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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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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致淳天賦雖高,但到底不姓趙。

大閣主面上多有照拂,實際上一直防著他做出不利於趙家的事。

許致淳自己看得明白,也從不管這些事。

至少他表現是這樣。

趙鸞沅最終還是沒有和他爭這些以後的事,她剛剛睡醒,卻又覺著倦意襲來,只得讓許致淳叫醫女上來伺候,許致淳不情不願,但還是聽了她話,讓守在外面的醫女進來。

醫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外面待了大半天,明明她應該在輿架上照顧人。她摸不著頭腦,也沒想明白。

他們回到趙家時天微微發亮,大閣主那邊的管事提前來接他們。許致淳的傷口恢覆得極快,只是一晚,便什麽痕跡也沒了。

紫檀木四角圓凳刻纏枝蓮紋,輿架上的細朱線流蘇隨風輕揚,許致淳先下來,他的白衣幹凈,又轉身去扶趙鸞沅。

少年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溫暖,趙鸞沅十指輕輕放在他的雙手中,繡鞋踩地。

“大閣主找你有事,我扶你過去。”許致淳低下頭,腰間掛銀鈴。他大手攙她的手,又扶住她纖細的腰肢,掌心的溫度溫暖,透過趙鸞沅薄薄的衣衫。

他與她靠得極近,低頭同她說話時,倒有些郎才女貌的親昵。醫女站在後邊,總覺哪哪都不對勁,就好像許致淳搶了她的事做。

趙鸞沅玉簪微挽發,面容精致,搖頭道:“綺南在大閣主那裏,你們兩個見面總是鬧騰的時候居多,大閣主年邁,別去給他添亂子,先回去。”

許致淳皺了皺眉,好似有些不滿,但他素來聽她的話,也沒胡攪蠻纏,只是道一句:“你今日應當沒事,去我屋裏找我,我有事想同你私下說說。”

自他在趙鸞沅面前有了小性子後,各種小事情就沒斷過,不過趙鸞沅今天確實沒大事安排,她便點了頭。

“一定要來。”許致淳站在原地。

若是他性子再成熟一些,或者像趙綺南一樣敏而好學,趙鸞沅對他會放心許多。但他一直像個小孩子,她便只能多上些心。

……

許致淳的血還是有用的,暫時緩解了趙鸞沅體內的靈力紊亂。

但她提前犯病一事不是小事。

趙鸞沅半年喝一次許致淳的血,並不代表她的病半年一犯。半年只不過是穩妥起見的時間,保證她絕對不會因此出任何錯。

“你應當是最了解自己身子,怎麽還會在外出事?”大閣主幫趙鸞沅把過脈後,皺起眉,“致淳怎麽又跟著你出去?”

屋內的掛幾副字畫,擺設清簡,趙鸞沅坐在正廳的扶手椅,底下侍女端檀色托盤上來,上面有層幹凈的青布,青布上盛碗補藥,白勺放在藥碗旁。

這是喝過許致淳血後必須用的藥。

許致淳的血同常人無異,但又不太一樣,霸道強勢,會與體內靈力相沖。有人曾為趙鸞沅試藥,硬生生被折磨掉了半條命,後來全靠大閣主,才救回性命。

趙鸞沅輕輕擡手,讓人把藥放下,她袖口的金線細致,淡青色的羅裙繡盞花,緊束腰身。

她早就讓人傳了信回來,大閣主也已經派修士去蘅嵐山。

趙鸞沅搖頭道:“致淳黏我,我也開不了那個口拒絕,他為我身子著想,昨天認認真真為我輸了半夜的靈力,又讓我想起他的父親,我心中愧疚更加。”

大閣主嘆聲,坐回一旁道:“他不壞事便好,綺南現在撐不起來,還得靠你。”

大閣主助她許多,兩人關系像師父徒弟,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

自從趙綺南回來後,她就變了很多。趙鸞沅初登上家主之位時,行事狠絕,違逆不軌之人,皆死在她底下修士的手中,無人敢招惹。

她一百多歲,在修真|界還很年輕,從前心狠如鐵,現在倒是愈發心軟。

“大閣主放心,”趙鸞沅一笑,“綺南能撐起趙家前,我會幫他頂著。至於陸家那邊,就有勞大閣主出馬。”

趙鸞沅明日本來該去一趟陸家,與陸家私議趙綺南的婚事,再問魔族一事。

這婚事是以前長輩定下,有信物為證,然陸家所有女兒早已經出嫁,雙方不可能再互相留著信物。

不過陸氏當家的家主與趙鸞沅有些感情上的糾葛,除非必要,兩人一般都不會見面。

大閣主道:“你重親情,在情|愛一事上卻向來遲鈍,什麽都不去了解,陸元笏也是意氣用事,對你冷了這麽多年,知情人還以為陸家與趙家要斷交,幸好他沈迷於煉丹,不管雜事。”

陸元笏很少出門,趙鸞沅從前與他相識純屬是意外,不知對方身份,後來一起參與些事,才發覺對方是陸家不怎麽露面的少爺。

她很少碰情與愛。

趙鸞沅至今也沒覺著他們有過太多牽扯。

她三天兩頭不著家,許多時候都在外邊,哪有什麽時間談這些?

她開口道:“蘅嵐山的山主說陸元笏去過蘅嵐山,討要仙獸被拒,以他的性子,應當沒和丹陽子說。”

大閣主想了想,道:“是趙家無心之失,該朝他道聲歉。”

趙鸞沅纖手端起藥,拿勺攪了攪:“丹陽子替他管事,性情耿直,又不喜歡他太過兒女情長,日後會多管著他,你再問一句今年靈草議價,他會降下一些。”

旁人的把柄落她手裏,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她和陸元笏以前算得上有私交,但趙鸞沅一向分得清。

他來了一次這邊,無論緣由如何,一族的家主不經拜貼入趙家的地盤,到底是壞了世家中的規矩。

“綺南若有你一半利落,我們便可以放手了。”大閣主擡手撫須,“危長老明日找你一事,不要忘了,他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取劍本就是好事,”趙鸞沅抿了幾口碗中的苦藥,放回紫檀木案桌上,“綺南還小,時間還有,大閣主不用擔心。”

她慣是愛寵人的,總是無底限。

趙鸞沅從大閣主這裏離開時,太陽剛剛升起來,淡暖的陽光襯她的冰肌玉骨,仙姿透玉色,眸色微淺。遇見她的年輕弟子朝她拱手行禮,她頷首。

醫女在後邊道:“家主可是要去公子那邊?您身子乏,要不然還是先回去休息,晚一些再過去?”

“他鬧起脾氣來不饒人,”趙鸞沅道,“去看看就回。”

許致淳住的地方離趙鸞沅的院子不遠,他小時候哭來的,長大了也沒換。醫女想起許致淳那性子,也沒好攔趙鸞沅。

趙家是名副其實的頂頭兩大世家之一,光是豐沛的靈力便是其餘小世家夢寐以求的。

許致淳是許家的人,他父親的舉動讓兩家的人都覺蒙羞,至今沒什麽人敢提起,連許致淳口中都不會出現父親這兩個字。

趙府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趙鸞沅在,許致淳或許早就沒了,就算被接回許家,最後也肯定是借別的身份撫養,沒可能被養成這般沒人敢惹的樣子。

當年的情況,不是簡單的逃婚退婚。

許致淳的院子離趙鸞沅很近,因為要為趙鸞沅養盆白茉莉,屋內已經很久沒進過外人。下人沒他的吩咐,也不敢胡亂碰他的東西。

他沒有進屋,高大的身體斜依著門,雙手抱臂,正在等趙鸞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青石地板縫隙嚴密,兩旁有蔥綠的小葉黃楊,有兩層向上的石臺階,院後側種金桂,橫桿圍起。

院內的下人在修剪這些花草,見到趙鸞沅,忙忙停下手頭的事行禮。許致淳直起身體,大步往前走,十分自然牽過她柔軟的手,發了句牢騷。

“你怎麽這麽遲才過來?”

趙鸞沅知道他是急性子,也沒收回手。她穿著淡青色的羅裙,身姿窈窕,發上有玉簪,開口問道:“有什麽事非得私下同我說?”

他搖頭沒回答,又皺眉對後面醫女道:“我有事同姐姐說,你別像以前樣在外面一直催,我又不是不知道分寸。”

醫女視線望向趙鸞沅,見她點頭,便應了聲是。

下人等在外邊安靜等候,隔扇門輕輕掩上。鏤雕纏枝牡丹的沈香銅爐升起裊裊煙霧,帷幔掛起,圓桌幹凈,窗牖底下的香幾擺紅珊瑚,放鶴望蘭盆栽。

趙鸞沅坐在圓桌旁,腰身纖細,許致淳給她倒杯茶,又進了裏屋,從屋裏拿出只小小的紅色玉石耳墜。

這耳墜品質極好,顏色如血般晶透,很襯趙鸞沅白皙的肌|膚,但只有一只。

“昨夜發現我的靈力對你的身子很有用,”許致淳邊走邊說,“回來時便突然想起我屋內有顆能存靈力的玉石,若是給你帶上,你以後就算犯病,應該也不會像從前那樣難受。”

趙鸞沅微微擡頭,道:“送這東西又不是壞事,做什麽要私下說?”

“昨天醫女已經說了我一頓,要是不私下找你,說不定大閣主也會來找我。”他站在她後邊,漫不經心答她,上前撩開她的頭發,看她玲瓏的耳垂,又覺得戴上去招眼,稍有遲疑,“他要是發覺這東西,會不會真過來斥我一次?”

趙鸞沅黑長的頭發搭在一邊肩膀,玉頸白皙,雪軟的弧度美好。她手肘靠在圓桌上,微撐著頭,看他道:“當真怕大閣主?以前倒沒見你怕過。”

大閣主也沒那麽多閑心看趙鸞沅每天戴了什麽首飾。

許致淳的動作頓了頓,如實同她道:“我心中有個法子,你今天晚上可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裹被窩的作者敲門:在嗎?送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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