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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根辣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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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們對徐珂言的忽然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一大早,從被窩裏伸出頭向徐珂言打個招呼就算完了。

實際上宿舍裏現在也只住著三個人,冉新陽已經出去實習,好久沒回來了。前幾天她給徐珂言打過電話,告訴徐珂言自己在歷子晉家住。

徐珂言也要準備畢業實習的事情,快要畢業才發現,她這個專業考研實在不討好,和本科生唯一的區別就是比人家少了三年工作經驗。

她一面整理資料,一面看著手機。

種種事情不想再拖,她給顧桓發了信息,讓他下午來找自己,他還沒回。

無心做事。

夏日的陽光很暖,就連早上都沒了往日的涼意,照的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顧桓的辦公室向陽,陽光從沒拉窗簾的窗戶裏懶懶散散溜進來,照的久了,桌子上都有了溫度。

而辦公室的主人,就坐在桌後的椅子上,擰著眉按自己的太陽穴。

昨晚喝的有點多,頭很痛。今天一大早就被歷子晉打電話叫到公司,頭更痛了。

剛清醒的顧桓還沒完全意識到昨天發生了什麽,只隱約記得自己和徐珂言吵了架,然後去酒吧喝悶酒。至於之後徐珂言去接他,程虞去他家的事情,他已經全部都不記得了。

多年之後的他應該慶幸,不記得自己喝醉的模樣是件多麽幸運的事情啊。

在辦公室趴了一小會,頭終於不再那麽疼,只是人還有點提不起精神。今天本想幹脆請假不來,反正暫時沒重要的事情,卻被歷子晉要死要活的叫了過來。

把他叫到公司,歷子晉卻還沒來。

這小子最近欠收拾。

好半晌,歷子晉才嘭的一聲打開顧桓辦公室的門。聽這聲音的力度,說是撞開的也不為過。

“顧桓!你終於來了!”

顧桓冷笑:“是啊,我終於在八點就被你叫來了,而你九點半才到。”

“……這不是重點。”想到早上賴在家不願意出門的自己,歷子晉心虛的摸了摸頭,忙著轉移話題,“聽說徐珂言昨晚回學校住了,你們回去之後又吵架了?”

顧桓歪了歪頭,皺眉:“說什麽呢?”昨晚他怎麽回的家都不知道,早上也沒看見徐珂言,他以為她是去上課了。

歷子晉也有點懵:“你不會把昨晚發生的事情都忘了吧?”

“有話就說。”顧桓耐著性子催促。

“我是聽新陽說的,昨晚那個白露,就是程虞的朋友,好像去你家了。”

顧桓一楞,腦袋裏搜索了一遍,好像沒記得有這麽個人。他不以為意:“去我家幹什麽?”

看著喝了一頓酒,智商仿佛降了二百的顧桓,歷子晉深吸一口氣:“白露就是那個和程虞鬧起來的人,她去你家偷錢,正好被徐珂言撞到。”

顧桓神色一僵,眉頭漸漸鎖起來。

“還有,昨天你去酒吧喝酒,珂言過來接你。我開車送你們的,但是沒上樓,聽說你們上去的時候,程虞就在你家門口。這事……你估計得跟珂言解釋解釋。”

程虞在他家門口。

話閉,顧桓怔了一瞬。接著,腦袋忽然間就像炸開了一樣,痛的不行。他神色漸漸焦躁,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那力度歷子晉看著都覺得疼。

盡管心疼,但作為朋友,該說的話還得說。歷子晉好心提醒:“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你和程虞還是不要再來往了。就算什麽事都沒有,放在心裏也是個疙瘩。”

顧桓沒再開口。

他拿出手機,記憶中早上醒來時好像看到了徐珂言的短信,只是他那時還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就沒放在心上。

短信很簡單,徐珂言約他下午見面,有種要談判的架勢。

他腦子愈來愈亂,即便是處理最棘手的案子,都沒像現在這般混亂過。那麽一瞬間,他一直以來想維持的是什麽,似乎連自己都不知道了。

這一整天,顧桓都活在焦躁裏。

下班後,處理完手頭的問題,顧桓開車去徐珂言的學校。一路上,腦袋裏都是歷子晉念叨的話,如何哄女生。

好吧,顧桓算他比較有經驗。

雖然醒了一天的酒,但顧桓現在的思考能力並沒有恢覆到正常水平。他一點一點捋順最近發生的事,隱約記得昨天在氣頭上的自己對徐珂言說了點不太合適的話。

滾。

現在再想想,怎麽看都是他的不對。

越想越煩。

一天前他不喜歡左佑,因為吃醋,也因為左佑陪伴徐珂言整整三年。現在,卻是厭惡自己,似乎只要碰到徐珂言的事,稍微點下火,他這個炸藥包就可以爆炸。一爆炸,不顧三七二十一,先吵了再說。

再這樣下去,恐怕不妙。

顧桓到學校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只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七點的天仍然很亮堂。他給徐珂言打電話見面,就像約好似的,誰都沒提昨晚的事。

然掛了電話後,顧桓又煩躁的開始一根接一根抽煙。直到車內嗆的不行,他才掐了煙,將煙蒂扔進煙灰缸裏。大約也是不熟悉的緣故,好幾根煙一齊抽下來,自己都開始咳嗽。

在他掐滅煙的同時,徐珂言打開車門坐了進來。煙霧還未完全散盡,一進來她就這刺鼻的味道嗆到,皺了皺眉,將副駕駛旁的車窗搖下來。

來之前她已經想好了,所有事情必須都解決清楚,不能再拖泥帶水糊弄過去。

上了車,徐珂言直截了當道:“最近忙,我這幾天要在學校住。”

顧桓不語。

“還有幾個問題,我想今天一次性說清楚比較好。我跟你結婚,最開始目的大概也不算純粹,因為父母逼得緊,還有聽說你……”徐珂言頓了頓,沒挑明,“這方面我也做的不對,總覺得像利用你了似的。”

徐珂言的聲音徐徐傳來,雖然很柔,顧桓卻只聽得到自己腦袋的嗡嗡聲。順手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點了之後叼在嘴裏,看著車窗外,沒說話。

雖然沒說話,緊擰在一起的眉卻已經清楚的表達了他的情緒。

“還有,結婚的時候確實花了不少錢,我也知道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問題,但是我們家該出的錢必須還你。恩,再就是……”

“還有什麽?”顧桓忽然打斷她。

他的煩躁已經完全表現在臉上,胸口微微起伏,直接用手指掐滅了煙頭,指尖上留下了被燒過的痕跡。徐珂言緊緊盯著他的手指上殘留的煙灰,就好像自己也能感覺到痛一樣。

他生氣了。

亂,太亂,她不想再繼續亂下去。

可是她該怎麽跟顧桓說呢?告訴他,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為了將來的生活,要了解下他和顧母關系為什麽這麽差?以及,當初到底為什麽和她結婚?

有點說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些事,只知道再這樣渾渾噩噩過下去,她會瘋。

她腦子還亂著,沒註意到那邊顧桓緊攥著拳,臉色已經十分不好。微微一擡頭,卻見他鐵青著臉看她,聲音冷冷的:“說了這麽多,怎麽,打算離婚?”



“顧桓,你……”她皺起眉,上下看他,“能不能別這麽極端。我只是說下現在的情況,有說過要離婚的話?”

極端。

這兩個字就像是炸彈的引線般,數不清的記憶片段一起湧上來,它們像是幼小的毒蟲,一點點侵入他身體,撕咬。這止不住的疼痛感,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恥辱的過去。

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完全形容自己的詞,極端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世界裏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不是喜歡,就是討厭。

沒有中間。

他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揉了揉眉心,有點累。半晌,才疲憊的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麽。”

徐珂言卻沒了繼續剛才那個話題的心,臉色微冷。

一時間,兩人都安靜下來,氣氛靜的詭異。

顧桓不開口,徐珂言也不想說話,都拉著臉,外人一看便能看出來這倆人氣氛不對。

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詭異。

且敲門的人,絲毫沒看出來車上的一男一女正在吵架。他愉悅的向顧桓打招呼:“你怎麽到A大了?哦對,聽說你找了個A大的美女,來接她?”

低了低頭,才看到他口中A大的美女就坐在一旁,當即興致更濃:“這就是你妻子吧?”

徐珂言向車外看了一眼。

是一個長著白胡子的老人,似乎是A大法學院的教授,不知為何會認識顧桓。遲疑了一下,她點頭問好:“您好。”

顧桓看起來也有些猶豫,打開車門下車:“您怎麽來了。”頓了頓,向徐珂言介紹道,“王教授,曾經在一個案子裏遇到過,我的前輩。”

徐珂言點頭,剛想下車跟王教授打招呼,卻見後者主動的打開車門,樂呵呵的坐到後排:“別,你別下車,我好久沒看見顧桓,一起去吃個飯吧?”

王教授是天生的熱情,這份熱情讓徐珂言有點懵。

方才還在吵架狀態中的兩人卻有些尷尬,然王教授是前輩,顧桓也不好拒絕,點頭上了車。餘光遲疑著瞟了徐珂言一眼,發現後者也在看著自己,立刻移開。

顧桓輕咳一聲,努力微笑:“王教授,想吃什麽?”

王教授略一思索,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就去你們家吧,買點菜,我給你們露一手!一直想看看你們日子過的怎麽樣呢。”說完,往徐珂言那邊移了移,悄聲道,“我可了解顧桓,他脾氣不好,性子倔,沒欺負你吧?”

……

雖然人好像太過熱情,但說出來的都是大實話呢!

徐珂言對王教授立刻提高了十個好感度,她眨了眨眼,故意嘆氣:“剛才還在跟我吵架呢。”

王教授立刻板起臉:“小顧,不是我說你,男人怎麽能和女人吵架?不管誰對誰錯,男人都要讓著女人,快道歉!”

顧桓:……

他就知道讓王教授上車會是這個結果。

如果認真說起來,王教授其實也算是顧桓人生裏的導師。當初他做律師做到做不下去的時候,算是王教授將他點醒的。因此顧桓雖然看著不太開心,其實能見到王教授還是很高興。

徐珂言也發現,王教授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例如王教授說去顧桓家裏吃的時候,徐珂言提出家裏沒菜了,王教授大手一揮:“你們先去超市買菜,我先回家!”

徐珂言:???

這看起來怎麽好像是王教授的家呢?

依王教授所言,顧桓將王教授送到樓下,然後和徐珂言一起去樓下的超市買蔬菜。兩人方才還是吵架狀態,這猛地又單獨呆在一起,不免有些尷尬。

一路默契的一句話也沒說,徐珂言負責拿包裝好的蔬菜,顧桓推著購物車。一直到結賬時,徐珂言習慣性拿出錢包要付錢,顧桓才開口阻攔她:“我的。”說著,把□□遞給收銀員。

徐珂言也沒堅持,現在和顧桓多說一句話都是尷尬的。

倒是小雅很羨慕徐珂言,用她的話說,和顧桓結婚簡直就是傍上了願意給你花錢的搖錢樹,還是一顆很帥的搖錢樹。

徐珂言偷偷看了顧桓一面,後者面無表情,低頭在收據上飛快的簽好自己的名字,然後將錢包隨意放回褲兜裏。

買來的東西也不用徐珂言拎,全是顧桓提著。

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有時候徐珂言執意要幫顧桓分擔一點,顧桓就會把自己的衣服外套扔到她身上,就算是分擔了。

但今天不會,今天他們的關系很不好。

頭一次,徐珂言為他們糟糕的關系而槽心。

王教授來家裏做客,主廚的自然是顧桓,雖然王教授一直嚷嚷著要露一手。顧桓在廚房忙碌,徐珂言偶爾打打下手,其他時間就坐在客廳跟王教授聊天。

顧奶奶看起來不太喜歡王教授,說不想跟這麽老的老人坐在一起,就回自己房間了。

恩,王教授好像比顧奶奶要小幾歲……

王教授比較善談,大多時候是他說徐珂言聽著。大約看出徐珂言沒什麽心思聊天,王教授看了一眼廚房的顧桓,確認他聽不到後,笑瞇瞇的壓低聲音:“和顧桓吵架了?”

徐珂言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就是拌了兩句嘴。”

“嗨,別不好意思說,我早就看出來了,那孩子根本不會哄人。”王教授撇撇嘴,神秘兮兮的,“我女兒,小女兒,跟顧桓差不多大。那時候喜歡顧桓,纏著我讓我給他倆牽線。我就替這倆人約了一頓飯,結果你猜怎麽著,我小女兒是哭著回家的。”

頓了頓,補充道:“氣的。”

原來顧桓還有這歷史呢?

徐珂言還沒開口,就聽到王教授繼續說道:“這樣的性格也有好處,最起碼不用擔心他在外面招蜂引蝶。不像我老伴,六十多歲,還不忘了每天檢查我手機,嘖嘖,她也不想想,我要真有什麽事,能傻到放手機裏不刪除?”

咦,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啊哈哈哈哈,我就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

“……好。”

“我的意思其實是說,別跟他一般計較,他啊,過的也不容易。”

徐珂言好奇:“過的不容易?您知道什麽?”

“就是他母親嘛,我們外人都不好說,只有當事人知道心裏多苦。我在旁邊看著,嘖嘖也是可憐啊。”

又提到了他的母親。

徐珂言默了默,誠然道:“其實我們吵架,就是因為他不肯告訴我他和他母親關系為什麽這麽差。我覺得……他很了解我,但是我一點都不了解他。”

王教授瞪了瞪眼:“你啥都不知道,就跟他結婚了?小姑娘勇氣可嘉!”一副高度讚揚的表情。

徐珂言只能無力的笑笑。

低頭思索片刻,王教授才繼續道:“我也能理解他為什麽不想說,這孩子性格有點極端,那也算是他糟糕的回憶。你應該也有不想再提起的事情吧?要我說,總管過去發生過什麽沒意思,還是看看將來怎麽過日子。你實話告訴我,你覺得他對你好嗎?”

顧桓對她……好嗎?

這個問題難住了徐珂言,物質上,他對她很好。可是心理上,她已經有點累了。

見她不說話,王教授搖搖頭:“小姑娘,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去觀察了解的。他不告訴你,你就自己去看嘛,性子也是可以改變的,事在人為。當然,不能光讓你努力,等會我就幫你去揍他一頓!”

王教授摩拳擦掌,頗有要和顧桓一決勝負的架勢。

顧桓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徐珂言明顯是和王教授聊過了,和王教授聊?這心裏怎麽有點不安呢……

吃飯的時候,徐珂言一直想著王教授說過的話。她的確也有不想再提起的過去,顧桓可能也一樣,她這樣揭人傷疤,好像是不太好。

那她還在糾結什麽呢,程虞?

好像不是。

想了許久也沒想出答案,徐珂言煩躁極了。

因為早就說好這幾天回學校住,吃完飯,顧桓送王教授回家的路上順便將徐珂言送到學校。兩人依舊沒有任何對話,徐珂言下車,顧桓車子立刻開走。

這個不懂體貼的人。

難得的是,今天冉新陽也在宿舍。

兩人只不過幾天沒見,卻像分別十年的老朋友似的,抱在一起一分鐘都沒分開。一旁的小雅直打哆嗦,最後投降:“你們繼續搞基吧,我出去釣凱子了。”

小雅一走,宿舍裏只剩下徐珂言和冉新陽。

徐珂言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詳細的和冉新陽說了一遍,順便說了自己現在的狀態。無比糾結,卻不知道在糾結什麽。

冉新陽聽後想了半天,問:“所以你現在不想再強迫顧桓說他和他母親的關系,也不在乎程虞?”

“恩。”

“包括顧桓總去酒吧,你也無所謂?”

“額,他結婚之後也沒去過……所以我……”

“哎呀,我問你答,別那麽多話,我已經知道你喜歡戴綠帽子了。”

……

徐珂言抓起身邊的枕頭,砸向冉新陽。後者靈巧的躲開,沖徐珂言辦了個鬼臉。兩人鬧了半晌,冉新陽整整衣服,正色道:“其實很簡單,你喜歡他,就是怕他不喜歡你唄。你不就是在糾結他當時為什麽和你結婚麽,順便想著,如果你告訴他實話,你喜歡上他,萬一他不喜歡你怎麽辦?”

……

是這樣嗎?她會糾結這種事情?

好像的確是這樣。

原來她也有這麽小女生的時候?或者說,每個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都會這樣?

徐珂言有點慌,連連搖頭:“我會這樣嗎?”

“你又不是聖人,還以為自己沒有七情六欲?別鬧了,現在流行和和尚談戀愛,你看和尚夠四大皆空嗎?”

“……”

徐珂言不知該怎麽回答,索性閉嘴沒有說話。

仔細想想,她不得不承認冉新陽說的有道理,其實她現在怕的,就是顧桓對自己沒感覺。屁顛屁顛的跑到人家面前說,我喜歡你,我們好好過日子吧,這種行為她想都不敢想。

再者,顧桓那個臭脾氣,得改改。

慢慢整理著自己的思緒,片刻,她又聽冉新陽說道:“不過你真是奇葩,居然喜歡顧桓那種性格的,不會真的被臉俘虜了吧?”

“……”

也對,明明那麽一個嘴裏說不出好話的人,她居然真的有好感了。

看來日久生情也不是沒道理。

因為第二天還有事情要忙,兩人聊了一會,便各自回床睡覺。仔細算算,這種在學校的日子也沒多久,她們也要分別了。

想著想著,眼睛有點濕,徐珂言瞧了一眼對頭冉新陽的床。鼾聲響起,聽這聲音,她大概已經睡了。

馬上就要離開了啊。

第二天,宿舍內五人都默契的回到宿舍。大約都是想著馬上畢業,珍惜下最後住在一起的日子。宿舍裏的人難得聚在一起,大家商量著出去吃個烤肉或火鍋,聊的熱火朝天。

冉新陽卻悄悄把徐珂言拉到一邊,低聲勸:“想清楚沒有啊,到底怎麽辦?我勸你直截了當和顧桓說清楚,別總顧忌這顧忌那。以前的事,我是說那件事,你也別總過不去,開朗點嘛,拿出你昨天打我的那個勁頭來。”

徐珂言知道冉新陽說的有道理,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努力讓自己活的輕松些,有什麽就直接說出來,對顧桓也應該這樣。

的確如此。

徐珂言低頭琢磨著。

過了沒兩分鐘,屋內談話聲戛然而止,除了徐珂言外,所有人都朝宿舍門口看去。

徐珂言註意到舍友們忽然停止討論,心裏奇怪,一擡頭,卻見她們個個表情迷茫。還是冉新陽先朝宿舍門口站著的人開了口:“阿姨,您找誰?”

阿姨?

徐珂言的位置有點偏裏,其餘幾人又站著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偏了偏頭,才看到門口站著個人。看到那人相貌的一瞬間,徐珂言怔住。

是顧桓的母親。

顧母突然造訪,怎麽想都不會是什麽好事,徐珂言心一沈,站起身。

顧母走到哪裏都是一身正裝,即便她現在已經不再工作。身上的白襯衫一塵不染,這點和顧桓倒是很像。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徐珂言,面部表情略微僵硬,目光比深夜看恐怖片更嚇人。

想著對方的身份,徐珂言努力保持在最冷靜的狀態,平靜的看她:“您有什麽事嗎?”

冉新陽奇怪的回頭:“找你的?”

徐珂言“恩”了一聲,也沒做過多的介紹,擡腿跟著顧母朝外走去,她知道顧母是有話對她說。

顧母走在前面,一路上碰到不少徐珂言認識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徐珂言有些尷尬,卻又不好說什麽,只能一直跟在顧母身後。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裏停下。

因為是衛生死角,角落裏堆了不少垃圾,灰塵也很多。顧母向下瞟了一眼,厭惡的蹙起眉頭,再擡頭看徐珂言時,臉色已經不太好了。許是剛才是想給徐珂言面子,才沒在她同學面前發作。

而徐珂言,自始至終平靜的看著她。

雖然徐珂言在某方面拖泥帶水煩人得很,在對待這種直接找上門的問題上,她一向不怕。

顧母也懶得跟徐珂言客套,開門見山:“剛結婚沒幾個月,就一個人搬回學校住,你做的是不是有點過分?旁人知道了,該怎麽想顧桓?”

“不好意思,沒聽懂您在說什麽。”

顧桓臉色有點難看:“我剛剛去了顧桓家,聽說你現在住學校?”

原來是因為她這幾天要住校,所以生氣了。

徐珂言心裏思索片刻,微笑:“學校裏有事,這幾天必須住校。”

“呵,我可是聽說你們吵架了。”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我們早就和好了。”徐珂言忽然想起那日在敬老院時,顧母囂張的想看顧桓和徐珂言過不下去的樣子,莫名的有點心疼顧桓。她不想讓顧母再找到機會去和顧桓吵架,索性把兩人的關系說的好一點。

頓了頓,繼續道:“您是過來人,應該很了解。”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話,顧母聽後卻變了臉色。徐珂言發現在某些方面,顧桓和顧母還是很像的。例如都有點輕微潔癖,還有這比天氣還多變的脾氣。

顧母呼吸急促了一兩秒,只有這短短的一瞬。她跟顧桓一樣,雖然容易變臉,卻善於掩藏自己的情緒。她彎了彎唇,冷淡的笑著:“你連妻子的本分都做不到,還談別的?廢話我也不想多說。收拾收拾東西,離開顧桓。”

這話莫名的耳熟。

徐珂言想了想,彎了彎唇:“怎麽,您也要甩給我一張支票嗎?可以,少於五百萬我不走。”

顧母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你和顧桓在一起,就是為了錢?”

“您想我為了什麽呢?讓我離婚,又不給錢,哪有這麽好的事。”

高傲慣了的顧母,被徐珂言的話一堵,險些氣出心臟病。她死死的盯著徐珂言,壓住胸口的怒火,一字一頓:“我們顧家不需要你這種人,顧桓娶的是老婆,不是拜金女,請你馬上收拾東西離開!”

最後這一句話,聲音已經很大。

在女生宿舍樓,再怎麽偏僻,也總有人路過。顧母說這話時,剛巧兩三個女生走廊另一邊走過來,略有驚恐的看著發怒的顧母。

再這樣下去,恐怕全樓都要知道顧桓的母親不喜歡她。這麽想想,還真有幾分苦媳婦被惡婆婆欺壓的感覺。

徐珂言開口,想結束這場沒意義的對話,剛張嘴,還沒出聲兒,就被顧母的手機鈴聲打斷。後者極不友善的瞥了眼一旁的徐珂言,深吸口氣。

手伸進皮包裏去拿手機時,顧母的臉色已恢覆如常,然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臉色又是一遍。

也沒了已經準備好的淡然優雅,直接按了接聽鍵,聲音冷冰冰的:“什麽事?”

顧母這個態度對待的人,大約也只有顧桓一個。徐珂言猜到是顧桓的電話,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只看到顧母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直接掛了電話。

她冷冷的掃了徐珂言一眼,掉頭往樓下走。

沒過兩秒,徐珂言收到顧桓的信息,只有兩個字:下來。

他在樓下?

猶豫了一下,徐珂言跟在顧母後面下樓。

顧桓果然在樓下,倚著那輛黑車,臉色不太好。估摸著是因為顧母在生氣,看這架勢,如果不是樓管攔著他,估計早就沖進女生宿舍裏了。

徐珂言不知道這母子倆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只看到顧母連看都沒看顧桓一眼,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顧桓一直盯著顧母的背影看,目光覆雜。

徐珂言站在岔路上,猶豫了一下。

她現在一看到顧桓就會想起冉新陽的話,有點不好意思。然轉念一想,再怎麽說做錯事的也不是她,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這麽想著,她朝顧桓走過去。

後者卻一直看著顧母離開的方向,看了半晌,煩躁的從兜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這幾日一直煩躁的很,顧桓抽煙的動作越來越熟練。

然這次剛點了火,就被徐珂言搶了過來:“這是學校,要抽出去抽。”

學校?

顧桓看了眼四周,的確是在學校內部。但他上大學那會,宿舍裏的人抽煙可比他現在要瘋的多。煙被搶走,興頭降了一半,雖然心裏還很郁悶,但還是把煩躁咽進了肚子裏。

他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嘴角扯了扯,看著竟有點乖。伸手指指副駕駛,示意徐珂言上車。

徐珂言看了一眼他的車,頓了頓,道:“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

顧桓別扭的捏了捏嗓子,眼睛不自然瞟向別處,徐珂言擡頭看著他,他卻始終沒和她對視。靜默好半晌,才偏了偏頭:“徐珂言,我……”他聲音啞的厲害,張了張嘴,感覺那三個字有些說不出口。

忽然想到王教授對他說的話:你啊,就是死犟,極端,還不喜歡低頭。

對,不喜歡低頭,所以覺得那三個字難說出口。

可他這個性子不適合好好過日子。

王教授說,如果真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就必須改了他的性格。怎麽改?他不知道。仔細想想,他大學時的性格似乎比現在強太多,雖然也是生人勿近,但最起碼不會傷害到旁人。

顧桓努力讓自己顯得溫柔些,笑笑:“那個……額,對不起。”

他扯著笑容說對不起。

……

好怪異的場面?

徐珂言顯然被嚇到了。

盯著顧桓看了好半晌,才疑惑的問:“你說什麽?”

顧桓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好看極了。回過味兒的徐珂言神色漸漸變得意味深長,她挑了挑眉,上下掃了眼顧桓,故意提高音調:“我沒聽清。”很輕松的語氣。

故意的。

顧桓看著像是在看好戲的徐珂言,眨了眨眼。這個女人……故意讓他再重覆一遍?故意讓他重覆,還不能發火,好氣。

可是這樣看著她,看著眉梢微微得意,臉頰粉紅的她,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真美好。

總讓她放下過去,他也不應該在揪著和徐珂言一所高中的左佑不放才是。

顧桓盯著她看了半晌,像是醍醐灌頂,突然勾起唇,瞬間恢覆了那副欠揍的模樣。他伸手,拉著徐珂言身上的T恤,另一只手打開車門,然後輕輕一推,微笑:“上車。”

語畢,嘭的一聲關上車門。

顧桓從車前繞過去,也上了車,做好後,笑瞇瞇的看著徐珂言。後者不滿的瞪著他:“你還沒說你剛剛說了什麽。”餘光偷偷看著顧桓,看著這個男人從臭臉到現在的心情愉悅,除了吐槽他天氣般的脾氣外,她實在不想再說什麽了。

顧桓顯然不會理她。

敲了敲方向盤,問:“昨天說到哪?”

昨天?哦,被王教授打斷的那次談話。

昨天的徐珂言和今天不一樣,昨天她一門心思搞清楚事實,今天腦子裏卻只有要不要直說這一問題。她不太擅長這種事情,讓她直說,真的不太好意思開口。

扭捏的看了顧桓一眼。

後者身子抖了抖,遲疑了一下:“別用這種發情的目光看我,白天做這種事不好。”頓了頓,笑瞇瞇的,“你可以晚上洗好澡等我。”

“……”媽的,她不想喜歡這個人了。

徐珂言輕咳兩聲,正色道:“只有一個問題。”她瞥他一眼,“你娶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說過不少次了?”顧桓擰起眉,顯然很嫌棄這個問題,“為了光明正大的上你,沒別問題我要開車了。”說完,沒等徐珂言回答,已經踩下油門。

徐珂言的臉,紅裏透著火紅。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開啦,求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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