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珂言想不通“了解顧桓”和“去顧桓公司看看”有什麽聯系。按照冉新陽的說法，是去那聽聽同事們對顧桓的評價，畢竟歷子晉是顧桓的好友，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可能稍微有偏差。

不過……

難道她們去問顧桓的同事，後者就能跟她們說實話了？

在徐珂言眼神威脅之下，冉新陽招供，她一直想到歷子晉公司看看，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自己一個人也不好意思來。

所以徐珂言在得知冉新陽用意後還猝不及防的被餵了一口狗糧。

律師事務所比徐珂言想象中的要大許多，且裝修偏歐式，精致大氣。聽聞這是北城最好的事務所，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在這裏工作，每個月的工資可想而知。

冉新陽挽著徐珂言的胳膊，眼睛四處亂轉，看夠後，不免嘆息：“唉，歷子晉現在可算是發達了，而我，還在上學。”

“你們不是畢業後就要結婚嗎？”

“別提了，我家那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歷子晉家，唉，過兩年能順利結婚就不錯了。”

徐珂言笑笑，倒是有點羨慕。

羨慕冉新陽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必被別人催促。

倆人在前臺等了一會，歷子晉才匆匆趕來。他一身格子西裝，因為小跑，額頭上積了少許汗水。冉新陽和徐珂言是突然到訪的，原本徐珂言還有些過意不去，怕打擾歷子晉的工作。然後者一過來，卻先道起歉來：“我手頭有些工作放不下，你們等很久了吧。”

其實也沒有多久。

還不等冉新陽吭聲，歷子晉便伸手將她背著的單肩包接了過來，一切行為都很自然。

看見這一幕，徐珂言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歷子晉一直是個好脾氣，對冉新陽更是百依百順，現在看來，他也是個很細心的人。能被一個男生這樣細心地照顧，大約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三人來到歷子晉的辦公室，歷子晉先替冉新陽放好背包，然後倒了三杯水來。將水遞給徐珂言時隨口問道：“來找顧桓嗎？”話音剛落，他便知自己說錯了話，餘光偷偷看向冉新陽。

後者毫不猶豫的賜給他一個大白眼。

徐珂言對他們二人這種相處模式實在沒什麽抵抗力，因此即便提到顧桓心裏也還算輕松，便搖搖頭，很自然的回答：“不是。”

冉新陽喝了口水解渴，還沒忘今天的正事：“你說你、顧桓還有珂言都是一個大學一個學院的，真的互相都不認識？”

“也不算不認識吧。”歷子晉為難的看了一眼徐珂言，後者倒有些好奇了。難不成他們還真的有什麽她不記得了的故事？

歷子晉繼續道：“珂言當時……恩，一心只讀聖賢書。我們幾個又不是什麽學習好的人，所以一直沒聽說過珂言。不過顧桓學習很好，應該知道珂言這麽個人吧。”

“他不會從大學開始就對珂言念念不忘了吧？”

“那倒不會，他從來都沒提過珂言，又不是一個班的。倆人都不參加學生會之類的活動，應該沒機會近距離接觸吧。”

冉新陽有些想不通了：“所以既不是暗戀，也不是有什麽故事，他到底抽的哪門子的瘋，非要珂言跟他結婚？”

歷子晉小心翼翼看了徐珂言一眼，小聲替顧桓辯解：“也許是真喜歡珂言呢……”頓了頓，見徐珂言擰眉思索，又繼續道，“我認識顧桓這麽久，還真沒見過他什麽時候要和誰結婚了。應該說，他連女朋友都沒有過。”

“他是怕談戀愛約束太大，才不找女朋友的吧？”冉新陽撇撇嘴，“還是找個踏踏實實的男人好。”

歷子晉與冉新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著這個話題，卻都沒什麽有用信息。徐珂言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痛。她蹙眉思索半天，忽然想起什麽，看向歷子晉：“你說他和他母親關系不太好，畢業之後就沒見過面？”

“恩，是，怎麽忽然提這個？”

“他們為什麽關系不好？”

“這……我也不清楚，反正顧桓上大學的學費都是自己掙出來的，大學期間從來不提他母親，畢業之後就連見面都不見了。”

冉新陽忽然“咦”了一聲，引得徐珂言和歷子晉都看向她，她表情有些微妙：“珂言，你該不會剛好長得像他媽吧？”

“……”

這個想象力徐珂言給她滿分。

徐珂言送給冉新陽一個白眼，然後朝歷子晉認真道：“你還能想起什麽跟他母親有關的事情嗎？”

這一問，歷子晉更為難了。他偷偷看了眼冉新陽，心中似乎在下什麽決定。沈默半晌，擰起眉頭：“其實我這裏有顧桓母親的聯系方式，他媽媽私下裏來找過我。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千萬不要告訴顧桓啊。”

徐珂言點點頭。

片刻，歷子晉遞給徐珂言一張A4大小的紙。上面一行是顧桓母親的名字，手機號碼，下面那一行則是家庭住址。徐珂言瞟了一眼住址，還沒來得及細看，辦公室的門便忽然被誰推開。

進來的人比較隨意，也沒有敲門，這樣隨性進歷子晉辦公室的人，除了顧桓大約不會有第二個。

顧桓看見辦公室裏這個陣仗也是楞了一下。

眼一低，看見背對著自己的徐珂言，眉頭皺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看了三人半晌，表情漸漸凝滯，臉色越來越差。

轉身，關門。

在顧桓進來的那一剎那，徐珂言有種做小偷被抓到的感覺。她楞楞的看著手裏的紙，知道這不能讓顧桓看到，但卻來不及收起來。

她感覺到身後那個人，滿身戾氣，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拿著A4紙的右手，默不作聲的將紙對折成小方塊，然後緊緊攥在手裏，她不敢回頭看顧桓。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就是沒有那個勇氣面對他。

顧桓在她身後站定。

掃了一眼冉新陽，又看了看歷子晉，平日對顧桓沒一丁點好感的冉新陽這時竟也不知怎麽開口，更別提本就心虛的歷子晉。

目光最終落在徐珂言身上。

他盯著她手裏攥著的那張被折疊成一小塊的紙，長時間的沈默。

沙發上的三人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聲不吭。

顧桓輕吸一口氣，感覺胸口似是要爆裂一般，一口氣硬生生的憋在那裏。他瞥了眼窗外，卻依然不能恢覆到往日的冷靜。

又是低頭，看著徐珂言，目光薄涼，讓人捉摸不透。

片刻，他忽然彎腰拉起徐珂言的左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往外拉。本就力氣小的徐珂言毫無準備，踉踉蹌蹌被顧桓拉走。她用力掙紮，換來的卻是顧桓加大了力氣，手腕被他捏的生疼。

顧桓拉著她走出歷子晉的辦公室，一路磕磕絆絆，經過大格子間時，事務所的工作人員紛紛投來疑慮的目光。雖然好奇，看見顧桓臉色極差，沒一個人敢開口問發生了什麽事。

徐珂言就這樣在一種人的目光下被顧桓拉近了他的辦公室。

用力將徐珂言推進去，然後關門鎖門。

徐珂言看見顧桓鎖門的動作，有些呆。她雖然是背著他做了些事情，但他又不是沒做過，至於這樣嗎？

想到此，徐珂言按住砰砰跳的小心臟，理了理被顧桓弄亂的衣服，站直。她平靜的看向顧桓，從他眼中看見已經破土的怒意。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顧桓這樣失態，不知怎的，她倒有了“報覆”的愉悅感。

眼中隱約有了笑意。

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顧桓的眼睛，這點小小的變化自然也被顧桓看見。心中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他緊緊地盯著徐珂言，聲音沙啞：“你調查她幹什麽？”

調查“她”？他看到了？

徐珂言想了想A4紙上字的大小和歷子晉辦公室大門到沙發的距離，恩，視力正常的人想看不到也有些困難。一提到顧桓母親，徐珂言倒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她咽了口唾沫，故意譏笑：“你不也調查我了嗎，扯平了。”

“你調查我可以，隨便你查，但是徐珂言，你查她的電話號碼和住址是什麽意思？”

“……只是湊巧而已。”

“呵，湊巧？”他冷笑，眉輕輕上挑，顯然是不相信徐珂言的話。擡腿，走到徐珂言面前。像是故意折磨她一樣，他保持著那個怪異的笑容，走的異常緩慢。

徐珂言打了個寒戰。

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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