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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拉人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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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皎隨口胡話點燃了魏先生的靈感, 他急匆匆告辭, 自去聯絡探子。

李恒卻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她聳肩, “延之,我甚都不知就來了, 即使病了也只好在這處治。所以,你無須煩惱這個。”

他眼睛變得有些晦暗, 抱著她親了親,自出去做事。

顧皎說的是真心話, 見他離開後,卻開始憂愁自家的事。

既然找不到辦法回去, 就安心地呆下來。她現在得罪了郡城中的貴婦們, 肯定會被排斥在社交圈之外。她在乎嗎?並不!只因她要頭痛的是經濟生產等等事務。

今次來郡城,顧皎將小莊上的家底都帶來了。紅薯和土豆的種子,一部分木禾的稻種, 長庚並幾個用熟了的管事, 還有三爺爺那邊推薦過來善種田的顧家子弟。寬爺和唐百工那處雖暫時安頓在小莊, 但也給了她幾個少年人, 且來此處探明情況,再做決定要不要跟著來建設工坊。

顧皎心裏有一套完善的計劃,實踐的主體乃是顧青山的那個商會, 自然要想辦法將郡城裏的財主也吸納進去, 弄些現銀來花花。因顧青山還沒來, 只得她獨自做些前期的準備工作。她叫人送了郡城各部的官員冊子來, 細細翻撿,最後目光落在了勸農使並下面那幾位從事的身上。

河西郡郡守府東,勸農巷內一兩進的小宅院。

主人家乃是勸農使下的一位從事,姓王。新郡守上任,男人們在前院吃了歡迎酒,頗為盡興;後院的女席卻有許多不如意,令他的夫人劉氏相當忐忑。

“郡守夫人實在年輕氣盛,一句話便將所有的士家女全得罪了。”劉氏滿面愁苦,“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欲走卻也沒甚理由。只好留下來,硬吃了三杯酒,甚滋味也沒吃出來。”

王從事便問,“那夫人當真不懼?”

劉氏搖頭,“不懼。士女們走後,她吃到宴席末才走,一點補救的意思也無。”

“她自庶族來,家中全無教導,只怕是不懂的。”王從事疑惑。

“不懂?”劉氏皺眉,“她不懂,郡守豈會不教?魏先生八面玲瓏,怎會為郡守挑個這般的妻子?不是不懂,便是故意。”

王從事默然,半晌點頭道,“郡守曾殺了頗多士人,後又和馬家結仇,果然是不怕的。只搞成這般,叫我等庶人為難。”

“有甚為難?”劉氏道,“你現在甚也管不著,只日日去衙門點個卯便是,有甚難的?咱們庶人,混一份糧餉便好,難道還要做大事?”

“郡守不重士人,多半還是要倚重庶人。”王從事嘆氣,“若將咱們牽連進去,就要糟糕了。”

“你且更小心些。”劉氏道,“將那固執的脾氣都收起來。這位大人不同裴大人,當真是要殺人的。”

夫妻兩人又說了些話,自去睡了。

只世事不如人意,次日早起,劉氏開門,便迎上了郡守府的車馬。

馬上坐的是年輕俊美的郡守大人,車的窗簾掀開,露出來的不是郡守夫人,又是誰?

劉氏大驚,立刻行禮,又連忙叫下人去請自家男人來迎客。

“不必。”顧皎沖失色的劉氏道,“劉姐姐,我和郡守要游玩一番。可惜對郡城不熟,正巧路過這裏,便想著請你做個向導。實在是冒昧得很。”

確實冒昧,但誰又敢嫌?

那郡守大人在馬上不言不語,誰看了都膽寒。

“不會。”劉氏客套,“夫人要賞玩,自當作陪。”

說完,王從事也得了消息出來,對著李恒又是一番禮敬。

顧皎對劉氏稍有印象,年紀約莫三十,長相頗端正,衣裳打扮樸素得很。資料上寫了兩口子均是庶人,因在農事上頗有些長處,又善算學,因此被上一任的勸農使請過來做了從事。歷年的評分中等,但在同僚中的評價均是為人和善誠懇,做事踏實等等。

宴席上,劉氏是沒跟著走的。

別的不論,只沒跟著那些士女走,天然的階級屬性便很明白了。

因此,顧皎請劉氏上了自己的車,李恒和王從事騎馬跟在後面。

“自長這麽大,沒離開過龍口。”顧皎的開場白就很直接,“對此間的風俗民情通不知曉,兩眼一抹黑得很。咱們將軍——”她頓了一下,“對不住,我習慣叫郡守做將軍了。”

劉氏坐在車中,聽著車輪壓在石板路上的聲響,很不安道,“郡守大人少年將軍,城中多有風聞。”

那是當然的。當年,李恒連著甩入城中的那些人頭,著實令人聞風喪膽。

“郡守只識得打仗,對政務一竅不通。他將一應事務都交給魏先生處理,且先陪我出來散心。”顧皎顯出一些憂慮的模樣,“宴客那日是我不對,因趕路太累太煩躁,說了許多不當的話。”

“夫人客氣了。”劉氏不知該如何接口。

顧皎見她如坐針氈的模樣,心道這女子果然老實,連奉承人也不太會。不過,正是她所需。

“因此請你來,幫我解惑呢。”

“不敢不敢。”

車從城中的主道走了一刻,便從東邊抵達西邊。只街面上人少,商販幾乎也無。

“怎無人出來做生意?”顧皎問。

劉氏小心翼翼道,“戰事剛完,北邊的道還沒完全通。南邊的貨也沒來,因此無甚生意可做。”

“日常的吃食生意也無?”

“現都吃著官倉裏的陳糧,按戶口點算,有限得很。”劉氏道,“多是私下兌換,並不會在世面上叫賣。”

原來戰時,搞的還是計劃經濟。

“我以為城中缺糧,這處的那些大地主會緊著糧價高的時候出手,原是我想錯了。”

劉氏只得道,“莊上的存糧,多賣做軍糧了。”

青州王幾十萬大軍氣勢洶洶地來,本地士人被李恒收拾了一回,早就喪了膽。柴文茂那般刮地皮,一次二次地借機要糧,回回都不空手。因此,河西郡的士人們銀錢是有的,但糧倉早就空了。再兼三川道的糧道被掐斷,這會子還能有口米面吃,已是大幸了。幸好青州王走的時候留得一些紅薯和雜糧吊著人命,不然滿城人早就要餓死一大半了。

現所有人都死守了自家的田地,只等著開耕,過夏收,才算是解了饑荒。

這一切,在本地人看來,李恒是禍首之一。

劉氏不知顧皎是真不懂還是試探自己,盡量消除怨氣,用最平和的方式陳述。

只馬車從大街上走,打了郡守的旗幟,過路人紛紛關門閉戶,生怕惹了麻煩。

這模樣,只當李恒是瘟疫一般。

直到車出了南城門,才算沒感受到那些嫌棄。

城南門,一片坦途,小麥已經冒了頭,長出半個手指高的模樣。

田壟中有莊人在勞作,起水渠,備耕。

“這些土地倒是好,是誰家的呢?”顧皎好奇。

劉氏飛快擡頭,看顧皎眼中興味盎然的光,心中打鼓。她知這位夫人出身乃是龍口的地主,家中水田多得嚇人,只她的陪嫁便有萬畝之多。又傳言她善農事,紅薯便經了她的手入的軍糧。當日城中官員均有品嘗,確實有其獨到之處。土地,誰都不嫌多的。李恒既做了郡守,顧家的姑娘做了郡守夫人,上任頭件事,指不定就是要收刮一番。只城門口的大片土地乃是河西李氏的,被李恒殺過好幾個子弟,仇人吶。

她便不做她言,低低地應了一聲,“李家的。”

顧皎點點頭,又問,“不知這般好地,還有多少。”

劉氏的心縮得更緊了,沒多少。此地多山,稍微平坦些的土地都歸了那幾家的大莊子,有名有姓得很。

“好地肯定也是有人家了。”顧皎嘆口氣,“劉姐姐,我欲弄一個莊子種些糧食,或買或租都成。王從事乃這方面的專家,可知何處能做著生意?”

劉氏暗暗叫苦,可不敢把燙手的山芋往自家摟。她苦苦思索,想起郡城距離五牛道方向不遠有一片小荒山,因那處打仗,人全跑光了,遺了一些坡地。雖不及平地容易,但其土質優良,也可評個上等的良田。她便輕聲說了,無主之地,衙門出個公告,去那地兒敲鑼打鼓地通知,若無人主張,便可以開荒地的名義上報。連續種得兩年以上,出了田冊,便是自家的土地。

原來還有這樣的好事?

顧皎一拍手,抓著劉氏的手熱情道,“真是太謝謝你,若不是你,我還不知可這般解決問題。劉姐姐,咱們郡城缺糧缺得厲害,將軍想著剛上任便有可能饑荒,晚上都睡不著呢。我要為將軍分憂,別的辦法沒有,只能種田。那紅薯產量頗高,種出一季來肯定能解決問題。只愁沒地。現地也有了,我也從家裏帶了許多種子來,只差莊人和些許銀錢。不如咱們合夥做一個農莊,如何?”

劉氏臉白了紅,紅了青。她家中拮據得很,哪兒來的銀錢入股?

仿佛是她肚腸裏的蛔蟲一般,顧皎又道,“咱們出小頭,一兩十兩百兩都得,是個意思就成。大頭還是得請郡守府和龍口商會入股,待收成後分相應的去義倉和商會。商會自會送去青州做軍糧,郡守府的則入義倉,義倉滿則能平抑糧價,豈不是好?”

劉氏見顧皎兩眼冒光的模樣,算是想通了。這郡守夫人哪是不懂?她根本是太懂了,只借著她來起個由頭而已。

郡守大人善人第一件事,居然也不能免俗地讓夫人刮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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