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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麽?準心總要比我好一點。”我一面為他掰開準星,一面望著樓下越走越近的重重人影,“一定要對準,別把雷歐納爾一起轟了。”

沒錯,雷歐納爾的計劃就是由他去拖時間,由我們把強盜們轟了。

什麽?你說我們沒有炮彈?

呵,金庫裏的那些金子絕對可以被我的魔法火焰煉化出一個口徑巨大的金屬球,而樓頂的這架大炮絕對有足夠的推力把金屬球給發射出去。

一旦這枚巨大的金屬球轟爆了強盜們的大炮,那麽,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那些被繳械了的守衛們去料理。

我們唯一的困難就在於沒有嫻熟的炮手,伊索這名靠拳頭打架的獵人成了我們唯一的希望。

噢,別在意比爾杜的意見,他早就被雷歐納爾出黑手揍暈了,現在正躺在他的金山裏呢,不然,讓他看見我煉化他的寶貝金子,保不定他會投向強盜們的懷抱。

用力的拍了拍伊索的肩膀,我從頭頂跳回了屋子。

雷歐納爾就靠在大門口,看見我下來,他給我打了個手勢,然後,跨出了打開一線的大門。

火光是鮮紅的,他的影子是純黑的,那一瞬,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從他的背影裏看出了一絲悲壯的味道。

“我的老朋友,比爾利!”我聽見雷歐納爾在門外熱情的打招呼。

那句話讓原本勻速靠近的靴子聲與低沈的車軲轆聲一下子變得淩亂起來,我立刻往門縫裏看了一眼,只見那夥強盜們如臨大敵般的抽出了利劍,散成了圓形,而他們身後那黑洞洞的大炮炮口正對著被團團圍住的雷歐納爾,他明明只有一個人!

“雷歐納爾.弗塔根!”為首的那名獨眼大漢從發黃的牙齒縫裏擠出了那個名字,“原來真的是你在這裏攪和!”

“比爾利.斯科比斯汀,既然你知道我在這裏,你就不該來。”雷歐納爾微笑著道。

我下意識的瞇起了雙眼,原來那個人就是比爾利.斯科比斯汀,他手裏隨意的提著把粗糙的狼牙棒,黝黑的臉可要比我想象的兇惡的多。

那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家夥,我立刻下了判斷,下一秒,我再也沒有耽擱,立刻飛奔去了地下金庫。

晚風將他們後面的對話,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

“嘿!你在嚇唬我?我的人得到線報,你只帶了個小妞來。”

“但你的人有沒有告訴你,那個小妞是誰?”

“哈!那個小妞可沒有安玻.吉爾尼波濤洶湧,所以,我可不怕會有冷槍!”

“哇喔,你的線報可真夠詳細。但是……”

“火焰啊……”血紅色的光芒在我的手心裏集結,魔法視覺中,跳躍的火元素如同精靈一般盤旋在我身邊,這一次我要做的,是用最小的魔法波動,將我面前的一堆金幣連同金庫最深處幾座精美的金屬雕像一齊煉化成金屬球。但願那夥強盜隊伍裏沒有經驗豐富的法師,否則,在我們的火炮發射前,他們就能把我們炸上天!

溫度越來越高,將整個金庫都照的發紅。熱浪如同狂風一樣開始呼嘯,滿地閃亮的金幣在高溫中慢慢浮出了一層油,然後,肉眼可見的開始變軟,變成了流動的液體。

我一面控制著火焰,一面用左手從行囊裏掏出了一把輕羽毛。

你一定有所耳聞,輕羽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東西,它含著一種與風元素極為親近的物質,只要你願意凝神去看,你準能看見細微的風圍繞著它們飛舞。

我分出一部分精神開始默念第二個咒語,這是個類似緩落術的咒語,只不過,我在吉安娜的筆記裏見過修改之後的它,它可以讓目標變得輕盈無比,輕輕一彈便可以讓目標失重浮上半空,吉安娜管這個法術叫做“飛舞”。

“元素大領主啊,請聆聽我的祈禱……”我默默念咒,頓時,輕羽毛開始發出幽幽藍光,隨著咒語的繼續,那點藍光越來越亮,最終崩碎成了粉末。可是,那些粉末並沒有消散,它們不斷的糾纏,在我的手心裏盤旋成了一片颶風,如果你仔細看,你能看見那颶風是由無數幽蘭透明的小翅膀構成。

“去吧!”喘了口氣,我輕輕的把那片颶風往金幣融化的液體那邊一推,下一秒,小旋風嗡嗡輕鳴著飛了過去,它一沾染上金屬液體便嘩啦啦的散開,均勻的覆蓋在了那團液體的每一處。

沈重的金屬液體開始慢慢的浮空,在那些幽蘭色的小翅膀的幫助下,它成了一團懸浮在半空的渾圓的液團。

“很好。”我吐了口氣,開始默念起另一個咒語,這一次凝聚而來的,是雪白的水元素,“存於冰川之中的冰淩啊,凍結一切試圖阻擋我的障礙吧。”瞬間,雪白的煙霧從我身邊反卷四散,溫度在剎那之間降到了冰點一下,而那團沸騰的金屬液體也開始了飛快的凝結。

休息了片刻,我操控著飛舞魔法讓那團巨大的金子構成的球飛出了盤旋的甬道,飛向了高高的屋頂。

“伊索!我們的炮彈來了!”

☆、掀翻加基森(五)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為了打聽漢娜之刃的消息,我與軍情七處的特工頭頭雷歐納爾來到了加基森,可之後,我們引起的騷亂卻惹來了塔納利斯大沙漠深處的強盜,此刻,他們已然乘亂帶著大炮闖進了加基森的銅墻鐵壁。

當然,我們也有大炮,而我們唯一的炮彈則是用金庫裏的金子與各種金屬熔煉在一起的一枚巨大金屬球。

我用從吉安娜日志裏記載的魔法將大金屬球運上了高高的屋頂,在那裏,臨時客串炮手的伊索早已嚴陣以待。

我站在木梯的半截上將金屬球完全升上去,伊索獨自將金屬球塞進了炮膛裏,做完那些之後,他朝我打了個成功的手勢,然後,伏在炮身上開始專心致志的瞄準。

消耗了大半的魔力,我有些疲憊了,在昏暗的木梯上休息了半晌,才得以起身再次朝上攀爬。

此刻,天依舊是血紅的,烈火依舊在城鎮的每個角落燃燒。不時的,有尖銳的慘叫與狂妄的大笑從城鎮裏傳來,不用想,一定是強盜們在做“好事”。

“雷歐納爾怎麽樣了?”我一面仰著頭小聲問,一面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他……強盜……五米……”伊索低聲回答,眼睛依舊在盯著準心,不住的調整著炮口的角度,“等一下……就好。”說著,他的手已經攥緊了火炮的引線,“迎面有風……炮口上調十五……我開火……”

只聽見滋的一聲,不知道何時被他攥在手裏的火石碰撞出了如同寒星的光芒,引線被點燃了,那一瞬,我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加快了腳步。

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聽見一個尖銳的嗓門從木梯下傳了過來,“【地精語】你們對比爾杜的金子做了什麽?!你們對比爾杜的珍貴雕像們做了什麽?!”

見鬼!比爾杜醒了?!

沒等我有任何動作,我忽然看見一陣風從我眼前刮過,風是深綠色的,赫然是比爾杜!他直撲樓頂,尖聲大喊,“【地精語】我聞到了金子的味道!那是比爾杜的金子!把他們還給我!”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炮響了。

驚人的動靜之後,驚人的推力將那枚金光燦爛的大金屬球給射了出去,可是,我分明看見比爾杜在金屬球發射的瞬間撞在了那粗粗的炮管上!

“中了麽?!”我也不由的大叫,一下子沖了過去。

樓下煙塵彌漫,一片死寂。

樓上所有人都盯著樓下,也是一片死寂。

可煙塵很快便散開,我也很快便看見了那枚巨大金屬球的戰果,它赫然砸強盜們的大炮邊不過半米處,半個球身都深深的陷入了泥地!

打偏?!

見鬼的比爾杜!那一刻,我幾乎要怒罵出口!

與此同時,海盜們似乎也回過神來,為首的卡利夫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大炮,大吼起來,“開火!快開火!他們有炮彈!見鬼的線報!”

“吼!”海盜們一聲大吼,我幾乎是即刻便看見正對著拍賣行的大炮口閃出了一片耀眼的火光。

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死亡逼近!

那一瞬,我只覺得自己滿頭頭發都豎起來了,“寒冰屏障!”我尖叫,剎那,掌心寒光一閃,堅硬的寒冰將我,將伊索,將比爾杜牢牢凍結在中央,可隨即,我在魔法視覺中駭然發現那顆正往我們狂奔的炮彈竟然帶著破魔的效果,也就是說,一旦它擊中我們,我的寒冰屏障等於一層薄紙!

死定了!

那是當時我蒼白的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那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可那一瞬間卻發生了更多的事情。

那一瞬間裏,一個黑影忽然從地面高高的躍起,擋在了我們與炮彈之間。

那個黑影是背對著我們的,但我還是清楚的看見了他狂舞的金色發絲與飄動的淺色亞麻襯衫,清楚的看見那致命的炮彈轟在了他的胸口,清楚的看見他後背聳起,然後,沖擊巨大的炮彈從他的背心處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我清楚的看見炮彈夾帶著大捧的黑紅色血水從他背後穿出,然後,餘勢全無的往下栽,一同往下栽的,還有那個人影。

剎那,我只覺得我的心跳都停了。

雷……雷歐納爾?!

“雷歐納爾!”揮手之間,我散去了寒冰屏障,憑空朝樓下撲去,我在半途抱住了他,他滿身的血讓我覺得自己抱住了一團熱火。

砰的一聲,我帶著雷歐納爾摔到了地上,而強盜們發射的那枚炮彈跌在了我們身後不過兩米的地方,濺起了如雨的沙石。

那枚炮彈也是純金屬的,看起來沈重無比,可是,這一刻,我只覺得雷歐納爾比它更加沈重。

天哪,這名青年真的重於山巒!

費盡全力,我將雷歐納爾的腦袋放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那空空如也的胸口讓我幾乎想嚎啕大哭,“雷歐納爾?!雷歐納爾!怎麽辦!怎麽辦?!有誰,有誰能救救他!快救救他!”

可海盜們可不會在意我的求救,只聽見卡利夫在不遠處大吼,“填裝炮彈!快!轟掉他們的火炮!”

他的話音未落,忽然,拍賣行頂上的大炮又發出了一聲巨響,而且射出了如有實質的東西!

下意識的,我擡頭去看,只見一團漆黑的東西帶著風的呼嘯從樓頂射來,精準的射在了卡利夫的腦袋上。

隨著一聲骨裂的悶響,黑紅色的血花在卡利夫的額頭上綻放,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打中卡利夫的,是比爾杜,伊索竟然把比爾杜給塞進炮膛給射了過來!

此刻,比爾杜的額頭與卡利夫的額頭“親密”的撞在一起,下一秒,比爾杜筆直的掉在了地上,不再動彈,而卡利夫則彎下了腰。

死寂。

似乎在一旁大吼大叫的強盜們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一秒。

兩秒。

三秒。

……

忽然,如同化作雕像的卡利夫動了,他猛地甩了甩滿臉的血水,那個動作讓死寂的強盜們興奮的大吼起來。

“殺光所有人!”卡利夫一腳踏在了比爾杜腦袋上,高高掄起了手裏的狼牙棒,“踏平加基森!”

“殺光所有人!踏平加基森!”海盜們揮舞著手裏各式各樣的武器,咆哮震天!

呼的一聲,只見卡利夫將狼牙棒指向了我與雷歐納爾的方向,“首先,轟爛他們!”

“吼!”海盜們高聲應和,下一秒,黑洞洞的大炮口筆直的對準了我們。告訴我,我該怎樣才能帶著看似輕盈,實則沈重的雷歐納爾……的屍體離開?!

“跑!快跑!”伊索趴在樓頂的邊緣沖我大喊,“跑呀!”

可是,我真的能扔下雷歐納爾獨自逃跑麽?!他為了救我們慷慨赴死的所有畫面,都還在我的腦海中一一盤旋!

下意識的,我更緊的抱住了雷歐納爾的屍體。

“莎拉!”伊索瞪著雙眼朝我咆哮,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樓頂,“別發呆!”

我搖了搖頭,眼眶裏炙熱的液體決了堤,“……我真的……做不到……”

“那就和加基森一同去死吧!”卡利夫猙獰的大吼,“開炮!”

伊索齜出了獠牙,忽然,他從樓頂一躍而下,可是,他絕對趕不上這一顆炮彈了!

炮彈如同死神的彎刀,帶著尖銳的呼嘯筆直沖來,我緊緊握住了雷歐納爾的肩膀,可就在那時,我發現雷歐納爾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雙眼,此刻,他的臉變得扭曲而猙獰,眼窩裏不在有深藍的眼珠,取而代之的,是深紅的眼珠,有兩顆尖牙從他的嘴唇中刺出。

我不由的瞪起了雙眼,“雷……”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雷歐納爾擡起雙手,輕輕一推,我覺得自己被一列迎面而來的地鐵給撞上了!巨大的力量讓我朝後飛起,一直飛了五六米遠,直到撞進了堆砌在墻角的裝滿谷物的麻布袋堆裏才停下。

後腦勺的撞擊讓我眼冒金星,可我依然清晰的看見雷歐納爾如同風一樣繞過了炮彈,撲向了那些高聲叫囂的強盜們,他的速度是那麽快,在半空裏拖出了無數殘影。

可那真的是人類的速度麽?

只聽見轟的一聲,落空的炮彈砸在了拍賣行的石墻上,轟塌了半間大廳,那聲音幾乎把我振聾了。

我癱在谷堆裏,許久,才慢慢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我動了動,瞬間,全身的骨骼都發出了尖銳的痛,最痛的,要數後腦勺,那如同針紮如同鑿擊的疼痛化作了無數鋼針,一寸寸的釘進了我的神經,一路釘進了我的雙眼。

噢!我用力的捂了一下劇痛的眼睛,不過,這劇痛倒是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對了,雷歐納爾怎樣了?伊索呢?卡利夫呢?強盜們呢?

我掙紮著坐起身,這時,我才發現,伊索就在我的正前方,他四肢著地,不住的發出低聲咆哮,明顯處於極度戒備中。

濃濃的血腥味乘著晚風傳入我的鼻子,我警惕的朝四周看了過去,那一刻,我驚詫的發現所有的強盜都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脖子都有一個恐怖的傷口,赫然是被什麽一口咬掉了咽喉!

火炮邊的那名炮手也一樣,他瞪著永不瞑目的雙眼,癱在地上,手裏還緊握著火石。

天哪,發生了什麽?!

雷歐納爾呢?!

“……別動……莎拉……”不期,伊索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別引起……他……註意……”

他?!

我立刻沿著伊索的視線看過去,在他的正前方十米外有一片濃煙飛舞的墻角,嗆人的夜風吹過,我赫然在墻角裏看見了同樣四肢著地的雷歐納爾,他依舊雙眼通紅,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們,然而,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嘴也是通紅的,沾滿鮮血,而他的嘴裏,正咯吱咯吱的嚼著什麽,深紅的血沫不住的從他的嘴角滲出,流到下巴上,再滴到地面。

那副場景讓我的胃一下子翻騰起來,下意識的,我捂住了嘴,“雷歐納爾!”

“他是……吸血惡魔!”伊索低聲道,更低的俯下了身體,“他咬死……所有人……”

“怎麽可能!”我扶著身旁的麻布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別動,莎拉!”伊索伸手攔住了我,“我們……殺死他……不然,我們會死……”

“別開玩笑了,伊索,他救了我們的命!”話音未落,我發現一直蹲在遠處的雷歐納爾身影一晃,忽然消失了,那飛快的速度讓我忽然想起了碩鼠浮塔。

瞬間,尖銳的危機感讓我汗毛倒豎,“在頭頂!”腳下忽然出現的濃黑陰影讓我尖聲大叫,想也沒想,我手中的冰風便朝上吹去,可是,我手裏的冰風只吹中了雷歐納爾留在我們頭頂的殘影!

即刻,我一旋身,試圖與伊索背靠背,可是,我的動作根本來不及完成便聽見伊索一聲驚呼,緊接著,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的倒飛了出去,一直飛進了拍賣行黑洞洞的大門裏。

“伊索!”我大吼了一聲,可是,下一秒,我感到我被一座迎面而來的大山給撞倒了。

那一刻,雷歐納爾就騎在我的腰間,一手按著我的胸口,一手掰著我的下巴,讓我的咽喉完全暴露。

“嗬……”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如同困獸的呻-吟。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了!

“雷歐納爾!雷歐納爾!”我瞪著眼睛尖聲大叫,徒勞的握著他那如同鐵桿的胳膊,“你怎麽了?!快醒醒!快醒醒!我是莎拉!”

“嗬……”他朝我齜了一下牙,那一刻,我駭然發覺,我瞧見了他裸-露出來的胸口,那兒本應該有個空洞不是麽?可是此刻,那個空洞已經被一層半透明的皮給蒙住,深紅的血漿與血管在皮層裏不住的旋轉,蠕動!

慢慢的,他俯低身體,冰冷腥臭的吐息完全覆蓋了我的臉頰!

“雷!雷歐納爾!”我繃緊了身體,卻在他的壓制中一動也動不了!

完了!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死定了!

“嗬……”他的尖牙掠過了我的下巴,朝我的脖子探去!

“雷歐納爾!”我感受著他冰冷的尖牙,極度的恐懼讓我咆哮了出來,那一聲響徹雲霄。

一瞬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叫醒了他,因為,騎在我身上的人忽然僵了一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把他推開了些,這一刻,我確信他一定在蘇醒,因為,我輕而易舉的就推開了他,然後,我看見他那尖銳的牙齒開始收縮,眼珠不斷的在鮮紅與深藍間輪回,仿佛有一個影子與那張猙獰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雷歐納爾!”我簡直就像抓住了浮木的落海之人,帶著哭腔大喊,“是我呀!你快醒醒!你別嚇我!”

“……嗬……”他的臉上顯出了明顯的掙紮之色,緊按著我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夏……洛……蒂……”

“我是莎拉!”

“……夏……洛……蒂……”他似乎很疼痛一般,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那個名字,就在那時,一聲悶響忽然從他的後腦勺傳來,悶響之後,他全身一僵,直直的撲倒在我身上。在他身後,我看見了手握木棒的伊索,那根木棒上還滴著血。

“還好麽?莎拉?”巨魔一面為我搬開了沈重的雷歐納爾,一面cao著生硬的人類語問道。

我驚魂未定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全身都還在瑟瑟發抖,“……大致還好……感謝你,伊索……”我磕磕巴巴的說著,忍不住朝雷歐納爾看了一眼,我發現他已經完全恢覆了人類的樣子,雙眼緊閉,呼吸勻長,就像是沈睡那樣安寧,“……雷歐納爾……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變成吸血惡魔?!”

“只能……問他……”

“我們該怎麽帶他走?他沈重的就像海加爾山。”

“當他……恢覆人形……他會變輕……”

聽伊索這麽一說,我忽然也想起了了,似乎從雷歐納爾恢覆意識開始,他的體重便不再那麽可怕,雖然還是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我的魔力還沒有恢覆,無法打開傳送門。我們得趕緊去飛行點看看,那兒應該還有獅鷲。”幾步,我走到雷歐納爾身旁費力的將他架上肩頭,伊索立刻趕過來替我搭了把手。

可就在那時,一陣突兀的咕噥聲忽然從那滿是鮮血與屍體的地方傳過來,回頭,我發現比爾杜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面搖著腦袋,一面朝四周望著,很明顯,他很快看見了我們,那一刻,他瞪圓了雙眼,尖銳的大叫起來,“【地精語】守衛!士兵!所有人!逮住強盜的同夥!這裏只剩他們了!”

一瞬間,拍賣行便傳來了不少咯吱咯吱的開門聲,一臉驚恐或是一臉憤怒或是一臉悲哀的居民們紛紛走出了緊閉的家門,手裏握著短斧或是匕首,目光不善的望向了我們。

“【地精語】逮住他們!逮住兇手!”比爾杜跳著咆哮起來。

“走!趕緊走!”我不由的大叫,與伊索一左一右的架著雷歐納爾朝飛行點狂奔而去。

我們身後則是一片沈重的靴子聲,與飛揚的塵土。

“【地精語】揍他們!”

“【地精語】滾出加基森!”

“【地精語】把他們吊在城門口!”

“【地精語】活埋!”

☆、沙河部落(一)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我與聲稱要度假的雷歐納爾一同到了加基森,然後,在這見鬼的地方,我們惹出了大亂子。

雷歐納爾慫恿從諾森德回來的退役大兵弗雷多把加基森攪的天翻地覆,借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沙漠裏的土匪頭子開入了城鎮,所幸,在造成巨大傷亡之前,土匪被全滅。當然了,我們也不得不在加基森平民們的掃帚與鋤頭下落荒而逃。

此刻,我們已然逃到了城東的飛行點,在獸欄裏的一根柱子上,我找到了一張字條,那是弗雷多留給我們的,上面用驚天的狂草字體寫著,“尊貴的先生,我們給你們留了兩頭獅鷲,就在捆在獸欄裏。”

兩頭。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五米之外的火堆,在那裏,一只獅鷲已經被拔了毛,吊在火堆上烤出了誘人的香味。

那麽,另一頭呢?

我與伊索架著昏迷不醒的雷歐納爾三步並作兩步,沖進了獸欄最裏頭,終於,在臭氣熏天的角落裏我們找到了一只瑟瑟發抖骨瘦如柴的……“大雞”。

它甚至不過兩米長,告訴我,這麽一個東西能把我們三個都載出去麽?!

“【地精語】他們往獸欄跑了!”

“【地精語】逮住他們!”

“他們必須受到懲罰!”

追兵們的聲音在急速靠近,沒時間耽擱了!

我與伊索同時發力,把雷歐納爾給扔上獅鷲的脊背,緊接著,我們推著不住瑟縮的獅鷲出了門。

當我們飛起來的時候,追兵們投擲過來的斧頭已經擦過了我的腦袋。

“嘿!嘿!嘿!飛高一點!”我緊抓著鞍繩,嘶聲大叫。

獅鷲尖叫一聲,很努力的扇著翅膀沿著街道朝前沖刺,可是,它的高度始終不過五米,我甚至需要低下頭,才能避開二層小樓上垂下來的木牌。

這樣下去,它怎麽可能帶著我們翻越十米高的加基森銅墻!?

“【地精語】把他們打下來!”

“【地精語】投擲武器!”

緊追我們身後的加基森人不住的高喊,只聽見一片呼呼呼的破風聲,木棍,矛槍,匕首像蝗蟲一樣成片的朝我們飛來。

“嗷!轉彎!快轉彎!”我一面驚恐萬分的朝後看著,一面勒著韁繩嘶聲大吼,尖叫的獅鷲被我勒的受不了了,一下子側飛出去,竄進了一條黑洞洞小巷裏。只聽見一陣噗噗聲,我們的身後成片的利刃沒入了拐角房屋的柱子裏。

但是,我猜那些投擲武器裏一定還有一些命中了坐在最後面的伊索,因為,我聽見他悶哼了好幾聲。

“伊索?!你怎樣?!”

“沒事!”巨魔從嗓子眼裏擠出了那句話。

“這可怎麽辦?我們逃不出去!”

“行囊……丟掉!不然,它飛不起來!”

行囊?

我的行囊早就被比爾杜的手下給搜走了,反手,我摸向雷歐納爾的腰間,一把扯下了他的行囊,朝下扔去。

瞬間,黑色的襪子,鮮艷的衣服,刺鼻的藥粉,無數的東西在夜風裏飄飄灑灑。

獅鷲終於飛的高了一點兒,道路一彎,高高的加基森銅墻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聖光在上!還有什麽能扔?!”我盯著二十米外,在我的瞳仁裏急速放大的銅墻尖叫,此刻,無法飛高的獅鷲已經沖刺出了一個可怕的速度,照這樣下去,我們在三秒內就會在同墻上撞成一堆肉泥!

“只有……只有鞋子!R機!”我瞪著眼,大吼著把靴子並著所有細小的東西也扔了下去。

十米。

八米。

五米。

……

仿佛意識到了危險,悶頭狂沖的獅鷲也驚恐的尖叫起來,發狂的扇動著翅膀,一瞬間,颶風帶著無數的掉落的羽毛狂舞。

三米。

兩米。

一米。

“再加把力!”我抱著腦袋大吼。

呼的一下,獅鷲險之又險的帶著我們從城墻上擦過,飛進了漆黑廣袤的沙漠。

我回頭看著越來越遠,直至隱入夜色的加基森火光,許久,瘋狂的心跳才慢慢恢覆。

太陽初起時分,奔行了整整一晚的獅鷲終於累死,我們不得不降落在沙漠裏。

借著清晨第一縷微光,我發現我們正在一個巨大的遠古生物的骨骼旁,這具骨骼大約有二十米長,五米高,早起的食腐鳥不住的在那蒼白肋骨尖端盤旋,徒勞的尋找著一絲半點肉末。

“這兒……很近……離我家。”朝四周看了看後,伊索扯著疲憊嘶啞的聲音說道,他擡起手,指著遠方的沙丘,“這裏往北……五座沙山……我的部族---沙河部族的領地。”

聞言,我一把將雷歐納爾架上了肩頭,那沈重的重量壓得我咬牙切齒,“那我們就趕緊趕路吧,一旦太陽升起來,我們或許會渴死……我已經很渴了,沒準,我也要變身吸血惡魔了……”

可是,直到我在松軟的地上走了十步之後,伊索都沒有動,轉頭,我才發現他臉色就像死人一樣蒼白。

“怎麽了?伊索?”我不由的問道。

“好像……走……不……動……我……”他的嘴唇在發抖,他的嗓音斷斷續續,沒等他說完,忽然,砰的一聲,他筆直的朝前趴倒。

“伊索!”我大吃一驚。

那一刻,當我看清楚發生了什麽的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跳進了嗓子眼。

我看見什麽了?!我看見伊索背上有一個三指寬的巨大血口,一柄沒有手柄的斧頭還深深的插在他的皮肉之中,殷紅的液體正汩汩而流,很快便在沙地上積出一個深紅的水潭,又迅速□□冷的沙子吸收殆盡。

“……聖光在上!”半晌,我小心的把雷歐納爾放在了沙地裏,飛快的奔到了伊索身旁。

我小心翼翼的撥開了他背後糜爛的衣料,這一下,我看的更清楚了。

斧頭沒入他的皮肉至少有兩寸深,而且,這斧頭帶著倒刺,非常難弄出來。

這種傷可不能放著不管,必須馬上治療!

首先要做的,便是把他背上的兇器給□□。

聖光在上,但願他別痛的斷氣!

咬了咬牙,我默念了一句咒文,頓時,深紫色的奧術光芒與蒼白的寒冰光芒在我手心一閃而逝。

奧術光芒均勻的分布在我的手掌上,就像定制的手套那樣嚴實,在我的指尖,寒冰凝成了尖銳的小刀。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在他的傷口邊開了幾個口子,讓斧頭的倒刺從他的肉裏露出了頭。

做那些的時候,伊索不住的發抖,在睡夢中發出了如同困獸的呻-吟。

“我要給你拔斧頭了,伊索。”用力的捏住斧頭,我緊張的道,“你要撐住!”話音未落,我的雙手猛的一用力,頓時斧刃帶著大捧的鮮血從他的背上噴出來,直噴了我一臉。

“……吼!”伊索悶吼了一聲,他下意識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可是,還沒等站穩,又噗通一聲臉朝下的栽回沙地裏。

血水在汩汩的流。

“聖光啊……”定了一下亂跳的心臟,我開始迅速念起咒語,可是,你也知道,我毫無牧師天賦,那光芒黯淡的恢覆魔法甚至都無法為他止住血!

這樣下去,即使伊索是以恢覆能力而著稱的巨魔,他也無法存活,大量失血會耗盡他所有的生命力!

怎麽辦?

怎麽辦?!

我剛才如果把雷歐納爾的藥瓶留下來,該有多好?!

可是,生活裏哪裏有如果呢?!

聖光啊,但願你能再給我一個奇跡!讓我像救活安度因那樣,把這名巨魔從死神的國度裏拉回來吧!

我一面祈禱,一面默默的念誦咒語,可就在那時我忽然感到一柄尖銳冰冷的利器抵在了我的後腦勺上,“人類……停下……邪惡的法術……不然,殺了你。”

那聲音裏可沒有一絲慈悲,我立刻散去了魔法能量,高舉起了雙手,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我們被居住在沙漠裏的巨魔們逮住了,在陽光變得刺眼時,我在長矛與鐵刀的押送下,到達了他們在沙漠腹地裏的居住地。

這個巨魔的居住地和我所想象的巨魔居住地有些不同,它很幹凈,幹熱的風迎面吹來,送來了濃郁而誘人的肉香。

我不由朝四周看了看,你瞧,我們前方那座草臺雖然熱的冒煙,但是,上面的每一根幹草都碼放的井井有條,草臺邊的那些色彩鮮艷的圖騰也擺放的極為整齊,上面的金屬環一塵不染,還有草臺邊的水井,上面蓋著的木蓋子簡直幹凈的在發亮。

告訴我,這兒真的是一個巨魔的居住地麽?

那些文獻不都描述巨魔的居住地是個怪味濃烈,臟液橫流,群魔亂舞的地方麽?!

“你……別亂看!”押送我的巨魔戰士兇巴巴的喝到,他說的可是純正的人類語!

大約是註意到我臉上的驚詫,面目猙獰的戰士鄙夷的哼了一聲,“我懂你們的話,很奇怪?!”

當然奇怪。

可那句話我並沒有說出口,因為,我忽然想起我在暴風時報工作時,看過的那一篇報道。據說,巨魔是個非常虛榮的種族,你若是將他們誇上天,他們便會對你非常友好。

舌尖的話一繞,我笑了笑,“其實我並不該感到奇怪,巨魔是艾澤拉斯最為古老的種族之一,你們會什麽都理所應當。”

果然,那句話讓巨魔戰士一楞之後,臉色變得緩和多了,“你……倒是不叫人……太討厭……去那邊的木屋子裏呆著!大祭司蘿絲會抽空來盤問你!”他一面說一面推開了木板門,另一只手不住的擦著額頭上的熱汗,“這見鬼的地方真熱!能把人烤熟!快進去吧!”

“噢,感謝您的好心。”

“哼,你以為我們和你們人類一樣心靈灰暗,心狠手辣?!”

“呃,等等,我能不能再問您一個問題?”在巨魔戰士準備帶上門板的時候,我攔住了他。

“快說?”他粗聲粗氣的問,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我的朋友們怎樣了?我是說,我的朋友們都受了傷……”

“你的廢話真多,等著去問蘿絲大人吧!”

☆、沙河部族(二)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大鬧加基森之後,我們逃出了那座銅墻鐵壁圍起的城鎮。

我與雷歐納爾在伊索的帶領下,去尋找他的部族。可非常遺憾的是,伊索受了重傷,暈倒在了沙漠之中,而我們也被隨即而來巨魔們捆成了木乃伊,帶回了他們的聚居地。

這夥巨魔和任何書籍裏所描述的巨魔都不一樣,他們很幹凈。我幾乎肯定他們就是伊索口裏的,沙河部族了。

我被關在一間布置非常簡單的木屋裏,木屋簡單的只有一張矮桌和幾塊獸皮坐墊。雖然木屋的屋頂將我和陽光完全隔絕,可是,這裏面依舊熱得要命,所幸,我並沒有等多久,一名臉頰老的如同古樹樹皮的祭祀便推開了門。

她在門口站定,隱藏在層層疊疊眼皮之後亮如寒星的眼睛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她自己手裏的一枚不知道什麽質地的骷髏,之後,她似乎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拄著木杖蹣跚的走到了我對面,坐在了墊子上。

說實話,這名老祭祀的模樣倒是非常和善,可她身後那名巨魔少女可就要兇悍多了,她一直在惡狠狠的瞪我,健美的藍色手臂繃得緊緊的。

“你是誰呀?孩子?”老祭祀扯著嘶啞的聲音問道,從她幹涸的嗓子眼裏蹦出來的,可是地道的人類語言,“你從哪兒來?要去哪兒?要做什麽?”

說實話,我對這個很有可能就是沙河部族的部落刮目相看了,他們怎麽個個都能操一口聯盟用語呢?當然當然,現在可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我立刻坐直了身體,朝老祭祀傾過身去,“我和我的夥伴們從加基森逃出來,想去尋找沙河部族。”

老祭祀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一名人類女孩,一名吸血惡魔,一名巨魔,你們會是同伴?”

“為什麽不能?憑借您的睿智,您一定知道種族根本不是阻礙友誼的鴻溝,只要品行高尚,性格合拍,所有生物都能成為朋友。”

沒想到那句話讓老祭祀的眼神一動,抿起了耷拉的嘴唇。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她身後的巨魔女孩努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跳到了我跟前,朝我彎下腰,那一瞬,她的獠牙幾乎戳到了我的鼻尖,“你,邪惡法師!你,不像好人!蘿絲奶奶,如果她,命定之人,該殺死,丟進鍋裏!”

雖說這名少女的人類語說的斷斷續續,但是,我還是聽懂了一些東西,“命定之人是什麽?”我望著她的眼睛,問道。

“和你,沒關系!”巨魔少女吼了我一聲,聲音大的出奇。

我只能閉上嘴,然後,朝被稱為蘿絲奶奶的老祭祀投去一眼,可後者卻似乎依然沈浸在某種悲傷的回憶裏,黯然的低垂著雙眼,一動不動。

“看什麽看?!”少女又吼了一句,“你們,覺得我們很奇怪,看低我們,是不是?!”

當然是,這句話都已經到了我嘴邊,可我還是硬生生的把它咽了下去,我曾看過的那片關於巨魔的報告的所有內容都在我腦海裏一一盤旋,這是個虛榮的種族,他們吃軟不吃硬。

於是,我吐了口氣,“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很奇怪,更不會看低你,姑娘,你擁有我沒有的健美身體,擁有我沒有的發光的雙眼,我只會妒忌你。”

那句話讓巨魔少女一楞,臉上的兇悍悄悄褪去了一絲,可是,她還是惡狠狠的丟下了一句,“如果,你是,命定之人,我還是會煮熟你!餵紅狼!”說著,她直起身體,竄回了蘿絲身旁抱住了她的手臂,一直塞在我耳朵裏的世界聆聽者傳來了少女撒嬌的話語,“【巨魔語】蘿絲奶奶,她到底是不是命定之人呀?我覺得,她不太像,命定之人一定讓人非常厭惡,就像黑海岸邊那些暗夜精靈一樣!”

我暗暗擦了把汗,而蘿絲似乎也在少女的撒嬌中從虛幻的夢裏醒了過來,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她輕聲道,“她並不是命定之人,薇薇安。”說著,她又重新望向了我,“既然你並沒有惡意,那麽,你可以帶著你的吸血鬼朋友離開了,孩子。”

“呃?……那麽,伊索呢?”楞了一下之後,我問道。

“伊索是我們部族的孩子,我們自然會照顧好他。”

“這裏就是沙河部族,是麽?”

“對。噢,我知道你在狐疑什麽,我們確實與大多數部族不同,我們來自於海加爾山,千百年來一直在那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由於你們人類那自詡高貴的暗夜精靈盟友,我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不久之前,才在這兒找到了一塊棲身之地。別責怪我們的不友好,小姑娘,畢竟,我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屋子倒塌在烈火裏,任誰心裏都會有一股怨氣。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疑問,你就先收拾一下,準備離開吧。”

“可是……我無法帶著雷歐納爾活著走出沙漠,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我們會給你一張地圖,你們即刻啟程。”

“您現在讓我們離開?可……”

“你的吸血鬼朋友已經蘇醒了,他藏在腦袋裏的心臟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他完全可以自由行動。要知道,沒有殺死他已經是我們的優待了,老祖宗告誡過我們,他們可是厄運的先兆!”

不管怎麽說,此刻,我與雷歐納爾被拿著長矛的巨魔們趕出了沙河部落那高高嶄新的籬笆。

此刻,太陽正當頭頂,陽光耀眼,我與雷歐納爾站在蘿絲送給我們的老駱駝的影子裏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苦笑。

“都是因為你,雷歐納爾。”一時間,我肚子裏的千言萬語都化作那一句話。

“很抱歉,莎拉,”狼狽不堪的雷歐納爾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嘆著氣,“但是,我想我可以彌補對你的虧欠。”

“彌補?算了吧,”我喃喃著,瞇著眼睛看著沙河部族的聚居地,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連綿起伏的沙丘,“等我恢覆一下,我們往西南走,那兒的魔法氣息很濃郁,說不定我們能找到足夠的魔法材料,制作一枚傳送門符文,當然,前提是,我們能活著走過去。”

“我們不能往西南去,我們得先去一趟西北面的巨魔古城,祖爾法拉克。”

“祖爾法拉克?那可是個危險重重的地方?為什麽要去那裏?”

“為了漢娜之刃。”雷歐納爾道,說著,他展開了蘿絲塞進他手中的獸皮地圖,瞇著眼睛仔細的瞧,“比爾杜的拍賣記錄直接指向賣主為沙河部族的人,而我恰巧從那名叫做薇薇安的小姑娘口裏得知,漢娜之刃曾經的擁有者正是她的母親。”

雷歐納爾的話讓我一下子跳了起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噢!她還說了什麽?!”

“她的父親是個負心漢,為了一名叫做維蕾薩的占水師,殺死了她的母親,之後,他帶著漢娜之刃逃進了祖爾法拉克。我們從比爾杜那兒買到的劍很有可能就是他父親賣過去的,只不過他的父親在單子上填下了他母親的名字。”

“男人可真是惡劣透頂的生物,花心,好色,喜新厭舊,如果我遇見了她的父親,我非得揍他!”

“噢!莎拉,你怎麽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

聞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前這名一臉不滿的青年一眼,隨後,翻身爬上駱駝背,搖著韁繩催使著它朝前走去,“……我覺得,我一點兒也沒有錯。”

“嘿!莎拉!你真的錯了!我們得走這個方向!”

你大約沒有正午時分在沙漠裏趕路的經驗吧?但願你永遠不會有此遭遇。

沙漠的正午是沒有風的,炎熱的日光照在皮膚上,就如同一團團烈火在皮膚上燃燒著。熱汗從每一個毛孔裏滲出,又在一瞬間被蒸幹。日光亮的刺眼,偶爾你往遠處看,你會頭暈眼花的發覺你的眼前是一道道五彩的虹。

長久的走在烈日下的沙漠之中,你會有一種錯覺,你會覺得你正走在一口被烤的通紅的大鍋裏,而你正在滋滋作響,冒出肉香,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有一把叉子把你挑起來送進一張大嘴裏。

我一直趴在駱駝背上,有氣無力,而雷歐納爾則是充分的發揮了他的紳士本質,一直在前面牽著駱駝。

他金發閃耀,脊背挺直,肌肉勻稱,步伐穩健,哪怕從身後看,他也是一名很吸引人的青年。

我忽然想起不久前安玻曾告訴我的話,她說雷歐納爾有著超乎常人的體力,這麽看來,她似乎也不知道雷歐納爾其實是一名吸血鬼。

噢,軍情七處裏竟然有吸血鬼?!他還是弗塔根家族的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真是讓人想來就……血脈沸騰。

“你很想問問關於我的事情,是麽?”不期,雷歐納爾開口問道,我發現他根本沒有回頭。

我不由的坐直了身體,“……你後腦勺上長了眼睛?!”

“你盯著我的目光都快燒起來了,莎拉,”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笑容和陽光一樣燦爛,“你不害怕我麽?莎拉?”

我認真的問道,“你會咬我麽?”

聞言,他又笑了一聲,“只有在受到重傷的時候,我才會失去意識,對所有生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其實,你差點咬我了。”

“……是麽?這還是第一次……很抱歉。”

慢慢的,我又趴回了駱駝背上,“我還得對你說感謝,雷歐納爾,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們,你又怎麽會受重傷。”

“作為一名真正的男人,作為你未來的上司,我怎麽可能看著一名可愛的姑娘成為火炮的犧牲品?”他得瑟的回答,忽然,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你真的不問問我的身世?我從未和他人說過,都要憋死了。”

“你真的願意說麽?”

“有什麽不可以說?反正你都知道了,不是麽?”

“這算……我們的秘密?”

“嗯哼。”

“那就快說說,我好奇死了!”

☆、吸血惡魔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刨除那些叛徒,每一名軍情七處的成員都誓死效忠暴風城國王。

可你是否想過,除去沸騰的熱血之外,到底年輕人為什麽會這麽玩命?

就我翻越過的一些檔案來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此刻,我聆聽著的正是雷歐納爾.弗塔根的故事。我說過,雷歐納爾的聲音非常清越,當他娓娓道來的時候,你會感覺有一股清涼的風穿越了這炎熱無比的沙漠,迎面吹來。

“沒錯,我的母親是一名吸血惡魔。”他在前方牽著駱駝,輕快的說著,輕快的就像他的腳步,“你對吸血惡魔知道多少?莎拉?”

“嗯……”我趴在顛簸的駱駝背上思索了一下,“我的知識來自於聖光教典,據說,吸血惡魔是一種生性殘忍,生活糜爛的黑暗生物。他們狡詐,嗜血,懼光。所做的一切都是只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們的體力超絕,感覺敏銳,獵殺所有血肉生物,是所有艾澤拉斯生靈的大敵。”

“嗯哼,背的不錯,教典把吸血惡魔描述的非常生動。千萬年來,吸血惡魔獵殺了不少血肉生物,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智慧人類。可以說,我們是不共戴天的大敵。”

“吸血惡魔……”我喃喃的重覆著,不由的瞇著雙眼望了一眼耀眼的天空,“雷歐納爾,為什麽你不怕光?”

聞言,雷歐納爾在前方笑了一聲,回頭看了我一下,“我說過,我的母親是一名吸血惡魔,我的父親卻不是,所以,我的吸血惡魔血統並不純,而且,偏向人類更多。這讓我的力量打折扣的同時,卻得到了不懼光芒的優待。”

“這麽說,是你的母親逮住了你的父親?”

這一次,雷歐納爾卻沒有立刻答覆我,他一直默默的朝前走,浮沙在他的腳下不住的沙沙作響,最後,似乎成了這片沙漠裏唯一的聲音。

“不,莎拉。”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他忽然輕聲道,“這個世界已經變了,獵手與獵物的角色已經倒置。”

那句話的信息含量滿滿,我不由的張大了嘴,“你的父親逮住了你的母親?!”

“沒錯,據我母親所說,我們氏族非常古老,曾居住在暮色森林裏,你一定知道烏鴉嶺墓地吧?”

“我知道。”

“在墓地深處,有一座巨大的上古地下墓穴---就是烏鴉嶺墓地的前身。那兒曾是我們氏族的領地,後來,人類的勢力擴張過去,我母親告訴我,我們氏族與人類幹了幾仗狠的,可最終卻不敵人多勢眾的人類軍隊,被迫逃亡。那一仗死了很多人,紅了眼的人類幾乎砸碎了所有被捕的吸血惡魔的腦袋,”說著,他又回過頭,指了指自己被金色劉海遮住的額頭,“對了,你也一定知道吸血惡魔的心臟就在頭顱裏,是麽?”

點了點頭,我看著他一臉明媚的笑容,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好受。

“可我的母親存活下來了,因為,帶領那只軍隊的將軍,也就是我的父親裏克.弗塔根是她的情人。”

“喔~”

“其實,我知道我的母親一點兒也不恨我的父親,因為,每當她談論起父親的時候,雖然她會流淚,會咬牙,但是,她的目光卻是深情滿滿的。你知道麽,莎拉?哪怕被教典描述為邪惡黑暗的生靈,我們也是有情感的生物,我們不是石像。”

我讚同的點了點頭,又顧及到他走在前方看不見,立刻“嗯”了一聲。

“我的雙親在暗色河灘邊初遇,一名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一名是妖嬈美麗的少女,他們一見鐘情,夜夜私會。我覺得我好像能夠想象出當時我的父親對我的母親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我的血管裏也流動著弗塔根的血液,這個家族的男人似乎天生帶著讓女孩喜愛的光環,你說是不是?莎拉?”

我像看白癡一樣迎接了他再次投來的熱切目光,觸及我的眼神後,雷歐納爾重重的嘆了口氣,扭開了頭,“你真讓人感到挫敗,莎拉。”

“你想聽我說恭維話麽?嗯,讓我想想……”

“還是算了,你這樣把心理寫在臉上也挺好。”

“你就是說我膚淺咯?”

“噢!當然不是!你是那麽可愛,直率,讓我倍感親近與舒適,我非常喜歡你。”

“你的甜言蜜語模式全開了?”

“噢!這些話發自肺腑!”

“……我們還是說回吸血惡魔吧。”

雷歐納爾無奈的笑了一聲,“好吧好吧,”他沈默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人類與吸血惡魔大戰之後,我的父親把我的母親藏起來了,藏在暴風要塞邊的一座小園子裏,我的父親在那裏有一處房產。”

“緊鄰著風暴要塞?!”

“別那麽驚訝,莎拉,其實那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會有奇奇怪怪的人走來走去試圖窺探什麽。我相信,我的母親在那兒一定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因為,就在那裏,他們有了我。說起來,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吸血惡魔的孕育時間非常非常的悠長,長到可以把人無比激動的心情磨滅,把最恩愛的情人也磨成陌路人。”

“……也就是說……”

“對,我父親拋棄我們了,在第五年的一個夜裏,他把我的母親送出了暴風城。我的母親無處可去,她只能悄悄回到了氏族曾經的領地裏。在那個黑暗的地方,她產下了我,我們在那裏生活了許許多多日升日落,大約有二十年。噢,我忘了和你說,吸血惡魔的成長期也是非常悠長的,那時候我大約只有人類孩子七八歲的模樣,也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年歲。我清楚的記得,那是個春天的正午,我乘母親休息的時候,偷偷溜出了地下墓穴。我第一次發現,陽光並不像母親所說的那樣可以把我融化,相反,陽光照在身上非常的舒服,要比呆在陰冷的墓穴裏舒服的多,而且,在白日裏,所有的一切都更加色彩鮮艷,綠的樹,黃的花,藍的天,甚至連鳥鳴都要更加清脆……我沿著陽光透過枝葉灑下的一地碎末越走越遠,走進了森林深處,那時,我以為我走在了通往童話的路上,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時的我,正走在通往地獄的路上。在森林裏,我遇上了一只豺狼人,我說過,那時候我的體格矮小,根本不是那兇物的對手,我幾乎被那頭畜牲給拆成了零件,如果不是我的母親及時出現,我肯定死了。我重傷不起,需要大量的鮮血才能修補好身體。為了救我,被陽光融化了近乎一半的母親開始襲擊她所見到的一切血肉生物,鳥,狼,老鼠,還有,人類。可你也知道,烏鴉嶺早就是人類的領地了,所以……”

“……所以,她被抓住了?”

雷歐納爾沈重的點了點頭,陷入了沈默。

我想我能夠猜到被守夜人抓住的吸血惡魔會受到什麽樣的虐待,腦海裏閃過的那些從書籍上看來的酷刑讓我一下子也陷入了沈默。

我盯著他後腦勺上不住飄起的發絲,許久,才開口問,“那你呢?那些人類也折磨你了麽?”

“我?沒有。”他低聲道,可是,我還是註意到了他嗓音裏的一絲抖動,“……我被母親封在地下墓穴的隱秘隔層裏,透過貓眼親眼看著那些人把我的母親捆在柱子上,打算燒死她。我的母親曾告訴過我,吸血惡魔如果被聖焰燒死,那麽,他的靈魂將永遠痛苦。她在柱子上熬了整整三天,我聽著她的慘叫整整聽了三天……三天……最終,是路過烏鴉嶺的伯瓦爾.弗塔根公爵阻止了那些人,出手……出手‘凈化’了我的母親。在夜裏,也是他在墓穴裏找到了我,並且把我母親最後的留言告訴了我,因為那些話,我決心將一切都藏於心底,隨著公爵回到了暴風城。”

“弗塔根公爵?他對你說了什麽?”

“他說……”可是,雷歐納爾卻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猛地停住腳,盯住了左前方。

在那兒,一座高高的沙丘正在烈日下默默矗立,彎彎曲曲的沙線隨著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熱風游移不定。

“雷歐納爾?”我不由的狐疑的喚了他一聲。

他慢慢的俯低了身體,“我們大約遇上麻煩了,莎拉。”

☆、驚魂祖爾法拉克(一)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與雷歐納爾正準備到位於塔納利斯大沙漠東北的祖爾法拉克打探一些關於漢娜之刃的消息,可是,我們遇到了危機。

此刻,我們正在兩座沙丘之間,遠遠的前方,已經有泛黃的斷壁殘垣倒在黃沙裏,如果我沒猜錯,那裏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祖爾法拉克。可是,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我們兩邊的沙丘上,出現了四五十人的巨魔隊伍,他們一字排開站在金光耀眼的沙丘頂端,濃黑的影子打在他們腳底,仿佛為那兩座沙丘鍍上了一層如同磐石的壓抑邊框。

“雷歐納爾,快上來,”我緊緊抓著鞍繩,幾乎要叫出聲,“現在轉身,還來得及,他們的輕木弓可沒有太遠的射程!”

雷歐納爾後退了兩步,忽然,猛地一翻身坐在了我的身後,可就在他接過了韁繩要甩動的時候,卻忽然在我耳邊輕輕嘆了口氣,“我們走不了了。”

那句話讓我一驚,驀然回頭,只見我們後方也出現了那麽一大排巨魔,他們都有紅色的頭發與尖銳的獠牙,手裏是拉滿的弓,尖銳的羽箭筆直的指著我們。

“下來!舉起手!不然,叫你們變刺猬!”為首的一名巨魔將雙手攏在嘴前,朝我們大喊。沒錯,這又是個會說人類語言的家夥!

在上百把弓箭的威脅下,我與雷歐納爾下了駱駝。

“你不會飛麽?雷歐納爾?你的翅膀呢?”借著踩地時的沙沙聲的掩飾,我飛快的問了一句有意無意將我擋在胸口之下的青年。

“如果我們飛起來,我們就真的變活靶子了。”他蠕動這嘴唇,以極低的聲音飛速說道。

“嘿!你們!人類,幹什麽來的?!”不期 ,我聽見為首的那名巨魔在大吼,越過雷歐納爾的胳膊,我看見他帶著自己的隊伍緩緩逼近。

“打不過,”雷歐納爾不動聲色的朝我撇了撇嘴,“投降吧。”話音未落,他轉過身去,並將自己的雙手高擡抱頭,驚慌失措的大喊,“別傷害我們!我們是普通的旅行者!我們沒有惡意!我們遇到了強盜,偏離了方向!我們……”

“哼,普通的旅行者,”為首的巨魔警惕的按著腰間的匕首,冷冷的重覆,“沙漠裏可有不少‘普通的旅行者’都帶著刀和劍,殺死我們的戰士,奪取我們的寶藏……”他帶著他的人在十步之外停下,發光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雷歐納爾,然後,還特意歪過頭兇惡的瞥了我一眼。雷歐納爾立刻用肩胛扇了我一下,我會意的把臉埋進了他的後背,緊緊攥住了他背後的衣料,努力的將恐懼害怕表現了出來。

“噢……求您了……這是我的小女友,請別……別嚇唬她我們……”雷歐納爾說的磕磕巴巴,全身都在打抖,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我會真的以為他已經嚇的要尿褲子了。

我忽然有點想笑。

“【巨魔語】呵……這兩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強盜,”我聽見為首的巨魔鄙夷的道,“【巨魔語】十有八-九是科考隊的漏網之魚,把他們逮起來,關進地牢,跟那些廢物關一起,明天,我們吃肉!”

於是,此刻,我們被兩名並不友好的巨魔守衛推進了地下牢房,這兒是個離地面有五六十米深的地洞,一線沙礫如同永不枯竭的泉水一樣從天花板的正中央流下。這裏面只點著一盞豆大的油燈,所以,非常昏暗。

這並不是一間普通的牢房,當然,我指的可不是它的悶氣,潮濕,惡臭,我是指這裏面竟然有人在吵架,那聲音大的完全掩住了守衛們打開鐵鎖,把我們推進去,然後又落鎖的所有聲響。

“你再試試!”一個尖銳的嗓門在大叫,“我們必須要有援兵!”

“抱歉,這裏的魔法壓制非常厲害,而且,我被打上了汲魔針,我的法力是幹涸的,根本無法進行召喚儀式。”一個非常溫和的聲音帶著歉意低聲道。

“在外面你不能召喚,被逮進來了你也不能召喚,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召喚?”大嗓門不爽的大吼著。

“召喚儀式需要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才能完成,我需要專註施法,這在戰鬥時真的是無法進行的。”

“噢!我要你何用?!你簡直還不如納格蘭的粑粑有用!”

“……呃……請冷靜。”一個略顯粗狂的聲音插了進去。

“冷靜?!給我記住,你們休想讓我付給你們一毛錢!”

高聲喧嘩讓高大的守衛也有些不耐煩了,其中的一名拿著手裏的鋼鞭狠狠的抽了抽金屬牢籠,尖銳的碰撞聲震得地牢頂上不住的落下小沙石。

“閉嘴!不然,煮了!”這一聲咆哮非常有用,至少讓整個地牢都死寂了三秒中,守衛似乎很滿意自己這效果,大笑了三聲後,便跨出了地牢的木門,“【巨魔語】一夥蠢豬!”只聽見砰的一聲,木門在他身後關閉,帶出了一陣惡臭的風。

直到這時,我才一把推開了一直緊摟著我的雷歐納爾。

沒錯,從剛才到現在,我的註意力一直都在雷歐納爾的手上,他的力氣不大,卻叫人沒法掙脫,“你這是借機揩油,雷歐納爾,我會鄙視你的。”我瞪著他,咬牙切齒。

“噢!莎拉!你誤解我了!”那見鬼的家夥一臉虛假的痛心疾首,“對可愛女孩的保護欲望從來都是出自我的真心!”

真心?!

我的臉不由的抽了抽,“從現在開始,離我兩米遠!”

“噢!我的心受傷了!莎拉!”

“呃……你們是誰?”就在那時,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插了進來。

扭頭,這一回,我這才第一次看清了剛才在牢房深處吵架的那幾個人,確切的說,是他們的影子。

走近了,我發現他們有三個人,有兩名是人類,一個強壯的像猛獁象,滿手刀疤,另一個則略顯瘦弱,淡淡的魔法氣息不住的從他身上外洩,融入空氣,最後面的那一個則是一名地精,他和其他地精一樣矮小,醜陋。

此刻,他們一個個都衣衫襤褸,眼下嘴角還帶著瘀傷。

等等,其中的一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呢?

就在我驚訝的盯著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也驚訝的盯著我,好半天,他才不確定的開口,“……您……您是莎拉小姐嗎?”

我盯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我們究竟在哪兒遇見過,“對,您是……”

那人抓了抓板寸頭,笑了一下,可能是那個動作牽動了他臉上的傷口,他又立刻把五官痛苦的皺成了一團,“嘶……您忘了?我們一起去冬泉谷采過草藥,冰蓋草和黑蓮花……”

“噢!”聽他這麽一說,我終於想起來了,這名中年男人不就是丹尼爾工會裏的那名術士大師麽,“弗雷大師!”

“遇上您,或許我們有救了!”

“你們是他請來的幫手麽?!”就在那時,綠皮地精扯著尖銳的聲音大聲插話道,“很好,但願你們倆能比他們更有用!當然,我是不會付給你們工錢的!你們只是搭頭!”

我瞧了瞧地精,又瞧了瞧雷歐納爾,然後,在地精驚駭拒絕的尖叫裏,我們聯手把他捆成了木乃伊,在他嘴裏也塞滿了爛布。

做完那些之後,我在地精嗚嗚的啜泣聲裏,回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弗雷,“我們繼續說吧。對了,這位是雷歐納爾,他只會比我更厲害。”

“日安,先生們。”雷歐納爾微微欠了欠身,禮儀無可挑剔。

弗雷張了張嘴,“呃……噢……”半晌,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指著自己身邊那名長相粗獷體格強壯的男人道,“這位是我們工會的會長,迎春花。”

“噗--”我直接噴了。

在弗雷與迎春花並不流暢的敘述中,我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那名被我與雷歐納爾捆起來的地精是弗雷與迎春花的雇主,名叫維特茲,是一名投機商人。由於不久之前,聯盟與部落的勇士們聯手把祖爾法拉克裏的邪惡勢力掃蕩一空,所以,他打算來這裏挖挖古董,碰碰運氣,可是,沒想到,運氣沒有碰上,他們碰上了巨魔。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被捕之後,這夥巨魔沒有把他們立刻下鍋,而是囚禁了起來。

“我總覺得這裏有問題,”說道那裏,弗雷皺著眉頭擔憂的開口,“這兒的魔法氣息有些怪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北面。”

“在被逮住前的幾個夜裏,我們也註意過這些巨魔的動向,他們的行動就像是在四處警戒,似乎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被他們藏在祖爾法拉克深處。”迎春花補充道,“他們在弗雷身上打下了汲魔針,所以,弗雷無法施展法術基爾羅格之眼去看個究竟。”

“不得了的東西?”迎春花的措辭讓我的心裏莫名的湧起了不安,由我去看看吧,他們可不知道我是一名法師。“”擡手,精純的紫色奧術能量在我掌心一閃而過,“魔法視覺。”

瞬間,我視野變成了一片蒙蒙紫色,圍墻,木門,那一切都不見了,在我眼前的,只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魔力波動。

我一路前行著。

看得出來,這裏設有壓制魔法結界,元素與魔法都非常稀薄,可是,在北方,我卻發現了一塊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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