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8 章節

關燈
不會再有人橫加阻礙,自己終於能與傾慕思戀了日日夜夜的他相守相依。

想到這裏,心思如雀鳥般躍動,如雀鳥吐出的音符般悅動,簡直像沖上去、吻他個至死方休。

“……”祈月燼對著安納斯的後腦勺,做了個“安”的口型,含羞帶笑著垂頭。

他不知,在車窗外陰.糜灰沈景色的映襯下,他的笑顏仿若灰暗石巖上一株嫣然的映山紅,華然的赤色驚艷了鄰座、無論男女。

然而,在微帶赧意的洋洋喜氣中,一絲陰霾也流竄上他的心頭。

莫悱的心語,十分可恥、可惡、可憎。

他,一介蚍蜉,竟敢暗地辱罵最好最好的安,真是嫌命太長。

他更是如低俗嫖.客般將安與女子作比,仿佛安是有標價的小倌,是能被他把弄、品頭論足的玩物。

【……果應除之】

盡管自己也時常被人評論“女氣過重”,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是改不得的。不管旁人的言論有無惡意,自己均可接受。

但安,不行。安是最好最好的。若有人膽敢因為安的秀致輕辱他,自己定要讓其用生命作為代價。

莫悱,就是第一個必須贖罪的人。

街景愈發繁華,空色愈發沈暗。上車者甚眾,人潮湧動,異味漂浮。

然而,又看到了安起身讓座、對老婦稚童點頭微笑。

他總是那樣謙遜懂禮,自己能執其之手,可謂三生有幸。

到站,下車。如鬼影般蹤隨二人。

適時停步,躲藏於橋洞下,將安框於自己的心眼覆蓋範圍內,壓抑雀躍的心,等待安的開口。

安的第一句話:“我來自三年後,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果然,安的遺忘是有理由的,不去怨安的自己,是個好孩子。

安的第二句話:“三年後,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可是我犯了錯,害死了你。”

……安?這……就是你刻意疏遠的理由嗎?因為莫悱耍了心機、禁錮住了你,而你不想讓——

“我回到三年前,是想救你,然後……”

然後就棄置莫悱,回到——【我身邊?】

“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說過你愛我,我也是……我很——”

【哎?】

祈月燼因為情潮難耐而顫抖的手指猛地一滯、不抖了。

他“看”著莫悱的驚恐,安納斯的痛苦,原本喜悅亮麗的容顏像是被石膏凝固了一般,僵硬而慘白——他徹底怔住了。

——“我知道。我就是來找你的。我愛的是你,不是祈月燼。”

【安?你……是知道我在這裏,所以特意說這些?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安?】

——“是你主動追我,我趕你,你都不走。你才是同性戀。是你把我變成了同性戀。”

【……安在騙人。騙子。那頭腌臜的彘怎麽可能得到安的心……】

“是你先說你愛我,我才明白的。是你一直對我好,我才愛上你的。”

【……安到底在說些什麽……哈……應是我聽錯……】

“莫悱……我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但現在是三年前,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會護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傷,我能保護你,跟你過一輩子,你就不能試著愛我嗎?就像三年後那樣,如果你願意——”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如一刀一剜,將祈月燼粉飾太平的幻夢撕爛。

祈月燼聽著安納斯的表白,聽著莫悱的心語,但真正響而沈重的聲音,卻是他的心碎聲。

他就站立在黑邃的橋洞下,仿若一個根本沒有魂的偶人,麻木的“看”著一切。

他“看”到,雨下下來了,安納斯將一臺手機遞給莫悱,卻被接過手機的莫悱砸傷額頭、摔倒在地。

他“看”到,莫悱用汙言穢語叫罵,用踩踏欺淩報覆,安納斯緊閉雙眼,吐出一口疼痛的血。

他“看”到,莫悱驚恐逃跑,安納斯掙紮著站起,因腳步不穩跌落河水,卻仍固執的跪尋那臺手機。

他“看”到,莫悱瘋了似的奔跑;他“看”到,安納斯捧起那臺掛著個大臉貓玩偶吊墜的手機,帶著笑,用自己的衣襟擦去手機上、掛件上的汙泥。

祈月燼不再看。

沖黑他視線的劇痛仍在,但痛到極致,他竟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他不再看。

他的靈力暴動,他瞬移到莫悱面前。

他帶了三枚硬幣,來的時候用掉一枚,剩下的兩枚,原本是預留給自己和安回家時所用的。

他面對莫悱,露出偶遇的詫異表情,然後是體貼的微笑。

他將渾身濕透的莫悱帶上公交車,用掉了最後兩枚硬幣。

祈月燼的六月二十九日(下)

一路上,祈月燼聽著莫悱痛哭流涕、口齒不清的道歉,卻只是微笑著回答:“無妨,安不會介意。”

“真、真的嗎?”

“嗯。”

一路上,莫悱的話匣子一打開,幹脆什麽都說出來了。

“我,我覺得我小時候,見過你……當時你撐著一把紅傘……你還帶我回家!”

“哦。”

“那真是你?!天啊,你,你到底多少歲了?這麽不顯老!太神奇了!”

“呵。”

一路上,莫悱表達了對安納斯的歉意,然後是厭惡,然後是對祈月燼的試探,然後是忍耐不住的傾慕。

“我還是覺得,同性戀很奇怪……不過我不是瞧不起你們兩個!你、你,呃,白頭發的那個……你的伴兒,我覺得,他不是很配你……”

“是嗎。”

“他,他還說,他還說——他愛——不!是,是他喜、喜、喜、喜、喜歡——”

“安有癔病。”

“啊?!癔病?啊,哦哦,果然是神經病!怪不得……哦,哦,太對不起了,我,那個……”

“無妨。”

不管莫悱說什麽,祈月燼只是笑。

他的桃紅襯衫盡濕,赤發也水淋淋,但他含著那抹清澈的笑意,在淒風苦雨的背景下仍舊炫目過分,仿佛地府冥河中的蓮花燈,指引著萬物的歸途。

莫悱聽他輕聲細語,仿佛車窗外的暴雨雷鳴也細小微弱下去了;他仿佛在低吟淺唱,而風雨只不過幕後的伴奏,連玻璃的刺耳震響也變得沙沙而悅耳。

莫悱見他笑意溫柔,仿佛車窗外的灰沈陰糜也閃亮躍動起來了;他的赤色就是燃盡黑暗的火焰,他是寬厚的、包容的,只有他願意體恤無能而怯弱的自己,他願意將自己從恥辱而悲哀的地獄中拯救出來——

“本車終點站‘南國嘉苑站’到了,請乘客們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

美好的時光總是流逝的過快,莫悱聳拉起脂肪堆積的單眼皮,心裏大呼“這司機!趕著回家過年嗎?!”

他和祈月燼一起上樓。他走在前頭,祈月燼走在後頭。

莫悱不時回望祈月燼,每次都被他溫和的笑靨弄得胖臉通紅——【他真好看。做個同性戀,太可惜了】

祈月燼看著莫悱找鑰匙,笑意不褪,輕聲問:“你父母在家嗎?”

莫悱剛想搖頭,莫家的屋門卻朝內打開了,莫啟探出腦袋,“兒子!你去哪兒了,我們一回來,看你不在家——”

“喲!”莫啟原本板著張發福了的臉,卻在一瞅見祈月燼後,將冷臉瞬間皺巴成朵大金菊:“這不是祈月家的小公子嘛!怎麽,出門沒帶傘?淋成這樣,小心感冒啊!”

祈月燼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好,我沒帶鑰匙,可否……”

他欲言又止,莫啟卻是頓時了然。這可是個跟祈月家拉近關系的大好機會啊!肥雞自己送上門來,怎麽能錯過!

莫啟馬上將房門大敞,親自出門勾搭上祈月燼的肩頭,親昵的將他迎送進屋。

莫悱有點嫉妒父親那近乎溜須拍馬的自來熟,不過……他都進自己家了,自己自然有機會制造出能吃上豆腐的小暧昧。

祈月燼在莫悱關上屋門後,布下了將整間房屋籠罩的隔斷結界。

微笑笑從廚房趕出來招待他,但他只是笑,不應答。

對著莫家人的客套寒暄,他只是笑。

莫家人都感到奇怪了,這祈月家的小公子,這麽客氣?

真讓人受寵若驚!

祈月燼濕透,笑容水靈,看上去就像只剛出水的赤魚,微笑笑忙讓他去洗個澡、沖幹凈身子,“阿姨幫你找一些能穿的衣服,你先去洗吧!”

祈月燼在聽了微笑笑說明浴室的方位後,笑著點頭。

然而,他離開客廳,卻是去了廚房。

他再到客廳的時候,莫家人都吃了一驚。

只見,他右手,松松的持著一柄斬骨刀——微笑笑剛才用它來剁排骨,準備給家人燉預防感冒的蘿蔔排骨湯。

很多事情,就發生在一剎那。

愛在一剎那,恨在一剎那。

生是一剎那的事,死,更是。

祈月燼褪去了笑容,平和的容顏就像靜靜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