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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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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不是一個好搞的人。

顧皎第一次搞定他, 默默觀察,小心求證, 大膽勾引,遠距離書信保持熱度, 最終徹底敞開心扉, 約莫一年。這一年裏, 她各種壓抑本性, 表現得光明正向又積極,幾乎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才敲開了將他包裹起來的堅冰。

現在, 她得第二次搞定他,在他的心上包裹一層鎧甲, 令他信任她,有安全感,不怕失去。唯有不怕失去,才舍得將她捧出去見高覆。

粗略估計,難度翻倍。

顧皎躺在臥榻上想了許久,默默嘆息一聲。愛是武器, 也是束縛, 自己當真是作繭自縛。

她想得太久, 一動未動,直到李恒回來。

李恒進屋, 沒如往常一般湊過來, 只看了一眼, 便去內間找衣裳換洗。

顧皎懶洋洋地坐起身,跟著去內間。

他解頭發,脫衣裳,露出前胸和後背上的傷痕。

她伸手摸了一把,道,“還痛不?”

他擋開她的手,披上一件浴衣出去沖涼,十分冷靜的模樣。

還在生氣呢。

顧皎也去竈間,見他在加熱水,便幫著準備皂角和香膏。待他沖洗幹凈,入了浴桶後,便走過去,用絲瓜布給搓背。年輕人的恢覆力確實驚人,皮膚和肌肉早就恢覆了彈性,那些傷痕只剩下淺淺白白的一條。

李恒頭靠在浴桶上,略微閉眼,“幫我洗頭。”

頤指氣使,仿佛恢覆從前還未相愛時候的模樣。

她便去找水瓢來,舀起一點水,小心地將長發濕潤。上皂角和香膏,指頭按壓,從眉心頭頂至兩側太陽穴。顯然,她的力道還不錯,穴位也按壓得比較準確,他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要不要再重一點?”她問。

“可以。”他終於答話了。

顧皎便再加了幾分力氣,奈何這身體強度有限,重也重不去哪兒。

李恒略有幾分嫌棄,“手無縛雞之力。”

確實弱得有那麽一逼,離了男人便不能活。

若是以往,顧皎自有許多話去迎合。然今日不知為何,總提不起精神,便沈默了。她不說話,他也就再不開口,略微閉上眼睛養神。顧皎按得一刻鐘,聽見他的呼吸規律起來,仿佛睡著了一般,便試探著收了力氣。加熱水,將頭發洗幹凈盤在他頭頂,用布巾搭在肩膀上擋涼風。他睡著的時候當真規矩,睫毛蓋住眼睛,鼻梁又挺又翹,紅唇更令人想去親一親。

她這般想,也這般做了,低頭去親他的口。

只親了一下,他卻醒了。

藍色的眼睛近距離情況下,給人的壓迫感十分不同。顧皎想退,卻被大手控住後腦勺,根本退不開。且他實在用力大得過份,幾乎將她整個人揉碎一般,很不舒服。

“延之。”她含糊著,抗拒口中的舌,“輕些,我痛。”

往常這般,他就放了;可這回,他沒放;不僅沒放,還又加了幾分力。

直到顧皎被憋得無法呼吸,李恒才放開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摸了摸唇,道,“腫了。”

李恒起身,濕淋淋地跨出浴桶,張開雙臂,“幫我穿衣裳。”

顧皎盯著他挺拔的後背看了幾眼,抓起旁邊的布巾蓋上去,將水擦幹。他終於拿出了前朝皇子和郡守的派頭,一動不動,任由她伺候。

她眼睛暗了暗,且忍著。

然等到穿寢衣的時候,他還是那般不動,她的身高沒法配合去整領子和袖口,便有些惱了。

“低一點。”她道。

李恒垂眸看她一下,略動了動。

顧皎咬唇,心裏已經罵開了娘。可關鍵時候,跟他鬧別扭不明智,還是哄著忍著吧。

李恒卻勾了勾唇,道,“心裏怎麽罵我呢?”

“沒。”她本能否定。

沒?他心裏冷笑,動了動腳,“把鞋拿過來,給我穿上。”

顧皎知,這人今晚就是故意來找事的。她憋著氣,將鞋子挪到他腳邊,“郡守大人,且動動你貴足吧。”

好容易穿戴好,李恒自出了洗澡間,坐去外間看書和信函。

顧皎借著幫忙泡茶的機會觀察了一會子,雖然剛才小鬧了一下,但此刻顯得頗為平靜。她心下稍安,將茶水放在他手邊,自去找衣服洗漱了事。

中間含煙和楊丫兒進來,回了一些雜事。顧皎擔心惹李恒煩躁,自去院子門口和她們小聲說話。然還未說完,便聽得他在屋中道,“人呢?”

含煙小聲問,“夫人,郡守還跟你鬧著呢?”

楊丫兒也取笑,“這次仿佛有些久了。只你們到底鬧甚呢?”

顧皎苦笑,無非便是高覆。只如脂被放在偏院冷落後,丫頭們仿佛篤定了李恒離不開她,安全感大增,連笑話也敢說了。她嘆口氣,道,“也不知這回要多久才哄得回來。事情你們且先去辦著,長庚和辜大那兩處,能他們自己拿主意的便勿需回我了。”

“人呢?”李恒的聲音更高了。

含煙和楊丫兒對看一眼,偷笑一聲,自去了。

顧皎看著她們走,關上院門,心情卻有些沈重了。她轉身,卻見李恒站在回廊下,冷冰冰地看著她。他幾乎已長成青年的模樣,眉宇間少了少年人的稚嫩,多了成年人的沈穩。他就那樣看著她,仿佛看一個陌生人。

“丫頭們來回事。”她解釋。

李恒不言語,只將手伸出來,“過來。”

熟悉的動作和語言,勾起了顧皎心中的溫情。她笑了笑,走過去,“延之——”

話沒完,整個人天翻地覆起來。李恒一把將她扛在肩頭上,直接弄屋裏去了。顧皎掙紮不得,叫也叫不出來,只好緊緊地抱著他。他卻將她按在床鋪上,定著她的手足,胡天胡地起來。

夫妻□□,自有以來,顧皎大半時候很享受。李恒孺子可教,床品也相當好,她沒什麽不滿意的。可今日當真不同,他仿佛換了個人,化身真正的暴君。不允許她開口,發出聲音也不行;手腳不能動,腰臀還需受他擺弄。

他支配她,她只要扮演一個娃娃就好。

剛開始的時候,她因有些心虛,且縱容著;可到了後面,他就有些過份,強壓著她的頭,要去做些前所未有之事。顧皎嬌慣的身體在反抗,沒被委屈過的精神也跟著痛苦起來,忍不住就開始流淚。

然他一直盯著她,見了那些眼淚也沒心軟,反湊過去吻掉。那吻輕得如同蝴蝶,綿綿密密落在臉頰上,待到了口唇處,卻立刻變得激烈起來。

顧皎被折騰得無法,嗚咽著哭。

他昂起頭問,“我是誰?”

她別開頭,不想回答。

“我,是誰?”他硬將她的頭掰正了,直視她的眼睛,仿佛看進心裏去了。

她咬唇,倔脾氣也上來了。

李恒冷笑一聲,身下狂猛地動作起來。她再受不住,崩潰地大哭起來,“延之,你是延之。”

他這才放過她,重新溫柔起來,入骨地纏綿著,要壓出她身體裏最後一分力氣。

顧皎臨到失去意識,堅持地推拒著他的臀,“延之,別在裏面。”

他頓了一下,抽身,半直立著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像。

李恒下床的時候,顧皎意識到自己快要搞砸了。

她立刻起來,想跟著追出去,全身上下卻非常不爭氣地酸痛。李恒那王八蛋,剛才真不拿她當人在辦,不知肉皮傷了多少。她只好叫了一嗓子,“你去哪兒?”

他抓起外裳,一聲不答。

“延之,你去哪兒?”她再問了一聲。

李恒停住腳步,站了幾秒。那幾秒,漫長得仿佛一生。

顧皎披衣下床,撐著床邊站起來。

李恒突然轉身,走回來,扶著她坐下。

她疑惑地看著他,他別開臉,道,“我去端水。”

語氣溫和,仿佛幾秒鐘之前的那些,是個夢。

她看著他,抿唇。

他手落在她臉上,摸了摸,又輕輕捏了捏。終於,他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眸裏蕩出一層層的波濤。他道,“皎皎,你累了。我去端水幫你擦洗,你且先睡吧。”

顧皎被他的反覆搞得有些焦躁,想說點什麽,他卻當真又出去了。屋中靜下來,燈火燃得昏黃,只看得見到處都是家具的影子。她的身體是累的,只好倒下去,咬著被子角想事情。

李恒果真端著水來,找了幹凈的布巾幫她擦身體,從頭面到腳趾。溫柔,體貼,前所未有。

“延之。”她道,“對不起,我那日不該那般說話。”

“甚?”他拉開她的衣襟,將汗珠擦去。

“許慎先生來信,得了高覆切實的消息,證實了我的猜想,便興奮得有些忘形了。”她溫順地靠著他,“所以才沒顧慮到你的想法。我該知道,你當真是不願——”

不願失去她,不願她有任何一分危險。

“你呀。”他將布巾丟去水盆,水珠蕩了一點出來,落在地板上氤出一團水跡。他道,“你知道就好。可你當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生氣。”

顧皎拉著他的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他突然蒙住她的眼睛,啞著聲音道,“皎皎,你別這樣看我。”

她反抓著他的手掌,親了親。

“我怕我忍不住。”忍不住將她關起來,一輩子也離不得一步。

然顧皎不知他的真意,只拉著他再次躺下去,縮在他懷裏,拍著他的肩背安慰他。他也回抱著她,手落在她後腦勺不斷摩挲,最後道,“睡吧。”

她不太撐得住,當真睡了過去。只一片亂夢,半夜好幾次驚醒,都被李恒抱著安慰。

次日早,晨光落在床前。

顧皎鼻頭上有些癢,猛然醒了。睜眼,卻見李恒靠在床邊看書,書頁偶爾拂過她的鼻尖。

“醒了?”他問。

她捂嘴打個哈欠,“你昨兒陰陽怪氣,我都沒睡好,盡做噩夢。”

李恒笑了笑,道,“我也沒睡好。不過,倒是想通了一件事。”

“甚?”

“其實,我覺得你那主意也沒錯。”他放下書卷,“只是設的那局需得精心些,且只用李家恐怕是不夠的。”

顧皎立刻撐起上半身,看著他。

昨晚發生了什麽?他居然立刻就變了?

他卻對著她笑,晨星一般。娘親死前,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卻總是想家,懷念天外天的好處,也經常說起來想要回去。是呀,天外天那般好,皎皎怎麽會不想回去呢?她還有父母親人在,還有同學朋友在,卻從未提及。不是不想提,怕是一旦說了,便控制不住真意。

與其她心心念念,虛與委蛇,不如前番想的那般。她想要什麽,便掌在自己手中。

給或不給,他自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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