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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仙島日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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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說,人,每天都會寫一點的東西,稱之為日記。我覺得,我應該算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得了人形,入了仙島,結果還要回長恒修煉的桑樹。介於此,更應該寫點東西。

此刻,我正端坐在桌子前,用紫衫送來的白玉筆寫著日記。

第一日至第四日昏迷

第五日昏迷了大半天,後出游受了梨樹的驚嚇。晚上吃的很好,紫衫還要讓我絕食修煉……嗯,其實修煉也是個好事,萬一成了仙呢。

“你在做什麽?”身旁的光亮閃了閃,紫衫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此刻正坐在我對面。

對著他翻了翻眼睛,示意他看看此刻端端正正坐著的我,以及我端端正正握著筆的手。

我很忙,沒什麽事兒,您老人家就撤了吧。

“哦。這麽用功的看仙書?”他的笑怎麽總是讓我很慌張。

“沒。寫日記。”我學著他歪著頭笑了笑,又專註於我的日記。嗯,再加一條,紫衫送了仙書,此刻又來了。

紫衫“呵”了一聲,然後很是遺憾的說,“我以為你會先看看書。”

“額,”我被這種老師的語氣深深的震憾了,深覺自己應該以學業為重,於是很順從的放下筆,拿過仙書。

“嗯?”我努力的翻著,一頁頁,仔細的翻著。“沒有字啊!”我擡眼看著對面的紫衫。

紫衫此刻已經拿過我寫的東西,舒服的窩在椅子裏瞧著。手裏還握著我剛剛放下的筆,沾了沾墨。

大概是我的聲音太小了,深吸一口氣,氣沈丹田。

“沒,有,字,啊!!”

他捂了一下耳朵,又撇了撇嘴很是隨意的在紙上圈了個圈,點點頭,語氣淡淡。“我聽見了。”

我覺得,此刻我的眼角可能也在抽搐。一把拽過筆,又仔細的瞥了眼他圈起來的地方。他把紫衫兩個字圈起來做什麽?

“紫衫是誰?”他拿過我放下的書,雙手覆上。

“你。”我老老實實的回話。這仙人理解能力有些差。

這回輪到對面的仙人眼角抽搐了。“你不認識我?”

我努力的抑制住翻白眼的沖動,你有告訴我你叫什麽麽?“嗯。”不然能給你起個外號?“你不是總穿紫衣服嘛。”

“所以?”他單手扶額,遮住了眼睛。然後又迅速放下,看著我的眼神變得格外嚴肅。

“額,比喻……”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聲音的細小。“不然,你告訴我你的法號啊?”

“法號?”紫衫湊到我面前,搖頭,“你可以叫我尊者。”紫衫,哦不,尊者,把手裏的書拍到我臉上。

拿下書,“額,尊者是不是太正式了?”手下翻開一頁,看著的卻是對面的人。

他沒說話。

“就是,額”我進一步解釋。“打個比方,仙人們哪有沒事兒手裏就拎著劍的?不都是等到打架的時候才拿出來用嗎?”

他依舊沒說話。

“嗯,換個說法。尊者這個稱呼,就像是披風,披在外面顯擺用的,紫衫呢,就像是內衣,放在裏面保暖用的。”

他還是沒說話。不過,眉毛上挑,嘴角彎起,笑了。

我很是郁悶,人家認認真真的解釋,認認真真的想和你好好相處的,你笑個什麽?

“隨你。”他又對著我擡擡下巴,“看看書吧。”

一道白光閃過,紫衫走了。

“看書?書裏都沒有字啊?”我低頭正欲合上書,只見第一頁上赫然寫著,八星術。

我這是,眼大漏神?再摸摸手裏的書,餘溫尚在。頓時豁然開朗,哦,紫衫是來給我解密碼的。可是那麽多書,只有這一本需要解鎖麽?

第二天,我在滿床的書中醒來。

盤腿坐在床上,照著書上說的做,還真是感覺神清氣爽。不過,腹中蔓延開來的怪異感覺依舊嚴重。

起身,眼神掃過斜對面的鏡子。昨天還好好的發髻此刻已散開大半,餘下的一點松松垮垮的頂在頭上。

哎,我默默地嘆著氣,無奈的落座於鏡前,耐心的解開纏在一起的頭發。

這麗瓊仙姬的頭發還真是長啊!我正準備著動用抽屜裏的剪刀,耳邊就傳來“參見麗瓊仙姬”的聲音。

我咽了下口水,握著剪刀的手顫了顫。

按理說,有人這樣恭恭敬敬的對我應該是件好事。可是我這心裏就是有些害怕。莫不是因為,心虛?

僵直的轉動身體,門口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我右手微擡,扯了扯嘴角,“早上好啊!”

兩個孩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走到我跟前。

“仙姬”那女孩子甜甜一笑,我頓時有一種想把她拉到懷裏親幾口的沖動。

事實證明,我的確是順從了我的沖動。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拉開距離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真可愛!圓圓的小臉上綴著一對杏眼,額前碎發遮住兩道細眉,小巧的嘴唇輕啟,我家桑榆要是能得個這樣的人形就好了!

“我來替您梳頭吧!”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

“啊?不用不用,怎麽能讓小孩子來幫我梳頭呢!”我放開孩子,端莊的直起身子。

“可是,”那女孩子的眼淚說來就來,剩下的話也咽了回去。

於是我親眼目睹了眼淚自眼角至唇角的完美痕跡。實在不忍,只得一把拉過她,“別哭,別哭啊!”

那女童委委屈屈的擡頭,抽搭著,“我都已經1024歲了!”

我的手連同嘴角和眼角一起僵住,只覺全身如同被天雷劈中一樣。

“呵呵。”我真是想不出說些什麽。於是本著尊老的原則,我選擇聽話。幽幽的轉過身去面對鏡子。那女孩子歡歡喜喜的伸手來擺弄我的頭發。

活了1024年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幾下便把打住的結打了開。

可我畢竟不是真正的麗瓊仙姬,這樣堂而皇之的接受人家的伺候,我實在是覺得無地自容。

擡手按住那女童的小手,可準備說出來的話卻猛地咽了下去。只因那滑滑嫩嫩的觸感,著實令人驚嘆。這觸感真是活了1024年?果然仙界的東西都在保養方面頗有一手。

我狠狠搖頭,深深呼吸,心中默念重點不是這個,重點不是這個。二十遍後,我終於安定了些。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還是早些坦白比較好。

“我不是麗瓊仙姬。不過是暫用她的身體。”

那女童手指一頓,卻依舊快快樂樂的順著頭發,“仙姬莫在說笑了!若不是沈鳴仙君收回了您的仙魂,您又怎麽會重回這裏呢!”

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不待我開口詢問,看似冷靜的男孩子居然撲到了懷裏,“就是就是,沒有仙姬的日子一點也不好!您受傷之後過了也就……一日,兩日,三日……”他扳動著自己短短的手指頭,擰著淺淺的小眉毛,狠狠地搖了搖頭,“反正就是沒過多長時間吧,這裏就給尊者了。尊者他雖然厲害,能文能武,還有希望能幫著天界收覆魔界,可他實在是太冷,太沒意思了!尤其,尤其是歷劫回來這一,二,三,四,額,大概十幾年吧,越發的冷漠啦!總是去閉關……出關也不怎麽講話……”

“咳咳咳。”女童一邊咳嗽一邊拉著男童的衣袖。

只見那男童忽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這孩子委委屈屈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我拉過兩個孩子,一手圈住一個。

“紫衫原來,這麽煩人啊?冰山臉什麽的最可怕了哎……他這麽煩人,爸媽知道麽?”

我的提問迎來的不是回答,而是兩個仙童的同時掙脫,以及那齊齊的一句,“參見尊者。”

什麽叫做尷尬?如此便是了。背後議論,最起碼還有個逍遙法外的機會,可這當場就被人抓著了……

我勇敢的閉著眼睛快速起了身,對著門口的方向規規矩矩的欠了欠身,“參見尊者。”

“怎的不叫紫衫了?”

語中帶笑,我卻是不敢睜眼。終歸是背著人做了些猜忌,終歸這種猜忌是不討人喜的。

木香漸濃,我依舊不敢睜眼。總歸是要挨罵,總歸還是閉著眼睛比較好。

“不敢睜眼?”

我雙眼瞇了條縫隙,還好還好,紫衫不在眼前。深呼吸,徹底睜開。

可剛睜開還不等我眨眼,紫衫竟“蹭”的飄到我眼前。

於是,我驚的一下子坐了下去。這也罷了,可是居然坐偏了,正落座於椅子旁邊的地上。這也可以罷了,可是我為什麽拽住了紫衫的衣角?

最終的姿勢就是,我坐在地上,紫衫一手扶著椅子,一手扶著我,距我……一拳遠。

我好一會兒才回神。眼珠一轉,餘光剛好掃到旁邊正用雙手遮著眼睛,卻又悄悄透過指縫偷看的小朋友。這才意識到,我與紫衫正鼻子對著鼻子,眼睛對著眼睛,而且,他在上,我在下。

這情形著實有些暧昧。他應該很快就會同昨日一樣迅速起身了吧?

“咳咳……”我輕咳了幾聲,示意他快些化作一道白光,離開。

可是,他可能是不太懂我的暗示。紫衫長出一口氣,還將臉迅速別向一邊。於是我感受到了清晰的熱意,從鼻尖到左耳,恰好一條直線。然後,它在蔓延。

我驚異於這種奇怪的反應,臉紅?可奶奶說要遇到情投意合的桑樹才會這樣的。

或許,這也是紫衫的一種仙術?嗯,難怪是尊者,這仙術著實不低。不過一轉頭,我就這樣熱意難耐。

可這種想法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就在紫衫起身的瞬間,他因為自己踩到了光滑的衣角,摔倒了。

於是,熱意再次席卷而來。這一次,恰好自耳旁迅速擴散,席卷了我的四肢。

我默默地忍受著這種熱意與尷尬並存的煎熬,狠狠的翻著白眼,要是控制不好自己的仙術就不要隨便亂用啊!!!

我努努嘴,平時都不吃五谷的仙人,怎麽就這麽重???

這麽暧昧的姿勢,竟不知道起身嗎?果然不是所有仙人都是讀過聖賢書的。

“額,啊,那個,”我尋找著委婉些的說辭。總不好直接說,“你個控制不好仙術又沒讀過聖賢書的混蛋,快些滾起來!”這種話。這不僅是有損我們長恒桑木的形象,更影響之後的生活啊!

樹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您……”不待我說完,紫衫已跳起身。

然後,紫衫隨風而去。只留下躺在地上的我,和雙手緊捂雙眼的一雙仙童。

是因為仙術失控不好意思了嗎?我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窩在椅子裏。

對著鏡子梳了梳散發。又見女童楞楞放下雙手,又拉下男童的雙手,然後,齊刷刷跪了下來。

“麗瓊仙姬,不可啊!沈鳴仙君費盡心思才收全您的仙魂,您怎能忘了他啊!更何況,更何況……”那女孩子抽噎的說不下去,見我轉身,便伸手捅了捅旁邊的男童。

那男童眨眨眼,眼淚就落了下來,“尊者是您的侄子啊!”

我只覺得自己在風中,隨之飄搖。

我需要冷靜。

於是沖出了門,一口氣跑到樹林中。我倚在一株梨樹下,默默地整理著關系。

身體是紫衫姑姑的?這紫衫當真是有一副好心腸,竟願將親姑姑的身體借於我?難道,另有圖謀?可我只身一人,還有什麽可圖謀的呢?

這要弄清楚。雖然我是棵樹,可總不能被人家砍了還幫人家算錢。拎起裙擺,邁向紫衫的書房。

剛站到門外,只聽裏面似有杯盞破碎的聲響。莫不是紫衫學藝不精,自己躲起來懺悔呢嗎?

今日在我面前丟了人,心裏定是難受極了啊!雖然他可能是出於某種目的,可總歸是收留了我的魂魄。於情於理,我此刻應該安慰安慰……

不待叩門,只聽見斷斷續續的有別人的聲音。於是我立刻轉變了戰略,蹲在了門口。果然是對我別有用心嗎?

“請尊者……赴宴……母……擔心……去忘川看……”

於是我尷尬了。這可不是在懺悔,倒好像是有人在匯報工作啊!這……此刻,走還是留?

☆、仙島日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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