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凈好，依舊有些冷意，但在這樣的早上，呼吸些新鮮空氣，總讓人感覺到清爽。天還未亮透，一架馬車便載著幾人一路往城外行去。趕車的老人家叼著沒有點燃的煙鬥，緊了緊身上裹著的厚重棉衣，一路顛簸。按往常來看今天已經是起了個早，可才剛出城就碰上了各色車馬，不得不放慢些速度。城裏城外的道路都很寬，所以車馬多也並不顯得擁擠。沒有人呼喝喧鬧，只有車輪沈默碾壓著道路。

幾乎所有的馬車都在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要去到那裏也只有這樣一條道路。當車馬越來越多，即使利用上了路邊的草地也不夠的時候，為了不耽誤時間，人們不得不棄車而行。老人找了棵還算顯眼的大樹停了下來，然後與年輕人一一道別。

林雲仍是一身粗布棉衣打扮，背負一個不大的包裹，還有一把劍。奈家兄妹也是換下了錦衣，穿著一身勁裝。青山背負著一桿長槍，槍身比他還要高出許多，看起來份量不輕。若琳小丫頭腰間兩側各懸著一把刀，比常見的彎刀要小一些，卻不像是裝飾品，應該是考慮到她的年紀量身定做的兵器。林雲與奈家兄妹相識不久，沒有和他們交過手，但看這架勢兩人應該都有武藝傍身。

沒有交談，連若琳也罕見的沈默，三人默默往前走著，身邊的車馬越來越少，就像有一條無形的分界線，當他們回過神來，身邊前後左右只剩下像他們一樣的年輕人。

終於，人們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上書兩個古字。數千年的時間裏，大陸的文字也經歷了數次的變革，可即便是不通古文的人也能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當人們走過這座石碑，那就意味著他們已經踏入了冰鏡谷的領地。沈默中有一種壓抑肅穆的情緒在蔓延。

冰鏡城已經是極大的城池，可就在這座城的東北方向，還有一片連綿的谷地，不知比它遼闊了多少。所以即便進了冰鏡派地界，其實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時間尚早，但這條路也很長。道路越來越窄，再往前走似乎只剩下林間小道，隊伍行進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有些少年開始著急起來，他們擔心按這樣的速度，萬一趕到冰鏡外谷已經誤了時辰怎麽辦，心急便開始焦躁。

有人開始脫離大部隊，放棄了那條明顯變得狹窄的小道，從兩邊的林中穿行。起初只是幾人如此，可有人開了頭，越來越多的少年加入了他們，甚至有些已經開始奔跑起來。即便是那些從家中長輩那裏得知這條小道並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少年，也開始懷疑起來，所以，那條林間小道上的少年反而越來越少。

“來得急？”

“來得急。”

青山回答了林雲的疑問，很堅定。他們三人依然在小道上行走，因為人少了許多，所以並不擁擠。他們也沒有奔跑，只是按照開始的速度前行。少年一個個超越他們，三人自然就落到了最後。

“哪個家族沒有在選徒中失利的長輩，這條路他們都已經走過，自然來得急。不止是家族，平民百姓每十年也有無數的子弟來這裏嘗試一番，也早就知道了這條路的長短。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大家會開始懷疑自己長輩的判斷，或者會猜想現在和十年之前是不是有了什麽不同，也許有人會想這是不是已經是一道考驗的關卡。”

這其實也是林雲心中所想，他之前也有一些掙紮，是不是要和其他人一樣快一些，他倒是不介意跑起來，但既然青山這麽說，自然他也不願意獨自離開。

“冰鏡派根本不需要這些手段，如果你看過幾次完整的選徒大會的記錄就會發現，所有的考驗，冰鏡派都會事先告知規則，而我們只需要也只能在冰鏡派的規則範圍內去競爭，所以根本不用多想。”

“那過早的消耗體力，對他們豈不是很不利？”

“誰說這次的考驗就一定要消耗體力了，也許早到的人能有什麽好處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但青山看起來風輕雲淡，腳下沒有一點要加速的意思。林雲可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到底心安了不少。兩人聊了這幾句，也稍稍緩解了一些緊張的氣氛，只是若琳就跟在他們身後，一直微微低著頭走路，剛剛也不插話，和平時的表現大相徑庭。林雲向青山示意，青山只是搖了搖頭，並未做聲。

家族的期許，從來不是什麽簡單的東西，即使是對若琳這樣小的女孩子。有些東西，必須要讓她自己學會去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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