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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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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白洛感慨,“你給為師做的這個身子,似乎比原來的還要好啊。”司炎在一旁說,“離玉上仙,墨玉仙君還有離歌上神三個人的精血調的瓷土,宛如回娘胎再造啊。”

離玉說遠白洛醒了過來乃是個皆大歡喜的事,問他要不要去看看還沒有醒的衣洛,遠白洛沈默良久。離玉道,“他一直將你的元神養在自己的身子裏,要不是他,師父你早就灰飛煙滅,醒不過來了。”

遠白洛溫和一笑,“去看一眼吧。我這一醒來,瞬間就欠下了一大筆人情債,這可叫我怎麽是好,這位星君仙號是什麽啊?我在被火煆燒的時候好像是你一直守著控制著火候,最該感謝的就是你啊。”

司炎十分樸實的忙擺手,“不用不用,遠殿下您千萬不要記得我叫什麽。您也千萬別說出去啊。”

離玉說司炎府上煙熏火燎的,先帶遠白洛去靈玉府洗漱了一把,路上遠白洛與墨玉聊了幾句。遠白洛:“墨玉君同十幾萬年前一模一樣嘛,我還沒告訴過你,白玉她看著你的一幅畫像相思了幾萬年的事吧。”

離玉:“咳咳,師父,我如今叫做離玉,那個上輩子的事情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墨玉:“以本仙君的風采,遠公子說的我並不意外啊。今日聽起來實在是個趣聞,遠公子真是言而有信,我還以為你說要給我畫像是隨便說說的。”

墨玉第一次遇到遠白洛時只有兩萬多歲,乃是個實實在在的少年人。那時候的墨玉還在軒轅劍莊學劍,一日下山到凡世閑逛,路過一個被一堆姑娘圍了幾層的攤位,原來是個英俊的畫師在街頭與人畫像寫字。那個畫師就是當時喝的有些醉的遠白洛,一臉的胡子拉碴,反而更加吸引姑娘們的註意,掙著搶著要讓遠白洛給她們畫一幅。

遠白洛大約已經畫的有些不耐煩,看著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女的,有些心煩的說,“就沒有哪個男的想要畫一幅的?本公子免費。”

此言一出引起一陣不滿,適時墨玉君分花拂柳的走到遠白洛近旁,抖了抖外袍坐下。

遠白洛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額飾,嘴裏嘀咕著,“墨玉……傳說和白玉乃是相生的麽。”

墨玉看出眼前不是個凡人,搖著扇子,“這位先生喝的這麽醉,還提得起筆?”

遠白洛不滿的一揮手,“我用左手都畫的出來,等我喝完這壇子酒!”說著還拎起另外一壇子遞給墨玉,兩人就沒怎麽聊的坐了半個下午。墨玉問清了原來這位是魔尊的兒子遠白洛,恭敬的拱手道,“想不到在此地能見到先生你。”

遠白洛也含糊的拱手,“幸會幸會。”酒都喝完,集市也快散了,遠白洛才懶洋洋的提起筆。墨玉起身,“其實墨玉也不為一幅畫像,只是今日無聊,下山走走,時候差不多了,告辭。”

遠白洛起身要拉墨玉,“哎,我說了要給你畫絕對不食言的,不要走——”

忽然天邊白日驚雷,遠白洛一個不穩倒在地上,墨玉扶了他一把,“先生喝醉了,先回去吧。”

遠白洛眼睛迷蒙的牽出一絲苦笑,“回去?回哪裏去?”

墨玉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後來很久以後,待遠白洛清醒過來,想起這一出,就認認真真的畫了一幅墨玉,卻沒機會送給他。

重生之後,遠白洛對墨玉說,“如此說來算上這次,我欠著你兩個人情啊。”

墨玉:“對。不過——讓你徒弟來還好了。”

離玉心想墨玉君的賬上不知已經記了多少筆,腳步便有些不甚歡快。

到了歌臺遠白洛與離歌拱手行禮,“多謝離歌姑娘出手相救。”

離歌:“我只是幫玉兒,窯裏便是燒的是個瓷兔子也與我沒什麽幹系。不過遠先生,十萬年了,真是不容易。”說罷嘆了口氣,引著遠白洛去看衣洛,衣洛依然寶相端莊的沈沈睡著,遠白洛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扭頭說,“等他醒了,再看要不要見面,等他醒了,再說吧。”

離歌輕輕嘆氣,“還能活著見面是多大的緣分,等他醒了,你們無論如何見一面吧。”

遠白洛又沈默了一會兒,“難得離歌女神能說出這麽感慨的話來,我能醒來,大概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了,他做事,一向任性的很,我有些摸不透他的性子。”說罷擡手想摸衣洛的臉頰,又收了回去。轉身對離玉說,“我看離歌姑娘不是個愛敘舊的,白玉,不如為師去你府上坐坐?有茶嗎?”

離玉一看周圍氣氛有些尷尬,滿口答應,“有有有,當然有。”

坐在靈玉府第一次含苞的玉蘭花下,離玉與遠白洛一起追憶往昔。

白玉第一次醒來,是在陣陣魔火之中,遠白洛用碧山的瓷土封住玉魂做成人偶,燒了二十一天,做成的瓷人肌膚如銀似雪,眸子黑亮,一頭烏發,一身白裙。人偶第一次睜開眼睛時,遠白洛說,“白玉,叫一聲師父來聽聽。”

白玉沒有吭聲。當時的白玉,實實在在只是個會動的白瓷人偶。遠白洛帶著白玉去西荒前,去了一趟耿山,在耿山上,一群蛇圍著白玉叫神仙姐姐時,白玉也沒有吭聲,面無表情的呆呆站著。

衣洛在一旁說著“好了好了,瓷土燒的人偶沒什麽好吃的,都退下退下。”叫眾蛇退開。遠白洛在白玉身邊關切的問,“白玉,不怕嗎?”白玉還是沒有吭聲。那時候的衣洛穿的是一身的女裝,像如今一樣明艷妖媚。

衣洛在一旁說,“將將出了窯的人偶,能有什麽感情,能走路便已經不錯了,你且養著吧,跟你個幾萬年,看能不能長出心來。”

白玉最後到被魔火燒成灰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長出了心來。

白玉一生的記憶幾乎所有的時候都是在一個叫做白洛城的地方,在那裏度過了幾萬年的時光,泡茶,打水,澆花,做著最尋常的事情,遠白洛唯一教過白玉的便是結界,當時遠白洛手上的白玉簦大部分時候都不是用來招魂而是用來做武器,遠白洛能用白玉簦將別人的魂力吸取到自己的身上,從而獲得可怕的力量,但自己也被反噬的厲害。

一次遠白洛滿身是血的回到白洛城,進門就倒在了院子裏,醒來時天下著大雨,自己身上卻是幹的,擡頭一看,白玉安靜的坐在他身旁,周身的仙障將雨絲擋在外面,遠白洛驚喜的問白玉,“原來白玉會結結界啊。”

白玉點頭,第一次開口說了兩個字,“師父。”

後來白玉的結界強大到能抵住魔火九天九夜的焚燒,但終究還是為了保護遠白洛精疲力竭,因為身體承受了太多魔火不堪重負而灰飛。

那時候的白玉與現在的離玉有太多的不同,白玉的性子活潑一些,話多一些是直到離開白洛城前的一千年。白玉覺得,師父在白洛城中的三萬年,大都過的十分的孤獨。

在白洛城第二次見衣洛時,他改成一身男裝,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都是與遠白洛差不多的打扮,白衫黑袍,衣洛仍舊尖著嗓子嫵媚的說,“哎喲,這個瓷娃娃現在養的怎麽樣了?會說話了?”

白玉點頭,“會。”

那時候白玉剛學著泡茶,經常打翻茶壺茶杯,把茶水倒在衣洛的身上,但是衣洛從來沒有同她計較,閑暇的時候反而常常教她,“瓷娃娃,你看,這個花好不好。”“瓷娃娃,我們去看你師父在幹什麽好不好?”“瓷娃娃,再倒杯茶我看看。”

白玉還有許多的記憶淹沒在萬年的瑣事當中,比如師父與衣洛並排坐在一起互相在扇子上寫對方的名字,比如師父看著屋中衣洛的畫像發楞,比如綠色魚尾的百蕊被遠白洛抱回城中,比如看師父在攤開的紙上畫的一個額間有墨玉額飾的少年,即使是在畫中,都覺得那塊玉發出的光熟悉而親切,白玉走上前指著畫,“這個,給白玉好麽?”

瓷人的臉上不會有紅暈,遠白洛摸了摸白玉的臉,“白玉,想不到你也會對誰動心。”遠白洛對她解釋,“這一塊是墨玉知道嗎?”說完耐心的給她講了兩塊靈玉的傳說。白玉的記憶裏有幾萬年每天都對著那幅畫像和畫中的少年。遠白洛與白玉,白玉與畫中的少年,那是萬年的相依為命。

而遠白洛幾乎將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白玉身上,慢悠悠的同她說話,教她做事,永遠溫和的笑著叫她,“白玉。”

☆、白洛衣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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