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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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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動上來看,就是因為這個,魔法可不會撒謊。”

當我們從安多瑪斯大師的法師塔出來的時候,已是夕暉漫天。

一則來自瓦裏安國王的信息讓安度因不得不提前與我們道別,趕往暴風要塞。

“接下來的五天,我會去德拉諾為父王處理一些事情,莎拉,等我回來我們再繼續追查阿隆索斯.法奧殿下的事情。”臨走時,他對我這麽說,那句話惹來了勞瑞娜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我與勞瑞娜他們在岔路口分手,回到了自己位於運河旁的小公寓。只不過,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公寓下,我見到了雷歐納爾.弗塔根。

那一刻,他正斜靠在一樓那根掛著吊蘭的柱子上看著手裏的東西,從街邊射來的魔法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又長又黑。

他似乎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手中那本薄薄的書幾乎都翻到了盡頭。

我不由的輕輕擰了一下眉,難道說這敏銳的家夥發現了點什麽,想要來套我的話?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雷歐納爾也擡頭看見了我,隨即,他立刻站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晚上好,莎拉小姐。”

告訴我,如果我現在裝作沒看見轉身就走的話,還來得及麽?

默默計算了一下我們只見不過十來米的距離,我放棄了轉身,擡腳朝他走去,“晚上好,弗塔根大人,您來這裏有什麽事情麽?”

“您太見外了,請稱呼我雷歐納爾。我路過這裏,想起來這兒是您的公寓,正好我又有些口渴了。”

這還真是個不打草稿的謊話,我不由的聳了聳肩膀,掏鑰匙打開了大門,“我去為您倒水。”

“您還真冷淡,莎拉,就不請我進去坐坐?正好我還有點兒累。”

沒有等我的邀請,那名有著漂亮藍眼睛的青年就那麽輕輕松松的跟在我身邊,徑自從門口走了進來,然後,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裏。

那輕輕的噗聲,讓我忽然有點兒緊張了。

別告訴我,他真的是為了忽然昏睡過去的事情而來。

“女孩們的房間都這麽整潔,漂亮,而且香味撲鼻。”朝四周看了一圈後,他忽然愉快的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清亮。

取下木桌上的杯子,我為他斟了一杯清水。

他笑吟吟的接過,只不過抿了幾口之後,他忽然眉頭一皺,立刻放下杯子,用手捂住了胃,“噢……嘶……”

我不由的嚇了一跳,立刻起身扶住了他,“你怎麽了?雷歐納爾?!”

“沒事,抱歉……”他擡起頭有些尷尬的回答,然而,神色裏更多的,是痛苦,“我的胃一直有些問題……嘶……”

“天哪,你在冒冷汗!你帶了藥麽?!”

“我……我想要一杯熱水……噢……”

“熱水?”下意識的,一道火紅的光芒從我的掌心一閃而過,頓時,杯子裏的水無端的開始沸騰,冒出熱氣,我立刻端了過來,半跪在他身前,小心的把杯子放在了他的嘴唇旁,“快喝吧。”我焦急的催促。

可是,雷歐納爾並沒有喝下去,而是輕輕的把杯子從我手中抽走了,“很精妙的魔法微控。”他由衷的讚嘆,嗓音裏哪裏還有半點痛苦?

我盯著那張微笑的臉龐,下一秒,心中升起了惱火,“……你耍我?”

他笑著搖了搖頭,仰頭將滾燙的水倒進了嘴裏,“我的胃確實有問題,但是,那點痛還是能忍受的。”

我霍的站了起來,“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你到底想幹什麽?雷歐納爾?”

“喔~別生氣,莎拉小姐,”他笑著揚了揚眉毛,也站了起來,“我只是想要親眼看一看您的本領,事實讓我非常傾心。您是一位有著高明cao控能力的魔法師,這在戰場裏會如魚得水。比如,如果風起,您可以用魔法微控臨時調制出一些……嗯,昏迷類的藥水,讓對方措手不及。”

那句話讓我的心不由的咯噔一跳,這家夥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是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麽?雷歐納爾?”

“您不需要這麽緊張,莎拉小姐。”那見鬼的家夥又露出了那種燦如太陽的笑容,笑的我心裏更加沒有底了,“我只是真心誠意的想要邀請您加入我的團隊。”

我松了口氣,下一秒,那口氣卻又被我憋了回去,“我只是軍情七處的外圍成員,我不想涉足更危險的地方,我對暗殺沒有興趣,而且,我只忠於暴風城。”

雷歐納爾垂頭笑了一聲,“我們都忠於暴風城,莎拉。”說著,他擡起頭,這一次,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肅穆,“為了暴風城,我願意付出我的性命,在宣誓加入軍情七處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覺悟。而且,莎拉小姐,我能向您保證,在我的團隊裏,您會處於最安全的位置,除非我死了,否則敵人不可能碰到您的衣角。”

“我從未質疑過你的團隊,雷歐納爾,只是,為什麽選我?”

“如您所知,魔法師是個稀缺的職業。您瞧,我的團隊裏都是職業殺手,所以,我急需一位魔法師為我們提供遠程支援,同時,我也需要一位能熟練制作各種藥水的煉金師,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你先別急著拒絕我,莎拉。我猜,你抗拒我,是因為你認為我與馬迪亞斯.肖恩大師之間的隔閡,不錯,我的團隊與肖恩大師的親信並不和睦。我的團隊大部分是由貴族子弟們組成,所以,我們的行事風格必然與肖恩大師從社會底層選□□的手下截然不同,但是,我確信,你會更喜歡我的風格,你也應該更喜歡自由,浪漫,而且獨立的風格。而且,”頓了一下,他又笑了,還很騷包的拂了一下自己蓬松的金色劉海,“你不覺得我更加英俊麽?姑娘應該更加願意與我共事,不是麽?”

我就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如果您再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你可真的要失去大把大把的時間與機會,去結識那些會欣賞你的姑娘們了。”

那句話讓雷歐納爾一楞,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我不勉強你,莎拉!反正,時間有的是,我有大把的精力來勸服你,我可是才美美的……睡過一覺呢。”說著,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有意無意的補了一句,“就在你陪伴我的那一個晚上,而我,還因此丟了一個俘虜。”

雷歐納爾的話讓我的心臟再次咯噔一跳,這一次,我確信這家夥一定是對我起了疑心,可是……可是他一定沒有任何證據,對不對!?

想到那裏,我鼓起勇氣望向了他那雙很深的藍眼睛,“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喊醒你的,你睡的太熟了……而且……而且,我隨後就去了安度因殿下的帳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拉法耶會,會忽然的……消失……我……”越說道後面我就覺得越心虛,越說道後面我就覺得他那雙眼睛越是洞察了一切。

他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噗哧笑出了聲,“這又不是你的錯,莎拉!你不需要解釋,這件事就是我自己疏忽大意,而且,我還聽說了那個晚上發生的……嗯,一些美好的事!”

雷歐納爾的話讓我的臉一熱,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可就在我開口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肖恩大師為我新配的R機忽然響了。

打開,上面赫然是安度因發給我的信息。

【安度因悄悄對你說:莎拉,請一定來暴風要塞一趟,我找到了一件你一定會喜歡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安度因的信息讓我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我會喜歡的東西?

我會喜歡的東西?!

噢,聖光在上,我喜歡什麽東西?!

就在那時,R機又響了,我低頭看了一眼,還是安度因。

【安度因悄悄對你說:我在侍從在要塞門口等你,他會帶你到我的房間來的。】

到他房間去?!

下意識的,我就要發信息過去義正言辭的拒絕,可是緊接著,安度因又發來了一張圖片。

圖片裏有把細長的金屬劍,造型非常簡單樸實,可它的名字卻將我微微抽了口氣。

【安度因悄悄對你說:這把劍名為,漢娜之刃,是我瀏覽拍賣行時偶然看見的。】

漢娜……

漢娜?

漢娜?!

我立刻把原本按下的字母刪除一空,【你悄悄對安度因說:我馬上來。】

做完那一下,我擡頭看了雷歐納爾一眼,那名英俊的青年也正看著我,笑意盈盈。

“呃……很抱歉,雷歐納爾,我有些急事要處理。”

“我也叨擾了你很久了,莎拉,是時候回去了,”雷歐納爾起身朝我行了一禮,“不過,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呢?從這兒到暴風要塞還有一段距離,而且最近暴風城好像不太安全。”

謝特!我盯著他,長大了嘴,這家夥怎麽知道我要去暴風要塞?!

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回應我質疑的眼神,就那麽笑吟吟的看著我,看的我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兒才好。

“你害羞的模樣太可愛了,莎拉。”他笑出了聲。

那句話讓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下一秒,飛快的把鑰匙塞回行囊,然後,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門,“如果你足夠好心的話,就替我鎖好門!”

“好好想一想我的提議!莎拉!”直到我沖出了一條街,我還聽見雷歐納爾那清越的聲音在微笑著大喊,“我的團隊是一流的!”

“我拒絕!”

“依然祝你有個美妙的夜晚!”

我能做的只有捂臉狂奔。

☆、意料之外的約會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在這星光璀璨的夜裏,我與安度因坐在他那間裝潢精致的客廳中,仔細的辨認著一張魔法圖紙的投影,圖紙上赫然是那把被稱為漢娜之刃的細劍。

“你看這裏,莎拉。”安度因指著劍柄末端,並將它不斷放大,直到魔法投影變得有些模糊,“據拍賣行的人介紹,它之所以稱為漢娜之刃,就是因為這兒刻著的‘漢娜’的全拼字母。但是,漢娜之名後的J.L卻被忽略了,我從拍賣師那兒得知,拍賣人也不知道J.L代表著什麽,他猜測這是漢娜姓氏的縮寫,但是,我們恰巧知道,J.L是朱利安閣下的名字的縮寫。而且,你再看這裏,”說著,安度因把魔法投影翻了個個兒,指著劍柄的另一端道,“這兒刻著風暴巨鷹的圖案,這種雕刻采用了特殊的工藝,極難模仿,我已經確定這是風暴騎士團的東西。綜合上面所說的信息,漢娜,朱利安,風暴騎士,我幾乎可以確定這把劍與朱利安閣下的妻子漢娜有關,說不定漢娜女士曾是騎士團的一員。”

“讚美聖光,這之間一定有關系!”我盯著那把劍,幾乎要笑出聲,“快告訴我,安度因,這把劍的拍賣人是誰?拍賣金額又是多少?我得趕緊準備!”

“我已經為你拍下了這把劍,莎拉,”安度因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是……由於……嗯,由於這屬於貴重物品,拍賣人執意要求親自遞交,所以,你或許要自己跑一趟……”

我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到了安度因的某些字眼,不由的打斷了他的話,“它很貴重,是麽?安度因?”

王子楞了一下,“……呃,不……呃,只是稍微有一點兒……”

“它值多少金幣?”

“呃……也就……幾……幾萬金幣。”

“幾萬金幣?”

“……嗯……大概……九萬多金幣。”

安度因吞吞吐吐的話讓我覺得眼前一花,九萬金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如果我節儉度日的話還是賺的出來的。

“我會盡力償還的。”半晌,我幹巴巴的回答。

“莎拉,其實……”

“我猜你也不會逼著我一下子都還給你,不是麽?我很窮。”

安度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奈的垂頭笑了一下,“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慢慢等著的。我們還是說說漢娜之刃吧,你還記得我說過吧?明日一早我就要出發去德拉諾,所以,你要親自去拿劍。時間是明日中午十二點半,地點是法師區的月亮井旁邊。你也知道拍賣行的規矩,買賣雙方可以匿名,所以,明日一定要記得穿上紅色的衣服,對方也會一樣。”

我點了點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安度因,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銘記於心。”這句話發自內心,無比誠摯。

安度因微笑道,“我向聖光發過誓,你擁有我所有的善意,莎拉。”

“你也擁有我的善意,安度因。”說著,我從行囊裏掏出了那串深海明珠,並在他張嘴之前搶著開口,“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個,把它帶在身邊,我知道德拉諾有多危險。等你回來的時候,再把它還給我。”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會來碼頭迎接我麽?”

“……我會。”

那一刻,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房間忽然陷入了如同虛空的靜謐之中。

虛空本是一無所有的,可是,在這一瞬,卻似乎滋長出了讓人心驚動魄的東西。

“莎拉。”安度因低聲道,他嗓音裏的每一絲小顫音都讓我忽然心跳的厲害。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我盯著他的嘴唇,魔法燈光在上面打出了非常刺眼的光斑,我忽然很害怕他會說出什麽和那光斑一樣讓我心神不寧的東西,可最終,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鄭重的伸出手,把深海明珠接了過去。

“我發誓。”這是我離開他房間前,他對我說的唯一一句話。

那個夜晚,我失眠了,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

正午的鐘聲從聖光大教堂的鐘樓傳來,那一刻,我才剛剛醒。

我飛快的從衣櫃裏拉出了那條許久未曾穿過的法袍,那是一件紅色裙子,是我的母親為我一針一線縫制的,那時候,我的家園斯坦索姆還沒有被毀掉,那時候,我還是一名在魔法預備班裏愉快度日的小屁孩。

“媽媽,這條裙子太大了!真的是給我的?!”我記得那個時候,我一面站到椅子上比劃,一面不高興的說著。

“這本來就是給你長大後穿的,”和煦的日光下,母親一下下的扯著縫衣針,微笑道,“等你進入達拉然學校的時候,就可以穿上它了。”

“達拉然魔法學院?喔!您就這麽確定我能考進去?!”

“當然,我的女兒是最棒的!”

“比尼克爾還要棒?!”

“你們都很棒!”

不知不覺,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模糊了,隨手一擦,竟是一手濕熱的眼淚。

深深吸了口氣,我摸出R機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鐘已經顯示現在是十二點零五分,沒時間再耽擱了,我立刻套上了那件柔軟的袍子,隨意洗簌了一下便奔出了公寓。

暴風城的法師區位於城池的西北面,裏面的那座巨大的法師塔正是由安多瑪斯大師主持著的。在法師塔的北面有一座幽靜的大花園,也許是長期被魔法滋潤,裏面一年四季都是姹紫嫣紅,月亮井就靜靜的俯臥在繁花深處。

你一定知道,魔法師是個稀缺而神秘的職業,雖然讓人趨之若鶩,卻也讓人敬而遠之。所以,在法師區裏,你很少能看見有閑人四處走動,大聲喧嘩。更何況,現在是正午十二點,連那些拿著藥劑急匆匆趕路的魔法學徒們都窩在實驗室裏休息,這就讓這兒顯得更加遺世獨立。

在夏蟲的嘶鳴聲中,我沿著花園的卵石小徑一路走向月亮井,叮咚的水聲與淡淡的自然魔法氣息是最好的引路標。

轉過了三道爬滿青藤的幕墻,鉆過了兩座繁花錦簇的拱門,再穿過一片荊棘玫瑰田,我終於到了目的地。

一眼望去,已經有人在氤氳著水汽的月亮井邊等我了。

那是一名青年男人,他身著寬松的紅色亞麻襯衫,站在這滿地繁花當中,倒也非常和諧。

他也在第一時間看見了我,隨後,朝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莎拉小姐?!噢,這真是個意料之外的約會!”

我楞在了原地,雷歐納爾.弗塔根?!

直到我們坐在“待宰的羔羊”旅館裏和冰鎮牛奶的那一刻,我都在嘆氣,我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漢娜之刃的拍賣人會是雷歐納爾?!

“您怎麽一臉不開心,莎拉小姐?”雷歐納爾微笑著道,“我還以為您看見拍賣人是我,會欣喜異常,然後開啟討價還價模式呢。”

“安度因已經替我付了錢,難道還能要回來?”

聞言,雷歐納爾誇張的捂住了口袋,“噢,當然要不回來!”

我嘆了口氣,“……我會慢慢還他的。”

“還?”雷歐納爾頗有興趣的重覆道,“您打算還多久?而且,冒昧的說,我覺得,您大約還不起,要不要考慮來我的團隊,我給您開高工資,這樣的話,說不定您還有機會還清。”

“你看不起我麽?雷歐納爾?九萬金幣我還是能夠負擔的!”

“噢……是麽?”雷歐納爾挑起了眉梢,笑吟吟的抿了口牛奶,“安度因殿下對您說他花費了九萬金幣買下了我的劍是麽?但是,如果我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把劍我可是收到了九十萬金幣打款的話……”

他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多……多少?!”

“讓我想想……嗯……大約是九十三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金,後面的零頭我就不說了。”

“你個奸商,你在開玩笑麽?!”

“奸商?”雷歐納爾郁悶的撇了一下嘴,“我說莎拉,這把劍好歹也是千年前風暴巨鷹騎士團的東西,怎麽可能那麽廉價……”

他後面的話我沒聽見,因為,我已經把臉埋入了雙手,心中在哀嚎,九十萬金幣!看來從今天開始我必須去買彩票,否則,我即使一輩子不吃不喝也還不清!

還有,安度因哪來的這麽多金幣?!

“莎拉?莎拉?”不期,我聽見雷歐納爾在喊我,擡頭,我看見他正一臉關切的望著我,而我,只想在他那假仁假義的臉上來一拳,“您的臉色不太好。”

我恨恨的吐了口氣,更加恨恨的把杯子裏的冰牛奶一口灌了下去,“嘶……任誰欠了一筆永遠還不清的債,心情都會不好!”

“其實,我覺得安度因殿下,嗯,他……他挺喜歡您……”

“雷歐納爾!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那麽,來我的團隊怎麽樣?我說過,我給您開高工資。”

“……噢……還是讓我想想吧……”

“你願意想一想就說明我有機會了,”他笑著道,豪邁的朝桌臺後打了個響指,“老板,再給這位尊貴的小姐來一杯月莓汁。”

“接受你的好意之前,你必須再告訴我一件事,雷歐納爾!”

“我的榮幸。”

小心翼翼的,我把細劍放在桌上,打開了包布,頓時,鋒刃的劍刃在魔法燈光的照射下,閃出了如同冷月的光芒,“告訴我這把劍的來由,我需要知道你是在哪兒得到它的。”

“噢,難道您對考古有興趣?”雷歐納爾用修長而幹凈的手指著摸了摸漢娜之刃,道,“但是,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這把劍是我買來的,在加基森拍賣行裏,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綠皮矮子。”

☆、掀翻加基森(一)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自從我加入這個組織之後,我似乎一直都在過著危機重重的生活,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會永遠過著這種生活,你瞧,此刻,我就背著我的行囊站在了藏寶海灣的港口,我要在這裏乘船橫跨大海,去卡利姆多大陸的加基森,尋找漢娜之刃的更多線索。這件事情更像在休假,不是麽?

雷歐納爾告訴我,把漢娜之刃賣給他的是一名叫做比爾杜的綠皮矮子,那是一名能夠榨幹你錢包裏最後一枚銅幣的吸血鬼。想到那裏,我不由的摸了摸我背上的行囊,但願裏面那幾根“暴風城鐵棍”足夠結實!

“嘿!莎拉!”就在我一面打著歪主意,一面眺望著碧波粼粼的海面時,我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清亮的呼喊。

轉身,我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雷歐納爾?!”怎麽哪兒都有他?!

身材高大的青年迎著海風,咯吱咯吱的踩著木板,輕快的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正好有幾天休假,想著你要去加基森,就打算和你一道去玩玩,你一定不會介意的,不是嗎?”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這家夥穿著一件翠綠色的寬松亞麻襯衫,被這碧海藍天間的明亮陽光一照,惹眼極了。

我特意後仰看了看他的背後,只見他背了一個很小的包袱,裏面大約只塞的下襪子一類的東西,而被他收進褲腰的衣服下擺正松松垮垮的晃動著,沒有任何隱藏武器的征兆,至少看起來,這家夥還真的像是去游玩的。

“你這樣專註的目光,會讓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莎拉。”不期,他忽然湊到我眼前,微笑著開口道。

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讓我下意識的朝一邊避開了一步,“你會不好意思?這話就像地精的飛艇不會墜毀,巨魔身上滿是香水味一樣,是天大的笑話。”

“噢!你深深的傷害我了!莎拉!你得補償我!”

“一根暴風城鐵棍!”

不管怎麽說,雷歐納爾還是和我一同登上了開往卡利姆多棘齒城港口的船,少女之愛號。

三天兩夜的船程一點兒也不悶,雷歐納爾那家夥似乎有一種魔力,他可以和任何人搭上話,總是和周圍的人聊的興致盎然,大笑不止。

他還不知道從哪兒摸來了一把四弦琴,一到夜裏,便拉上所有的船員與乘客開趴體。

烈酒的香味與歡快的歌聲乘著海風,一路傳了很遠很遠。

直到我們在棘齒城港口下船,少女之愛號上的女水手哈克莫斯還含情脈脈的朝他揮手,“您一定還會搭乘我們的船回去,是不是?下一回,我一定讓船長給你打折!”

我們從棘齒城乘著獅鷲一路往西南,到了加基森。

加基森,這名字在地精語中意為銅墻鐵壁。

我一直認為這個城鎮其實還有個更貼切的名字,叫做烏煙瘴氣。如果你去過那兒,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不是麽?

這一塊小小的地方還沒有暴風城的法師區大,卻擠滿了各種重型機械,轟隆隆的機器轟鳴震得大地瑟瑟發抖,機油燃燒出來的滾滾黑煙夜以繼日的荼毒著我們頭頂的天空。

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如果你在沙漠裏感到炎熱無比,就來加基森吧,這兒的天空沒有陽光!

在這座烏煙瘴氣的城鎮裏最烏煙瘴氣的地方,要數城鎮中央的競技場了,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那被鐵絲圍起來的籠子裏總是人聲鼎沸,各種方言的咒罵與咆哮永不停止。

“殺殺殺殺!”

“日你個仙人板板!伊索!給老子快起來!老子在你身上押了重註!”

“背摔!哇喔!太帥了!伊索!我要給你生猴子!”

只是在一邊路過,那震耳的聲音和著汗臭味已經把我的頭都弄暈了。

轉頭,我不由的往裏面掃了一眼,在那黃沙鋪就的圓場裏,亡命之徒正在發狂的鬥毆,利器飛舞,血肉橫飛。

“嘿!如果想看你就進去看!你得付錢!”大約是發現了我的探頭探腦,競技場門口手握長-槍的食人魔守衛沖著我不滿的大吼。

我立刻轉開了眼神,那個示弱的動作惹得食人魔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去教訓他一下麽,莎拉?”雷歐納爾湊到我耳邊問道。

教訓一名兩米多高的食人魔?我不由的又瞥了那名食人魔一眼,那如同加基森鐵墻的身板讓我沮喪的嘆了口氣。

不是麽?我覺得我還沒有這個實力。所以,我沒有理會雷歐納爾的話,而是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指向了遠處的一座圓頂建築,“我們直接去拍賣行吧。”

雷歐納爾笑了一聲,依舊慢悠悠的跟在我身旁,“別著急,莎拉,我們得先去旅館定下兩間房間,然後,找個人替我們去問。”

“替我們去問?為什麽?”

“你這個樣子,就算被比爾杜騙光所有財產,都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的。而且,”說著,他朝我努了努嘴,“你瞧瞧那些可憐的冒險者們,你真的忍心不給他們一個賺錢吃飯的機會?”

順著他努嘴的方向,在競技場旁陰暗的街角下,我果然看見了許多衣衫襤褸的人,他們就像狼一樣,用兇悍的眼神一個個的盯著路過的行人,與其說他們是冒險者,我倒是覺得強盜這個詞更適合他們。

下意識的,我跟緊了雷歐納爾,壓下嗓音,“聖光在上,這些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上次來都沒看見。”

“嗯~我猜他們是被從偏遠地方騙來的苦力,如果你不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大約只有進競技場賭命來賺面包了。”

“可是,你認為那些人……又可以問出什麽東西來麽?”

“他們可沒有金幣好騙,而且,你瞧他們的眼睛,他們一個個都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會拳腳相向。”

“在加基森鬥毆的話,那些巡邏的衛兵可不會手軟,他們會被扔到外面去餵土狼!”

“他們人挺多。”

“你真黑心,雷歐納爾!”

“謬讚,謬讚。”

於是,在加基森的旅館裏,我們好整以暇的等來了第一群自薦而來的冒險者。

他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如同虬結的老樹根。看的出來,他似乎在外面和人打了一場,嘴角還有鮮紅的血跡。

“我叫弗雷多,”他一臉傲然的站在桌子前,扯著嘶啞的嗓音自我介紹,“我帶著我的手下打趴了外面的所有人,拿到了這張招募令!給我們吃的和足夠的金幣,我們會給你們辦事!”

“足夠?足夠是多少?”雷歐納爾朝後靠在了椅背上,微笑著問。

弗雷多居高臨下的斜睨了他一眼,“足夠讓我們離開這見鬼的地方!這充滿地精臭氣的地方,我一分鐘也不想多呆了!”

“你們有多少人?”

“五個人!”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弗雷多幾眼,“您……是一位聖騎士吧?或者是一位戰士?您應該曾經在軍隊服過役吧?抱歉,我只是覺得您的站姿非常挺拔,而氣質非常凜冽。”

弗雷多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口氣終於變得不那麽沖了,“你猜的沒錯,小姐。我曾在銀色黎明北伐軍裏服役,我是一名無畏的戰士!”

“喔,原來是一名英雄。”雷歐納爾插口道,隨後將面前的烤鵪鶉給弗雷多推了過去。

弗雷多楞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真的……給我?”

“這是您應得的。”

那句話剛落,我看見弗雷多就像餓鬼一樣撲上了桌子,震的那並不算結實的木桌差點兒塌了。

“可您怎麽會被困在這兒?”默默的“欣賞”了一下弗雷多並不優雅的吃相,雷歐納爾問道。

“退伍之後,我們一家人生活拮據。”弗雷多開口道,他似乎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立刻把嘴裏的東西全給吞了下去,噎的直咳嗽。

我立刻把手邊的杯子也推了過去。

“噢……感謝您,小姐……咳咳咳……呼……正好在那時,地精們來我的故鄉招工,他們欺騙我們說我們工資待遇有多優厚,直到把我們騙到這兒,我才發現,他們是想把我們活活累死!我要求回家鄉去,他們同意了。可當時我身上所剩的錢並不夠乘坐獅鷲,於是,我從他們那兒買了一張沙漠地圖,可按照那見鬼的地圖,我始終沒能走出沙漠,我只能回到這裏,最終,我用光了我最後的一枚銅幣。”說著,老兵惡狠狠的朝一旁啐了一口,“殺千刀的綠皮矮子!”

“那麽,想必外面那些人的遭遇和您相差無幾了?”雷歐納爾問道。

“沒錯!”弗雷多答道,“我們都想回家!”

雷歐納爾笑了,將幹凈的雙手交疊在了桌上,“如果您能為我們辦好這件事,我一定將您送回去。”

“說吧,先生,您想要我做什麽?”

“去拍賣行找比爾杜,問問他關於漢娜之刃的來歷。”

“比爾杜,那只會吸血的豬?!您打算用多少錢從他那兒買消息?!”

“我所有的錢都用來雇傭你們了。”

“沒有錢?!他怎麽可能說?!”

“我花錢購買的,便是您的手段了。”

那句話讓弗雷多的瞳仁猛然一縮,他忽然雙拳撐著木桌,俯身緊盯住了雷歐納爾。

我說過,弗雷多是一名體格高大的戰士,所以,當他帶著殺氣凝視一個人的時候,那目光就和他粗壯的雙臂一樣,給人極強的威脅感,可相對瘦弱的多的雷歐納爾卻是毫不畏懼的回望著他,嘴角的微笑不變。

他們就那麽默默的對望了半晌,弗雷看忽然咧嘴一笑,直起了身體,“如果您的後臺足夠硬,我不介意給他松松骨頭!”

☆、掀翻加基森(二)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為了尋找漢娜之刃的來歷,我來到了加基森,當然了,我並不是一個人,軍情七處的另一個頭頭雷歐納爾.弗塔根和我同行。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預感,我認為雷歐納爾來這裏絕對不是單純的為了休假,他那一臉虛假的笑容裏一定藏著其他的“陰謀”!

嗯!一定是這樣!

在雷歐納爾的建議下,我並沒有直奔拍賣行向拍賣師比爾杜詢問漢娜之刃,而是找到了一群被地精們騙來的苦力,讓他們代我們去跑腿。

直到那群苦力的頭頭--弗雷多格拉格拉的扭著手指頭,一臉獰笑的走出了旅館大門,我才狠狠的剮了雷歐納爾一眼,“你在把英雄往火坑裏推!他們才多少人?怎麽抗衡那些如狼似虎的加基森守衛?!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些守衛佩戴著電擊棒!”

“不不不,莎拉,”雷歐納爾笑著沖我搖了搖食指,“從諾森德回來的老兵可不會那麽容易被逮住,他們準會和守衛們打游擊,到時候整個加基森都會雞飛狗跳……”

“雷歐納爾!”我不由的大喝,“你必須老實告訴我,你到加基森到底是做什麽來的?!”

“嗯~”雷歐納爾氣定神閑的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當然是度假。”

度假?鬼才信!

我霍的站了起來,“我會去和比爾杜談,你立刻讓弗雷多他們住手。”

“噢,莎拉,不賺錢,他們怎麽回家?”

“你個奸商!你剛從安度因那兒弄了九十多萬,就是請他們全世界旅行都夠了!”說著,我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怒氣沖沖的走出了旅店。

此刻,瑰麗的晚霞霸占了天際,從遠處吹來的風已經開始慢慢變涼。

在旅館門口,我朝四周望了望,很明顯,還有些沒死心的苦力們拖著滿身的傷在附近溜達,看見我出來,雙眼頓時迸射出了強烈的光芒。

“給我一份工作,我要賺錢,我想回家!”那是我從他們的眼中讀到的一切。一瞬間,我也覺得自己也不願在這座城鎮裏多呆了。

裹緊了外套,我朝著遠處的拍賣行快步走去。

拍賣大師比爾杜是一名醜陋的地精,說他醜陋,是因為他是我所見過的地精裏最難看的。

你瞧,他的左臉上有一塊大疤痕,鼻子明顯斷了片,嘴角也是豁的,還有他的牙齒,歪歪曲曲,尖銳發黃。

看見我盯著他看個不停,那名翹著二郎腿,坐在奢華皮毛椅子裏的綠皮矮子扯著那尖銳的嗓門笑了一下,“【地精語】告訴那個人類小女表子,如果她再冒犯本大爺,大爺就把她賣到競技場裏陪那些亡命之徒過夜!”他對身旁漂亮的血精靈女翻譯說道,順手打了個手勢,那意思很明顯,讓女翻譯把他的話說給我聽。

女翻譯為難的看了地精一樣,“【地精語】主人,真的要這麽說麽?”

“【地精語】你個蠢貨,她是來和我談生意的!哪怕她看起來是個窮鬼,我們也必須把她身上最後的金幣先榨出來!當然,之後,我要讓那個小女表子吃點苦頭!”

女翻譯抿了一下猩紅的嘴唇,望向了我,“小姐,主人問您有何貴幹?”

我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他們大約不知道我耳朵裏的世界聆聽者早已把他們所有的話都翻譯成了人類語,而比爾杜的話已經成功撩起了我的怒火,“告訴那個綠皮矮子,我是來打聽他曾售出的一把劍的。”

女翻譯吃驚的張了一下嘴,但她很快恢覆了平靜,“【地精語】主人,她想向您打聽一把劍。”

“【地精語】老子我賣了那麽多劍,怎麽可能記得所有的。告訴她,如果她能先付出一百金幣的定金,老子就看在她屁-股的份上,去幫她看一看。”

女翻譯點了點頭,對我說道,“小姐,主人說他賣出了許多劍,不可能記住所有的,但是他願意為您去查一查庫房賬本。可您要知道,檢查庫房賬本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您需要付出一百枚金幣的工錢。”

我反手摸了摸行囊,“讓他先替我查一查,我給他多一倍的價錢。”

女翻譯如實的將我的話告訴了比爾杜,沒想到,那句話倒是讓比爾杜擰在一起的五官的笑開了,“【地精語】這個小女表子或許還有點兒油水,問問她,什麽劍?”

女翻譯對我說道,“主人問您,你要打聽的是哪一把劍?這兒出售的所有武器都有命名。”

“漢娜之刃。”

無論是哪一種語言,對特殊的名字的發音總是相似的,所以,我的話剛一說出來,比爾杜已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地精語】漢娜之刃?!”他一臉猙獰的大吼。

我不由詫異的看了女翻譯一眼,只見她也是一臉震驚。

“【地精語】雷歐納爾.弗塔根那個瘟神一定又來了!”比爾杜大叫起來。

“告訴他,我是單獨來的。”這一次,沒等女翻譯開口我便對她說道,“您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

女翻譯為難的咬了一下下嘴唇,“但願您真的和雷歐納爾.弗塔根沒有關系,不然,主人真的會把你拆了。”

“他們有仇?”

“這麽說吧,雷歐納爾搶走了主人不少東西,而你也知道綠皮矮子對金錢的執著有多恐怖。如果我是您,我現在轉身就走。”

女翻譯的話讓我不由的朝身後瞟了一眼,從門外擠進來的那兩名體型巨大的食人魔守衛讓我嘆了口氣,“已經走不了了。”

“【地精語】關緊大門!你們兩個,把那小女表子扔進地牢!你,讓我們的人全城戒備!”比爾杜的咆哮響徹大廳。

我是被食人魔扔進深深的地牢裏的,那被火光照的通紅的地面是由巖石構成,堅硬而冰冷,觸地後,我頭暈眼花的趴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能站起來。

“見鬼的比爾杜。”半晌,我才咒罵著跪起身。

這是個密閉的空間,潮濕,腥臭,僅有的一跟火把根本不足以把光線延伸到地牢深處。

偏偏就在那時,我聽見了一聲輕微的鐵鎖聲從深深的黑暗裏傳來,那聲音把我嚇的跳了起來,只覺得後腦勺吹過陣陣陰風,“誰在那兒!?”咬了咬牙,我高聲喝問,“如果你不自己出來,我就要動手了!”

又是一聲鐵鎖聲,這一次,聲音可要大得多。

鐵鎖聲一聲接著一聲,我聽出來了,裏面那東西似乎聽懂了我的威脅,正一步步的朝我走過來。

我聽見了沈重的腳步,聽見了如同野獸的喘息,然後,在那黑暗之中,我看見了兩朵碧綠的光,那是……那是它的眼睛!

聖光在上,這地牢裏關著什麽見鬼的東西?!

它要出來了!它就要出來了!我已經能看見它的影子了!

只見那玩意兒細長高挑,腳掌巨大!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我的心越跳越快,幾乎要沖出嗓子眼!

只聽見哢嚓一聲,終於,黑暗裏的東西完全走進了火把的紅光裏。

那是……那是一名渾身是血的巨魔?!

噢!我的天!巨魔可是會吃人的!而且,你瞧瞧他的目光,兇狠而直接,很明顯,他已經餓極了!

下意識的,我弓起脊背,通紅的火元素在我的掌心集結起來,我發誓,如果那兇物撲過來,哪怕是炸塌這裏把自己埋了,我也一定會釋放火球術!

可是,巨魔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因為,當他看見我的臉的時候,他明顯楞了一下,眼中那極為兇悍的光芒也隨之一斂。

“……你……我們……見過……”死寂了一刻,他嘴裏竟然冒出了生硬的人類語言,“你……是……那個時候……”說著,他忽然停下,擰緊了眉頭,似乎在極力思索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不由的也楞住了。

他的臉還算幹凈,所以,我能清楚的辨認出他那極為立體的五官,再加上他那頭紅色的頭發,以及斷了半截的獠牙,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你是誰?!”我下意識的朝他走近了一步。

“我們見過面,在沙漠……狼……泉水,很多蟲子……”他站在原地,cao著很不熟練的人類語斷斷續續的說道。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來了!

他不就是不久之前,我與丹尼爾來這兒取純凈之水時從狼嘴裏救下的巨魔麽?當時,為了逃命,他還搶走了我們的一匹馬。

非常戲劇的是,他逃脫之後,轉眼,又從地下聚居甲蟲的尖牙裏救下了我們。

當時,我們相隔挺遠,所以沒有任何交流,只是沒想到,此刻,我們會在這裏以這種方式再次相會。

可惜的是,丹尼爾不知所蹤了。

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加陰霾。

“怎麽了?”他問道。

“沒什麽。”我飛快的說著,忽然擡手在右手食指的指尖上燃起了一簇細小卻炙熱無比的火焰,“來,做到我身邊來。”

巨魔放著光的眼睛警惕的盯著我指尖的火苗,但是,還是很順從的坐到了我旁邊。

“你怎麽會在這裏?對了,你叫什麽?”

巨魔一瞬不瞬的盯著火苗,低聲道,“我是伊索。”

“你不用擔心,我的操控能力是一流的,它不會燒到你的。”說著,我一手捧住了他雙手間的鐵鎖,將另一只手裏的火焰放置鐵鏈下,頓時,鐵鎖開始一層層的融化,滾燙的金屬液體滴到巖石地面上,瞬間在地上融出了一個個小圓洞,發出了一陣陣滋滋聲。

“……你……很……厲害,為什麽被抓進來?”

“你覺得一名女士能夠幹過兩名食人魔麽?”說著,捆著伊索雙手的鐵鏈啪的斷成了兩節,顧不得擦掉被熱浪烤出的滿頭大汗,我將火焰放置在了他腳踝上的鐵鏈下。

你一定知道,巨魔都有一雙又臟又臭巨大的腳掌,可是,我必須告訴你,伊索是個例外,至少,他的雙腳上沒有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蘑菇,也不會臭的讓人難以忍受。

那血與沙凝成的硬殼掉落之後,我發現他的雙腳竟然很白凈。

看得出來,他在這兒受了很多苦,腳踝都被鐵鏈磨出了血,冒出了膿,我都害怕那傷口如果再深一分,他這細細的腳踝會不會不再能支撐他的重量了。

或許是我的眼神過於專註,伊索下意識的就要收起自己的雙腳,我立刻按住了他,“你可千萬別動,不然,火焰會燒傷你。”

“感謝你。”沈默了一會兒,我聽見他低聲道,“……我回家……沙漠裏……迷路……饑渴,暈倒,被他們抓到……扔進競技場。”

他的話讓我一楞,“我記得,當時,我們是在加基森外不遠處碰見你的,別告訴我,你當時也是被地精們騙到這兒來做苦力的!”

“……他讓我們……搬磚……吃不飽……我逃走……”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這見鬼的地精們到底騙了多少人?!

但願在外面的雷歐納爾和弗雷多能好好教訓一下這幫孫子!

可是,憑這弗雷多那幾個人又能掀起多大的浪?!

還有雷歐納爾,我好像把他給暴露了。

噢!我還真是愚蠢,自以為是的認為能從一名老奸巨猾的地精嘴裏打聽到東西!

一瞬間,我只想扇自己一耳光。

就在那時,一直垂著頭的伊索忽然朝上看了一眼,由於他忽然一動,我指尖的火苗不小心擦過了他的腳掌,頓時,一股黑煙升起,他的腳底也留下了一道深黑色的疤痕。

“嗷!”

“我的天!”我立刻散去了手中的魔法,捧住了他的大腳丫,“你還好麽?!”

“嘶……”伊索捂著自己的腳,齜牙咧嘴的抽著氣,好半晌才得以出聲,“還……還好……是我……不小心……”

我飛快的默念咒語,下一秒,我手裏已經凝結出了一塊寒冰,“覆上它,很快就不會痛了。”

伊索按住了貼在腳下的冰塊,可下一秒,硬是推開了我的手,“很臟。”他低聲道,我在他的語調裏聽出了尷尬之意。

我笑了笑,坐回了原地,“別那麽害羞,味道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伊索一楞,隨後,撇開了通紅的臉。

“……你……聽見了麽?”沈默了一下,似乎是為了打破尷尬,他輕聲道,“外面好像……打起來……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扔給墻外的土狼做口糧。”

☆、掀翻加基森(三)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為了替我的十代祖先朱利安.托爾貝恩向他的愛妻漢娜傳遞最後的愛意,我來到加基森尋訪漢娜的消息。

在這兒,我萬分不幸的被拍賣大師比爾杜丟進了地牢裏。

在這兒,我奇跡般的遇上一名有過一面之緣的巨魔伊索。

此刻,我已經用細小卻灼熱的火苗徹底燒斷了禁錮著伊索的鎖鏈,“你好好休息一下,呆會兒大亂的時候,我們必須飛奔逃跑。”

“不會亂……”伊索一面側耳傾聽,一面搖頭,“隔幾天,就打一次……鬧事的,都扔出去餵狼。”

“這一次可不一樣,他們是有組織有預謀的,看起來這兒的苦力大多和地精們有仇,一旦弗雷多他們動手,保不準所有人都會參與進去。”說著,我也仔細的聽了起來。

我們與地面隔著厚厚的泥土與巖石,原本我是什麽也聽不見的,可是,我耳朵裏塞著的世界聆聽者卻幫了我大忙。

當我閉目傾聽時,我能清楚的聽見外面的每一聲嘶吼。

“【地精語】逮住他們!蠢貨!別讓他們再放火了!”

“【地精語】用電擊棒!用真劍!弄死他們!”

“打爛那些綠矮子的臉!撕爛他們的嘴!”

“短腿們!來嘗嘗爺爺的尿!”

“往他們的機器裏丟石頭!讓它爆炸!”

“【地精語】噢!你們這些野蠻人!你們對我的寶貝做了什麽?!”

忽然之間,天崩地裂,地動山搖,巨大的聲響震得我們頭頂的天花板都簌簌落下了不少石子。

“……他們……炸……機械?!”外面的動靜讓伊索非常詫異,他一面將巨大的手掌遮在我頭頂,一面驚呼,“以前……只打人!”

“我猜,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出去了。伊索,你很能打,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

“路過競技場的時候,我還聽見有女客人在喊‘太帥了!伊索!我要給你生猴子!’”說著,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伊索噎的面紅耳赤,半晌才嗔怒道,“你……不應該……和她們……低俗!”

我笑的更厲害了,就在那時,我們頭頂的木板被人一把掀開,“莎拉,看起來,被關在這裏倒是讓你很愉快。”

那熟悉的清亮的嗓音讓我一下子擡起了頭,微微的火光從上面投下來,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雷歐納爾!”我好心情的朝他揮了一下手,“見到你才真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當我們從地牢裏爬出去的時候,我發現此刻早已入夜,可是,窗外的天卻是紅色的,我不由的趴到了窗口朝外張望,只見到處都在燃燒。

旅館,競技場,附魔館,畜棚,甚至連我們身處的拍賣行的墻角裏都在燃燒。

“噢!我們被襲擊了!”

“是強盜!是強盜!”

“【地精語】噢!美迪斯塔的衣服全被燒了!快來救火啊!”

“【地精語】來呀!強盜!巴茲克要用新型子彈轟飛你們!”

人們在火光裏尖叫,亂跑,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慌亂還是因為興奮才這樣。

大隊大隊的守衛們拎著發光的電擊棒在淩亂的人群的大吼,費力的追逐著那些朝他們扔石子,扔鳥蛋的人,而那些襲擊守衛的人每每都是一得手便撤進了陰暗的小巷子,然後,很快便會有一叢大火在其他地方燒起來,惹得守衛不得不放棄追逐,轉而去滅火。

“嗷!有種就出來和我決一死戰!”暴怒的食人魔守衛在人群中咆哮。

“【地精語】你們這群蠢貨!廢物!忘恩負義的豬玀!你們真的要燒毀我們的城鎮麽!”遠遠的,在亂哄哄的人群那邊,我聽見了比爾杜尖銳的嘶喊。

然而,更多的聲音在吼叫,“滾出去!綠矮子!這是我們的城鎮!”

“揍他!”

“【地精語】嗷!衛兵!快攔住這些暴民!”比爾杜在驚慌失措的大叫。

“揍他!揍死他!”

“【地精語】奎因!快想想辦法!”比爾杜幾乎要哭了。

“【地精語】源自地心的風暴,源自深淵的熔巖,源自地獄的烈火……”隨著抑揚頓挫的咒文聲,匯集的火元素如同巨大的漏鬥從天而降,源源不斷的註向了競技場那邊,魔法視覺中,我看見那個方向翻卷起了魔法巨浪,然後,幾道無比粗大的火柱從天而降,轟鳴聲一下子吞沒了所有的怒吼與慘叫。

“烈焰風暴!”尖銳的火焰嘶鳴中,只有那句咒語是清晰的。

熱浪撲來,我下意識的用手遮了一下,“他們有個魔力高超的大法師!雷歐納爾,我們得想辦法先逃走,不然……”說著,我轉過頭,可是,我身邊只有靜靜站著的伊索,雷歐納爾早就不知所蹤。

看見我回頭,伊索指了指火光明滅的窗外,“他出去了。”

“他把我們丟在這兒?!”

“他,潛行者……是麽?”

“對,他是一個很混蛋,但實力應該還不錯的潛行者。”

“他一定殺法師……我家鄉……潛行者叫做……法師殺手。”

伊索的聲音還未落,本就哀號聲遍野的競技場那邊傳來了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

“【地精語】你瞎吼什麽?!”緊接著,從那邊傳來了比爾杜尖叫,可下一秒,尖叫變成了慘呼,“【地精語】你!你什麽時候到這裏來的?!衛……”這一次,他的“兵”字還沒有喊出來,已經啞了火。

我瞇著眼睛仔細的往競技場的方向瞧著,終於在那滾滾濃煙與慌亂的人群裏找到了雷歐納爾的身影,他正扛著什麽東西,在一群食人魔守衛的追逐下狂奔。

他並沒有走直線,而是不住的在小巷子與矮房子邊繞圈,偶爾還會輕巧的跳上石柱,笑看那些那些愚蠢的守衛們在地下亂轉。

終於,他似乎厭煩了這種游戲,像個魔術師一樣就那麽憑空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撲過去的守衛們只用電擊棒擊碎了他留在原地的殘影而已。

直到拍賣行的大門被吱呀呀的推開,我都沒有再看見他。

“誰?!”大門的響動驚動了伊索,他極具威脅的咆哮了一句。

“是我。”那聲音赫然是雷歐納爾。

轉頭,我只看見了一陣灰色的風從門口吹來,下一秒,那名潛行者就那麽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身上滿是血跡,可嘴角那抹閑適的微笑卻告訴我,那些血並不是他的。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張著嘴看了他半晌,才出聲,“我忽然就沒看見你了。”

“喔~”雷歐納爾微笑著揚起了眉,“如果早知道您想看見我搏鬥的英姿,我就不偽裝潛行了,一路大殺四方的回來!”

我默默的閉上了嘴。

雷歐納爾笑了一聲,把肩上的東西扔到了地上,順勢踹了一腳,“嘿!別裝死!比爾杜!再不起來,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假死變真死?!”

雷歐納爾的話音還未落,如同軟皮袋癱在地上的比爾杜一下子跳了起來,幾步縮進了昏暗的墻角,“【地精語】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小偷!該下地獄的扒手!你又想幹什麽?!”

雷歐納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索,“他在說什麽?”

“他說你是小偷,是扒手,該下地獄。”我回答道。

那句話讓雷歐納爾摸了摸下巴,“既然他這麽說,我都不好意思什麽都不做了。”說著,他一步步朝比爾杜走去,每一步都叫比爾杜像個受到非禮的姑娘一樣,捂著臉尖叫。

我不由的與伊索對視了一眼,從後者發亮的眼睛裏,我看見了自己狐疑與極不自然的臉。

雷歐納爾到底對他做過什麽,導致這麽一個兇悍的地精會叫成這樣?

可是,雷歐納爾什麽也沒有做,只是一把拎起比爾杜的後襟,輕車熟路的擰了一下墻壁上的燭臺,頓時,靠墻的書架緩緩的移開,露出了一條暗道,沒有任何停頓,雷歐納爾拎著比爾杜走了進去。

“【地精語】你想去幹嘛?!噢!你怎麽知道這條路!噢!求你!別往前走了!”比爾杜的尖叫漸行漸遠。

頓了一下,我與伊索也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

那是一條朝下的盤旋階梯,不過五十級,底部,是一扇雕刻著金幣的石門。

“鑰匙在哪兒?”雷歐納爾朝比爾杜問道。

那一刻,比爾杜就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一樣,猙獰的尖聲大叫,“【地精語】比爾杜不會打開門的!這是比爾杜的命!你永遠也休想打開這裏!”

雷歐納爾仿佛也聽懂了對方的話,只見他一揚眉,忽然提著比爾杜的腳踝把他倒了個個兒,然後用力的抖了抖。

比爾杜慘叫起來,可是,緊接著的一陣嘩啦啦的金屬落地聲很快掩住了他的聲音。

“喔,在這裏。”雷歐納爾彎腰拾起了那串沈重的鑰匙,然後一一試了試,最終,推開了那扇厚重的石門。

金子。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金子,金子堆成了山,滿眼的奪目金光幾乎亮瞎了我的眼睛。

“……嗚哇……我們,難道……我們能帶走這些?”好半晌,我才才從腦袋短路的狀態中恢覆,磕磕巴巴的開口。

“……這些……我們部族……吃幾萬年……”伊索也結結巴巴的道。

“列王雕像竟然被你藏在這裏,比爾杜,如果被矮人們知道你這麽褻瀆他們的先王雕像,他們準要和你拼命。”就在那時,在金山裏走了一遭的雷歐納爾咯吱咯吱的走了回來,他一面抖著手裏的比爾杜道,一面又看了我一眼,“別看了,莎拉,你的眼睛要長到裏面去了。”他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那枚精致小巧的通訊器,扔到了我的手裏,“拿上我的R機,給弗雷多發信息,讓他們的人悄悄過來,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

大約是看懂了雷歐納爾的意思,倒吊在雷歐納爾手裏的比爾杜就像見了鬼一樣大叫起來,“【地精語】噢!你不能這麽做!這些是比爾杜的!是我的!”

“閉嘴!閉嘴!”雷歐納爾又粗暴的抖了抖手,抖得比爾杜渾身骨頭直響,抖得他又是一陣哭叫。

我一面瞧著那些金子,一面心不在焉的發送著信息。

經過初步估算,我已經可以確定這裏面至少有幾百萬金,我能拿走一部分用來還錢麽?或許,我還能有些結餘,我能買上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買一輛漂亮的越野車,還能去冬泉谷避暑,去海加爾爬山,去……

就在我暢想著可能到來的美好時,密道外的一聲震耳爆炸聲將我從美夢裏拉了出去。

“【地精語】噢!我的藥水!我的藥瓶全灑了!”有個聲音在外面嘶吼。

“都給我閉嘴!不然,我的大炮可要把你們都轟上天!”又一個粗狂的聲音在外面叫囂,“對!綠矮子,關好你的店門!活死人,給我回你的棺材裏躺好!小食人魔,抱著頭蹲穩了!我們去瞧瞧比爾杜那蠢貨給我們準備了多少歡迎禮!”

那聲音讓雷歐納爾忽然鎖緊了眉,也讓比爾杜再次捂住臉,絕望的叫起來,“【地精語】是強盜頭子卡利夫!你們引起的騷亂竟然把他惹來了!那只惡鬼會把所有人殺死!會把加基森拆成沙礫!”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手裏的R機響了。

“【弗雷多悄悄對你說:大老爺,城裏忽然來了百來號人,像是強盜。】”

我看了雷歐納爾一眼,他也正好看了我一眼。那一刻,他似乎已經猜到了R機上的內容,想也沒想便對我說,“讓他們趕緊逃跑!”

☆、掀翻加基森(四)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在這夜光明媚的夜晚,我正在加基森的拍賣行向拍賣大師比爾杜打聽漢娜之刃的消息。

好吧,我承認“打聽”的方式有些粗暴,以至於引起的騷動把強盜頭頭卡利夫.斯科比斯汀都惹來了。

你大約聽說過這個卡利夫.斯科比斯汀,他是兩年前崛起的,艾澤拉斯惡人榜上赫赫有名的兇徒。可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他還有一個稱號,不死的沙漠之貓。

你瞧,關於他的懸賞一年四季都掛在加基森的銅墻鐵壁上,不少冒險者也確實深入強盜占領的腹地,帶回了卡利夫的腦袋。那些腦袋經過地精們的精細對比,已經確認了確實屬於卡利夫,可是,過不了多久,人們會絕望的發現,卡利夫又出現了!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卡利夫就像是一個擁有無數分-身的……怪物!

他不止詭異,而且兇殘。

曾經有一個科考隊被他逮住,他借此訛詐一筆巨資,可是,當時掌管這加基森金庫的比爾杜拒絕了。三天之後,發現線索,前去救援的搜救隊只在沙漠腹地裏發現了科考隊員們的幹屍,他們被活埋在沙土裏,只剩腦袋露在外面,無一生還。

他還非常狡猾,大膽。

他不止一次襲擊過加基森,若不是銅墻鐵壁的阻擋,這兒早就是他的領地了。

“終有一日,我會踏平你們引以為傲的城鎮!等著我!”據說,他兵敗城下時,發下過這樣的誓言。而此刻,他已然真的乘亂進入了加基森!

“【地精語】完了!完了!”比爾杜倒吊在雷歐納爾手裏,捂著臉絕望的大叫。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思索了一下,雷歐納爾道,隨後,他朝坐在地上的巨魔伊索使了個眼色,很明顯,是想讓他翻譯給比爾杜聽。

伊索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從世界聆聽者裏,我聽見他如實的把雷歐納爾的話翻譯了過去。

“【地精語】你真的有辦法?!”比爾杜大吼,“【地精語】快說!如果拯救了加基森,我付給你五十……哦不,十……哦太多了,五……不,讓我想想,我付給你五千金幣!”

我差點兒一口噴出來。

“先把關於漢娜之刃的記錄找出來!然後,把兩年前你賣出的無主寶箱的記錄找給我!”

伊索翻譯了過去,倒吊著的比爾杜卻摸了摸尖銳的鼻子,“【地精語】噢,這可需要大量的精力。”

很顯然,雷歐納爾從我的世界聆聽者裏聽見了比爾杜的話,他笑了,“反正,比爾利馬上就要走到這裏了。我有大把的時間坐看你的金子被他拿空,坐看這裏被夷為平地,當然,我還是有自信帶著我的小姑娘從這兒悄無聲息的逃走的。”

這句話一翻譯過去,比爾杜立刻改變了態度,他立刻蹬了一下腿從雷歐納爾的禁錮裏逃脫出去,然後,一個後空翻便穩穩的落地,“【地精語】給我兩分鐘!”

只見他像一陣風一樣旋轉到一座靠墻的巨大書架邊,那個書架至少有十米長,四米高。比爾杜嫻熟的把木梯從墻角裏推了出來,他沿著梯子一口氣爬到了書架頂上,尖銳的指甲在最高一層落滿灰塵的紙料上劃過。

“【地精語】比爾杜的腦袋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比爾杜知道那些記錄在哪裏!”他自言自語,然後,掰出了兩張薄薄的書頁,“【地精語】拿上你要的東西,然後,想辦法拯救加基森!”說著,他把那些東西在手裏團了團,扔了過來。

雷歐納爾一把接住,他展平紙團,借著明亮的魔法燈光隨意掃了一下,然後將紙團塞進了貼身的行囊裏,“用你的大炮轟他們!我知道拍賣行頂上藏著你們的新科技!”

聞言,不只是我,伊索也吃了一驚,頓了好半天,他才把話翻譯過去,可是,那句話卻讓比爾杜暴躁的跳了起來,“【地精語】我們有大炮!但是,我們沒有炮彈!一顆也沒有!因為,你們搶走了我們的試驗品!我們沒法繼續研究!你這個強盜!該下地獄的小偷!”

“這……這該怎麽辦?雷歐納爾?”我不由的擔憂的問道,“沒有炮彈的話,大炮也只是個擺設,可外面那個人好像是真的帶著可以轟平這裏的火炮呢。”

“嗯~”雷歐納爾摸了摸還殘留著血跡的下巴,忽然,他笑了,“制作炮彈麽……大法師,這個您應該很在行。”

“你在開國際玩笑麽?!雷歐納爾?!”我也忍不住暴跳了,“我什麽時候會做炮彈了?!”

“冷靜,莎拉,冷靜,”雷歐納爾按住我的肩膀,微笑著道,“聽我說……”

沙漠的夜晚與白日截然不同,沙漠的夜晚很冷,尤其是高高的拍賣行屋頂上,那夜風如同降到了冰點,凍得我與伊索直哆嗦。

“我真……可以?”伊索一面發抖,一面在我的幫助下把隱藏與屋頂黑影裏的火炮拖了出來,“我沒有……弄過這個。”

“你好歹是一名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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