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眼睜睜的看著歷九霄的五根手指戳進了自己的心口裏，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自己早就應該死的錯覺。然後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陳羲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放任，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這個而吃虧。佛陀和道尊還有七滅他們，用自己的命作為代價證明了這個道理……放任惡人行兇，下一個被殺的或許就是自己。

原來，自己真的沒有掌控天下。在回到天府大陸之後，勾陳有一種我在這個低級世界簡直就是神一樣的感覺。他把在神域學來的一種態度，用在了天府大陸。

那就是高高在上……冷漠無情。

神域裏的那些假神，看待半神就是這種冷漠無情，就好像看著低級生物一樣。而真神，看待假神和半神的眼神也如此，就好像看著豬狗牛羊。勾陳在神域的時間很久，他的性格早已經被神域那扭曲的規則所改變。所以回到天府大陸之後，他發現自己看那些人類簡直和豬狗牛羊沒有區別。

除了涉及到他能否返回神域的人和事，他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就在不久之前，陳羲鄭重的警告他放縱國師歷九霄的代價也許會很沈重的時候，在勾陳看來陳羲的話根本不值得自己在意。在他看來，歷九霄就算再強大陰狠，終究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選擇而已。

“我已經聞到了香味，食物的香味！”

歷九霄那好像貓頭鷹夜啼一樣的笑聲是如此的刺耳，如同刺破了勾陳的耳膜直接刺到了他的腦海裏一樣。不得不說，歷九霄的算計確實更高一籌。他一直在等，等最好的時機。而聖王和勾陳都一樣，都是等不及的那個。所以，現在歷九霄站在了勝利者的位置上。

噗的一聲，勾陳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握住了。

“這是神力吧，哈哈哈哈。”

歷九霄笑的如此得意：“在你居高臨下看著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以後會死在我手裏，成為我的新的補品？你肯定沒有想過，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大人物啊。你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我在你眼裏只不過是一只螻蟻而已，充其量只是比較強壯的螻蟻。所以，你根本就不會在意我。我已經做過很多次讓別人不敢輕視我的事了，可你偏偏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歷九霄將勾陳的身體提起來，臉對著勾陳的臉：“距離你站在我身後把我打倒，然後把腳踩在我身上的日子好像還沒過去多久呢。你現在還想踩在我身上嗎？你能嗎？”

他回頭看了看地面的方向，確定陳羲不會這麽快趕回來：“給你最後說一句遺言的機會。”

“啐！”

勾陳往歷九霄臉上啐了一口吐沫。

歷九霄擡起手抹了抹，一點兒也不在意：“你把這機會浪費了。”

他抓起勾陳，朝著遠處飛了出去。片刻之後，陳羲抓著聖王飛到了雲層之上，恰好看到歷九霄抓走了勾陳。陳羲心裏一怒，加快速度朝著那邊追了過去。大概十幾分鐘之後，歷九霄帶著勾陳重新回到了雲層之上。他看起來更為得意了：“你看，那個被譽為最聰明的陳羲，還不是一亂就出問題？”

他將勾陳提起來，然後一口咬在勾陳的脖子上：“我要你的力量，你卻無法阻擋。”

他說的話含糊不清，因為他在一口一口的吞咽勾陳的血。這並不是一個很慢的過程，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勾陳的身子就迅速的萎靡了下去，變成了好像幹屍一樣。他的皮膚變得好像褶皺的牛皮紙，身體迅速的消瘦，看起來如同一具裹著人皮的骷髏。

“吸你的血，這樣才能融合你的神力。”

歷九霄抹了抹嘴角：“你看，我已經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呢？你以為你準備了不少，可是和我比起來，你的準備什麽都不算。我在明知道自己不是你對手的情況下，還會仔仔細細的考慮吸收你修為之力的時候應該做什麽，你考慮過什麽？”

他的手依然探入在勾陳的身體裏，緊握著勾陳那顆即將停止跳動的心臟：“殺人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成就感了，殺你這樣的神才有。這件事可能是我到現在為止最得意的一件事了，比我殺佛陀殺七滅都要讓我覺得驕傲。你是個神啊，你怎麽能被我戰勝怎麽能被我吞噬力量？”

歷九霄的表情如此的猙獰，如魔鬼。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算個屁，居然敢踩在我的身上！”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那是他在吸收勾陳的神力：“現在還有人能救你嗎？你的那些老朋友呢？是不是都舍你而去了？不不不……不是他們舍你而去，而是你拋棄了他們，拋棄了你自己的過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和我的做法很相似，但是你做的不夠徹底。想當惡人，就要有座惡人的覺悟。”

……

……

陳羲把歷九霄追丟了。

他發現歷九霄為了準備今天，布置了很多很多。當陳羲追出去的時候，發現四周到處都是歷九霄的氣息，根本就無法分辨哪一個方向才是正確的。他帶著聖王追了一段距離之後忽然之間反應過來，然後立刻朝著原路沖回去。

當陳羲再次看到歷九霄的時候，歷九霄已經把勾陳吸成了一具幹癟的人皮骷髏。此時的勾陳哪裏還有一丁點的風采，那微弱的氣息也只不過是對某種感情的不舍和留戀。

“比我預想的要快啊。”

歷九霄舔了舔嘴唇，把嘴角上殘存的血跡舔幹凈。他看著陳羲，就好像看著一個新的獵物。

“你倒是真的讓人刮目相看，這麽短的時間你究竟是怎麽成長起來的？看來我以前對你的判斷真是大錯特錯，我曾經以為，給你二十年的時間，你會成為最強者之一。而你達到這個高度，居然只用了這麽一點點時間。所以有些時候，這種所謂的天賦真的讓人格外厭惡啊。”

他將勾陳舉起來，朝著陳羲陰測測的笑：“怎麽，爛好人，你想把他們都救回去？如果你願意跪下來求我，我會把他的屍體丟給你的。”

陳羲將聖王封印，然後放在一邊。他不能將聖王放進無盡深淵之核的空間之中，因為聖王本身就是一顆融天珠。她如果進入了無盡深淵之核的空間，極有可能利用裏面的氣息恢覆過來。

“看到了嗎？”

歷九霄張開雙臂說話，勾陳幹癟的身子就掛在他的一個手掌上。

“我才是最後的勝利者，現在還有誰能阻止我？本來你應該勸他殺了我的，也許你勸過沒有成功，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勾陳已經完蛋了，聖王又被勾陳打的難以恢覆，你縱然實力提升了不少，可你拿什麽抵抗我？！”

歷九霄往前垮了一步，似乎是影響陳羲的士氣。

陳羲也往前垮了一步，眼神平靜的看著歷九霄：“我猜到了你會來，但這本就是個無解的局面。我顧不上你們三個，所以只好去追聖王……所以……你想過嗎，為什麽我不守著勾陳，而是去追看起來已經完蛋了的聖王？”

歷九霄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有些不合道理。”

陳羲舒展了一下身體，語氣平淡地說道：“你的算計確實很不錯了，可是你這麽多年的算計都不外乎一種，那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法子。所以我怎麽可能想不到你在暗中盯著？事實上，我真的很怕你選擇出手的對象是聖王啊……”

歷九霄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之前的那種得意開始消散。

是啊，陳羲為什麽要去追聖王？如果陳羲才到了他肯定會來，難道不應該守著勾陳才對嗎？歷九霄是勾陳選擇的肉身之一，歷九霄恨不得立刻就能殺死勾陳才對。既然如此，陳羲為什麽偏偏是去追墜落下去的聖王？

“為什麽？”

歷九霄問。

陳羲聳了聳肩膀，看向勾陳：“他可憐嗎？他可憐，因為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那感情。他也不可憐，因為現在這個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不要忘了，他死了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我也是他的選擇之一，而且還是最好的那個選擇。”

歷九霄明白了：“你故意讓我殺勾陳？原來你不是真的什麽善人，也不過是個虛偽的小人而已。”

陳羲緩緩搖了搖頭：“你這麽說也沒錯，但是我這樣做，是因為需要勾陳拖住你。只要你選擇勾陳，我才有機會抓住聖王。你剛才隱藏在紅雲裏的時候，真的以為我沒有發現你？我斬了一萬九千四百四十八劍，看起來是為了停住這個不斷殺人的大陣……其實不只是停下，而是改造。”

他笑：“在我和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你肯定會特別好奇，所以不會打斷我繼續說下去。可就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已經改造了這個大陣。知道我為什麽抓聖王了嗎？因為無論我怎麽改造這個大陣，陣法始終都是她發動的，她就是陣眼，是樞紐，也是開關。”

陳羲猛的把聖王往雲層裏一按，聖王的身體立刻發出紅色的耀眼的光芒。本來停下來的大陣再次運行起來，並且以無可阻擋的速度縮小，最終形成了一個囚牢。

勾陳，歷九霄，還有雲層之中的聖王，都被困在了囚牢之中。歷九霄在陳羲把聖王按下去的那一刻就動了，可惜還是慢了一些。陳羲論實力還是不如他，可是論速度……陳羲輸給過誰？

大陣啟動，囚牢成型。

砰地一聲，歷九霄的身子被大陣撞了回去。

陳羲的語氣逐漸冰冷下來：“聖王已經殺了太多人了，現在這雲層之中依然有數以億計的人類的靈魂，還有同樣數以億計的淵獸靈魂，這是多大的力量？我無法靠自己戰勝你，那麽就靠這冤死的數以億計的普通人的力量戰勝你。”

陳羲一揮手，戮字符貼在了囚牢上。

“有人說，算盡天下可成大事。我不需要算盡天下，算你們三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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