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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玉人何處教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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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笛靜靜的,默默的,呆呆的望著那巨尺之上的紅色光環從剛剛露頭到升高,從不高到很高,從很高到更高,從更高到最高。

最高的時候他的眼睛不敢再看了,他的眼睛開始灼熱的疼,疼的他的眼睛似乎要壞了,所以他閉上了眼睛。

“蕭大俠,我們能為你做些什麽?”郝錢財與姚名利的聲音在他的耳畔回蕩。

蕭笛又睜開了眼睛,他努力笑道:“不用了。”

“哎…”郝、姚二人失落的應道,他們互相的對視了一眼後便不說話了。

蕭笛忽又問道:“沒…沒人來嗎?”

郝、姚二人忽又激動起來,“蕭大俠說什麽?”

“他…還是沒來嗎?”

郝、姚二人不理解的交視了一眼,但是他們卻理解的搖了搖頭,“沒人來。”

“那些少年也沒來?”

郝、姚二人低低的“嗯”了一聲。

蕭笛吞吐了口氣。接著他忽然站起了身,他望向了升州城的每一個角落,他看到依依努力的在病人間穿梭,他看到鄭東南還在一間房子來一間房子裏去,他看到萬一真拿著他的煙袋被孩子們包圍著,他看到肖子晗無雙的笑容,他看到吳天齊忙碌的腳步,他看到丁中直挺拔的背影,他看到髫兒不斷扭動著尾巴,他看到病人們微弱的目光,他看到了…

他最後鎖定在了一個小女孩的身上,他快步流星的走了過去,他半跪到了她的身邊,溫柔著道:“珊兒你知道麽?蕭哥哥是個沒用的人,呵呵…到現在蕭哥哥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哈哈哈…來…”

蕭笛忽然被這爽朗的笑聲吸引住了,他從珊兒的身上移過目光,他看到一些江湖客竟然赤裸著上半身圍坐在了一起,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寬闊的胸膛前竟然還淌著晶瑩的汗珠…

原來他們在喝酒,猜拳。

“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馬啊…”

“哈哈哈…你喝!”

“來來…你喝…你喝…”

“哈哈哈…”

蕭笛看到酒,居然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豁然走了過去,“幾位大哥,可以讓在下喝口酒嗎?”

“來!公子!”一個江湖大漢遞出了一個酒袋。

蕭笛微笑了起來,“多謝!”接著蕭笛捧著酒袋,“咕咚咚”的喝了起來,蕭笛的這一口還真是大,差一點他把那酒袋裏的酒都喝光了。“啊…”蕭笛痛快的聲音頓時傳來。

“好!好!”那些江湖客們哄嚷的讚嘆了起來。

丁中直,肖子晗,鄭東南,吳天齊等人看到豪飲的蕭笛後,他們居然也會心的笑了起來,似乎因為蕭笛的這一次豪飲,他們的身體上又充滿了力量…

蕭笛又回到了珊兒的跟前,“珊兒…”

蕭笛剛叫出珊兒的名字,他便見到珊兒張開了口,他貼近珊兒,他聽到珊兒說道:“娘親說蕭哥哥是個大英雄…蕭哥哥是個大英雄…不是沒用的人。”

蕭笛的眼角頓時濕潤,蕭笛強烈的眨了眨,蕭笛忽然笑道:“呵呵…珊兒喜歡聽故事嗎?”

珊兒點了點頭。

蕭笛溫柔笑道:“好。我講給珊兒聽。古時候有個大詩人叫做屈原,有一天呀他夜不能眠,苦惱國事,心情悲憤不已,就在這時忽然從窗外飄來了一曲悠揚動聽,慷慨激昂的樂曲,在那樂曲下,屈原悲憤的心情得到平靜,失眠的煎熬也頓時消散,聽著那樂曲屈原安詳的入夢了。等到第二天他醒來呀,他根據那飄來的樂曲以及前人所遺留下來的禮樂、還有民間的傳說創作了十一篇詩歌,以在難過時寄托自己的心情。”

“屈原是大英雄嗎?”珊兒問道。

蕭笛肯定的道:“是,是千古的大英雄。”

珊兒天真的問道:“那…那…那蕭哥哥見過他嗎?”

蕭笛遺憾的笑著,“沒有…蕭哥哥沒見過他,不過蕭哥哥聽過他的詩歌。”

“那…蕭哥哥會唱他的歌嗎?”

“嗯,蕭哥哥會,蕭哥哥會吹奏他的歌,珊兒想聽嗎?”

珊兒期待的道:“嗯,珊兒想聽。”

“好,我吹給珊兒聽。”不知道何時蕭笛的手中多出了一只簫,一只翠綠的簫,“天上有個神叫做大司命,等蕭哥哥吹奏完了屈原的歌,那大司命就會來救珊兒了,到那時珊兒的病就會好了。”

蕭笛吹奏起了簫。

那簫聲響起的剎那,那簫聲響起的瞬間,升州城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在靜靜的聽著。

隨著簫聲的變奏,隨著旋律的婉轉,人們已經被引入深境。

他們仿佛忘記了世間的一切喧囂,忘記了身邊所有的苦楚,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切。

那一曲簫聲,洋洋流暢,慷慨動人,那一曲簫聲,狂放不羈,激昂鏗鏘。這時的曲調雖然雄壯但是卻使聽者聞音而忘音,他們似乎是癡了,仿若是醉了,飄飄忽忽間又似真似幻。

蕭笛的手指在玉簫上不時彈動,蕭笛也動情的投入到了簫中,他動情的吹奏著,他陶醉的閉著眼睛,似乎他與簫已經簫人合一。

曲調又變了,曲調在遞進著。

這時的簫聲變得悲愴不已,哀怨不絕,變得淒厲不堪,沈郁幽涼。聽者們的心情也變了,他們情不自已,神不自歸,他們的耳畔蕩起了哭泣聲,他們的雙眼也已是潸然淚下。

蕭笛還在繼續奏著,清澈的簫聲依然在流淌著,流淌著的簫聲已經縈繞到了升州城的上空,似乎要穿入蒼穹。

傾聽著的萬一真忽然不自覺的隨著簫聲道著:“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禦陰陽。吾與君兮齊速,導帝之兮九坑。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壹陰兮壹陽,眾莫知兮餘所為…”

萬一真言語道後,傾聽者不單單是人了,飛鳥也收翅落下,落到了升州城。它們似乎隨著簫聲也變得深情款款,徒然感傷。

這一曲實在是絕世之曲,這一曲實在是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聞。投入這簫聲中不能自拔的人,似乎看到了一連串音符從天而下,落入升州城;那音符在跳躍,翻轉,那音符在沁進每個人的眼裏,耳裏,鼻裏,心裏。

金聲玉振,非同凡響。

莫不是有人把這一曲當成了天曲?

曲調變得緩了,簫聲變得沈了,聽者們在宮徽之聲下,心神如洗間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這一睜他們又被驚呆了!

他們看到了曠世奇景,他們看到升州城萬鳥停駐,他們看到千鳥在高空忘情跳舞,他們看到蕭笛的周圍被百鳥包圍,這!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無法比喻。

只能簡單的說壯觀!

吳天齊癡呆似的道:“這…這…”

肖子晗道:“昔年嵇康彈奏廣陵散,傳說當時的景象就與這般無二!”

鄭東南吃驚的道:“莫非蕭兄是嵇康轉世?”

丁中直眼波流動,內心翻湧,“他不是嵇康…他…”

萬一真忽然又自信了起來,“據鄙人所知,當世若還能有一人奏得如此驚世之曲的話,只能有一個人…”

其他人都期待的望向了萬一真,這期間白狐貍髫兒興奮的跳到了蕭笛身邊,它那神態間充滿了自豪,它懶洋洋的貼在了蕭笛的衣袂間。依依在一旁望著蕭笛,肯定的點了點頭。

萬一真緩緩道:“一抹流影暗逍遙,醉臥江湖在今朝;墨上作畫何處看,只待玉人教吹簫。那就是被讚為墨上簫,被傳為暗影流聲的絕代公子墨簫。”

“誰?!先生說蕭兄是誰?”吳天齊不可思議道,“可是那名迪字簫的墨簫嗎?”

“正是此人。”

蕭笛一曲既終之下,餘音裊裊,回環不絕。

“切…我早就知道了!他背的那把黑劍就是先帝所賜的禦劍欺風劍…”郝錢財得意洋洋著。

姚名利也毫不遜色緊忙道:“沒錯…沒錯…他的那只簫就是八寸玲瓏簫!”

丁中直不堪忍受的閉上了眼睛,他似乎非常不希望蕭笛就是墨簫。

蕭笛收起了簫,萬鳥還不舍得離去。

肖子晗與鄭東南交視一眼會心一笑後,立即向著蕭笛而去,“墨兄…墨兄…”

這一時萬鳥才被驚飛。

“墨兄,你為什麽不早點說,害我仰慕了你那麽久!”吳天齊後動先到,趕在了肖子晗與鄭東南的前面。

簫說道:“名字只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外衣罷了,除了抵擋風寒又有什麽用呢,說不定這還會讓裁縫擔心受累,它到底還是救不了這一城的病人。”

當所有人都想與這大名鼎鼎的絕代公子簫說兩句話時,升州城來人了…

“墨兄你看…”

簫看到了一行十一人,一老十少。而那老人便是他一直苦苦期盼的人——甘道如。

“公子…公子…”

“公子…公子…我們來了…”

“公子我們來晚了…公子…”那十位少年爭先恐後的說著。

簫望著那十位少年間的老人,簫說道:“甘先生…”

甘道如眼波游離,“我是自願的,跟人情沒有關系。”接著甘道如又急切喊道,“快!快去救人!把丹藥都拿出來!”

“是,先生!”那十位弟子隨著甘道如迅速的向著病人們而去。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升州城有救了!太好了!”他們在高興著,激動著。

只是忽然他們又聽到城外傳來:“瘟疫之害,不得拖延!恐波及其他城池,故痛心斬斷病源,火屠升州!”

“墨兄!”肖子晗等人的拳頭已經握緊。

簫的眼神也變得冷漠,“甘先生他們救人,我們來救城!”

他們向著城外走去,大有一去不覆返之勢…

只是他們還未走到城門前,他們的耳畔便傳來了喊殺與哀嚎聲,所以他們快速的奔出城外,他們看到周全的兵士正被大軍屠絞著,他們也聽到那大軍中有人在喊著:“奉陛下旨意清剿叛賊…”

這一時丁中直舒心的笑了,他的步子在慢慢的向後退…

潤州,刺史府

差役慌張的跑到了馬大人的面前,“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馬大人悠哉的擺弄著瓷瓶,“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大人…他…”

忽一聲驚耳的聲音傳來:“奉命查抄刺史府!任何人不準放過!”

馬大人頓時憤怒道:“大膽!誰敢動本官府邸!”

言語間已有兩個官兵向著馬大人奔去,馬大人依然在囂張著,“你們奉了誰的命?我可是牛大人的故友!”

“奉陛下的命!”那頭戴羽翎帽的人說道。

“啪”馬大人手中的瓷瓶頓時掉在了地上,他在掙紮著兵士的手臂,“本官犯了什麽罪…本官犯了什麽罪…”

那將軍道:“單是你暗殺同僚這一罪,便可以將你斬首示眾!帶走!”

刺史府下時不時還在傳著馬大人的聲音,“本官冤枉的…本官冤枉的…”

“本官是陛下指派的升州代刺史,真是有勞幾位俠士了。”

望著這個和藹的半百之人,簫等人道:“大人客氣了,這是爾等應該做的。”

“呵呵…本官去查看一下房屋毀損情況,諸位俠士請便。”這位代任刺史匆匆作揖後,向著升州城深處走去。

簫等人行過禮後,向甘道如等人的身影望去,他們看到甘道如及弟子的身影在忙碌著…

簫他們欣慰著…

“哎…丁兄呢?”鄭東南忽然道。

簫等人四下瞅了瞅,果然不見丁中直身影。肖子晗一邊瞄著那病人們,一邊欣慰著說道:“是啊,病人得救,代刺史率領大軍重築升州,我們確實也幫不上什麽了,是該說告辭了。”

鄭東南道:“嗯,有緣結實絕代公子,更同患難於此,在下已經是畢生難忘了。”

“呵呵,墨兄你可一定要記得我們這些朋友,不知為何…這一刻總覺得傷感…”說著吳天齊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簫莞爾而笑:“會的,諸位兄弟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告辭!”

“告辭!”

“後會有期!”

“公子!後會有期!”

“公子,告辭!”

……

看著一個個患難與共的兄弟離去的身影,簫真的是有些傷感了,那一瞬他想起了他,他想起了他的兄弟,想起了那如玉的面孔。

簫的眼光忽然凝聚,那一個面孔竟然真真實實的出現了,他在向著他走來,他在微笑著…

簫的眉毛忽然挑起,“喲…你還真是經不起念叨…”

“呵…”冰笑道,“你這樣子我可是三年沒見著了!”

簫嬉笑道:“你這樣子在我這三年的夢裏可沒斷過!”

冰忍不住笑道:“呵呵…你看著好像變得成熟深潤了些。”

簫歪著面龐道:“哎…你看著好像變得滄桑憂郁了點。”

“呵呵…”忽然冰與簫齊笑道。他們擊拳為禮。

十三弟激動著道:“白兄,這位便是墨簫墨兄吧?!”

“這位兄弟是…”

冰兩面介紹道:“這位便是簫,這位便是十三弟。”

十三弟頓時拱手見禮,“墨兄大名,小弟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實乃三生有幸!”

“十三弟客氣了。”簫微笑道。

當簫將目光從十三弟身上移開註意到木楠楠時,剛想打招呼,互被依依的驚喜聲打斷,“哥哥…哥哥…哥哥你真的來了…你真的來了…”

冰溫柔的註視著依依:“許久不見小妹,小妹是越發的漂亮了!”

“呵呵…”依依傻笑了兩聲後,她興奮的抓起了木楠楠的手臂,“絲絲姐…絲絲姐…你當年去哪了,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冰的眼神一顫,木楠楠果然將目光望向了自己,“這位姓木,名楠楠!”冰刻意的加重了聲音,接著冰拉過木楠楠繼續道,“楠楠這位便是我的好兄弟簫,這位是我的小妹依依,小妹也是簫的伴侶。”

“兩位有禮了。”木楠楠抱拳道。

簫點了點頭,“嗯,有禮了。”

依依仔細的打量了番木楠楠後,堅持道:“她明明就是絲…”

“哦!”簫頓時拉過依依站在了她的身前,向著冰說道,“那些官兵是你奏明陛下而所引來的嗎?”簫一邊說著雙手一邊在背後給依依打著手勢。

只是那到底還是被細心的木楠楠收在了眼底。

冰茫然道:“我並沒有奏明陛下啊?看到這一般大軍,起初我還在奇怪呢!”

十三弟說道:“墨兄,我們本是打算奏明陛下的,但白兄說一定要先查探地動的情況具體如何再稟明陛下的,而且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是…”

簫瞄了一眼十三弟後,又向冰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冰說道:“你我已被陛下貶為庶民,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權力直面和直諫陛下了。”

簫在驚訝的同時,更是充滿了疑惑。

十三弟看到簫的表情,便惋惜道:“咳…真是可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白兄、墨兄本是…咳…”

簫這時說道:”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官名,我只是在奇怪這到底是誰引來的官軍呢?”思慮片刻,簫無所謂道,“算了…不提也罷,畢竟升州城已經得救了。”

冰凝眉說道:“你的想法大致與我一樣,只是我們被貶為庶民便無法安穩的保送十三弟入京了。”

“保送十三弟入京?這又是怎麽回事?”

冰將目光又沈重的望向了十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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