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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番外篇——多年以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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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活動的藝人造型提點建議之類的。說是這麽說,可估計也得跟他們一起忙,然後還得參加點應酬,也就這樣過了。”

“和往年一樣嘛。”牧附和道。

“嗯。”藤真點點頭。“真想去個沒人的地方徹底休假,可是吧,一旦什麽事都沒有了又覺得不自在。”

“唉,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新年實在沒什麽意思,無非穿戴整齊了坐在家裏招待那群親戚聽那些反反覆覆聽得耳朵都生繭子的奉承話,啊,還有公司的人,忘年會呀,各種酒會飯局的,嘿,真無聊呢!”

“那麽,現在你是不快樂嘍?”

快樂?牧不知如何定義,如果指的是現實,那他還真沒什麽可抱怨的,目前一切都在能夠掌控的軌道上平穩前行著,但抽象的方面,他可就迷茫了,畢竟是註重現實生活的人,不具備那些藝術家才有的多愁善感。他反問道:“那你呢,快樂嗎?”

“快樂啊。”藤真沒怎麽猶豫。“煩惱並不是沒有,應該說誰都有。有煩惱並不代表不快樂,對吧?”

牧坐在床上,從這個角度看著他側臉,總覺得……有一種並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淡淡哀傷,他不具備這種理解的能力,那是猶如穿透了山谷間深邃的溪水,抵達這條哀傷之溪的彼岸,再回頭望去的淡然,或許世間所有承認自己快樂的人都是越過了這條深不見底的哀傷之溪到達彼岸的人,唯有充分感受哀傷才能擁有快樂。之前媒體之所以猜測藤真的戀人是占星師是因為那段時間他很迷占星學,曾拿來入門書籍給他看,上面有典型的名人個人命盤分析,記得有個和高倉健同期出道的男藝人,星途卻比高倉健坎坷得多,真正意義上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書上講他的命盤眾星隕落,出生時大部分行星都落在兇宮,此人出生貧家,幼年無依,自小親戚推來推去,年少時吃了不少苦,幾乎最底層的工作都做過,為了能多賺些錢十幾歲的年紀每晚都去幫忙運送屍體,這也練就了他頑強的毅力,逆來順受許多年從一個不起眼的龍套角色終於在演藝圈混出了名堂,如今回憶當年,他態度平靜,總是笑著說這算不得什麽苦,中間遇上過不少好人,比他苦的、比他不幸的大有人在,自己已算是幸運的。

如此比較,牧真是可謂幸運之極。可藤真的處境也並不差啊,他為何理解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東西呢?

牧決定說點輕松的。“對了,這個聖誕節有個同窗會,你來不來?倒是特別正式,就是中學時候認識的那些家夥搞得,大家找個地方喝喝酒。”

“什麽?我沒接到邀請啊。這日子是誰定的?聖誕節不是該在家陪老婆孩子的日子,噢,還有沒結婚的,那就是約會,錢包大出血的日子,誰有興趣和一群歐吉桑喝酒啊?”

“你說的那是平安夜吧。聖誕節晚上,那天又是禮拜六,白天該辦的事都辦完了,晚上出來喝酒怕也沒關系嘛。”牧糾正道。

“嘖,可我沒收到邀請。”

“都說了不是正式的……你看看郵箱嘛,說不定有郵件。我收到的也是郵件,還未署名哩。”

“呦,當心被騙啊,說不定是誰開的玩笑吧。”

“那倒不至於。”牧感覺。

“總之,這樣,你去我就去。”

“也好,到時提前給你電話。”

藤真點點頭,接著去了兼衛生間的浴室。回來的時候,頭上戴著發卡,前額的劉海統統攏到腦後,臉上貼著面膜。

嘿,這家夥!這麽多年過去了,依然是個玉面小生,不過呢,牧也算找回了點自信,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他面相顯老成,現在他的變化也不大,足以與“成熟”匹配。

“你剛才說,想去個沒人的地方,希臘怎麽樣?”牧詢問道。

“哎呦,那可不是沒人地方吧,那種旅游勝地……不過要是西西裏島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下。”藤真點點頭。

“那也不壞。”

“看安排嘍。”藤真說著,轉身關上筆記本電腦。“餵,趁著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吧。”

“嗯。”

“好,我再去洗個臉。”

待他離開,牧先行關上了床頭燈,屋裏頓時漆黑一片。嘖,地上都是雜物,他又重新把燈打開,回來的時候可別絆倒。

番外篇——多年以後

越野決定還是搭末班車回家,十二點之前便獨自離開。流川楓一直等打烊,淩晨兩點才和仙道一起離開。仙道擔任兼職顧問老師的小學就在藤澤市且同流川楓家同區,搭公交車很方便,小學社團活動最晚不會超過下午四點,再說也不用天天去,反正開店前他有充足的時間整理儀表、吃飯,再步行過去,可是打烊以後走路回去就有點嫌晚了,沒有車是不方便,考慮到這點他和一家出租車公司談好,公司每天會派一位司機在打烊這段時間來店所在的建築物附近等他,離開過早或有事拖住一時走不了就用電話通知,進行調整。不過每晚他都能早離開一會兒,因為調酒師阿福十分靠得住,收尾工作由他只會服務生完成就可以了。現在臨近聖誕節上客率較高,他不在場不太合適。

可流川楓還是覺得這樣麻煩,催他去考駕照然後買部車子,家裏的車庫太小就停到附近的停車場啊,無非就是多走一點路。仙道說不想買,市面上出售的汽車無論是國產的還是進口的都太無趣!無趣?流川楓才明白他是對上市的汽車造型不滿意,好容易在雜志上看上一款,“我喜歡這個,後面有小翅膀呢,多好玩!而且停進家裏的車庫沒問題呦!怎麽,流川給買啊?”原來這是smart專為女性設計的款式,這小車……他脫口問道:“你坐得進去麽?”買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但這車怎麽看怎麽憋屈,估計他開著都伸不開腿。“可我喜歡後面的小翅膀哩!開不了可以擺著看啊,收藏唄。”又不是古董車,汽車總不開不就報廢了!這個人怎麽凈說天方夜譚!喜歡翅膀就買輛跑車然後改造好了,很多飆車族不就是把車子改造得很誇張麽,結果仙道又說那樣太輕浮,又不是飆車族,改造的不如原本設計就有的啦……這種胡鬧似的理由。總之意見怎麽都難以統一,流川楓是為了讓他方便代步,可照這個人的性格,即便買了,他不喜歡,也是放著,不會開的,嘖。

買車的事是擱置了,但流川楓多少能明白這個人喜歡小翅膀的心情。他還讀大學的時候曾在回家的路上撿到過一只雛鴿,灰不溜丟的,好像是從頭上那根電線桿上不幸摔下來的。仙道把它安置在一個小紙盒裏,可能因為環境大變,它整天不吃不喝,張著小嘴驚恐地叫,真的是羽毛沒長全的小肉翅,他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雛鴿的翅尖,霎時全身猶如一股電流穿過,太、太……這種觸感,太好玩了!他們都很喜歡這只小鴿子,可惜卻還是沒能養活,可能是掉到地上時摔得太重,寵物醫生也無能為力,沒有親鳥餵食又找不到非常適合給它吃的東西,每天只能用註射器餵點水,數日之後終於撐不過去了。仙道把它埋在院角的細竹下面,這幾根竹子是他弄來種下的,說是為了乞巧節準備的竹竿。院子裏本就埋過不少金魚的屍體,這回,真的有靈性了吧。

“嗳,想什麽呢?”仙道側身支起頭,把手擱在他腰上。他的“公主”說過,自己小腸長得不好,才導致體型就這樣了,沒辦法。其實是吸收不好。不過拜這個“小腸長得不好”所賜他的“公主”一直都是細細的,估計以後也如此。他喜歡,瘦歸瘦啊,肌肉線條可是相當飽滿清晰的。

“流川,新年和我回婆家啊。當然也要拜訪岳母大人啦。”

這個人就不能不用這麽怪異的稱呼麽?去他家還好,問題是他一點也不想去看自家那歐巴桑,一見面她準會又提起捐○子的事!那個歐巴桑還說過退休以後就搬回神奈川,搬回這個家來住,他一聽就頭皮發麻了,光是她回來休假那幾天就夠受了,一想到要和她長期住在一起……為了精神健康著想,她還是多工作幾年吧。

仙道特別中意流川楓事後屈起腿,蜷著手指躺平,瞇著眼睛的樣子。他覺得過了三十才懂得什麽叫ML,年少時魯莽沖動,做那事只憑本能,怎麽搞也……就算技術逐步提高了,但那也僅僅是技術,心理的成熟怎麽都要等到這個年紀吧。他和他的“公主”少年相識,一路走來,不是沒經歷坎坷,這反而更加深入了彼此間的理解,更加親密地走到了如今。

“困啦?”

“你不困?”流川楓反問。已經快三點半了。一進屋就折騰,每次都會弄這麽久,不過他挺滿足,越來越習慣那事,反而每每意猶未盡。

“好像有點興奮過頭了呢。”他笑道,遂起身。“我弄點喝的來哦。”

仙道珍藏著一兩瓶上品紅酒,實在無法入睡的時候便喝一點,利用安眠。但現在他想利用手頭現有的材料搗鼓一杯適合睡前喝的東西,兩個人一起喝。家裏沒有吧臺,材料什麽的都在廚房,既然是經營酒吧的,又是以雞尾酒為特色,老板不懂調酒那可說不過去,但是平心而論,他認為阿福的手藝更好。

臥室的布置同樣多年不變,他們還是直接睡在床墊上,床墊倒是換過幾張。屋裏開著電暖爐一點也不冷,經過剛才那番折騰,流川楓反而覺得熱了。

仙道回到臥室,手裏端著一支錐形玻透明玻璃杯,屋內光線不明,難以分辨裏面液體的顏色。“找不到太合適的杯子了呀,反正是自己喝呢。”他的“公主”正光溜溜盤腿坐在床墊上吃巧克力,見這光景,他“噗嗤”笑了。

流川楓還想笑呢,這個人穿的什麽啊,黑白色熊貓外形的毛絨睡衣,袖子和褲腿還短了一截,沒辦法,這已是最大碼了。怎麽看怎麽搞笑。

“這是什麽?”流川楓用下巴指著他手裏的杯子問。

“算是……”仙道歪了下頭,“改良的芭芭拉。”

流川楓嘗了一口,還挺甜。“慢點喝啊。”仙道勸道,隨後撿過帶有兩個獅子耳朵的睡帽扣在他頭上。“呵呵,哪天啊,我不幹這酒吧了,就去開個動物園!名為‘楓’的動物園,好不?”

“噢,對了,我們怎麽回東京?新幹線肯定人滿為患,租個車子吧,就是要辛苦你當司機了,好在路途不遠。”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越來眼前這個“熊貓人”越覺得不可思議。“動物園裏養熊貓嗎?”

“哎呀,熊貓全日本都沒有啊!只能引進誒。中國的四川省才住著野生大熊貓哦,據說時常有迷路的大熊貓寶寶闖入當地山民家中,然後呢,山民會找個竹樓把它背回山裏。”會跑到院子裏啊?流川楓想象著早上起來推開起居室的拉門,赫然發現院子裏趴著一只大熊貓,那真是太好了!就算送回去,它們下次還會光顧吧?就像跑進院子的野貓一樣,多好玩啊。“唔,雖然動物園裏看到的大熊貓都是憨憨的,其實野生的脾氣不是特別溫和,惹怒了會咬人抓人,所以不要去打擾它們呦!”

流川楓點點頭,繼續喝那杯東西。

“別喝太急,不然喉嚨不舒服。辣嗓子的。”仙道拿過杯子,塞給他一塊巧克力。

仙道邊喝酒邊有一句沒一句和他閑扯。年底了,外面世道不怎麽太平,新聞報紙上也常常提醒人們多加提防,仙道有點擔心在他店裏的員工。

在“楓”打工的服務生一般是工讀生或兼職,一段時間不見就換了新人,流川楓不太清楚他們乘坐什麽來上班。阿福一成不變地駕駛著他的小綿羊,平時沒什麽,雨季就顯得不方便了,特別是疲勞加上路面濕滑的時候很容易出意外啊,晚上汽車超速明顯比白天多,小磕小碰坐在車裏可比騎摩托車受的傷輕多了,國產二手車很便宜呢,仙道曾建議他是不是考慮買輛車,他只是悶聲點頭,不見行動,其實他絕非負擔不起,流川楓琢磨他不肯買車的本質原因沒別的,就是摳門兒!二十六七歲的人了,脫下調酒師的制服,一年到頭穿著T恤和牛仔褲,冬天就在外面加一件夾克,洗得倒是很幹凈,可換來換去也就那麽幾件,可見幾乎不添置新衣,仙道也曾委婉地勸他穿體面點,那樣才容易交道女朋友吧,他卻說競賽或是考核都有統一的黑馬甲,便服無所謂,平時錢都用在購買練習調酒的材料,介紹酒類的書籍上,報名調酒師學習班和競賽也要花錢……他可不是變相抱怨嫌薪水低,而是不願意花錢在自認為不必要的地方,流川楓猜他就是那種多花一點錢便惴惴不安,必須把到手的錢一絲不茍存進銀行,每天看著賬戶上的數字才能安心的人。再說自立門戶的事,他感覺阿福不會,當然若說他一點也不想擁有自己的店那是騙人,不過這麽個平時商量店內的事務即便仙道請客都要慎重選擇評價家庭菜館或可供續杯的咖啡店,他手裏有優惠券的店更是上選,這麽個家夥,哪有孤註一擲的魄力!可見省錢已然成了刻進骨子裏的習慣。現在給仙道打工,幾乎相當於“影子老板”,改善店內的裝修、照明設備更新,進貨這些事都由他全權負責,只和仙道打聲招呼就可以放手去做了,仙道的意思是“既然交給你了,那就是相信的你能力,盡管看著辦就好”,每月收入賬目也先由他經手,反正仙道讓給他自己給自己開工資,覺得拿多少合適就拿多少,其餘的存入店內賬戶就行了,事實上仙道本人也的確只是瀏覽一下,不會一筆一筆核實。得到新任自然心生感激願意死心塌地,說到優點,阿福本就是個本分人,從來沒做過偷偷“揩油”的事,再說得到了如此信任自然心生感激願意死心塌地,可流川楓還是覺得他不生二心另有些原因,若要獨立開店,什麽都得靠自己,選址,裝修,引進設備等等的,第一次難免會失敗,他承受不起,眼睜睜看著積蓄付諸東流,可能光是想想都會打寒顫,而留在“楓”工作就不必有此顧慮,而且又能過過打點一切的癮,何必在乎老板的頭銜?不辭職最好,流川楓很希望他在“楓”一直幹,再幹個十年二十年的,當然如果仙道突然決定停業改行就另說了,要是阿福突然不做了,在沒招到新的調酒師之前,而且再找到的人也不一定比阿福做得好,那麽店裏的事務勢必都落在仙道一個人身上,他就該忙起來了,也就沒時間在家躺著了,和自己膩乎的時間也就少了,那可不行!

俱樂部的日常訓練中午通常在中午之前結束,回到家仙道也起來了,自從幹上夜間工作他每天便能理直氣壯很晚起床,偶爾想去釣魚才會上鬧表早早爬起來。共進午餐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仙道會看看賬本,看看書,通過電話和郵件處理一些事務性工作,在開這間酒吧之前他就不再玩股票了,手裏僅持有幾支強力股,交由稅務顧問打理,關於股票方面的書籍自然閱讀得少多了,流川楓多半是打打游戲,侍弄院子裏的盆栽,湊在一起也無非對著電視裏上演的節目品頭論足,或是出去閑逛一番,有時甚至只是坐著發呆,即便如此絲毫也不覺無聊,有一種滿足的感覺充斥其中。仙道並不是每天都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做那種商業休閑打扮的時候更多,穿這樣的衣服去小學執教也不至於教別人驚訝,流川楓也不是每天都像今天和他一起吃晚餐然後跟去店裏等到打烊,畢竟他不怎麽喝酒,活脫脫坐在那兒一晚上著實夠無聊,這段時間他選擇在健身房度過,有時叫上櫻木,他們同為一家名為“先銳”的健身俱樂部會員。

若論名氣,這麽說吧,換做棒球選手的話,流川楓現在絕對是家喻戶曉,紅透半邊天的明星,可籃球這項運動在日本畢竟不算大眾化,自然是比不上棒球了,大形勢如此著實無奈。盡管這話教人遺憾,但不表示他就好像生不逢時似的不為人知,各種商業宣傳活動可是令他出盡風頭,酬勞也著實客觀,可他對這些不屑一顧,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每次都是再三推辭實在妥不過了下才接下,後來經紀人的提醒,加上身邊的人都是如此,特別是櫻木那家夥,他才多少認頭了些。

說起櫻木,前些年有一次給名牌內褲代言上了一本男裝雜志的封面,被人驚呼這才是男子漢的身材!高興的同時也有些郁悶,因為啊,這讓他受到不少男同志的追捧,竟還接到了求愛信。這結果真不是是好還是壞。反正自此以後他就沒再接過內衣廠商的委托。曾經說過,他認為男人女人都是人,本質上沒多大區別,無非就是喜歡的類型不同罷了,他喜歡晴子那類型的女人,其他的都沒啥感覺,被不喜歡的類型追著捧著,能興奮到哪兒去?他一向不是會裝模作樣的人。

大學快畢業那陣,晴子的來信忽然銳減,以前一個星期就有兩封——他們都在神奈川,只是中意書信聯絡的方式,一下子變成一個月只有一封了,回信中小心地問她什麽原因,也沒得到明確答覆,無意中從她過去的朋友口中聽得她似乎已經有了男朋友,正甜蜜著呢沒時間理會別的事,他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情不好連帶著和對隊友間的齟齬也增多了,每天都要被教訓訓斥,整個人都到了低潮期。流川楓從美國回來多少緩解了這一狀態,這狐貍的冷嘲熱諷,無論是動作還是只言片語都能直戳他痛癢處,打過一架,壓抑地心情卻也隨之好轉了。這只狐貍在美國究竟過得怎樣他是不知道,每次打電話也沒詳細問過,奇怪的時候見到仙道,那家夥居然也不主動問,櫻木揣摩著就是打起來了吧,不過每次打國際長途那狐貍都老老實實聽著他說話,應該過得還不錯吧?誰知竟弄個中途遣送回國,以這種怎麽都說不上光彩的方式回來,理由是暴力事件!櫻木真替他窩火,不對勁啊,依那家夥的性格無論遭遇什麽都一定會忍耐著直到畢業才對呀!問他打他都不說,還是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出來的,流川楓把另一名日籍留學生打傷住進醫院了,好在沒折胳膊斷腿,不會留下後遺癥,被打的家夥也沒有起訴他的意思,不然他就慘了。進一步打聽到,受傷的留學生名叫澤北榮治,櫻木大吃一驚,居然是那家夥!還記得他出國前是山王的9號哩。至於詳細原因,兩人間究竟因為什麽起了沖突,就不得而知了,好在這件事沒對他造成什麽影響,接受了校方的處罰,他歸隊後狀態一直不錯,其他方面更是比出國前還要強,櫻木不禁又是驚訝又是妒忌,心想沒什麽了不起的,只要本天才稍微努力一下馬上可以趕上他!他的狀態也一下子找回來了,只是訓練結束後想到晴子,仍不免哀嘆……

枕頭前亮著的臺燈,基座上面是個圓形的玻璃罩,裏面仿佛蓄著一團藍色的閃電,觸碰玻璃罩,閃電便和手指接觸的地方連接,蠻有創意的情趣燈。流川楓擺弄著,琢磨著明天叫上那白癡去鍛煉吧,嘖,結婚以後晚上九點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然不出門,若當時人在外面,最晚十二點之前必然到家,好像沒人要求他,是他硬給自己規定的。

“還不睡?天要亮了哦。”仙道望著他輕聲提醒。

“睡。”流川楓關上床頭燈。

“啊,”仙道卻突然出聲了,“我想吃回轉壽司!明天就去!流川請客嘍。就去上次街角那家,又便宜又美味。”

“又可以看到盤子裏的小壽司在軌道上轉來轉去嘍!”

又來了——這個人總愛盯著傳送帶一臉興奮地傻笑,明明就是很常見的東西,他卻跟發現了罕見生物似的,當時對面坐著有個跟父親一起來的四五歲小男孩,正新奇地對著傳送帶拍手,這個人和小男孩的表情驚奇的相似。

“中午就去。別興奮了,快睡吧。”

“嗳,我舍不得睡。”仙道的聲音輕柔起來。“總覺得這一天一天過得太快了,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天就黑了,真舍不得閉上眼睛哩。”快樂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白癡!”流川楓哼了一聲,伸手攬住他。“過來,靠著。”等到老了……就算這個人不能動彈一身都是病也絕不把他送到老人院,由他照顧他,有生之年絕不把他交給任何人,什麽捐獻遺體器官的,想都別想,哼!

番外篇——多年以後

三井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大多數人總戴著有色眼鏡看待收集模型人偶的人。明明世上有收集癖的家夥數不勝數,像古董啦,手工藝品啦,還不都一樣是收藏品?如果“收藏癖”是受到歧視的原因,那為何又對“收藏家”挑大拇指,這不是自相矛盾麽?同樣是收藏,不過是收藏的物件不同,憑什麽那些收集古董的家夥就受人崇拜,而喜歡看動畫片,收集人物模型被稱為“禦宅族”的人就得被歧視呢?是物品價值的問題嗎?因為古董價值連城,不是隨便誰都收藏得起?哼,限量版的模型也很名貴哩!這些世人的價值觀真是匪夷所思!

“啊,總覺得把那些模型擺在房間裏,有點那個……”無意中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對面的女孩子含蓄地支支吾吾道。

究竟“那個”到底是哪個,最後他沒弄清楚,反正自己實在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不就和擺在書櫃的裏藏書一樣麽,看到別人家厚重的實木大書櫃裏滿滿陳列著各種珍藏版書籍便不由得欷歔讚嘆,而看到透明的亞克力櫃中擺滿各色動畫人物模型就皺起眉頭稱“有點那個”,難道是覺得愛藏書的人一定博學多才,玩模型的家夥就是胸無點墨為人膚淺且不務正業的混蛋?到底誰的思想不正常啊?居然會被這種表面的假象輕易騙過,書是用來看的好不好,原封不動、翻都不翻一下就塞進書櫃裏的人哪會是喜歡讀書的家夥啊,明明就是擺出來裝點門面專門顯擺給別人看的!雖然他不愛看書,但這點門道還懂得。

三井自認為比那些只懂裝點門面的人地道,積極得多。他目前在澀谷一家健身會館擔任教練,從體育大學畢業,不去當體育老師也就是當健身教練才算學以致用了吧,考慮到學校的氛圍和制度,還是健身房更適合自己的性格吧。嗨,這只是生存之計啦,好歹得有個工作不能靠著家裏吧,他的夢想是建一座專門的籃球體育館,這需要很多資金,還得要政府批準,當然最好是由政府出資,不過很難啊,畢竟是國內不熱門的運動……他本想一直打籃球,退役後就像安西老師那樣到大學擔任專職教練,但這條路並不好走,也許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簡單太順利了,沒能被俱樂部挑中,那麽在國內想走職業運動員的道路就相當不容易了,這時他父母也催促他趕緊工作,找不到合適的沒關系,包在他們身上了,他們似乎認為一向成績不如人意又曾經走上歪路的兒子能夠考上大學並且如今能順利畢業已實屬欣慰,喜歡打籃球,有個正當的愛好自然是好事,沒事的時候打打消遣一下就好,可沒想過他要打一輩子籃球,對於身為企業高管的父母來講,怎麽都覺得不現實,還是盡早找份高薪體面的工作穩定下來才是。父母不理解,和他的想法大相徑庭,談也談不攏,他心煩意亂之下就跑到了秋葉原,逛一逛那些模型店,再在角色扮演類的咖啡店坐一會兒,對他來說是緩解煩惱的最好辦法。這次東京之行,他無意中經過一個破舊的鐵絲網圍起來的籃球場,其實並不是專門的籃球場,說操場更為準確,只不過立著兩個舊籃架而已,“咦?居然有人在這地方打球啊!人還不少哩!”他不由得停下來駐足觀看,後來有個人走出來和他搭話,好像是這支業餘球隊的負責人,談了一會兒遞給他一張鉛印的傳單,他大致瞟了一下,沒怎麽猶豫,當即便向負責人申請加入。回程途中他忽然茅塞頓開,自己只是喜歡打籃球啊,希望能一直打下去直到打不動為止,雖然也希望獲得聲望,但那不是最想要的,只要能一直打球其他的其實並不特別重要。這麽著,他和家裏說要在東京找工作,就租了間公寓搬過來,和業餘球隊的人一起練習。就是那麽個破操場,練習的時候都要提前和別人打招呼,因為好像其他人還有些什麽其他用途,體育館更別說,不但要交場地租金,需要使用的時候得提前一個禮拜遞交申請,待遇簡直不如室內足球,麻煩地要死!要是有個專門的球場就好了……他靈光一閃,立即跑去東京站坐車回家,意氣風發地告訴父母終於找到以後的目標了,並暫時打算向他們借一筆巨款,但是別擔心,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都還上!父母責以為他瘋了,在東京受了什麽刺激,命令他馬上搬回家來!建籃球體育館?這一定是在說笑!他氣不過直接返回東京,當頭澆下的一大桶涼水並沒使他灰心,反倒激起了他的叛逆情緒,對嘛,自己一向是個喜歡唱反調的人,既然你們都說我不行,那我就偏要做給你們瞧瞧!有目標就有動力,他積極地練習,和隊友們一起參加業餘比賽,只要能不斷取得佳績,那麽就會受到重視,或許將來成為國□動還有點勉強,但至少能夠有更多的練習場所,有更多的人喜歡上籃球這項運動,這遠比只追求個人生涯中的名望更教人滿足。更重要的是,這讓他很快樂。不消說,他大部分收入都投資在球隊和模型上了。

一個人住在東京,有時難免找個對象消遣一下,偶爾帶個女孩子去賓館開房很正常,他的公寓是“謝絕參觀”,倒不是怕別人看到裏面陳列的模型而對他產生厭惡,單純的就是不想展示給他人,那都是他的私藏。早上起來,“哇,無臉怪!”每每看到昨晚的床伴卸了妝那張沒有眉毛五官幾乎不明顯的臉,他心裏都突地一驚,若是昨晚的殘妝那更糟糕,看到光鮮亮麗的小妞倦怠頹廢的一面真是件教人傷心的事,她、她們以後都會這樣在家裏出出入入的……他更加篤定要結婚就要找個和動畫片裏的美女一樣任何時候都沒有瑕疵。

他任職的健身會館有個闊太太組成的“太太團”,年紀均在三五十至四十五之間,統統持有貴賓卡,總之是一群需要小心伺候、得罪不得的肥胖大嬸。為首的雨宮太太更是白金VIP,盡管每次來健身都步行且身著運動衣,但身上仍透著那種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氣息,她先生是一家私人醫院的院長。噢,他私底下肯定養著稱自己為“爸爸”的小情人,三井想。

“呵,快六十歲的老頭子了,除了手裏有點錢,以為哪一點能滿足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啊,還沾沾自喜呢,真不知道人家也是玩玩而已嗎,隨他去吧!”雨宮太太倒是對很看得開。“叭”一聲點燃嘴邊的薄荷煙,“男人都這樣啦,多大歲數也一樣,反正最後也是落得被甩掉。我可懶得理他,省得他又掰些什麽男尊女卑的落伍理論出來。”她自己解釋說小時候在沖繩長大(不知真假),那附近都是美軍基地,受當地風俗熏陶,生性豪爽,就喜歡年輕的小夥子,後來結了婚搬到東京才不得不收斂,但仍看不慣丈夫在家擺大老爺的譜。

不管多大歲數男人就是男人,誰說不是呢!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嗯,離婚是不可能,且不說財產分割和支付贍養費,光名譽上的損失就劃不來哩,只從這個角度看來,離婚男人也是受害者,不過眼看著身材走樣、臉上開始長斑的結發妻子,還想當年那樣溫柔體貼很多人估計也做不來,下面這話盡管非常失禮,尤其是那檔子事,還能硬起來的就不簡單了吧!可事實就是事實啊!三井暗暗琢磨著。

只數落男人如何不講情義,還沒到老結婚時的海誓山盟就統統忘光,也不公平。女人無論多大年紀也還是女人,就像雨宮太太自己說的,喜歡年輕的帥小夥,沒說出來的未必心裏不認可,瞧瞧那些男藝人底下的女粉絲就知道啦!再者,誰說女人不好色啊,年輕的姑娘顧忌臉面要註意矜持,可上了些年紀的女人就不在意了,三井可是領教了“太太團”的厲害,游泳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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