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辣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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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徐珂言都在琢磨怎麽向顧桓坦白自己的心意。她想讓兩人的感情走向正軌，像普通的夫妻一樣，而不是一直這樣說不清道不明，摻雜了太多東西。
可是怎麽開口，這又是個問題，她承認她做不到像程虞那麽灑脫，最起碼在這件事上不能。她擰眉想著，怎麽做都覺得不太好，這一拖，直接拖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上次徐珂言和冉新陽去過的那個商場。就是在這裏，徐珂言賭氣花光了自己的生活費，往後好幾天，她都是靠饅頭鹹菜過日子。也是在這裏，徐珂言遇到了程虞，發生了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眨巴眨巴眼，不解的看向顧桓：“來這裏做什麽？”
“吃飯、逛街、看電影。”答完，頓了頓，睥睨徐珂言，“難道你想來這裏睡覺？”
“……”
他又指了指商場旁邊的那幢樓：“想睡覺去那裏，想去嗎？我付錢。”
“……”
好一個開房的委婉說法。
徐珂言頭也不回的進了商場。
因為對這裏比較了解，兩人直接去了喜歡的店，沒有耽誤太多是假。這回店裏的衛生標準終於達到顧桓的標準，顧桓臉色越來越坦然。
顧桓十分大氣：“吃，吃完去睡覺。”
“……”
她怎麽會想要跟這種人說“我喜歡你”之類的話？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當然，顧桓也不會真帶著徐珂言去隔壁的酒店。吃過飯，自然而然拉起徐珂言的手，拉著她一起逛街。顧桓本身對逛街並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歷子晉說這是日常的情侶活動，包括看電影。雖然他不喜歡，但還是想和徐珂言試一試。
試一試最簡單的戀愛。
不是周末，商場裏幾乎沒什麽人，徐珂言跟在身邊，一只手被他緊緊攥在手裏。雖然只是牽著手逛街，顧桓的心情卻出奇的好。連顧母帶來的煩躁都少了幾分。
他用了用力，調戲般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徐珂言忍住痛，瞪著這個笑容意味深長的男人，不動聲色想抽出自己的手。
然剛一動，整個人忽然被顧桓拉了過去。他上身只有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衣料很薄，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散出的熱氣。很暖，又有點安心。他一只胳膊懶洋洋勾住她脖子，修長的手指按在她頭上，她不得不緊貼在顧桓的肩上，一個讓她呼吸錯亂的位置。
他摟著懷裏那小小一只，偶爾有路人會投過來打量的目光，兩人走的很慢，路過許多店鋪，卻始終沒有進去。
原本的目的就不是逛街。
雖然是件很平凡的事，並不值一提，但顧桓莫名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這樣和徐珂言一起走下去，牽著手，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下來。這是他曾經最貪戀的生活，現在終於可以成真了。
他忽然摟緊徐珂言，暧昧的貼到她耳邊：“徐珂言，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結婚嗎？”
“恩？”
“我喜歡你。”
她心頭一顫，一把推開他，臉頰紅著，嘴裏卻不動聲色道：“胡說八道什麽。”
心在狂跳，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後者卻安靜了。她好奇的剛想擡頭，卻聽到他低沈的聲音緩緩道：“你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你不知道，我卻很清楚。所以……”頓了頓，他又霸道的將她拉過去，“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啊。
她歪了歪頭，躲開顧桓亂動的手，嘴角微微揚起，她覺得有些問題，好像不必再去糾結。
從電影院出來後，徐珂言一直摸著自己被捏的酸痛的手。方才他們一起看了電影，在一部愛情片和一部懸疑片面前，顧桓忍痛割愛，選擇了愛情片。
當然，愛情片也不是徐珂言喜歡的。
於是顧桓全程都面無表情的看著屏幕裏的人生離死別，每隔十秒捏一下徐珂言的手來表示不滿。同樣看不下去電影的徐珂言選擇捏回去，恩，勁兒太小，沒捏動。
兩人提前逃出電影院，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看電影，成功失敗。
徐珂言逛街逛的腿疼，顧桓也沒興趣再逛下去，想到好久沒有回徐家，兩人便決定今天去吃頓晚飯，順便給徐母聯系下婦產科的醫生。先去超市買了點禮品，帶給徐父徐母，顧桓又開車將徐珂言帶到徐家。
全程，徐珂言都沒能抑制住向上揚的嘴角。
雖然已經讓自己的表情盡量顯的自然，但自打聽了顧桓那句話，徐珂言的心就飛起來了。人生第一次，高興的想跳起來。一高興的徐珂言就忍不住暴露了本質，走路輕飄飄的，買買這買買那，身後負責拎東西的顧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有些話真的不適合在去超市之前說，這是真理。
他有點心疼自己快被勒斷的手。
兩人一起去了徐家，徐母的肚子已有兩個月，最近一段時間，徐父一點家務都不讓徐母幹，做飯掃地收拾房間全部包攬。且在電話中，徐珂言聽出來徐母已經同意生下這個孩子。
反對的人只剩下徐珂言一個，就連徐連娣都做好了迎接新弟弟妹妹的準備。
徐珂言並不是沒見過年齡大的人生孩子，只是這事放到自己母親身上，她只怕有什麽萬一。這種事情若真有意外，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不過她還是要先帶徐母去醫院看過再說其他。
顧桓拎著東西走在前面，低低頭，又回頭看眼腳步輕快到要飛起來的徐珂言。他壓了壓嘴角的笑意，故意嚴肅：“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
顧桓忽然停住，將東西都轉移到左手上，然後轉身回頭：“像你喝醉了的樣子。”頓了頓，招了招手，笑瞇瞇的，“來，過來，摸摸頭。”
“……”
母、母親的！
到徐家時，徐父正在主廚做飯，徐母在臥室躺著休息。這是徐母懷孕後，徐家的常態。想想以往從不做家務的父親現在成了家庭婦男，徐珂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理了理心情，拉著顧桓走進院子。
還是那個有著高樹的小院，正值夏季，樹木蒼盛，幾乎把整個院子都護在自己的陰涼下。顧桓已無數次來過這裏，可是今天的意義好像不太一樣，第一次，兩人以真正的夫妻關系到這。
徐連娣好久沒看見姐姐，一聽見兩人推門的聲音就尖叫著沖出來撲到徐珂言懷裏。兩人親熱夠了，徐連娣才探出頭沖著自己的姐夫做了個鬼臉：“姐夫好。”
顧桓微微頷首。
徐連娣又拉著徐珂言走到一邊，探頭探腦確認徐父沒註意到自己後，才壓低聲音道：“姐，我也想改名，來找你取取經。”
“改名？”徐珂言微怔，看了看個頭快比自己還高的徐連娣，面容雖然稚嫩，但也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了。自己在她這個年齡時，該懂的事情基本都懂了。恍然發現，時間溜的如此之快。
當年自己改名時，徐連娣還小，還不在意名字裏的含義，加上徐父強烈反對，所以也沒帶著徐連娣一起。她自己就是後來改名，怎麽想，也得幫幫忙。幸好她現在是已婚狀態，若放在從前，她還真怕徐父將她打掉一層皮。
徐珂言與徐連娣在說悄悄話時，顧桓一直站在院中心。他其實很喜歡這個小院子，很小的時候，他家也是這樣一個院子。可在某一年後，他就再也沒在那裏住過了。
現在再仔細看看這樣的院子，心裏只能苦笑。
漫不經心走到那顆樹邊，老樹粗壯，要兩人合力才能抱得過來。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層粗糙的老樹皮，像是感應到他一般，頭頂的樹葉沙沙響起來。
小時候，他經常在這種樹下玩。
怔怔的看著樹半晌，徐珂言叫了他一聲，他才恍然回過神。一回頭，看見姐妹倆沖自己招手，示意他進屋。唇畔上揚，他擡腿跟上去。
因為懷孕，徐母成了家裏的寶，徐父更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徐母已和徐父去看過醫生，醫生不建議生產，但兩人似乎都沒有聽醫生建議的意思。
徐珂言很擔憂。
回學校的路上，一直用手輕輕按壓眉頭，似乎這樣就能減少一些煩心事。可事實上，眉頭越按越痛，她也越來越急。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勸徐父徐母。
如果說之前是徐珂言一廂情願，但現在，連醫生也不建議生產了。
顧桓瞥她一眼，揚眉：“又在擔心？”
徐珂言嘆氣：“你看我爸我媽的態度，這是非生不可的意思。”她既擔心又無奈，有點怕最後自己真的什麽都做不了，更怕徐母的身體真的出點什麽問題。低頭，又嘆了一口氣。
顧桓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擰起的眉。
一直走到徐珂言宿舍樓下。
這個時間，正是情侶們在樓底下依依惜別的時間，除了顧桓和徐珂言外，還有好幾對站在樓下說悄悄話。然顧桓站在那裏，即使旁邊有很多人，他也顯得格外突出。
靜默半晌，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忽然伸出來，出其不意的抓住徐珂言紮起來的小辮子，瞇著眼睛往上提：“又開始想這些沒用的，我給你的聯系方式，你打過電話了嗎？”他指的是那位婦產科醫生朋友。
徐珂言險些被他提起來。
因為身高的劣勢，她只能一直踮腳來適應這高度，不至於被顧桓拉著頭發提起來。一邊踮腳一邊伸手去抓顧桓：“顧桓……你個狗改不了XX！”
顧桓挑挑眉：“不喜歡我？那你走啊。”
走……
“你倒是把我放開再讓我走！！”
“不放。”一副無賴的口吻。
徐珂言想，如果上天再給她個機會，她絕對不會對這個無賴動心。
絕對不會！
離校前最後一天，徐珂言抽空回了趟家。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學校，徐珂言已有好幾天沒見顧奶奶。雖然才相處了幾個月，但兩人也有了感情，顧奶奶每晚都纏著顧桓要見徐珂言。
這段時間裏，顧桓每天晚上會去找徐珂言，就像剛剛相戀的小情侶一樣。對於其他事情，兩人默契般的沒再多說什麽。
顧桓雖看著很會討女生喜歡，事實上都是靠著那張臉，他實在不是個懂浪漫的人。還好徐珂言也不喜歡浪漫的東西，她更喜歡冷靜的談戀愛。
每晚，一起去吃晚飯，然後直接從吃飯的地方走回學校，就當是約會了。雖然方式老套了點，但和顧桓一起走在馬路上，看著昏暗的路燈，身旁的他，也很安心。
沒想到在上學的最後階段，徐珂言還能體驗下戀愛的感覺。
回家時顧奶奶跟顧桓在小區散步，徐珂言準備好晚飯，便開始打掃房間。顧桓一向有潔癖，房裏也沒什麽灰塵，徐珂言只需要將書房裏顧桓用過的書放回原位。
書房內的書大多與法律有關，好幾個書架連成一排，深棕色的木頭與窗外的暗黑相得映彰，很是壯觀。看著這些書，徐珂言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個律師夢。所以以前即使在家，徐珂言也幾乎不會走進這個書房。
隨手拿起一本放在書桌上的書，準備放回書架，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動作頓住。她盯著封面那幾個字看了半晌，像做賊似的，偷偷的回了回頭。很迅速，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她又立刻轉過身。盯著書的封面，深吸一口氣，然後小心翻開。
這本書她曾經很喜歡，讀了不下十遍。有一段時間，書裏的內容她倒背如流。雖然現在記憶不那麽深刻了，但再重新看一遍，還是能重新記住不少。
越看，懷念的感覺越深。
她的眉梢漸漸起了變化，懷念和溫柔相互摻雜，動作越來越緩，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好像那本書輕輕一碰就會灰飛煙滅。
當年放棄做律師，是因為解不開那個結。現在結漸漸開了，她卻已經轉出律師專業。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三思後行。
她翻著翻著，翻到一張書裏夾著的照片。
照片夾在書中間，雖然是彩色照片，但看邊緣的磨損程度很大，看起來也有些年頭。照片的紙質徐珂言不在意，她的註意力全集中在照片的內容上。
這張照片裏的內容熟悉到讓她驚恐，甚至記憶中，她好像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不，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照片中的人還是有區別的。這是一張小學的畢業照，徐珂言所在小學的畢業照，照片中的背景的升國旗的地方，他們學校一向喜歡在那裏拍畢業照。
這張照片，和在徐珂言家相冊裏躺著的那張唯一的區別是，照片裏的人和下面空白處的名字不一樣。
這顯然不是徐珂言的畢業照，這家裏，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個人會有這種東西。
顧桓。
在認識到這的瞬間，徐珂言的心像過山車一樣沖到了最頂端。腦中那根神經崩的太緊，頭一翁一翁的響，腦海裏像開車似的，閃過一幅幅亂七八糟的畫面。她定了定神，似乎是不敢出一絲一毫的紕漏，纖細的手指點著照片上的人，一個個看去。
其實也不用看的太仔細，她對顧桓的名字太熟悉，方才只瞥了一眼，她就看到了那白底黑字的兩個字——顧桓。
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又看了那名字幾遍。沒錯，就是顧桓。
心一緊，她立刻對應著名字的排列次序向上找去，四排小人兒，前兩排是女生，後兩排是男生。在名字對應的位置上，是一張稚嫩還未長開的臉。
那張臉她日日看月月看，即便與現在的長相不完全一樣，輪廓卻依然是那個輪廓。雖然個頭小，眉眼間的神態卻與現在的他不差分毫。
徐珂言百分之百確定，照片裏的顧桓，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顧桓。她和他，是同一個小學畢業的。
這其中的意義，讓徐珂言心臟發顫。
她就讀的小學就在徐家附近，初中也在不遠處，同屬一個區。這片人家，幾乎家家都認識，誰家要發生什麽大事，不用十分鐘就會人盡皆知。
當年那件事，就是這樣傳出去的。因此不光是初中同學，就連小學同學也基本上知道此事。她本以為顧桓是為了讓她嫁給他才通過某種方法知道了這件事，她從沒想過，他竟然最最開始就知道。
一點點線索連接成一股線，她頭有些痛，想不明白。
顧桓早就知道這件事，還要她嫁給他？
為什麽？
找不出頭緒。
她想的認真，手機鈴聲猛地響起來，著實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拿起來，卻看見了左佑的名字。自上次在徐家前遇到，左佑已經許久沒聯系過她了。
接起電話，左佑的聲音有點啞。
“珂言，是我，我……有話想跟你說，方便出來一下嗎？”
徐珂言頓了一下，恍然想到左佑曾跟蹤顧桓調查自己這件事，雖然被顧桓發現，但他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些什麽。
這麽想著，口頭上便應下來：“好。”
顧桓牽著顧奶奶準備回家時，正巧看見徐珂言背包出去。快要落山的太陽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她擰著眉，表情嚴肅。他心裏有些奇怪，徐珂言回來時心情還不錯，而且也說過她今天不會再出去。
大約是平日裏時常在一起，顧奶奶看了一眼背影，也認出徐珂言來，立刻扯了扯顧桓的衣角：“珂言去哪了，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
顧奶奶的聲音讓顧桓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目光從徐珂言身上移走，下顎低了低，反應了兩三秒才想起來顧奶奶方才說了什麽。
“又？”顧桓挑了挑眉，“我以前欺負過她？”
“你總是欺負她，我都聽到了。”
“聽到？”
“對，有次你們在客廳，我聽的一清二楚。她罵你討厭什麽的……”
顧桓覺得話頭有點不對勁。
很不對勁。
他咳了兩聲，瞟了眼徐珂言消失在小區門口的背影，轉身低頭：“奶奶，你放心，明天我……加個隔音層。”
天色漸晚，街上卻熱鬧起來。徐珂言換了兩班公交車，才到達和左佑約定的咖啡店。進店時，左佑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著她。
咖啡店裏色□□暗，說好聽點就是浪漫。看看店內其他甜甜蜜蜜的小情侶，左佑和徐珂言間的氣氛很是尷尬，兩人雖面對面坐著，但除了最開始打了招呼外，再沒第二句話可說。徐珂言還好，左佑卻是自始至終低著頭。
徐珂言不想讓這氣氛繼續尷尬下去，但也不好先說什麽，只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咖啡，等著左佑整理好思緒。
這一等就是好半天，太陽又下移了幾公分，店內的光線完全依靠燈光支持。兩人坐的位置較偏，光線昏暗。
左佑比徐珂言可厭惡這段尷尬的時間，他一直低著頭，是因為不敢面對徐珂言，剛才雖然思索了半晌，現在心中卻仍舊忐忑。眼珠不安的左右亂晃，脖頸處流下兩滴虛汗。
徐珂言面前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半，眼見著左佑還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只好放下杯子，輕咳兩聲後緩緩道：“左佑，其實我也有事情想問你。”
這句話似是特赦令般，讓情緒一直繃緊的左佑大大的松了口氣。他笑笑，一放松，才發現額頭上已經冒出虛汗，連忙擦凈：“什麽事？”
“是關於顧桓的。”頓了頓，徐珂言盡量委婉，“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麽，我想說的是，我真的不介意，你不用放在心上。至於我今天想問你的事，恩，可能看起來跟你想說的有關系，但實際上是沒什麽聯系的。”
左佑心一緊，皺眉問：“顧桓？”
“對，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我，所以做了些……可能不是出自你本意的事情。”說到這，徐珂言下意識看了左佑一眼，這一眼讓左佑有點心慌，他低下頭，想著自己過去幾個月裏做過的事。每一件，都拿不到門面上來。
徐珂言繼續道：“我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我想問的是，有關顧桓，你是否知道些什麽？我記得你……跟蹤過他一段時間。”雖然前面為了問出這個問題做了很多鋪墊，但真的當著左佑的面不留情面的指出跟蹤這件事，徐珂言還是有些歉意。
她偷偷觀察著左佑的神色，見他抿著嘴不說話，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好半晌，就在徐珂言即將為自己的失禮道歉時，她忽然聽到左佑如釋負重的笑了一聲，詫異的擡起頭。
左佑的笑容有些無奈：“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你道歉的，因為……我為了滿足自己的初戀心，為了追到你，用了不恰當的方法。我想這可能傷害到了你，所以才想約你出來談一談。不過你現在似乎已經放下很多，即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頓了頓，左佑又笑笑：“關於顧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把我看到的告訴你吧。其實最開始，我是為了追你……恩，換種說法，為了拆散你們，才去跟蹤顧桓，去你家附近打聽你的事情。但是你相信我，後來我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我覺得顧桓這個人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有點危險。”
“危險？”徐珂言擰起眉，“你知道什麽？”
“也不是知道什麽。”左佑聳聳肩，“只是我覺得顧桓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剛開始沒想起來，後來跟蹤他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好像曾經是一所初中的，不過只見過一面。”
徐珂言有點驚訝：“你們是同學？”
左佑解釋：“不是同學。我好像跟你說過，其實我本來應該和你上同一所初中，但是我媽讓我轉學了。轉學之前我去過你們初中一次，就是在那裏見的顧桓，他和我一樣，是去辦轉學手續的。當時我媽和他媽聊天，他成績好，我媽一直誇他，後來好長時間裏還拿他當標桿教育我，所以我記住了他。只不過過了這麽久，我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而已。”
這番話說的很明白，和那張小學畢業照也能聯系起來了。原來顧桓說沒有調查過她，還真不是假的，因為他本來就什麽都知道。只有她，什麽都不知道。
聽著左佑平靜的敘述顧桓的過往，徐珂言卻無法像他那般平靜，她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盤一樣，酸的苦的辣的，一齊透過皮膚侵入骨髓。
她自認為自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糾結那件事，也相信顧桓不願意說有他自己的理由，可正是這樣，徐珂言有些搞不清自己現在該怎麽辦了。
是直接去問顧桓，還是保持沈默？
左佑見徐珂言神色暗淡，知道今天打談話大約要結束了。雖然他道歉的目的已達成，但想到從今往後大概不會再見到徐珂言，心裏還是有小小的失落。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白月光，於左佑，徐珂言就是這樣一個人。高中三年，他最美好的回憶，最不好的回憶，都在徐珂言身上。即便他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註意過他。
他和徐珂言，終究是沒可能的。
左佑在心中長嘆一聲，下定決心割舍掉過去。他定定神，擡頭看著好久沒說話的徐珂言，嘴角慢慢勾起。很溫暖很柔和的笑，笑的眼睛彎彎的，聲音比笑容還要柔：“徐珂言，我走了，你保重。”
如果可以，盡量別再相見。
徐珂言不知道左佑是什麽時候走的，只知道自己擡頭的時候，對面已經沒了左佑的影子。四處看看，都沒有發現左佑，估摸著他已經走了，便給冉新陽打了個電話。
大概已經養成習慣，有什麽想不通的地方，就去找冉新陽聊聊。
然這次，冉新陽的聲音卻有點悶，還沒等徐珂言開口說自己的事，她便告訴徐珂言，自己和歷子晉吵架了。徐珂言戀愛經歷匱乏，對這種事情不太懂，在她心裏，歷子晉的好脾氣怎麽可能和冉新陽吵起來？
然聽完冉新陽竹筒倒豆子的話，她卻又有點理解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歷子晉的母親不太喜歡冉新陽，嫌棄她是單親家庭，也不喜歡她因為工作學習而忽視家務。冉新陽和歷子晉一向是分工合作，做飯做家務都是輪流的，但是歷子晉的母親不喜歡。
用他母親的話說，當年她嫁給歷子晉父親的時候，剛生完歷子晉就下床幹活了。
兩人因為這個拌了幾句嘴，歷子晉出去找朋友喝酒，一直沒回家。
跟冉新陽聊婆媳問題的話題快一個小時，她倒是忘了自己原本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掛下電話，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回家時，顧桓已經做好飯，高高的個子戴著卡通圍裙，卻沒有徐珂言戴時那般滑稽。沒有衣裝，顧桓仍然能做到光芒四射。
心裏記掛著冉新陽的事，徐珂言開口便問：“歷子晉沒給你打電話？”
“打了，怎麽？”
“他和冉新陽吵架了，聽說現在和朋友在外面喝酒，我以為他會來找你。”徐珂言一邊解釋一邊嘆氣。
顧桓聽後沈默兩秒，然後高高的挑起眉：“他沒說什麽事，我就沒出去。”思索半晌，起身摘下圍裙，順手拿起仍在沙發上的外套，“你們吃，我去找找他。”
他忽然要走，徐珂言有點懵：“不用了吧，他不是和其他朋友在一起嗎？”
“狐朋狗友，跟他們聊完，估計他回去後就要和冉新陽分手。”
徐珂言更不懂了：“為什麽？”
顧桓勾了勾唇：“夫人，你智商下滑的有些厲害。歷子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難道你沒發現，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邀請他們嗎？”
說起來，他倆結婚那天，顧桓只邀請了歷子晉和顧奶奶。
“你和他們關系不好？”
“不是不好，是不想多交。”顧桓嘖嘖嘆息兩聲，伸手同情的摸摸徐珂言的頭，意味深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徐珂言打開他的手：“那我應該離你遠點。”
當著顧奶奶的面，顧桓一把將徐珂言撈到自己懷裏，目光暧昧：“咱倆可以更近點。”
徐珂言本就臉皮薄，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讓她的臉紅了大半，更別提還有旁人在。紅著臉，卻又故作嚴肅的打開顧桓的手，低聲道：“奶奶在呢。”
“怕什麽？”他湊到徐珂言耳邊，暧昧的呼吸打在她耳根上，“在客廳那次，奶奶都聽到了。”
……
what？！
顧奶奶她……
她……
？？！！
看著傻住的徐珂言，顧桓很滿意自己話的效果。他低頭看了看表，估摸著歷子晉應該還沒走，便想先去找他。已經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什麽，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他看了徐珂言兩眼：“那些人不太喜歡冉新陽，平時也總是說些勸分的話。”
徐珂言慢慢回過神。
“勸分？”
“他們覺得……歷子晉太聽話。”
徐珂言擰起眉：“冉新陽又不是皇帝，搞□□，什麽叫太聽話？再說了，這跟他們有什麽關系，管的真多。”
顧桓慢慢勾起唇：“如果你想被他們這樣罵罵，我可以配合你試試。”
……
讓顧桓聽話？
難度有點大。
那晚顧桓回來的很晚，顧桓回來之後，冉新陽也給徐珂言打了電話。說是顧桓將歷子晉送回家的，兩個人現在已經和好了。徐珂言很好奇顧桓跟歷子晉說了什麽，眼巴巴的問他，他卻只低頭盯著她，眸光黑漆漆的。
徐珂言感受到了危險的信號。
她轉身想跑，卻被顧桓輕松的制住，橫著抱起來，緩步走向臥室。
他笑：“想知道我說了什麽？”
顧奶奶房間的門沒有關，徐珂言分外在意。一邊紅著臉推顧桓，一邊點頭。
他語氣輕松：“好啊，先交學費。”
學費？
大約是看處理徐珂言不太理解學費是什麽意思，他笑瞇瞇的向下看了一眼。
……
妖妖靈嗎，這裏有個變態。
手墊在她腦後，將她放到床上，借著幽幽的月光，他才低聲道：“我告訴他，自己日子過的怎麽樣，只有自己知道。”
別人，都無權指手畫腳。
第二天照畢業照，一群人穿著學士服，游蕩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恨不得連地上被踩碎的葉子也要合影留念。冉新陽眼睛有點紅，大概昨天是哭過了。徐珂言很少見冉新陽哭，印象中這是第三次。
在兩人已經和好，為了道歉，歷子晉特意來陪冉新陽一起照畢業照。
順便拉著顧桓。
顧桓不太喜歡照相，也不喜歡擺pose，但就是隨隨便便往那一站，都有不明真相的小師妹跑來求合影，引得徐珂言一邊翻白眼一邊看他。
顧桓還挺無辜：“我什麽都沒幹。”
“哦，你還想幹點什麽？”徐珂言沒什麽好語氣。
聽到這話，顧桓誇張的揚了揚眉，慢悠悠走到她身邊，俯身：“和你可以。”
……
這個人說這種露骨話的時候可以羞澀一下嗎？
偏偏臉紅的只有徐珂言，顧桓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剛才的話只是在聊家常一樣。
徐珂言果斷轉移話題：“你和歷子晉都不用上班嗎？這樣隨便請假，不怕被炒魷魚？”
“夫人，你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夫君。”顧桓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
“？”
歷子晉摸著頭解釋：“我們早就辭職了，現在是自己單幹。”
顧桓懶洋洋的倚著樹，歪頭看徐珂言：“夫人，來加入我們？”
加入他們……做律師？
徐珂言下意識搖頭拒絕：“我已經找好工作了。”拒絕完，心卻有點沈，比起現在這個工作，她更喜歡去做律師。
可是她的學歷大概已經不允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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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徐珂言都在琢磨怎麽向顧桓坦白自己的心意。她想讓兩人的感情走向正軌，像普通的夫妻一樣，而不是一直這樣說不清道不明，摻雜了太多東西。
可是怎麽開口，這又是個問題，她承認她做不到像程虞那麽灑脫，最起碼在這件事上不能。她擰眉想著，怎麽做都覺得不太好，這一拖，直接拖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上次徐珂言和冉新陽去過的那個商場。就是在這裏，徐珂言賭氣花光了自己的生活費，往後好幾天，她都是靠饅頭鹹菜過日子。也是在這裏，徐珂言遇到了程虞，發生了那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眨巴眨巴眼，不解的看向顧桓：“來這裏做什麽？”
“吃飯、逛街、看電影。”答完，頓了頓，睥睨徐珂言，“難道你想來這裏睡覺？”
“……”
他又指了指商場旁邊的那幢樓：“想睡覺去那裏，想去嗎？我付錢。”
“……”
好一個開房的委婉說法。
徐珂言頭也不回的進了商場。
因為對這裏比較了解，兩人直接去了喜歡的店，沒有耽誤太多是假。這回店裏的衛生標準終於達到顧桓的標準，顧桓臉色越來越坦然。
顧桓十分大氣：“吃，吃完去睡覺。”
“……”
她怎麽會想要跟這種人說“我喜歡你”之類的話？簡直是對她的侮辱！
當然，顧桓也不會真帶著徐珂言去隔壁的酒店。吃過飯，自然而然拉起徐珂言的手，拉著她一起逛街。顧桓本身對逛街並不是很感興趣，只是歷子晉說這是日常的情侶活動，包括看電影。雖然他不喜歡，但還是想和徐珂言試一試。
試一試最簡單的戀愛。
不是周末，商場裏幾乎沒什麽人，徐珂言跟在身邊，一只手被他緊緊攥在手裏。雖然只是牽著手逛街，顧桓的心情卻出奇的好。連顧母帶來的煩躁都少了幾分。
他用了用力，調戲般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徐珂言忍住痛，瞪著這個笑容意味深長的男人，不動聲色想抽出自己的手。
然剛一動，整個人忽然被顧桓拉了過去。他上身只有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衣料很薄，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散出的熱氣。很暖，又有點安心。他一只胳膊懶洋洋勾住她脖子，修長的手指按在她頭上，她不得不緊貼在顧桓的肩上，一個讓她呼吸錯亂的位置。
他摟著懷裏那小小一只，偶爾有路人會投過來打量的目光，兩人走的很慢，路過許多店鋪，卻始終沒有進去。
原本的目的就不是逛街。
雖然是件很平凡的事，並不值一提，但顧桓莫名安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這樣和徐珂言一起走下去，牽著手，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下來。這是他曾經最貪戀的生活，現在終於可以成真了。
他忽然摟緊徐珂言，暧昧的貼到她耳邊：“徐珂言，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結婚嗎？”
“恩？”
“我喜歡你。”
她心頭一顫，一把推開他，臉頰紅著，嘴裏卻不動聲色道：“胡說八道什麽。”
心在狂跳，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後者卻安靜了。她好奇的剛想擡頭，卻聽到他低沈的聲音緩緩道：“你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你不知道，我卻很清楚。所以……”頓了頓，他又霸道的將她拉過去，“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啊。
她歪了歪頭，躲開顧桓亂動的手，嘴角微微揚起，她覺得有些問題，好像不必再去糾結。
從電影院出來後，徐珂言一直摸著自己被捏的酸痛的手。方才他們一起看了電影，在一部愛情片和一部懸疑片面前，顧桓忍痛割愛，選擇了愛情片。
當然，愛情片也不是徐珂言喜歡的。
於是顧桓全程都面無表情的看著屏幕裏的人生離死別，每隔十秒捏一下徐珂言的手來表示不滿。同樣看不下去電影的徐珂言選擇捏回去，恩，勁兒太小，沒捏動。
兩人提前逃出電影院，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看電影，成功失敗。
徐珂言逛街逛的腿疼，顧桓也沒興趣再逛下去，想到好久沒有回徐家，兩人便決定今天去吃頓晚飯，順便給徐母聯系下婦產科的醫生。先去超市買了點禮品，帶給徐父徐母，顧桓又開車將徐珂言帶到徐家。
全程，徐珂言都沒能抑制住向上揚的嘴角。
雖然已經讓自己的表情盡量顯的自然，但自打聽了顧桓那句話，徐珂言的心就飛起來了。人生第一次，高興的想跳起來。一高興的徐珂言就忍不住暴露了本質，走路輕飄飄的，買買這買買那，身後負責拎東西的顧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有些話真的不適合在去超市之前說，這是真理。
他有點心疼自己快被勒斷的手。
兩人一起去了徐家，徐母的肚子已有兩個月，最近一段時間，徐父一點家務都不讓徐母幹，做飯掃地收拾房間全部包攬。且在電話中，徐珂言聽出來徐母已經同意生下這個孩子。
反對的人只剩下徐珂言一個，就連徐連娣都做好了迎接新弟弟妹妹的準備。
徐珂言並不是沒見過年齡大的人生孩子，只是這事放到自己母親身上，她只怕有什麽萬一。這種事情若真有意外，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不過她還是要先帶徐母去醫院看過再說其他。
顧桓拎著東西走在前面，低低頭，又回頭看眼腳步輕快到要飛起來的徐珂言。他壓了壓嘴角的笑意，故意嚴肅：“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
顧桓忽然停住，將東西都轉移到左手上，然後轉身回頭：“像你喝醉了的樣子。”頓了頓，招了招手，笑瞇瞇的，“來，過來，摸摸頭。”
“……”
母、母親的！
到徐家時，徐父正在主廚做飯，徐母在臥室躺著休息。這是徐母懷孕後，徐家的常態。想想以往從不做家務的父親現在成了家庭婦男，徐珂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理了理心情，拉著顧桓走進院子。
還是那個有著高樹的小院，正值夏季，樹木蒼盛，幾乎把整個院子都護在自己的陰涼下。顧桓已無數次來過這裏，可是今天的意義好像不太一樣，第一次，兩人以真正的夫妻關系到這。
徐連娣好久沒看見姐姐，一聽見兩人推門的聲音就尖叫著沖出來撲到徐珂言懷裏。兩人親熱夠了，徐連娣才探出頭沖著自己的姐夫做了個鬼臉：“姐夫好。”
顧桓微微頷首。
徐連娣又拉著徐珂言走到一邊，探頭探腦確認徐父沒註意到自己後，才壓低聲音道：“姐，我也想改名，來找你取取經。”
“改名？”徐珂言微怔，看了看個頭快比自己還高的徐連娣，面容雖然稚嫩，但也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了。自己在她這個年齡時，該懂的事情基本都懂了。恍然發現，時間溜的如此之快。
當年自己改名時，徐連娣還小，還不在意名字裏的含義，加上徐父強烈反對，所以也沒帶著徐連娣一起。她自己就是後來改名，怎麽想，也得幫幫忙。幸好她現在是已婚狀態，若放在從前，她還真怕徐父將她打掉一層皮。
徐珂言與徐連娣在說悄悄話時，顧桓一直站在院中心。他其實很喜歡這個小院子，很小的時候，他家也是這樣一個院子。可在某一年後，他就再也沒在那裏住過了。
現在再仔細看看這樣的院子，心裏只能苦笑。
漫不經心走到那顆樹邊，老樹粗壯，要兩人合力才能抱得過來。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層粗糙的老樹皮，像是感應到他一般，頭頂的樹葉沙沙響起來。
小時候，他經常在這種樹下玩。
怔怔的看著樹半晌，徐珂言叫了他一聲，他才恍然回過神。一回頭，看見姐妹倆沖自己招手，示意他進屋。唇畔上揚，他擡腿跟上去。
因為懷孕，徐母成了家裏的寶，徐父更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徐母已和徐父去看過醫生，醫生不建議生產，但兩人似乎都沒有聽醫生建議的意思。
徐珂言很擔憂。
回學校的路上，一直用手輕輕按壓眉頭，似乎這樣就能減少一些煩心事。可事實上，眉頭越按越痛，她也越來越急。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勸徐父徐母。
如果說之前是徐珂言一廂情願，但現在，連醫生也不建議生產了。
顧桓瞥她一眼，揚眉：“又在擔心？”
徐珂言嘆氣：“你看我爸我媽的態度，這是非生不可的意思。”她既擔心又無奈，有點怕最後自己真的什麽都做不了，更怕徐母的身體真的出點什麽問題。低頭，又嘆了一口氣。
顧桓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擰起的眉。
一直走到徐珂言宿舍樓下。
這個時間，正是情侶們在樓底下依依惜別的時間，除了顧桓和徐珂言外，還有好幾對站在樓下說悄悄話。然顧桓站在那裏，即使旁邊有很多人，他也顯得格外突出。
靜默半晌，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忽然伸出來，出其不意的抓住徐珂言紮起來的小辮子，瞇著眼睛往上提：“又開始想這些沒用的，我給你的聯系方式，你打過電話了嗎？”他指的是那位婦產科醫生朋友。
徐珂言險些被他提起來。
因為身高的劣勢，她只能一直踮腳來適應這高度，不至於被顧桓拉著頭發提起來。一邊踮腳一邊伸手去抓顧桓：“顧桓……你個狗改不了XX！”
顧桓挑挑眉：“不喜歡我？那你走啊。”
走……
“你倒是把我放開再讓我走！！”
“不放。”一副無賴的口吻。
徐珂言想，如果上天再給她個機會，她絕對不會對這個無賴動心。
絕對不會！
離校前最後一天，徐珂言抽空回了趟家。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學校，徐珂言已有好幾天沒見顧奶奶。雖然才相處了幾個月，但兩人也有了感情，顧奶奶每晚都纏著顧桓要見徐珂言。
這段時間裏，顧桓每天晚上會去找徐珂言，就像剛剛相戀的小情侶一樣。對於其他事情，兩人默契般的沒再多說什麽。
顧桓雖看著很會討女生喜歡，事實上都是靠著那張臉，他實在不是個懂浪漫的人。還好徐珂言也不喜歡浪漫的東西，她更喜歡冷靜的談戀愛。
每晚，一起去吃晚飯，然後直接從吃飯的地方走回學校，就當是約會了。雖然方式老套了點，但和顧桓一起走在馬路上，看著昏暗的路燈，身旁的他，也很安心。
沒想到在上學的最後階段，徐珂言還能體驗下戀愛的感覺。
回家時顧奶奶跟顧桓在小區散步，徐珂言準備好晚飯，便開始打掃房間。顧桓一向有潔癖，房裏也沒什麽灰塵，徐珂言只需要將書房裏顧桓用過的書放回原位。
書房內的書大多與法律有關，好幾個書架連成一排，深棕色的木頭與窗外的暗黑相得映彰，很是壯觀。看著這些書，徐珂言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個律師夢。所以以前即使在家，徐珂言也幾乎不會走進這個書房。
隨手拿起一本放在書桌上的書，準備放回書架，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動作頓住。她盯著封面那幾個字看了半晌，像做賊似的，偷偷的回了回頭。很迅速，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她又立刻轉過身。盯著書的封面，深吸一口氣，然後小心翻開。
這本書她曾經很喜歡，讀了不下十遍。有一段時間，書裏的內容她倒背如流。雖然現在記憶不那麽深刻了，但再重新看一遍，還是能重新記住不少。
越看，懷念的感覺越深。
她的眉梢漸漸起了變化，懷念和溫柔相互摻雜，動作越來越緩，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好像那本書輕輕一碰就會灰飛煙滅。
當年放棄做律師，是因為解不開那個結。現在結漸漸開了，她卻已經轉出律師專業。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三思後行。
她翻著翻著，翻到一張書裏夾著的照片。
照片夾在書中間，雖然是彩色照片，但看邊緣的磨損程度很大，看起來也有些年頭。照片的紙質徐珂言不在意，她的註意力全集中在照片的內容上。
這張照片裏的內容熟悉到讓她驚恐，甚至記憶中，她好像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
不，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照片中的人還是有區別的。這是一張小學的畢業照，徐珂言所在小學的畢業照，照片中的背景的升國旗的地方，他們學校一向喜歡在那裏拍畢業照。
這張照片，和在徐珂言家相冊裏躺著的那張唯一的區別是，照片裏的人和下面空白處的名字不一樣。
這顯然不是徐珂言的畢業照，這家裏，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個人會有這種東西。
顧桓。
在認識到這的瞬間，徐珂言的心像過山車一樣沖到了最頂端。腦中那根神經崩的太緊，頭一翁一翁的響，腦海裏像開車似的，閃過一幅幅亂七八糟的畫面。她定了定神，似乎是不敢出一絲一毫的紕漏，纖細的手指點著照片上的人，一個個看去。
其實也不用看的太仔細，她對顧桓的名字太熟悉，方才只瞥了一眼，她就看到了那白底黑字的兩個字——顧桓。
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又看了那名字幾遍。沒錯，就是顧桓。
心一緊，她立刻對應著名字的排列次序向上找去，四排小人兒，前兩排是女生，後兩排是男生。在名字對應的位置上，是一張稚嫩還未長開的臉。
那張臉她日日看月月看，即便與現在的長相不完全一樣，輪廓卻依然是那個輪廓。雖然個頭小，眉眼間的神態卻與現在的他不差分毫。
徐珂言百分之百確定，照片裏的顧桓，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顧桓。她和他，是同一個小學畢業的。
這其中的意義，讓徐珂言心臟發顫。
她就讀的小學就在徐家附近，初中也在不遠處，同屬一個區。這片人家，幾乎家家都認識，誰家要發生什麽大事，不用十分鐘就會人盡皆知。
當年那件事，就是這樣傳出去的。因此不光是初中同學，就連小學同學也基本上知道此事。她本以為顧桓是為了讓她嫁給他才通過某種方法知道了這件事，她從沒想過，他竟然最最開始就知道。
一點點線索連接成一股線，她頭有些痛，想不明白。
顧桓早就知道這件事，還要她嫁給他？
為什麽？
找不出頭緒。
她想的認真，手機鈴聲猛地響起來，著實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拿起來，卻看見了左佑的名字。自上次在徐家前遇到，左佑已經許久沒聯系過她了。
接起電話，左佑的聲音有點啞。
“珂言，是我，我……有話想跟你說，方便出來一下嗎？”
徐珂言頓了一下，恍然想到左佑曾跟蹤顧桓調查自己這件事，雖然被顧桓發現，但他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些什麽。
這麽想著，口頭上便應下來：“好。”
顧桓牽著顧奶奶準備回家時，正巧看見徐珂言背包出去。快要落山的太陽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她擰著眉，表情嚴肅。他心裏有些奇怪，徐珂言回來時心情還不錯，而且也說過她今天不會再出去。
大約是平日裏時常在一起，顧奶奶看了一眼背影，也認出徐珂言來，立刻扯了扯顧桓的衣角：“珂言去哪了，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
顧奶奶的聲音讓顧桓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目光從徐珂言身上移走，下顎低了低，反應了兩三秒才想起來顧奶奶方才說了什麽。
“又？”顧桓挑了挑眉，“我以前欺負過她？”
“你總是欺負她，我都聽到了。”
“聽到？”
“對，有次你們在客廳，我聽的一清二楚。她罵你討厭什麽的……”
顧桓覺得話頭有點不對勁。
很不對勁。
他咳了兩聲，瞟了眼徐珂言消失在小區門口的背影，轉身低頭：“奶奶，你放心，明天我……加個隔音層。”
天色漸晚，街上卻熱鬧起來。徐珂言換了兩班公交車，才到達和左佑約定的咖啡店。進店時，左佑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著她。
咖啡店裏色□□暗，說好聽點就是浪漫。看看店內其他甜甜蜜蜜的小情侶，左佑和徐珂言間的氣氛很是尷尬，兩人雖面對面坐著，但除了最開始打了招呼外，再沒第二句話可說。徐珂言還好，左佑卻是自始至終低著頭。
徐珂言不想讓這氣氛繼續尷尬下去，但也不好先說什麽，只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咖啡，等著左佑整理好思緒。
這一等就是好半天，太陽又下移了幾公分，店內的光線完全依靠燈光支持。兩人坐的位置較偏，光線昏暗。
左佑比徐珂言可厭惡這段尷尬的時間，他一直低著頭，是因為不敢面對徐珂言，剛才雖然思索了半晌，現在心中卻仍舊忐忑。眼珠不安的左右亂晃，脖頸處流下兩滴虛汗。
徐珂言面前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半，眼見著左佑還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只好放下杯子，輕咳兩聲後緩緩道：“左佑，其實我也有事情想問你。”
這句話似是特赦令般，讓情緒一直繃緊的左佑大大的松了口氣。他笑笑，一放松，才發現額頭上已經冒出虛汗，連忙擦凈：“什麽事？”
“是關於顧桓的。”頓了頓，徐珂言盡量委婉，“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麽，我想說的是，我真的不介意，你不用放在心上。至於我今天想問你的事，恩，可能看起來跟你想說的有關系，但實際上是沒什麽聯系的。”
左佑心一緊，皺眉問：“顧桓？”
“對，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我，所以做了些……可能不是出自你本意的事情。”說到這，徐珂言下意識看了左佑一眼，這一眼讓左佑有點心慌，他低下頭，想著自己過去幾個月裏做過的事。每一件，都拿不到門面上來。
徐珂言繼續道：“我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我想問的是，有關顧桓，你是否知道些什麽？我記得你……跟蹤過他一段時間。”雖然前面為了問出這個問題做了很多鋪墊，但真的當著左佑的面不留情面的指出跟蹤這件事，徐珂言還是有些歉意。
她偷偷觀察著左佑的神色，見他抿著嘴不說話，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好半晌，就在徐珂言即將為自己的失禮道歉時，她忽然聽到左佑如釋負重的笑了一聲，詫異的擡起頭。
左佑的笑容有些無奈：“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你道歉的，因為……我為了滿足自己的初戀心，為了追到你，用了不恰當的方法。我想這可能傷害到了你，所以才想約你出來談一談。不過你現在似乎已經放下很多，即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頓了頓，左佑又笑笑：“關於顧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把我看到的告訴你吧。其實最開始，我是為了追你……恩，換種說法，為了拆散你們，才去跟蹤顧桓，去你家附近打聽你的事情。但是你相信我，後來我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我覺得顧桓這個人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有點危險。”
“危險？”徐珂言擰起眉，“你知道什麽？”
“也不是知道什麽。”左佑聳聳肩，“只是我覺得顧桓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剛開始沒想起來，後來跟蹤他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好像曾經是一所初中的，不過只見過一面。”
徐珂言有點驚訝：“你們是同學？”
左佑解釋：“不是同學。我好像跟你說過，其實我本來應該和你上同一所初中，但是我媽讓我轉學了。轉學之前我去過你們初中一次，就是在那裏見的顧桓，他和我一樣，是去辦轉學手續的。當時我媽和他媽聊天，他成績好，我媽一直誇他，後來好長時間裏還拿他當標桿教育我，所以我記住了他。只不過過了這麽久，我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而已。”
這番話說的很明白，和那張小學畢業照也能聯系起來了。原來顧桓說沒有調查過她，還真不是假的，因為他本來就什麽都知道。只有她，什麽都不知道。
聽著左佑平靜的敘述顧桓的過往，徐珂言卻無法像他那般平靜，她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盤一樣，酸的苦的辣的，一齊透過皮膚侵入骨髓。
她自認為自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糾結那件事，也相信顧桓不願意說有他自己的理由，可正是這樣，徐珂言有些搞不清自己現在該怎麽辦了。
是直接去問顧桓，還是保持沈默？
左佑見徐珂言神色暗淡，知道今天打談話大約要結束了。雖然他道歉的目的已達成，但想到從今往後大概不會再見到徐珂言，心裏還是有小小的失落。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白月光，於左佑，徐珂言就是這樣一個人。高中三年，他最美好的回憶，最不好的回憶，都在徐珂言身上。即便他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註意過他。
他和徐珂言，終究是沒可能的。
左佑在心中長嘆一聲，下定決心割舍掉過去。他定定神，擡頭看著好久沒說話的徐珂言，嘴角慢慢勾起。很溫暖很柔和的笑，笑的眼睛彎彎的，聲音比笑容還要柔：“徐珂言，我走了，你保重。”
如果可以，盡量別再相見。
徐珂言不知道左佑是什麽時候走的，只知道自己擡頭的時候，對面已經沒了左佑的影子。四處看看，都沒有發現左佑，估摸著他已經走了，便給冉新陽打了個電話。
大概已經養成習慣，有什麽想不通的地方，就去找冉新陽聊聊。
然這次，冉新陽的聲音卻有點悶，還沒等徐珂言開口說自己的事，她便告訴徐珂言，自己和歷子晉吵架了。徐珂言戀愛經歷匱乏，對這種事情不太懂，在她心裏，歷子晉的好脾氣怎麽可能和冉新陽吵起來？
然聽完冉新陽竹筒倒豆子的話，她卻又有點理解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歷子晉的母親不太喜歡冉新陽，嫌棄她是單親家庭，也不喜歡她因為工作學習而忽視家務。冉新陽和歷子晉一向是分工合作，做飯做家務都是輪流的，但是歷子晉的母親不喜歡。
用他母親的話說，當年她嫁給歷子晉父親的時候，剛生完歷子晉就下床幹活了。
兩人因為這個拌了幾句嘴，歷子晉出去找朋友喝酒，一直沒回家。
跟冉新陽聊婆媳問題的話題快一個小時，她倒是忘了自己原本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掛下電話，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回家時，顧桓已經做好飯，高高的個子戴著卡通圍裙，卻沒有徐珂言戴時那般滑稽。沒有衣裝，顧桓仍然能做到光芒四射。
心裏記掛著冉新陽的事，徐珂言開口便問：“歷子晉沒給你打電話？”
“打了，怎麽？”
“他和冉新陽吵架了，聽說現在和朋友在外面喝酒，我以為他會來找你。”徐珂言一邊解釋一邊嘆氣。
顧桓聽後沈默兩秒，然後高高的挑起眉：“他沒說什麽事，我就沒出去。”思索半晌，起身摘下圍裙，順手拿起仍在沙發上的外套，“你們吃，我去找找他。”
他忽然要走，徐珂言有點懵：“不用了吧，他不是和其他朋友在一起嗎？”
“狐朋狗友，跟他們聊完，估計他回去後就要和冉新陽分手。”
徐珂言更不懂了：“為什麽？”
顧桓勾了勾唇：“夫人，你智商下滑的有些厲害。歷子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難道你沒發現，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邀請他們嗎？”
說起來，他倆結婚那天，顧桓只邀請了歷子晉和顧奶奶。
“你和他們關系不好？”
“不是不好，是不想多交。”顧桓嘖嘖嘆息兩聲，伸手同情的摸摸徐珂言的頭，意味深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徐珂言打開他的手：“那我應該離你遠點。”
當著顧奶奶的面，顧桓一把將徐珂言撈到自己懷裏，目光暧昧：“咱倆可以更近點。”
徐珂言本就臉皮薄，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讓她的臉紅了大半，更別提還有旁人在。紅著臉，卻又故作嚴肅的打開顧桓的手，低聲道：“奶奶在呢。”
“怕什麽？”他湊到徐珂言耳邊，暧昧的呼吸打在她耳根上，“在客廳那次，奶奶都聽到了。”
……
what？！
顧奶奶她……
她……
？？！！
看著傻住的徐珂言，顧桓很滿意自己話的效果。他低頭看了看表，估摸著歷子晉應該還沒走，便想先去找他。已經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什麽，腳步一頓，又折了回來。他看了徐珂言兩眼：“那些人不太喜歡冉新陽，平時也總是說些勸分的話。”
徐珂言慢慢回過神。
“勸分？”
“他們覺得……歷子晉太聽話。”
徐珂言擰起眉：“冉新陽又不是皇帝，搞□□，什麽叫太聽話？再說了，這跟他們有什麽關系，管的真多。”
顧桓慢慢勾起唇：“如果你想被他們這樣罵罵，我可以配合你試試。”
……
讓顧桓聽話？
難度有點大。
那晚顧桓回來的很晚，顧桓回來之後，冉新陽也給徐珂言打了電話。說是顧桓將歷子晉送回家的，兩個人現在已經和好了。徐珂言很好奇顧桓跟歷子晉說了什麽，眼巴巴的問他，他卻只低頭盯著她，眸光黑漆漆的。
徐珂言感受到了危險的信號。
她轉身想跑，卻被顧桓輕松的制住，橫著抱起來，緩步走向臥室。
他笑：“想知道我說了什麽？”
顧奶奶房間的門沒有關，徐珂言分外在意。一邊紅著臉推顧桓，一邊點頭。
他語氣輕松：“好啊，先交學費。”
學費？
大約是看處理徐珂言不太理解學費是什麽意思，他笑瞇瞇的向下看了一眼。
……
妖妖靈嗎，這裏有個變態。
手墊在她腦後，將她放到床上，借著幽幽的月光，他才低聲道：“我告訴他，自己日子過的怎麽樣，只有自己知道。”
別人，都無權指手畫腳。
第二天照畢業照，一群人穿著學士服，游蕩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恨不得連地上被踩碎的葉子也要合影留念。冉新陽眼睛有點紅，大概昨天是哭過了。徐珂言很少見冉新陽哭，印象中這是第三次。
在兩人已經和好，為了道歉，歷子晉特意來陪冉新陽一起照畢業照。
順便拉著顧桓。
顧桓不太喜歡照相，也不喜歡擺pose，但就是隨隨便便往那一站，都有不明真相的小師妹跑來求合影，引得徐珂言一邊翻白眼一邊看他。
顧桓還挺無辜：“我什麽都沒幹。”
“哦，你還想幹點什麽？”徐珂言沒什麽好語氣。
聽到這話，顧桓誇張的揚了揚眉，慢悠悠走到她身邊，俯身：“和你可以。”
……
這個人說這種露骨話的時候可以羞澀一下嗎？
偏偏臉紅的只有徐珂言，顧桓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剛才的話只是在聊家常一樣。
徐珂言果斷轉移話題：“你和歷子晉都不用上班嗎？這樣隨便請假，不怕被炒魷魚？”
“夫人，你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夫君。”顧桓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
“？”
歷子晉摸著頭解釋：“我們早就辭職了，現在是自己單幹。”
顧桓懶洋洋的倚著樹，歪頭看徐珂言：“夫人，來加入我們？”
加入他們……做律師？
徐珂言下意識搖頭拒絕：“我已經找好工作了。”拒絕完，心卻有點沈，比起現在這個工作，她更喜歡去做律師。
可是她的學歷大概已經不允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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