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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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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還算有點眼力。」

安靜的花廳裏突然響起這麽一句話,讓呆若木雞的秦羅敷猛然回神,遏制不住惱怒的轉頭瞪他,兇巴巴的問他,「你做了什麽?」

「我就說了一句話和回答他一個問題而已,你不也看見了?」封承啟眉頭輕挑,有些無辜又有些無聊般的回答道。

「那他為什麽會被你嚇走?」秦羅敷依舊氣沖沖的,完全無法接受這兩個人的差別。

孟浩南在簡州可謂人中之龍,千挑萬選的俊傑,可是為何面對封承啟時會是這樣的反應,簡直就是不戰而退。重點是封承啟根本什麽也沒對他做,真是太令她生氣也太令她失望了。

「所以我才說他有點眼力。」封承啟挑唇道,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不過有眼力沒勇氣可不太好,那可是會變成膽小鬼的,一見情況不對跑得比誰都快。你說對不對?」

秦羅敷完全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只好壓下滿肚子的怒氣,冷冷地問他,「封公子來此找我有事?」

「如果我記得沒錯,四天前我便讓影七前來請秦姑娘移駕松風院,之後更是每日一請,秦姑娘覺得我這是沒事在耍著影七玩,或是在耍秦姑娘嗎?」封承啟看著她說。

秦羅敷不由自主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才開口道:「我道歉。近日我的確有事在忙,剛剛還在接待客人,封公子也看見了,並不是有意怠慢封公子的,還請封公子見諒。」

「見諒倒是不用,既然你忙,我正好不忙,我來見你就是。」

秦羅敷頓時無話可說,他這是在諷刺她嗎?

「容我再次向封公子道歉。」她毫無歉意的說,然後直接進入主題問:「所以封公子三番兩次尋我不知所為何事?小女子在此洗耳恭聽,您請說。」要諷刺誰不會,她也會。

「這事待會兒再說。倒是剛剛那位公子似乎心儀秦姑娘,不知我有沒有看錯?」

封承啟看著她,冷不防的又將話題轉到孟浩南與她之間的問題上,讓秦羅敷倏然皺起眉頭。

「此事似乎與封公子無關。」她冷冷地說。

「的確,不過看在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的分上,我覺得還是管一管比較好,免得良心上過意不去,你不必謝我。」

封承啟一臉認真的說道,讓秦羅敷差點沒吐血。

「用不著。」她咬牙切齒道。

但他卻沒理她的拒絕,徑自侃侃而談了起來。「剛剛那家夥雖然有點眼力,但沒勇氣也就是沒擔當,這樣的男人沒用。長相倒是不錯,溫文儒雅的,有點功夫在身,但卻是三腳貓的功夫,沒什麽實質作用,保護不了人,沒用。其它的事我不知道的就別說了,但是光從這兩點來看他就不是你的良人,他配不上你。這點看人的眼光我還有,你要相信我。」

「我與孟大哥認識十年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你了解他。」秦羅敷冷笑道。

「有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並不是認識一個人十年就能了解那個人。」封承啟忍不住皺起眉頭。

「那也比認識才一個多月的人值得相信吧?」她冷笑。

「我想那個認識才一個多月的人指的應該不是我才對,畢竟你都將整個秦家的未來交到我手上了,你說對不對?」封承啟對她例嘴微笑道。

秦羅敷頓時有種被怒氣噎到的感覺,想發怒又被噎著發不出來,整個就是郁悶到不行。

「說到這件事,我又發現那家夥配不上你的第三點了,那就是沒能力幫你解決難題。如果他有那個能力,你們父女倆當初也就不會舍近求遠的想去京城搬救兵了,我說的對嗎?」

「你以為有幾個人有能力解決我們秦家現今所面臨的難題?如果真要以此做為我擇婿的條件,我不如直接絞了頭發,去廟裏當尼姑算了。」

「只是個四品小官,京城中能治他的人比比皆是,你別太把他當回事。」封承啟不以為然。

「那是對你們這些皇親貴胄、名門世族而言,我們只是個小老百姓,即便是九品縣尉——不,即便是捕快,一個小兵,對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的老百姓而言,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你們這些人又怎會明白?」秦羅敷冷笑道。

「所以人才要往高處爬,才有為求功名不惜寒窗苦讀之事。」

秦羅敷輕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想到正在京城中寒窗苦讀的小叔,輕念道:「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也不知道小叔明年能否擁有此幸運與殊榮。

「正是如此。」封承啟點頭道。

秦羅敷倏然冷哼一聲,諷刺道:「別說得好像你曾經親身經歷過,明白那種寒窗苦讀的辛苦,出身名門貴胄之家,自小養尊處優、仆役成群的貴公子當真知道什麽叫寒窗苦讀嗎?」

「我所擁有的學識不是與生倶來的,自是苦讀過。至於出身富貴之家那更不是我所能左右或選擇的,秦姑娘若要以此說事,我除了認了還能說什麽?」

秦羅敷忍不住咬牙切齒。他當真以為她聽不出來他是在說她無理取鬧,而他大人有大量不與她計較嗎?可惡!她之前怎麽從沒發現他這麽討人厭啊啊啊——真是太氣人了!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她怒聲問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見她似乎耐心已用盡,再與她唱反調她下一刻就會翻臉走人的模樣,封承啟終於認真的對著她說:「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什麽歉?」秦羅敷莫名其妙的問,一時沒反應過來。

「前幾天你到松風院的事,當時我的態度似乎——」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秦羅敷立刻打斷他,一點也不想重提那件事。「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嗎?」

封承啟靜靜地看著她,看到她幾乎快要發火翻臉這才緩聲開口道:「看樣子你的確是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因而才對我避不見面。」

「我剛已說過這幾日是因為有事要忙,並非有意怠慢封公子,但封公子似乎並不相信,執意要這麽認為我也無話可說。」秦羅敷面無表情的說。

「你敢發誓?」封承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為何要因他人的想法發誓?」秦羅敷帶著淡淡的嘲諷與冷笑的反問道。

「看樣子封公子近來似乎真的窮極無聊,這才會找小女子尋開心,不過很抱歉,小女子雖只是一介平民,無權也無勢,但至少還有點骨氣,有點自尊,所以恕小女子不奉陪了。」說完,她面無表情的起身朝他微微一揖之後,頭也不回的直接轉身離開。

而封承啟卻沒有出聲留住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離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孟浩南是簡州城首富孟家的嫡長孫,極富經商之才,有青出於藍之勢,自小便被孟家長輩寄予厚望,期待未來的孟家能在他手上發揚光大。

現年二十二歲的他尚未娶親,家中只有兩房妾室,未有子女。至於他為何至今未娶正妻,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因為簡州商場上的人都知道這個原因,那便是孟家繼承人鐘情秀清鎮的秦家姑娘,欲娶秦姑娘為妻,而且還大有非卿不娶、誓在必得之意,這才將婚事蹉跎至今。

這兩人的情事在簡州商場上其實已成趣談,甚至有人在私底下開了賭盤,賭孟浩南何時能抱得美人歸?

至今最多人看好的是兩年內,因為秦姑娘今年已一十八,再拖也不可能拖過二十歲還不嫁人。

另外有些賭性強的人賭一年內或半年內,賭超過兩年的人極少,賭孟家少爺最後會鎩羽而歸的則是沒有人,也就是說大家都相信秦羅敷最後一定會嫁給孟浩南,不會有例外。

聽完影七花了一整天所打探到有關於孟浩南的消息之後,封承啟一整個就是有一種心塞不悅的感覺,非常的不爽快!

他沒有發現影七所稟報有關孟浩南的事幾乎全繞著秦羅敷在轉。照理他要影七查孟浩南,影七只需要查孟浩南和孟家,甚至是與孟家有生意往來者,無需調查他個人的感情事,結果影七卻把重點全放在他的感情事上,明顯就是居心叵測。

這麽明顯的事實,若是平時或是放在其它事上,他肯定連想都不需要想,眨眼間就能明白影七這家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但是此刻他的腦子卻完全不受控,只專註想著一件事,那便是孟浩南想娶秦羅敷這件事。那家夥根本就配不上秦姑娘,憑什麽有非卿不娶、誓在必得的想法?

想到那家夥光是聽見他姓封又來自京城就立刻變臉的模樣,他就覺得不屑,這樣一個畏懼權勢之人,怎麽可能護佑得了妻兒一世安康?

就拿簡州刺史看上秦羅敷這件事來說,倘若孟秦兩家已有婚約,尚未成親,孟家肯定會立即退親以討好簡州刺史,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他們的父母官。

而那還是在兩家已訂親的情況下,換言之,在現今兩家八字都還沒一撇的情況,孟浩南若是知道秦羅敷已經被簡州刺史看上了的話,他還會繼續他那自以為是的想法與決心嗎?他的非卿不娶與誓在必得只怕會成為一場笑話!

他決定有必要讓秦羅敷知道這個事實,孟浩南那家夥絕對不是她的良配,若是她不信,可拿簡州刺史之事來測試那家夥,那家夥肯定會跑得比兔子還快。

「可知秦姑娘現在人在哪裏?」他出聲問道。

「屬下剛回來時,正好看見秦姑娘坐上那位孟公子的馬車出府去了。」

封承啟瞬間皺起眉頭,心想著那家夥還是早點解決的好,免得成天在那裏蹦跶,令人礙眼。他起身道:「走。」

影七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喜意,卻不露痕跡,表情嚴正的舉步跟上。

孟家與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合作了好幾年,雖說秦家礙於人力物力不足,野心也不大的關系,絲線與果灑的產量始終不大,但質量卻是最好的,所加工制作出來的產品全數銷往京城,頗受貴胄們喜好,也讓他們孟家商行在京城中掙得了一點小小的名氣。

為此,孟家子孫三代才會有志一同的相中秦羅敷做為長孫媳,企圖利用聯姻的方式將秦家絲線坊與果酒坊的生產技術占為己有,然後建坊加大產量自產自銷,這麽一來,孟家商行要想在百家爭鳴的京城打響名號,甚至是占有一席之地也是指日可待。

對於爺爺與父親的野心孟浩南一直都知之甚詳,也不覺得他們這樣有什麽不對,因為他也有這種想法與計劃,差別只在於他是真的很喜歡秦羅敷,喜歡她的聰明,喜歡她的活潑,喜歡她總是能讓他心動與心折的感覺,覺得若是能娶她為妻,他們夫妻倆定能夫唱婦隨,將孟家商行發揚光大,帶上最高峰,他對此充滿了希望與信心。

這回他來秀清鎮除了定期收貨與探望佳人之外,還帶著說服秦家與孟家進一步合作的任務。其實這任務已行之有年,只是始終達不到目的,可這回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秦家竟然松口點頭願意合作,驚得他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回州城通知爺爺與父親此事,讓他們趕緊著手進行他們的計劃,而他則留在秀清鎮打鐵趁熱的進一步將兩家合作之事商討得更完善。

他看向身旁專註思考的佳人,開口道:「秦姑娘——」

「秦姑娘。」

突如其來的聲音不僅打斷了他的話,也驚擾了沈思中的佳人,讓佳人眉頭輕蹙的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他也跟著轉頭看去,然後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訝然與驚喜的神情,因為竟是那位京城來的封公子。

帶著交好的心態,他立刻上前一步,微笑的率先開口招呼道:「封公子,好巧。」

封承啟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本是不想理這種趨炎附勢之人,但教養還是讓他對他輕點了下頭,回了一聲,「孟公子。」然後直接越過他,走到秦羅敷面前。

「封公子真巧。」秦羅敷皮笑肉不笑的與他打招呼。

「不巧,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封承啟看著她說。

「封公子找我有事?」她面無表情的問。

「自然是有事。」他點頭道。

「那還真不巧,封公子也看見了,我正在忙,與孟公子先約了有事要處理,所以封公子的事還是改天再談吧。真是對不住了。」秦羅敷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說完徑自轉頭對孟浩南微笑道:「孟大哥,咱們到那邊去看看。」

「呃……」孟浩南頓時有一種左右為難的尷尬感,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封承啟,以他馬首是瞻。

「改天的話拖太久不行,不過等一會兒,等你和這位孟公子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再談倒是沒問題。」封承啟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反正我今日也沒事,正好可以跟著你們走走看看,逛逛這秀清鎮。」自言自語般的說完後,他看向孟浩南,挑眉問道:「孟公子應該不會介意我跟你們一道走吧?」

「當然不介意。」孟浩南立刻應道。他根本是求之不得好嗎?「封公子請。」

秦羅敷頓時有一種想抓狂的沖動。孟浩南這個勢利的混蛋家夥,以他的眼力應該看得出來她與姓封的不對盤才對,結果呢?姓封的想與他們同行,他竟然連問都不問她一聲就一口答應,當真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最可笑的是,這樣將她放在利益之後的人竟然還想娶她為妻,真當她與他是同一類人,只看見利益,唯利是圖嗎?

她滿心的嘲諷與不悅,在接下來的行程自然沒啥好臉色,只想快點把事情處理完,遠離這兩個令她倒胃口的男人。

這一次秦家之所以會接受與孟家合作的事,是她經過深思熟慮後下的決定,也算是替秦家留一條後路,不然哪日倒黴雞飛蛋打,連條後路都沒有的他們可能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與孟家合作,新建作坊與將來作坊所需原料皆由孟家負責,秦家只負責出繅絲師傅與釀酒師傅及技術,收益利潤四六分帳,孟家雖拿大頭,但分攤扣除開始的投入資金,至少也需要三年以上的時間才能真正實收到那六分的收入。所以雙方合作的合約一簽就是五年,五年後再續約。

從秦家來說,秦家需要這個時間來渡過難關,倘若不幸過不了這一劫,他們還有那四分利益可賴以為生,五年後不管續不續約,秦家都能有份家產支撐生活或是東山再起。

至於對孟家來說,他們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獲得秦家獨一無二的制造技術,如果五年的時間仍不足以完全習得或取到那些秦家作坊師傅們的技術,那麽他們會與秦家續約,反之則是結束合作關系。他們是商人,所做的一切當然都是為了要獲利與奪利,因而並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對的。

總之雙方各有目的與算計,也算是各取所需。

今日他們之所以出門上街,為的便是尋找並決定新作坊的所在地,想著如果有現成適合的房子可租或可買的話最好,若沒有就得從尋地買地建屋開始忙起。雖說新作坊的產權屬於孟家,但因建造在秀清鎮,將來營運也多由秦家打理,因此秦羅敷才會這麽忙,不參與都不行。

走了一個多時辰,看了不少地方都沒尋到滿意的房子,秦羅敷終於停下腳步,嘆息的說道:「看樣子鎮子裏是找不到適合的地方,得從買地新建著手了。」

「看樣子也只能如此了。」孟浩南無奈的點頭道。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看地買地的事明日我讓我爹陪你,這事我爹比較在行。」秦羅敷對孟浩南說。

「好。」孟浩南點頭,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看樣子兩位的事情忙完了,可以輪到我的事了?」拜他們所賜,一路跟著他們九拐十八彎,幾乎把整個秀清鎮都逛遍的封承啟驀然開口道。

「是,讓封公子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孟浩南立即陪笑歉聲道。「為表歉意,不如讓在下做東,請封公子與秦姑娘到鎮上最好的酒樓用餐如何?走了這麽多路,想必兩位也該有些累了與餓了才對。」

「不必了。」封承啟冷淡的拒絕。

「好。」秦羅敷卻接口道,就像是故意要與封承啟唱反調似的。「走了這麽多路,的確是有點累和餓,既然孟大哥說要做東,那小妹就卻之不恭了。」說完,還對孟浩南嫣然一笑。

瞬間封承啟只覺得一陣惱怒,怒火蹭蹭蹭的湧了上來,淹沒了他的理智與冷靜。

「既然秦姑娘都這麽說了,那就走吧。」他說。「正好一會兒我要與秦姑娘所說的事,孟公子在一旁說不定還能給點什麽意見,幫上什麽忙呢。」

「如果在下真能幫上什麽忙那就太好了。」孟浩南立即笑逐顏開的哈哈笑道。

「走,這邊請,封公子。秦姑娘,請。」

秦羅敷秀眉輕蹙,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不知道姓封的要與她說什麽,他們兩人之間除了交易的事,以及她上回所鬧的大笑話之外,還有什麽話可說的?而這兩件事又全都不適合拿到人前來說來講,所以,他到底要與她說什麽,是可以讓孟浩南給意見或幫上忙的呢?

她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覺得自己實在不該為了一時之氣,而與一個能與州刺史叫板的家夥唱反調。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孟大哥,其實小妹剛才是開玩笑的,酒樓就別去了。接下來要做的事都是花錢的事,這些沒必要的花費還是能省則省吧。」她猶豫的改口道。

「秦姑娘多慮了,孟家沒差這點錢。」孟浩南哈哈笑道。

「秦姑娘還真是體貼啊,這麽為孟公子著想,不知情的說不定會以為你姓孟,而不姓秦。」封承啟忍不住嘲諷道。

「不瞞封公子,您所說的話可是在下近幾年來一直努力想達成的目標啊——讓她改姓孟。」孟浩南突然自以為幽默的笑著接口道,也趁機向佳人表白心意。

秦羅敷聞言微僵了下身子,但臉上表情卻始終如一,一副根本沒意識到他言下之意的模樣。只可惜她裝得再無辜、再純真、再不解世事也沒用,有個混蛋家夥已迫不及待的將那層薄薄的窗紙給戳破了。

「原來如此,兩位站在一起看起來還真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天生絕配啊,真是可惜了。」封承啟說。

孟浩南原本聽得真是滿心歡喜、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的,結果最後那句「真是可惜了」讓他瞬間有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既錯愕又狼狽。

「什麽可惜了?」他忍怒問道。

「孟公子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秦姑娘讓簡州刺史相中的事。」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不僅讓孟浩南整個驚呆,也讓秦羅敷因難以置信而驚怒不已,怒不可抑的朝封承啟怒吼出聲。

「封承啟!」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麽做,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件事給說出來。

她生氣的反應讓孟浩南的臉色瞬間又變得更白了一些,但他依然不願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他得聽秦羅敷親口承認確有其事,否則他絕對不信。

「秦姑娘,這是真的嗎?封公子所說的是真的嗎?」他開口問道,語氣有些虛弱。

秦羅敷沒有應聲,卻已給了答案。

「怎麽會呢?怎麽會這樣呢?」孟浩南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又失魂落魄的搖頭道,不想相信這樣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秦羅敷咬牙切齒的狠瞪封承啟,但後者卻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又再度開了口。

「其實這件事也還不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他對孟浩南說。「因為秦姑娘當初以自己是有夫之婦為由拒絕了那位刺史大人,孟公子只需要在這個謊言被拆穿之前,盡快與秦姑娘成親,讓謊言成為事實就行了。到時木已成舟,那位刺史大人又能如何?」

孟浩南呆若木雞的看著他,不自覺的搖著頭。他有什麽本事和刺史大人競爭?就算是動員整個孟家的財力與關系,他也沒有本事和簡州刺史對抗啊,更別提爺爺和父親根本不可能會為了他,或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和在簡州足以一手遮天的刺史為敵。

他表情覆雜的看向秦羅敷,有不舍、有眷戀,有心痛、有難過,有同情也有不忍,但他卻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雖然他並不想結束,也不想放手,更不想眼睜睜的見她落入色欲熏心的張刺史手裏,成為那年過半百、足以做她祖父的男人家後院一大群女人中的一員,可是身為一介平民百姓的他有什麽辦法呢?民不與官鬥啊。

「秦姑娘……」他開口想說些什麽,卻突然發現自己完全無話可說,安慰也不是,幫忙也不是,同仇敵愾也不是。

「你就當做沒聽到,不知道這件事情吧,孟大哥。也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拜托了。」秦羅敷開口對他說。

孟浩南的嘴巴張了張,最後只能澀然的點頭應道:「好。」

「孟公子不幫忙想辦法幫秦姑娘解決這件事嗎?」封承啟出聲問道,倏然又補了他一刀。

「封公子,在下只是一個小商人,實在是有心無力。」孟浩南苦笑道。

「所以你決定放棄讓她改姓孟的這個目標了?這改弦易轍的速度還真是快啊,簡直讓人望塵莫及。」封承啟挑眉道,語氣明顯嘲諷。

孟浩南頓時尷尬到無地自容,恨不得現場有個地洞可以讓他鉆進去。

「封承啟你別太過分了。」秦羅敷咬牙迸聲,強忍怒火。

封承啟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冷硬與不悅,看著她冷然反問道:「我只不過說出事實而已,不知秦姑娘覺得我哪裏過分了?倒是秦姑娘你還真是讓我吃驚啊,這家夥都見風轉舵決定棄你於不顧了,你竟然還幫他說話?你這樣到底是寬容大度還是情不自禁呢?我真的很好奇。」

秦羅敷頓時無言以對,也讓孟浩南瞬間變得更加的尷尬與無地自容,再也沒臉繼續待下去。

「秦姑娘,我真的很抱歉,告辭。」他歉疚的低聲道,說完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快步離去。

有些不忍的看著孟浩南狼狽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後,秦羅敷這才將視線拉了回來,然後直接惡狠狠地瞪向封承啟。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怒聲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羞辱孟大哥,孟大哥他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封承啟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對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姓孟的向他發火感到不滿與慍怒。

「為我好?」秦羅敷頓時哼聲冷笑,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

「那家夥不是你的良配,他剛才的反應已證明了一切,一聽見競爭的對手是簡州刺史就毫不猶豫的放棄你,你還看不明白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怎知她接下來的響應卻讓他霎時呆若木雞。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它都不會改變,更不會影響到我與孟大哥之間原有的交情。」秦羅敷冷冷地告訴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封承啟被她氣到臉色鐵青。

「我很清醒,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倒是封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雖然是我秦家的客人,還是個貴客,但也沒有權力插手管我個人的私事,我愛與誰交往、與誰友好,下卿何事?封公子憑什麽多管閑事?」她冷嘲熱諷的問他。

「我是為你好。」封承啟咬牙道。

「所以我要謝謝你這自以為是的為我好嗎?」秦羅敷諷刺道。

「你、你——是不識好人心!」

「你才莫名其妙、多管閑事、腦袋有病!」

「你——好,算我多管閑事!」

「你本來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封承啟當真是被氣到不行,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冷聲丟下一句「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後,氣沖沖的拂袖而去,而秦羅敷也不甘示弱的在他身後重重的冷哼一聲,跟著迅速轉身與他背道而行。

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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