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那家夥怎麽搞的！一禮拜前不是講好了，今天上午不用訓練會過來繼續取材嗎？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也不說來通電話，究竟來不來說一聲啊！混蛋，難不成放他鴿子？三井有點不耐煩了，在屋裏踱來踱去。

三井對屋是越野的房間，他頭上綁著寫有“奮鬥”字樣的頭帶，今天原計劃坐在書桌前覆習一天，開學第一周就要考試，再不抱抱佛腳就來不及了呀！可是天不遂人願，仙道來他們搭夥的公寓取回一起打柏青哥那天買來卻落在他們手裏的浴衣，拿了就趕緊走人唄，可他卻死魚似的趴在床上，渾身不斷散發出來的郁悶氣場弄得越野無法集中精力，專心念書，他不得不扭過轉椅，說道：

“行了！要倒苦水快倒，倒完走人啊！”

“喔，宏明你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趴在床上的人一下覆活了，霍地坐起來。

就等著這句話了吧！“切，你也就是這種時候才會想起我來！有事快說，別耽誤我寶貴的念書時間啊！”

“什麽呀，你明明有的是時間浪費嘛。”

“嘿！我可是好心……你走人吧！”

“好了，好了，抱歉啦！大不了作為補償幫你寫情書嘍。”

“不需要！”

“那，借錢給你。”

“不用，你自己都不富裕。”

“嗯，幫你寫報告？”

這個可以考慮。

“以後需要寫論文的時候，或許也能幫點忙嘍。”

“好，成交。”越野揮手，“說吧，究竟怎麽了？願洗耳恭聽。”

“昨天我被打擊了，受傷了哦。”

“哪裏？哪裏？完全沒看出來嘛。”

“不跟你開玩笑，是真的啊！”

“咦——”越野上上下下打量他好一陣子。“你這麽沒心沒肺臉皮也不薄的家夥，世上還有東西能教你遭受傷害？哎呦，那不成是……這次來真的嘍，被流川給甩了？嘿嘿。”

仙道捂住胸口，“我被你刺傷了，心靈受到莫大的傷害，估計不行了。”他再度倒在床上。

“你少來！餵，真的啊，流川不要你了？”

“哎，幸災樂禍可不好啊，宏明。”仙道重新坐起來理了理頭發。“就是因為這樣才交不到女朋友哦。”見越野滿臉不悅他趕忙合掌再度道歉。“事情是這樣的。”他把昨晚在咖啡店的遭遇簡單告訴越野，藤真當著牧的面說了他一大堆不中聽的話，與其說是給牧聽的倒不如說是故意給他聽的，那態度簡直是積壓已久不吐不快，於是他郁悶了，不過就是叫叫外號，小小惡作劇一下，至於被嫌惡到這種地步啊……

“就這？”越野蹺起二郎腿，右手托腮。“你不是最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該怎樣還怎樣，這是你的做派嘛！”

“話是沒錯，可被說成不分性別、男女通吃，喜好玩弄別人感情的混蛋，怎麽都沒法置若罔聞吧，心裏會不舒服吧。”

“那麽說，你是來尋求安慰嘍？那去找流川豈不是更好！”

“不好，不能讓‘公主’誤會傷神，這種無緣無故的詆毀……”

“昨天你就任由他數落呀？”總覺得不可能。

“上班時間呀，哪能和顧客吵架，比起生氣我更加訝異，是罵是貶都是他的自由，可總要有個原因吧，我只是糾結這個。沒有的話，豈不是故意欺負人，真是的，孔雀王爺明明已經高高在上了居然還要欺負身為平民的麻雀，很過分呦，是不是，宏明？”

“孔雀？王爺？”越野腦中出現一幅畫面：一只美麗的孔雀甩著尾巴上的翎羽大搖大擺走到一只在地上找食的麻雀身邊，突然踩住麻雀的尾巴，狠狠啄了它的頭，然後麻雀坐在地上流著淚用翅膀捂住腦袋，孔雀則雙翅膀叉腰，哈哈大笑。如果用卡通Q版想象，畫面會更搞笑。滑稽歸滑稽，可實在無法對號入座好，特別是對面這人，他若是麻雀，更多的人豈都成了地上在普通不過，任人踢來踢去的小石子了？“說藤真學長像孔雀倒沒錯……不過你要裝可憐好歹也找個恰當點的對象吧？”

“當麻雀挺好的呀。你一定不了解這種平凡的小鳥嘍，它們可是既卑微又驕傲，如果被抓到，它們寧肯餓死也不會吃食料，失去自由寧願死掉。就那個‘麻雀變鳳凰’的糟糕比喻，不曉得誰發明的，以為麻雀會認為變成百鳥之王很幸運，是天大的好事嗎？我覺得麻雀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打住打住！”如果不適時制止，話題很可能就此偏離到意想不到的地方，變成討論各種鳥類的習性什麽的。“我是不了解這些。”越野攤手道，“這話不過是形容原本不起眼的東西突然變得金碧輝煌了，說煤炭一下子變成了金子意思也一樣，你想太多了而已。繼續說正經的，想想他那話說的是過分了點，雖然你這個人非常沒正經，時常耍癡呆或是脫線，老是愛開沒節操的玩笑……難免給人留下輕浮的壞印象，唉，說到歸齊還是都得怪你自己。”

“哎，你究竟站在哪一邊啊？”

“我站在真理這一邊。”越野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哎呀，我又遭受心靈創傷了。”

“行了，行了！少來這套！”盡管這個人缺點多多啦，但是個靠得住的朋友，平時或許不靠譜真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在，也就這點最值得稱道了！而且越野知道仙道有著保守的一面，看似和誰都好，實則絕不和不對心思的人胡來，從高中看到現在他可以保證，再說瞧他對流川的態度，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記著他，他人不在神奈川就郁郁寡歡，這個人可是討厭麻煩事，無法想象他會主動去世上最麻煩的感情游戲，他不是那種會惹禍上身的糊塗蛋。“我幫你找找原因就是了，你快起來吧！”

“噢，果然只有宏明你最好了！”

“切！”越野撇了撇嘴。“你覺得是無緣無故的，也許人家並不這麽認為。喏，像你說的起外號啊，惡作劇什麽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不當一回事，脾氣不好的人被耍弄了就會很生氣吧？”

“對哦，王爺的確愛記仇，牧前輩親口說過。”

“你看，還是你招惹人家了吧，還敢說無緣無故？根本是自作自受。”

“一開始是他先挑起來的啊，先在那間咖啡館找我的碴兒，我只是合理反擊一下。啊，好像從那時王爺就對我有所不滿，後來才越來越嚴重，哎呀，可是之前躺椅那件事是意外啊。”“那是什麽事？”仙道把上個月某天早上在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偶然碰到牧和藤真，流川楓撤掉躺椅的時候不小心讓藤真摔到了地上這件事告訴給越野。“不是我幹的啊，流川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碰巧了。”

“可是當事人很難當成碰巧吧？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有時就算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些做法就是怎麽都讓人覺得是成心惡作劇。”接著越野回憶起了他們高三夏天到野外集訓那次，仙道為了嘗試新買的一種防蚊蟲藥劑，故意把寢室的窗戶敞開一道縫，第二天連同他自己在內的同寢室隊員都遭了秧，其他人的情況還算好，寢室內唯一個O型血的家夥被叮得最慘，那就是越野了，仙道雖然道了歉，可恨的是他拿著那瓶不知在哪個攤子上買的藥水自言自語說什麽果然不可靠，明明搞得像占蔔店，原來是騙人的呀，盡管覺得不可信還是想試試，是我太固執了嗎？……

噗哈哈——屋外的三井使勁捂住嘴，原來發生過這種趣事啊！他不是來偷聽的哦，等櫻木等得實在不耐煩，想找對屋問問櫻木住處的電話，好打過去，結果聽到了有意思的事。

“誒，你居然還記得啊。”仙道無辜地轉了轉眼珠，“你也很記仇嘛。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自己也被蚊子咬了嘛。”

“嘿！就是這樣，就是你這種態度，別人無法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越野霍地站起來指著他說。“類似的事件，不止這一次呢！好好反省一下吧！”

“你真的覺得責任在我？”仙道抱過枕頭，仰起頭目不轉睛看著他，“唔，如果我是只要投懷送抱就要，男女通吃的話，我們認識多久了？和我走得很近的你豈不是最危險的哦？”

“呸、呸！別扯上我啊！好事不見你惦著我！”越野白了他一眼，坐回轉椅。

“彼此彼此哦，你每次撿到流浪貓狗公寓又不能養還不是都送到我那裏，我每次都要寫請求領養的信息，覆印之後拿去張貼，還要親自送到收養的住戶家呢！前幾天不是還送了快升天的獨角仙。”

“你不是喜歡著呢，養得很好麽！”

“因為我的流川很感興趣啊。”

不經意間話題似乎又偏移了，可不是討論好友還是損友的時候！“我們的恩怨以後再清算！”越野找回剛才的話頭兒，“這個，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千奇百怪來著。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對吧，那我認為討厭一個人也沒理由，說白了，就是‘看你不爽’這種感覺，怎麽都不順眼，你做什麽錯什麽，說什麽錯什麽，不說不做什麽還是錯什麽，懂嘍？”

“嗯……”仙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的話中有令人信服的地方。“宏明你遇到過這樣的人？”

“有哩！小學，初中，高中，直到現在，總會遇上那麽一兩個好像眼中釘似的家夥啦！可也沒辦法，只能盡量避開，不予來往就好了，這種情況估計以後也不可能避免，唉，人總不能只是遇上自己合得來的家夥，對吧？每個人都不例外吧，更有過分的家夥專門欺負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即便沒有過節，不知你關註過校園暴力事件的新聞沒？很多報道上面都有問及施暴者為何總是聚眾整某一個同學，很多主要的施暴者也說不出可圈可點的原因，都是含含糊糊說‘橫豎看對方不爽’。怎麽……”越野上翻眼球看著對面的人，“你就從來沒有一個無緣無故看著不爽的人啊？”

“大概有吧，可能沒這麽嚴重，我喜歡獨處嘛，深入接觸的人其實很少啦，就像你說的‘不予來往’最好了，所以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嘍。”

“誒，總覺得你不明白這種感覺。切，這麽說是有點抱歉啦，不過總算有個看你這走到哪裏都受擁戴的家夥不爽的人出現啦！”越野轉了一圈轉椅，重新停在面對仙道的位置。“算嘍，不明白也沒辦法，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我只能告訴你我是這麽想的，王爺之所以嫌惡你說那些過分話的原因嘍。”

仙道忽然翻翻身上的口袋，摸出一個一元硬幣，拋向空中，落下時穩穩接在手背上用另一手蓋住。“來猜，1還是0。”

“幹嘛？猜中有獎？”

仙道神秘一笑。“嗯。說直白一點，這是就男朋友還是‘女朋友’的猜測。”

“哦？”越野眼睛亮了亮，頗感興趣地探身湊過來。

這時房門猛地被推開了。屋外的三井終於聽得忍不住了。“哎，哎！這會兒又神神秘秘討論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他晃著手裏的啤酒罐問。

“嚇我一跳！”越野捫心道。“偷聽就罷了，進屋怎麽還不敲門哪！”

“我才不是有意聽的，本來是想找仙道問問櫻木的電話，”他甩甩手，“現在不重要了！那家夥愛來不來！”他盤腿坐在地板上。“不介意我加入吧？”

“無所謂啦。”仙道把玩著硬幣說，“那，繼續猜吧。”

“等一下。”越野打斷道，“關於誰的猜測呀？我們認識不？”

“當然。就是王爺和王爺的隨從嘛，我一直在想誰是0誰是1，很難下定論啊。來吧，要不要下註？”

這家夥還敢說自己不喜歡賭博！越野和三井對視一眼，他們當然懂得他指什麽，可對象未免太令人吃驚了吧！“你、你說藤真和牧怎樣？喔，話不可以亂說呦！”

“哪裏，我觀察了一段時間嘍，這不是有了把握才讓你們猜的。不過呀，目前還處於……尚處於不明朗階段啦。”

“呀，呀！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被罵了。”越野站起來把轉椅推到一邊。“你絕對有趁著在咖啡館打工的便利以好玩為由捉弄人家，故意使壞了吧？別再說什麽無緣無故了啊！”

“基本上我都是默默站在一邊關註的，可每次都被孔雀王爺譏誚呦，好像認定……喔，妒忌心真可怕呀，難道我和流川在一起就表示會男女通吃，對那位也有意思？這樣一來，我好像也找到原因嘍。”“那位？”三井眨眨眼。“牧前輩啦。”聽到越野替他解答的疑惑，被啤酒大大嗆了一口。

“牧前輩喜歡沖浪，偶爾在海灘上遇到就聊幾句，有次他經過我釣魚的碼頭，一起吃過飯。”仙道舉起雙手，“有什麽疑問嗎，長官們？一定坦白交代呦。”問題不在這裏，關於那兩個人……一時還是很難相信的啦！他順勢把硬幣扔給越野。“一般選擇女友的標準都是把長得漂亮身材好放在第一位吧？”

“反對！”越野舉手道，“性格好是第一位！”

“長相，性格，身材，應該並列放在選擇的第一位好不好？”三井的意見。

“你要求也忒高了！除了這三樣，其他哪還有什麽可挑的？”

“有耶，多的是！興趣愛好肯定算一項吧？生活習慣也要算吧？喜歡抽煙喝酒的就算前三項再怎麽好也不予考慮！”

“長得漂亮身材好性格好玩，我的流川完全符合嘛！”仙道突然滿足地拍手道，“啊，若不是刻意提醒的話，我幾乎都忘了性別了，喏，住在一起的每天都像剛出生的小貓那樣滿懷好奇、探究般度過，充實的不得了，噢，有一點不同，剩下獨自一人，不像真的小貓好像失去了保護那樣惶惑不安、戰戰兢兢，適度地表現出依賴就好，總之戀愛就是這樣嘍，每一件事都要琢磨研究想方設法將其變得美好，有樂趣著呢，我就是搞不懂總嫌日子平淡無聊的家夥，生活本就無小事啊，什麽才叫戲劇化的大事？非得是地震海嘯戰爭車禍才算？反正我根本無暇想什麽空虛的感情游戲，看著大海發呆都比那有趣喔——”

“不好意思啊。”這次三井打斷了他，不然越野也想這麽做，話題又偏離了。“幹巴巴聊天沒意思，玩點什麽吧，我去拿撲克牌。”

“宏明，你……不覆習了？”

呀——糟糕了！一早上時間就這麽過去了！那麽——幹脆將錯就錯吧，先玩夠了再說！（哇，這就是成績總是不理想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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