“哦,原來如此。”靜妃點點頭,起身去了藥房。

待她走後,霓凰挑眉笑問:“靖王殿下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吧,霓凰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郡主和蘇先生兄妹不過相識一日,為何對他們如此關心?”

霓凰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問的表情,她笑了笑,說道:“蘇先生和雲姑娘答應幫忙帶庭生出掖幽庭,不管他們目的何在,但沖他們這份心意,於情於理,我都該禮尚往來。再言,雲姑娘那般疼愛孩子,僅憑這份善心,我霓凰也幫定了。就算帶不出,賣人情也是好的。”

蕭景琰有些楞怔,他沒有料到近年來變得越發冷漠的霓凰郡主,會為了一個人情,而奔波輾轉。看來,這突然來金陵的兩兄妹,果真還有些手段。

他冷笑,起身離開了芷蘿院。

等蕭景琰走遠了,靜妃的聲音突然響起:“郡主故意將景琰氣走,可是有話要單獨同我說?”

“娘娘明慧,霓凰的確有事相告。”霓凰郡主揮手潛散了宮女們,這才娓娓說道,“不知為何,我總感覺蘇先生和雲姑娘就是兩年前幫霓凰出策退敵之人。”

兩年前,北境於青冥江再起戰亂,南楚以以鐵索連舟,巨艦為營,直逼大梁軍營。當時穆霓凰和弟弟穆青用盡謀略,仍是無法攻破敵軍陣法,直到忽有探子來報,說是有一人自稱有破敵制勝的辦法,才得以取得勝利。

“當時那人走後,我派出王府精銳跟隨,一路上那人並未發現,可當他到達江左盟的地界,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試問,在那個境地,如果沒有江左盟插手,誰能有這麽大能耐,從我王府精銳眼皮子底下兩人帶走。再言,若那人跟江左盟沒有關系,他們又為何幫他?……蘇先生雖說化名蘇哲,可明眼人都能瞧的出,他便是江左盟的宗主梅長蘇。今日我也問過他,他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靜妃明白了:“所以……你才故意接近他們?故意賣人情給他們?”

霓凰點頭:“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待他們選擇擇哪根良木而棲,”

此時,宮門甬道。

禁衛軍大統領蒙摯,在潛走奉穆青之命打探梅長蘇虛實的老魏後,如同一尊雕像,靜靜地看著梅長蘇和雲莫離二人。

身影交錯,蒙摯停下步子,低沈的聲音滿是呵斥:“十二年了,你們終究還是回來了。”

蒙摯認出了他們,他亦知曉他們的目的,

五年前,當他們通第一封書信是,他就已經知道所謂江左盟主和月影閣主,不過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林殊和林曦。

“是啊,我們回來了。”兄妹二人語氣淡淡,聽不出重逢的喜悅。

“我不是在信中告誡過你們,不要回來!你們為什麽不聽?為什麽還要淌金陵城的渾水?萬人叫人發現你們的身份,沒有人能夠幫的了你們。”

“蒙大哥,我和哥哥既然敢來此,就已做好了十足的把握。況且,我兄妹二人早已面目全非,全無往日的半點痕跡,誰又能相信,梅長蘇和雲莫離,就是林殊和林曦。”雲莫離微笑著。

見蒙摯還欲說話,梅長蘇也開口阻止:“此處不便,今夜來雪廬一敘。”

說完,分道離去。

雪廬,寧國侯府後院最僻靜的屋子,是蕭景睿專門騰出來讓梅長蘇養病的地方。雪廬地小,住梅長蘇和飛流還算寬敞,但如果加上雲莫離可就嫌小了。再加上男女有別,所以出了宮後,她並未陪同梅長蘇回雪廬,而是接受了霓凰的邀請,住進了烏蘭院。

一是為斷了譽王和太子邀她入府居住,二是要通過霓凰,接近靜妃,取得無果絮桃。

更為了,與“親人”能夠“相聚”。

金陵城外有處僻靜的山谷,山明水秀綠樹成蔭,這兒長滿了四季不敗的花朵,但卻只為一丘孤墳。

三月的天,春風微暖,雲莫離特意甩掉了跟蹤她的人,拿著紙錢來此祭拜。望著墓碑上刻意的“愛妻林曦之墓”六字,雲莫離的心裏不是個滋味。她摘掉厚重的鬥篷帽衫,用她那有些發顫的手掌撫摸著墓碑。

“閣主,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隱匿在林中的暗衛上前稟告,雲莫離聽後,眼中的悲切不覆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冷艷:“在哪?”

“皇宮。”

…………

霓凰郡主擇婿之戰已落下了帷幕,獲勝者是來自北燕的百裏奇。此人蠻力驚人,於大殿上和蕭景睿戰了只一個回合,蕭景睿便已慘敗。

百裏奇身份特殊,霓凰郡主嫁給他對譽王和太子雖說沒什麽,但對整個大梁卻是百害而無一利。梅長蘇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以文試監員的身份,用激將法逼得百裏奇與他定下比試。雙方約定,五日之後,於大殿再一決高下,而代表梅長蘇出戰的三個孩子中,有一人便是庭生。他是打算借此機會,將庭生帶出掖幽庭。

“那麽蘇先生是要選太子呢,還是要選譽王?”

雲莫離本是想進雪廬與梅長蘇商討一事,但當她走到屋外時,卻聽到裏面傳來蕭景琰略帶不屑的清冷聲音。她楞了一下,下意識地靠著窗戶,聽著裏面的對話。

好久,才聽到可梅長蘇的回答:“我想選你,靖王殿下。”

“選我?”靖王仰天大笑,但目中卻是一片悲愴之色,“那先生可太沒眼光了,誰不知道,我母妃於後宮妃嬪中只是次嬪,並無顯貴外戚,而我三十一歲還未封親王,素來只跟軍旅粗人打交道,朝中三省六部沒有半點人脈。你選我?能做什麽?”

梅長蘇烹著茶,淡淡回答:“因為我已別無選擇。”

蕭景琰又是一笑:“在金陵城中,現放著一個東宮太子,和一個七珠親王,誰不知道,將來的皇位定是他們其中一個。”

“越是有把握的事,做起來才越是無趣,若是我梅長蘇將一位誰也想不到的人送上寶座,這才顯得出我麒麟才子更有本事,不是嗎?”

蕭景琰冷哼:“原來世間大才,想法竟是這般怪誕。”

梅長蘇並未在意,繼續悠閑的抿了口茶水:“靖王殿下,你說實話,你難道真的就一點兒都不想當皇帝嗎?”

這個問題讓氣氛陷入了沈寂,不知過了多久,蕭景琰低沈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先生既然來此攪弄風雲,想必早已準備萬全,對我的事,肯定已查了個清清楚楚。”

“沒錯!”梅長蘇答的爽快,沒有絲毫的隱瞞,“麒麟擇主怎能盲目,我確實查過。”

“皇位於我,遠若浮雲,思之無意。但先生若真能阻斷譽王和太子的至尊之路,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蕭景琰也願意一試。”

麒麟終於擇主而侍,而他終於也要走上這條路了。雲莫離擡頭望著天空,悲切一笑,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戳群號285769178

補了一千字

☆、癡心十二載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好幾個錯別字,剛改了

(劇情我是跳著走的,好些情節只是一筆帶過。不過我會增加一些劇中沒有的情節, 看過電視劇和原著的親們,就不要糾結情節了。)

“陛下,雲姑娘來了。”

正在獨自下棋的梁帝,聽到已服侍了他大半生的太監總管高湛的稟告,眼眸輕笑,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宮女太監退下後,說道:“讓她進來吧。”

“是!”高湛領命,低身退到殿外,對已等候多時的雲莫離說,“陛下有請。”

“多謝!”

微微含首行了一禮,雲莫離將身上的鬥篷解下遞給了隨行而來的丫鬟佘月,理好妝容,確定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後,大步走進暖閣,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行禮:“民女雲莫離參見陛下。”

“起吧。”梁帝將手中棋子丟在桌案上,起身踱步下了軟榻,“你就是雲翳的義女,瑯琊榜中僅次麒麟才子梅長蘇,的月影閣主雲莫離?”

“回陛下,正是民女。”

看著沒有丁點慌亂的雲莫離,梁帝終於收起了眼中銳利:“陪朕下盤棋!”

“是,陛下!”

一番廝殺下來,桌案棋盤上的棋局已到了最後,梁帝手中黑子,正是占盡風頭,可若是走偏一步,便是滿盤皆輸。而雲莫離所執白子,雖看起來處於下風,可若是再來至關重要的一步,便可死局逢生。

“該你了!”

雲莫離微微一笑,落下了這至關重要的一子。

白子勝!

梁帝盯著已成定局的棋盤,那雙看盡天下人心的虎目變得深不可測:“你的棋藝是誰教的?”

“二十七的年紀,本該兒女繞膝,你為何孤身至今?”

雲莫離擡眼,直視著梁帝探究的眼神,莞爾笑道:“大夫曾斷言,莫離活不過三十。既然如此何必嫁人生子,我不想等我死後,留下孩子獨自在世上。”

梁帝了然,臉色恢覆,也開始道明秘密召雲莫離來此的目的:“你義父先逝之時,可有交給你什麽東西?”

雲莫離知他指的是什麽,從袖中掏出枚梅花金令,雙手地上:“義父讓莫離將此物歸還陛下,並讓莫離轉告一句話。”

“什麽話?”

“午夜夢回,陛下看到那些曾並肩的弟兄,可曾後悔過?”

聽完雲莫離所說的雲翳遺言,梁帝眸子一怔,他雖然極力壓制著情緒,但微張的鼻孔暴露了他此時的憤怒,因為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準確的紮到了他的底線。

世人只知道五韻散人雲翳,是當年的瑯琊閣主於雲山撿來的棄嬰,也是月影閣的創建人。不過他們不知道的,雲翳曾化名藺雲楚,與林燮林應結為異姓兄弟,一起幫助梁帝登上了九五大位。

至於雲翳當初為什麽離開金陵,而梁帝又為什麽會輕易放他離去?二人又有什麽交易?幕後真相,都已隨著雲翳的辭世而深埋於地下。

退出暖閣時,暮色已經四合。

“閣主,皇帝可有說什麽?”佘月一邊為雲莫離系上鬥篷,一邊關切的詢問。

腦中回憶起梁帝剛才強忍怒氣的樣子,雲莫離搖搖頭:“沒有!我雖然不知道雲叔和陛下之間有過什麽過往,但憑雲叔讓我給皇帝帶的話中,不難看出雲叔和他的交情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雲莫離的話令佘月一驚:“皇帝會為了掩飾一切,而殺你滅口嗎?”

“不會!我已向他表明自己活不過三十歲,算算日子,我只有兩年可活。他又不傻,怎會冒著得罪江左盟和月影閣的後果,動手去殺一個快死的人?”雲莫離擡頭望了眼天上的圓月,又說,“我進宮的事情估計已經傳來了,以後出入宮廷也沒什麽好顧及的了,陪我在皇宮裏走走吧。”

“這……”佘月為難的說道,“閣主,藺少閣主交代過佘月,子時之前,一定得看著你入睡。而且入宮之前,蘇哥哥也交代我……你看……這天都黑了。”

佘月是赤焰軍舊將佘平的女兒,那年赤焰軍因被扣上了謀逆大罪,身為叛軍大將女兒的佘月,因受到父親的牽連,而被流放到邊境軍營為浣衣奴,流放途中她成功逃脫,於當地隱姓埋名。直到幾年前被雲莫離派出的人找到了她,將她帶回了月影閣。

雲莫離無奈一笑:“好,服了你了,回去!”

說完,雲莫離便轉身往宮門方向走,但剛走了幾步,就遇到了個人。在宮裏遇到以前的熟人是無法避免的,只是令雲莫離沒有料到的是,所遇之人竟是蕭景琰。

“靖王殿下!”

“雲姑娘無需多禮。”許是與梅長蘇達成約定的緣由,蕭景琰對雲莫離說話的態度明顯有了改善,“姑娘可是要出宮?”

雲莫離點頭。

“正好我也要去雪廬一趟,不如一起?”

雲莫離楞了一下,含首答應:“好!”同時也在慶幸此時是深夜,暗光正好掩去了她眼中的炙熱慌亂。

蕭景琰和雲莫離並肩在前面走著,列戰英和佘月在後面跟著,四個人的身影,被傾瀉下來的月光拉的好長好長。

一路無言,雲莫離趁著蕭景琰不註意的時候,偷偷看了他一眼,當看到他剛毅側臉的那一瞬,恍惚間竟像回到了十二年前。她記得那時候,他們兩個也是這樣並肩走著,只不過那時是挽著手的夫妻,而現在卻是疏離默然的皇子和謀士。

“靖王殿下。”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我聽聞,靖王妃於十二年前就已香消玉隕,按照皇族婚律,殿下可以再立正妃,為何殿下卻不願?”

蕭景琰停下步子,眸光暗淡。

“對不住!”雲莫離不忍看到他傷心的樣子,連忙改口,“我知道這是殿下的私事,恕我冒昧。”

蕭景琰深吸口氣,語氣低沈:“因為我曾答應過她,這一生只娶她一個妻子。”

值得嗎?雲莫離努力的抑制著眼淚,在心裏發問著,她和他從重逢到成婚不過半年光景,值得他用十二年來癡情守候嗎?

而她呢,又是怎麽回報他的,不但沒有保住他們的孩子,還落了一身的傷病,甚至為了平反當年的冤案,正一步步的將他推上那個位置。

“殿下用十二年守候一個承諾,值得嗎?”

蕭景琰微微一笑,掏出了一塊玉佩,赫然就是當年林曦送給他的生辰禮物:“沒什麽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如果此刻蕭景琰能側頭看一下,定能瞧見雲莫離已是滿臉淚痕。

…………

“明天的殿試,有把握贏嗎?”

又來了,雲莫離無奈的搖搖頭,倒了杯茶給他:“蒙大哥,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兒你已經是第十六次問我了。”

“是嗎?”蒙摯尷尬一笑,“老了,記性不太好。不過,明天的殿試有把握贏嗎?”

“第十七次。”在一旁吃著橘子的飛流,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著。

雲莫離看了眼雙眸含笑,悠閑掌燈讀書的梅長蘇,知他不想隱瞞,便也打開天窗道明了其中隱情:“百裏奇是江左盟的人,所以明兒在大殿,蒙大哥只管看好戲便可。”

“他是江左盟的人?”蒙摯吃驚之餘,心中已明白了大半,“我說小殊怎麽敢找來三個孩子與他比試,原來如此。”

“這只是其一。”梅長蘇放下書卷,接過飛流遞來的薄毯蓋在身上後,繼續說,“相信蒙大哥早已看出我讓那三個孩子,練習的劍陣並無高超之處,可當它熟練之後卻可以繞亂人的眼球,明日殿上比試至關重要,大家的註意力肯定都在招式上,到時,百裏奇突然倒下,被轉暈頭目的眾人,只會誤以為孩子們用了什麽奇特招數,而不會懷疑到百裏奇身上。”

“小殊,真有你的!”蒙摯激動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拍梅長蘇的肩膀,不過卻被飛流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收回手後,蒙摯望了眼西垂的明月,覺得時間不早了,於是起身告辭。雲莫離見狀,忙問:“蒙大哥要走了麽?”

“馬上就宵禁了,我必須趕在宮門關閉之前趕到陛下那兒。你和小殊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得入宮。”蒙摯說著,已大步離去,不過剛走了幾步,就又被跟隨而來的雲莫離叫住了。

“蒙大哥可否幫我一個忙?”

金陵城武將中,蒙摯是出了名的古道熱腸,加上對方又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林曦,他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說吧,有什麽需要蒙大哥幫忙的,就算殺人放火我也答應。”

“殺人放火倒不至於。”雲莫離失笑,轉頭看向雪廬院墻的陰暗處,蒙摯狐疑的說著她的目光望去,粗濃的英眉蹙到了一起。只見在雪廬竹林旁,矗立著個如同雕像般的黑衣男子。

“他站了多久?”

雲莫離挑眉:“從景琰離開雪廬,你踏進來開始。”

“好俊的身手!”蒙摯在心裏讚嘆道,“早就聽說月影閣藏龍臥虎,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小曦,此人的是誰?”

“韓冥。”雲莫離平靜說著,“他曾是夏江曾經的親信,當年夏江與謝玉密謀的書信,都是靠他往來傳遞。麝香就是因為跟蹤他,才知道的詭計。”

“那他怎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會成為你的手下?”

“狡兔死,走狗烹。”雲莫離緩緩開口,“雖然他沒有被夏江用毒藥毒死,但也落了個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的下場……如今他已歸於我月影閣,成為了我最得力的手……言歸正傳,我需要蒙大哥讓他以禁衛軍的身份,跟你入宮。”

“你要做什麽?”

“找一個人。”

☆、情絲繞之禍

作者有話要說: (又補了些)又藕粉,藕粉,藕粉!話說重要的東西要說三遍

大殿之上,眾人圍坐,皆註視著正打的火熱的百裏奇和梅長蘇□□的三個稚子。對於這場保證能贏的對決,雲莫離沒有一絲擔憂,她此刻最擔憂的是坐在自己身旁的霓凰。

昨兒夜裏他們前腳剛送走蒙摯,後腳又來了一個訪客,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個人還不能稱之為訪客,因為梅長蘇現在所居的雪廬,原本就在她的家裏。只不過這麽長一段時間,她還從來沒有登門拜訪過。

此人正是寧國侯的妻子,蒞陽長公主。

蒞陽告訴她和梅長蘇,說是宮中有人要用一種名喚“情絲繞”的烈酒,設計陷害毀霓凰清白,使之不得不嫁給被他們挑中之人。

情絲繞,原是宮中一種秘酒,有催情的效果。只需一杯,便可使人瞬間神志不清,誤將面前之人看做自己心愛之人。多年前,已逝的先太後就曾用此方法,設計讓蒞陽公主委身下嫁給了她並不喜歡的寧國侯謝玉。

霓凰手中握有鐵騎十萬,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將其拉入麾下,為自己所用。梅長蘇和雲莫離早就料到這些人,不可能甘心放霓凰回雲南,只是他們沒料到這些人竟用如此下三濫招數。

“不用太擔心,我會跟霓凰說的。”梅長蘇出言安撫,給了雲莫離一記放心的眼神。

雲莫離點點頭,也學著梅長蘇的樣子,故作輕松的吃起了桌案上的糕點,不過手在伸出的那一刻,卻收了回來,只見桌上三樣吃食中,有兩樣竟是藕粉做的。

這是林曦最懼怕的食物!

雲莫離心中閃過疑惑,她下意識的瞧向一旁的霓凰郡主。

果然!

雲莫離萬萬沒有想到,霓凰的心思竟是這般通透,她只不過是前幾日在烏蘭院中,因為霓凰突然提起林應將軍而楞了一下,沒成想就是這一瞬間的怔楞,竟引起了她的懷疑。

掩飾住眼中的詫異,雲莫離拿起桌上的藕粉糕,輕輕咬了一口。

這一口,相信足矣打消霓凰心裏的懷疑。

不出所料,霓凰看到雲莫離吃下糕點後,略有些失望的別過頭繼續觀看比賽。雲莫離見狀,連忙用廣袖掩嘴,吐掉了糕點,並餵自己吃了粒丹藥。

紅疹是不會起了,胸悶卻是免不了了。

壓抑著難受的感覺,雲莫離面色如常有說有笑看完了這場比賽。

如他們預算的結果一樣,孩子們贏了,梁帝大喜之下答應了霓凰和梅長蘇的請求,免去了三個孩子的罪奴身份,還將他們交由梅霓凰等人自行處理。

庭生,算是救出來了。

假意關心了幾句受傷的百裏奇後,梁帝起駕回了內宮,待行禮恭送他離去,眾人也相繼離開了大殿。

找借口別了梅長蘇和霓凰,剛剛拐到無人的地方,雲莫離便支撐不住,扶著宮墻大口地喘氣。難受的樣子,把同行的佘月嚇了一大跳。

“閣主,你怎麽了?”

雲莫離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自己沒事,卻瞧見不遠處的有一鬼祟男子,模樣長的很是熟悉。細細回想,原來是上回打庭生的那個公子哥,好像叫什麽司馬雷。

司馬雷是外戚之子,今兒不是進宮的日子,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司馬雷所去方向竟然是越貴妃的昭仁宮?雲莫離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下一秒,腦中突然閃過了個不好的猜測。

情絲繞!

那些人要對霓凰下手了。

想到這點,雲莫離已是冷汗如雨。

“佘月,快去找我哥和霓凰郡主,就說越貴妃召司馬雷進宮了,他們要對霓凰郡主下手。”

昨夜蒞陽郡主說的話,雲莫離並未對佘月有所隱瞞,所以佘月一聽,便已明白其中意思。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霓凰被正陽宮的婢女請去後不久,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的梅長蘇,在與言豫津閑聊時,得知忠肅侯府的世子廖庭傑要邀他過會一塊打馬球,原還有些許血色的面容霎時間變得蒼白如紙。

自得知有人要用情絲繞對霓凰下手後,他一直以為出手之人會是皇後和譽王,所以只告誡霓凰小心他們母子,而對越貴妃和太子母子放松了警惕。誰不知道,剛才言豫津口中的廖庭傑是譽王母子大力推舉的郡馬爺人選,如果說是他們要害霓凰,所選男子定然就是廖庭傑。也就是說,真正要下手的不是譽王女子,而是越貴妃和太子。

“蘇先生!” 佘月跑了好大一圈,終於找到了梅長蘇,事情緊急,她也顧不上對蕭景睿和言豫津行禮,直接喊道,“霓凰郡主呢?”

好不知禮數的丫頭!言豫津白了佘月一眼,礙於梅長蘇的面子,並未問責,不過口氣很是不悅:“被皇後娘娘請走了。”

“糟了!”

佘月的這句話,讓梅長蘇更加確定了心裏的猜測,正巧蒙摯走了過來,他轉念一動,虛弱的扶著墻大力咳嗽,此舉動成功引來了蒙摯。

以幫忙請太醫為由支走了蕭景睿和言豫津後,梅長蘇緊緊拽住蒙摯的胳膊,雙目通紅的厲聲道:“霓凰出事了,佘月非宮中女婢,見不到後宮眾人。蒙大哥,你快差人去正陽宮給皇後報信,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對付越貴妃的機會,還有,這會靖王估計還在宮裏,你現在就去找靖王求救,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找到霓凰。”

說完,又轉頭對佘月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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