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3章

關燈
第二天一早,衛顏和衛格三人再次一同前往省城。

到提督學院後,衛顏接過秦在的鞭子,駕車去謝府送節禮。

謝府門前可謂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如同鬧市一般。

衛顏本以為以她的身份,能得到管家的接見就算不錯了,卻不料被一個管事婆子請到了內院,說是世子妃要見她。

世子妃,端木長安正妻,此刻竟然在省城,按照時間推算,她不是懷孕了嗎?

嗯……

她想起來了,這一位好像是謝老夫人的侄孫女,遼西府冬天太冷,老夫人把這位叫來省城過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衛顏一路思索著,很快就到了一個兩進院落,在起居室的貴妃榻上,她見到了傳說中的世子妃。

“抱歉,我這身子太重,是以不曾遠迎,還請衛姑娘莫怪。”世子妃宋氏歉然說道。

她大約十四五歲,雖然很胖,但容貌依然極美,比之衛藍也不差,雍容大氣,一看便是大家族裏嬌養出來的。

衛顏穿的男裝,長揖一禮,說道:“世子妃客氣了,民女衛顏見過世子妃。”

“衛姑娘不要多禮,快快請坐。”宋氏並不拿大,連忙欠了欠身。

早有婢女將椅子搬到貴妃榻前,衛顏謝過後,坐了下去。

宋氏知道衛顏身邊的人都參加今年的院考了,所以話題的核心也是這個,聽說衛格三人均已上榜,宋氏也很高興,大大恭喜了一番。

衛顏謙虛幾句,又問了問宋氏的身體情況。

兩人不熟悉,按說話題到此就該結束了,衛顏識相地主動告辭才是。

但衛顏心想,既然有緣見這麽一面,就不該什麽都不說,宋氏年齡尚小,還是花骨朵一般的年齡呢。

她看了一眼宋氏已然高高隆起的肚皮,說道:“世子妃,聽說胎兒過大,不利於生產,您還得多動動才是。”

宋氏驚訝地看著衛顏,到剛剛為止,她覺得衛顏是個有分寸的女孩子,言之有物,有膽有識,完全不像鄉下姑娘,怎麽這會兒又變得冒失了呢?

她這一胎胎像不好,吃好幾副藥才保下來。在這等嚴冬,到處天寒地凍,唯有更加小心謹慎才是,怎麽可能多動呢。

她心中不滿,臉上卻不帶出來,笑著說道:“多謝衛姑娘了。”

衛顏見她不上心,心中無奈,卻也沒辦法,這種話,她作為外人只能說一次,說多了,就成了詛咒對方難產了。

也罷,但求無愧於心即可。

她瞧瞧宋氏身旁那位白眼快要把黑眼擠出眼眶的婆子,笑盈盈地起了身,拱手道:“世子妃客氣。家裏還缺些年貨,民女得告辭了。年關將至,民女給世子和世子妃拜個早年,祝您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從謝家出來,衛顏直奔香滿園,除了送節禮,她還有個重要任務要完成。

……

魏學政學識不錯,往年召見秀才、舉人們,都會與之誇誇其談一番,但今天例外了。

從這些人進來那一刻起,他便開始懷念那些還回去的銀票,十幾萬兩,心都碎了,哪還有心思舞文弄墨呢?

他黑著臉端坐於上首,一邊聽著提督學院的其他官員與生員們暢聊,一邊不動聲色地揣度著每一個人,尋找可疑人物。

數十個人,黑壓壓坐了一屋子,瞧著誰都像,但又看不出誰是。

就在他心裏暗火越燒越旺時,一個師爺走進來,附在他耳邊說道:“大人,學生有結論了。本次院試,最大的贏家是案首,他未來的老丈人第十,一個表小舅子第十八。”

“哦?”

魏學政有些驚訝,他朝秦在看了過去,想起那篇堪稱完美的文章,下意識地搖搖頭,但隨即又問,“他們三人什麽背景。”

師爺組織了一下語言,先撿重要的說,“聽說衛格的女兒與鎮北候世子相熟,有人在謝家的壽宴上見過秦在。”

“什麽?”魏學政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師爺點點頭,“確實如此,而且那香滿園的東家也姓衛,聽說有位衍三爺和大公子是其背後的大東家。”

衍三爺?

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衍三爺是廢太子怡王的嫡長子,而這一位的摯友便是端木長安。

魏學政的一顆心登時掉到了冰窟窿裏。

又是鎮北候府這顆拔不掉的眼中釘肉中刺!

師爺見他目露兇光,趕忙勸道:“大人息怒,眼下還不是時候。”

雖說魏家有侯爵爵位,而且老侯爺官居兵部尚書,與睿王是姻親,是大順朝一等一的勳貴,但再怎麽貴重,也比不上出過兩個皇後的鎮北候府。

而且,鎮北候手裏還握著他的把柄呢。

若因為三個秀才而激怒他們,將會對睿王大大不利,到時候別說他的官位保不保得住,便是他的王妃妹妹也跟著吃掛落。

魏學政只是貪吃貪喝,貪錢財,並不是蠢貨。

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即便手中握有鎮北候府刺殺他的真憑實據,他也不敢拿秦在三人怎樣,畢竟那些試卷傅大儒真的看過,三人的名次實至名歸。

“那他們三人的家族背景如何?”

師爺說道:“衛格和徐飛都是普通的農家子弟,秦在的父親是獵戶,與衛格家是鄰居,今年十月初他父親意外去世,死因蹊蹺,……”

秦在雖然一直在聽某位官員說話,但註意力始終在魏學政身上,此刻見他眼中兇光散去,還長長地嘆息一聲,便猜到事情平安過去了。

昨天晚上,他與衛格聊過此事,得知魏家與鎮北候府有舊怨後,就已經料定了這個結局。

那丫頭還挺會玩弄人心的嘛!

秦在笑了起來。

魏學政好不容易把怒火壓下去,轉頭就見秦在笑得燦爛,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嗯哼!”他借著清嗓子的由頭,打斷師爺的話,說道:“聽說咱們案首的父親新喪,母親和弟弟下落不明,可謂命運坎坷,身世堪憐吶。”

說到這兒,他努力表現出一絲關切,“怎麽樣,找到他們的下落沒有?”

這話得反過來聽。

他不是在說秦在可憐,而是在指責秦在不孝——盡管大順朝開國時對此做過規定,滿三個月孝期後可參加科舉,但真正不顧重孝參加考試的考生始終是少數。

是以,他此言一出,大堂裏一片嗡嗡聲。

“新喪?還在孝期的也敢參加考試嗎?”

“不是新喪,好像死了一陣子了。”

“哦?還真有這麽幹的啊,就不怕做官後被禦史噴死嗎?”

……

那位師爺登時急出了一腦子的汗,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大人也心急了些。

他趕忙站出來解釋:“大人,事情是這樣的,秦案首已經……”

秦在站起身,拱了拱手,恭聲答道:“多謝大人憐憫,但此事另有內情,請容學生借此機會澄清一下。”

“澄清,這有什麽好澄清的?”

“確實,簡直令人發指。”

“這種人文章做得再好,在下也不會佩服的。”

徐飛氣不過,說道:“你們知道什麽,秦在……”

秦在打斷他的話,說道:“魏大人,諸位大人,秦英臨死時已經承認學生不是其親生兒子,逝者已矣,個中細節說來話長,在下就不仔細說明了。而且,學生在報名此次院試之前,已經與養父母已經脫離親緣關系,此乃奉天縣縣令大人親自裁斷,端山書院的師生亦知曉此事。”他在給秦英收屍時順便辦的此事,有戶籍作證,他們若有興趣,可以去奉天縣走一趟,了解一下。

若非如此,他這個案首只怕等不到今日,早就被撤下來,並且接受刑律的制裁了。

這時候,衛格也站了起來,“魏大人,秦在不想說,是因為他養父到底養大了他,但學生與秦英同齡,且是鄰裏關系,是可以說道說道的……秦在的養父不知何故幾次欲殺秦在,均未得手,三個月前,他……”

他做了幾個月的私塾先生,口才鍛煉得甚是伶俐,把西山上發生的事故講得跌宕起伏。

薛寶文見自己的名字被點出來了,不好再裝死,等衛格的話音一落,也起身做了說明。

魏學政本想借此扳回一城,卻不料丟了個大臉,只好忍氣吞聲地說道:“虎毒不食子,秦案首的身世確實可憐可嘆。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秦案首如此,必定前程遠大啊。”

說完,他端起茶杯,卻久久不喝,杯蓋在杯口來回摩挲著。

這就是到此為止的意思了。

幾位官員立刻起身送客。

從提督學院出來,薛寶文找到秦在三人,笑著說道:“你小子行啊,案首到底落在你手裏了。”

“運氣好罷了。”秦在笑得雲淡風輕。

“太謙虛就是驕傲了。”薛寶文無奈地反駁,他祖母聽說秦在是案首後,整整罵了一個晚上。

他也不明白,那魏學政為何如此喪心病狂,竟還回了所有的賄銀,害得他連前十都沒進去。

秦在不想再說小三元的事,拱手道:“多謝薛兄挺身而出。”

薛寶文一擺手,道:“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不值一提。誒,沒見你們的車,衛顏呢?”

“她去謝家送年禮了。”衛格說道。

“哦……”薛寶文心想,也確實是運氣好,一年之內,窮小子不但中了小三元,還得了鎮北候府的青眼,便是謝家也開始出入了。

“那走吧,坐我的馬車。”他邀請道。

……

香滿園的生意自打開張以來一直都很火爆。

今天更是如此。

飯館門口的馬車成行成排,停出去老遠。

生員們下了馬車還要走上二十幾丈遠,滿大街都是穿著儒衫的書生們,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註意。

街對面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裏坐著一個婦人,她半開著車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始終在註意著香滿園的門口。

“太太,既然有人包場,咱就先回吧,日後有機會再來。”一名中年人說道。

“好。”一個柔美的聲音說道。

中年人一擺手,車夫便“駕”了一聲,車子轔轔地往前走了。

“等等!”裏面的女人忽然又道。

“是,請太太吩咐。”

“去查查,前面走過來的四人都是誰,什麽背景,務必要徹查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抱歉抱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