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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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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眼裏已然起了殺意。

“你他媽的吃飽撐的啊?”

被他躍躍欲試的氣息惹急,花知婉一手拿電腦,一手死死抱住蘭戎的腰不肯撒手:“我們得一起退後!”

“你要采蘑菇……”

蘭戎眼尖,一下就發現了九頭蛇的盤踞之地長滿了一種瑩白色的小豆子,甩來甩去的蛇身將它們不斷地碾壓。

“啪、嗒,啪嗒……”碎裂聲,尖銳刺耳。

“我要你!”

她將繃緊身體的他往自己懷裏柔柔一帶,軟而燙的唇幾乎要咬上他漸漸泛紅的耳廓:“我要你,和我一起後退……”

壓抑著眼底的笑意,蘭戎按她的話,乖乖照做。

圈著少年的小身板,花知婉跳舞似的,小步小步慢慢退後,心裏瘋狂地腹誹:

小說裏總愛寫什麽去探險啦,沒有退路啦,一定要拼死拼活的。

可是他們是有退路的嘛!不從密道出去,走之前來的路,從“大娘家”出去也可以啊!曲暮酒和陰狗明顯也是那裏走的。

什麽叫好馬不吃回頭草?你跟好馬說它不吃回頭草就會死,你看它吃不吃!

什麽叫原路返回很慫?不知道現在蘭戎年紀小,是個小少(嬌)年(花),很需要呵護的嗎。況且這裏就他們兩個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不寫進小說,是不會破壞蘭戎高貴冷艷的主角形象的。

——裝逼一時爽,一不小心火葬場。

——殺蛇可以從長計議,至少先把情節在電腦上打好,再讓蘭戎去殺。

☆、第 30 章 去到外面的世界

被蛇盯住的感覺,是什麽樣的?

冰冷的視線死死地固定在你的身上,吐著信子的蛇頭尋著你站立的方向不斷靠近。

註意到這邊的異動,另外幾個蛇頭也緩慢地挪了過來。

於是,他們便順利地瞥見了,那蛇身之下藏匿的發白人骨。

密密麻麻的,人骨。

“環住我脖子。”蘭戎輕聲道。

在感受到她牢牢圈住自己之後,涼涼的手掌摸到了她的大腿內側。

兩手強制地分開打顫的雙腿,握得太緊,他的指頭似乎要隔著布料,陷進她的肉裏。

令人安心的力量在瞬間將她舉起,往自己的腰上一抱。

他背起了她。

這只九頭蛇的塊頭大得可怖,覆下來的陰影猶如一片鋪天蓋地的猩紅色浪潮。

面對面仰望著它的時候,花知婉想起了她童年的游樂場。

懸在高空的游樂設施因為不斷上升發出轟鳴,心跳如鼓的人們屏住呼吸、握緊拳頭,等待它下落的那一刻。

那一刻。

抑在喉嚨裏的尖叫才終於地,終於地炸開了。

“啊啊啊啊!!!蛇來了……”

不再維持謹慎的倒退姿勢,少年咬緊牙,猛地轉身,跑進了地道。

在他背上狂顛的花知婉亂七八糟地翻開電腦,一手將電腦架在蘭戎的肩上,一手繞過他的脖子艱難打字。

【九頭蛇】

頭暈眼花,晃動的電腦界面讓人想吐。

【被鎖鏈】

操,鏈字在哪裏,鏈字在哪裏啊?!

【鎖死】

“鏘——!!!”

鐵鏈的收緊聲帶起一震地動山搖,可想而知身後的九頭蛇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又是以多麽恐怖的速度向他們追來的。

“蘭戎……嗚……蘭戎。”

脆弱的、依賴的,好聽到使人不住沈溺的語調。她叫著他名字的時候,那麽可憐。花知婉把頭埋進蘭戎的肩膀,將滿心的不安交付於他。

蘭戎聽到,耳邊傳來的小聲嗚咽。

她的膽子那麽小,好像在乞求他把她藏起來。

婉婉姐姐,又哭了。

這一次不同於石室,他知道她哭泣的原因,她在尋求他的安慰。

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

好喜歡,這種感覺,耶。^_^)y

“蘭戎,你是……在笑嗎?”

都走到地道的入口了,花知婉才勉強地從驚魂未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唉,可憐的孩子,這都給嚇傻了。”

大姐姐抹了把鼻涕,用最溫柔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少年的腦袋,撫慰他受傷的幼小心靈。

“啊,乖寶寶,不怕了,蛇被鎖住了。”

蘭戎的脖子一縮一縮地,像大狗狗一樣,享受著她的撫摸。(O_O)

“……”

長長的地道一路走來,他們什麽人也沒碰見,奇怪的事也沒有再發生。

地窖的暗門被人工毀壞,通往外界的道路暢通無阻。

也許是陰狗找進來、或曲暮酒出去時,把它弄壞了。

這兩個人都有必須找到蘭戎的理由,可這麽多年過去了,蘭戎卻能和花知婉一直安然無恙地隱居於石室。

——小說就是小說啊,為了保證反派與主角的相愛相殺劇情順利進行,什麽不合理的東西都寫的出來。明知道蘭戎是個大患,曲暮酒殺人殺到一半還放棄了?

——要花知婉是曲暮酒的話,她肯定會回天辰派匯報情況,派人破壞地道,挖出蘭戎。再不濟,也得留人守在地道裏,待蘭戎一出來就殺掉他。

可能是曲暮酒涉世未深,不懂“跳崖不會死”定律,誤認為蘭戎跳進洞裏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想歸想,花知婉心裏還是非常慶幸曲暮酒和陰狗沒有來找他們麻煩的。

要是他們真在地道裏埋伏,按現在他們這個被蛇嚇到魂飛魄散的狀態,肯定沒法進入戰鬥。

推開“花大娘之家”那結了厚厚蜘蛛網的大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明媚刺眼的陽光照在臉上,蘭戎不自在地伸手擋住了它。

螢花谷的花燦爛地盛放著,好似自然界為他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會。

二人明顯不太適應。

沐浴在盛夏清甜的空氣裏,他們臉上的表情卻皆沒有“重返人間”的那股欣喜勁。

“五年了。”蘭戎吶吶道。

陽光下,少年的皮膚白慘慘的,仿佛帶了一股來自地底、揮不散的潮氣。

“熱成狗了啊!這起碼三十五度吧!”

身上剛出過的冷汗被蒸得黏膩,花知婉連忙往蘭戎低溫的身子上蹭。

她又不是五年沒出來,總共就困在裏面幾天的時間,對於外面世界的渴望一點都不強烈啊!!——不然再回地道避避暑吧,地道裏有“空調”。

“話說,蘭戎啊,你是不是應該露出高興點的表情?”

為了讓親兒子盡快走上人生巔峰,花知婉生生地忍住了避暑的沖動。

“你看,我們出來咯!開啟新地圖、痛扁小婊砸、邂逅萌妹子,你馬上就能開始偉大的征程啦!”

這蘭戎啊,剛才在地道裏遇到蛇還笑得挺歡,出來怎麽就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門口一動不動呢?

“嗯,我帶你回家。”

蘭戎沒有忘記自己出石室的初衷,還有想家的花知婉那哭泣的神情。

“唔,雖然我很想,但現在我暫時是回不去的。”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蘭戎的眼睛亮了亮。

然後,他的腳步稍微地,往門內退了一點。

“餵餵餵!”

花知婉拿電腦在少年腦袋上“咚”了一下。

“你要幹嘛?被關上癮了啊?”

想要縮回窩裏的小朋友被一把揪住,她麻溜地從他的背上跳下來,牽住他的手。

“走吧,你在洞裏很久沒吃肉了吧?我帶你去開葷!”

“開葷……?”

蘭戎乖乖地被拽著往前走,他不想出去,但他想被她牽手:“我們哪來的錢啊?”

花知婉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看到我了嗎?”

蘭戎點頭:“嗯。”

“我就是你的金卡。”她沖他咧嘴一笑。

“什麽叫金卡?”

詞匯量豐富的作者菌換了個說法,讓古代小孩能聽懂。

“我就是,你用之不盡的財富。”

——額,但是這麽“翻譯”,好像有哪裏怪怪的呢。

蘭戎認真地把這句話記在了腦子裏。

因為要跟上她,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第 31 章 大寫的人傻錢多

螢花谷外,沒有盛放的鮮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縱有樹蔭的遮蔽,惱人的熱氣仍蒸得人一陣頭昏腦漲。

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靜謐的叢林,不乏鳥獸,卻人跡罕至。

剛走幾十步,渣渣的作者菌便已體力告竭,沒出息地找到一塊大石頭坐著歇息。

“不知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住店,要不要我背你?”蘭戎的雙手被當做冰袋,敷在她發紅的臉頰兩側。

“得了吧,你個小身板,背我得把你累死!”

這會兒沒有危險,花知婉就完全忘記了地道裏自己的那副慫包樣,繼續把蘭戎當成差她半個頭高的小孩對待。

蘭戎偷偷踮了踮腳,握著拳,一臉認真道:“我不是小身板,我會長大的。”

“切,長大了再說,現在還是小身板嘛!一直背我,會把你壓得扁扁的、矮矮的,怕不怕?”

花知婉說著話,翻開了膝上的筆記本電腦,思考在武俠世界建出一個帶空調百貨商場的可能性。

“你又不重!”蘭戎低聲補充:“況且,我喜歡……我喜歡背你呀。”

“來來,別說廢話。”

不解風情的大姐姐習慣性忽略了小孩的告白,扯住他的胳膊喚他坐下:“跟我在這兒乘會兒涼,休息休息。住店肯定能找到,錢也會自動上門的。”

如她所言,守株待兔的策略很快奏效。

不一會兒,就有一臺轎子悠哉悠哉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

涼轎裏頭坐著個肥頭大耳的男子,他一邊哼哧哼哧地吃著水果,一邊招呼著隨行的小廝在外幫他扇風。看著一行人的去向,明顯是要前往天辰派做客。

“在這等我,千萬別亂動。”

拋下一旁的蘭戎,花知婉毫無征兆地抱著電腦站起來。

換上一副不專業的慌亂神色,她手舞足蹈地沖到了轎子前,大吼了兩聲。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小廝將身著奇裝異服的人打量了一番,面露鄙夷之色:“滾滾滾,要飯的一邊去,擋著我們寧員外的道了。”

——誒,這臺詞很傳統嘛。表現了自己狗仗人勢的下人模樣,又交代了轎子裏的人是誰,給你九分。

“員外,請聽小人一言!你今天有一個大劫!”

音量未變,花知婉的神色越發神神叨叨:“血光之災,是血光之災啊!你這轎子,可不能再向前走了!”

“停轎、停轎!”聽到她話裏的那個關鍵詞,寧員外忍不住揮手,叫停了轎夫。

——停轎就對了,你的人設可是“超級超級迷信”的寧員外呀。

花知婉隱秘地勾了勾唇角,在獲得了關註後刻意不回話,等待寧員外過來請她。

“來人,把那個刁民給我拖過來!”

——我擦,這麽粗暴?跟想的不太一樣啊。

“哎呀,用不著拖嘛,小人自個兒來了。”

眼見蘭戎的腦袋在草叢中蠢蠢欲動,花知婉趕緊自己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寧員外的跟前。

——站得近,看得清。這員外,簡直一個大寫的有錢。

玉扳指、金飾,戴滿了兩手;那脖子上的玉佩,足有臉那麽大;那腰上的錢袋,足有水桶那麽寬!

“你剛才在胡說什麽大劫?我有大劫?!”此刻,寧員外的表情明顯不太愉悅。

撲面而來的土豪氣息令人暈眩,花知婉艱難地從錢袋上移開視線,恢覆了裝逼臉:“對!小人恰巧在此處休憩,為過路的貴人您算上了一卦,這卦象……非常不妙。”

“不妙在哪?”寧員外瞇起眼睛,用審視的目光盯住她的臉。

——你想知道就能知道啊?得拿錢來換!

花知婉一副不畏權勢的姿態。邊輕敲著鍵盤,邊搖頭晃腦道:“唉,這天機不可……”

“你不說,我就削了你的腦袋。”不長眼的刀已出鞘。

“你今天不宜動粗不宜出行說白了其實你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會被砸死。”識時務者立刻托盤而出。

那“死”字,隨著一聲清脆的空格鍵敲擊聲,輕輕巧巧地落地。

同一時刻,轎子停留處十米開外有一棵參天古樹被驚雷劈開,轟然墜倒於大路中央。

轎夫+仆人+員外:集體目瞪口呆jpg.

“鏘。”

用來威脅刁民的刀被丟到地上,臉色煞白的寧員外幹脆利落地抱住了花知婉的小細腿:“高、高人吶!”

“嘿嘿嘿嘿……”

得意洋洋的花知婉沖草叢裏那個快要起飛的少年眨了眨眼,比了個“V”。

“多謝高人救命!若沒有您的舍身攔轎,寧某此刻已死於橫禍!”員外滿臉的橫肉都跟著他那個感激涕零的動作抖動了起來。

隨即,他非常非常貼心地解下了自己腰間那個桶一樣碩大的錢袋,在花知婉期待的目光中,將它雙手奉上。

“這怎麽好意思呢?”

作為有著十八年“叔叔阿姨紅包我不能收”史的二十一世紀好青年,花知婉半推半就、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錢袋,並附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唉,錢財乃身外之物。為了保住您的性命,我已洩露了天機,怕是這一番好意會折損我的陽壽啊……”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求恩人收下我的微薄之禮。”寧員外說著話,脫下了自己的玉扳指、玉佩,以及他身上所有的,貴重又方便脫下來的東西。

花知婉斂財斂得不亦樂乎,手速快得漸入無人之境。

——寧員外太暖心了,我決定封你為《酒尊蘭魔》的Sweet boy。

“敢問恩人名諱,又師承何處?”

沒有飾物的員外看上去很善良,雙手合十的模樣是那麽的溫順:“您手上這件形狀奇異的器物……是作何使用的?”

“唔,我自學成才,你不然就……叫我珠心算吧。”取名廢因為在點錢,腦子裏算盤劈裏啪啦響,變得更取名廢了。不回答金主顯得不禮貌,於是她便很敷衍地張口胡謅了幾句:“手上這個是我的法器唄,用來算命的。”

“原來如此……諸心算,諸心算。”

寧員外一拍手,忽地眼前一亮:“意指,所有人的心事,您都能算出來?!”

“嗯嗯,對啊。”

——這都能掰,Sweet boy,你腦洞真大。

聽她這麽承認,員外難以抑制地又行了一個大禮。

“今日乘此大恩,區區身外之物不足表示寧某的感激之情。願恩人他日抽空,造訪鄙府。屆時,寧某定當協同家眷傾囊以報。”

“好啊好啊。”

花知婉點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傾囊這個詞太喜歡了,她仿佛已經看到金錠子不斷簇擁、碰撞、墜地,那一幅動人到無與倫比的場景。

……

放鞭炮般喜慶地作別員外之後,容光煥發的大娘帶著蘭戎繼續上路。

這場“偶遇”,使他們新獲得的包裹充滿了一種幸福的重量。

“婉婉姐姐,剛才……”少年語氣別扭,低著頭悶悶地發問:“剛才,你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出去?”

“哎呀,出去演場戲而已,這點小錢才不夠我們倆出場費呢!”花知婉樂呵呵地回答。

她確實不希望蘭戎在這個時候出場,因為大綱裏的寧員外也並不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這個人傻錢多的送錢型NPC有很大的利用空間,她想在他身上最大限度幫蘭戎爭取利益。如果他不知道花知婉和蘭戎是認識的,對將來的劇情發展更方便。

“又餓又渴,受不了了,我要就地住店!”任性地作者菌放下包裹,把電腦再次打開。

“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住店?”拎起她的包裹,蘭戎抿著嘴,默默地提了一句:“趕路累的話,我可以背……”

“怎麽沒有,你看前頭!”她打斷他的話,食指用力往前方一指。

蘭戎揉了揉眼睛……

樹木參天的密林中,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家昏暗的小店。

它的存在,突兀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程度,可他剛才卻沒有看見。

“哈哈,我說過帶你來開葷了吧?”

花知婉挽著蘭戎,朝小店蹦噠而去:“這家店賣的肉啊,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好吃。”

☆、第 32 章 想吃什麽都有哦

大抵是生意不好,小店的大門緊閉,只在左側開了個供單人出入的小木門。

“小二、小二!”花知婉邊進店邊喊。

眼睛不適應減弱的光線,在邁進店鋪的瞬間,她的視野裏晃過了一片昏沈的噪點。

隱隱約約,似乎瞥見一個過分高大的身影。

它的高度仿佛一根頂梁的柱子,直挺挺地佇立在他們的面前,氣勢逼人。

花知婉伸手揉了揉眼睛,試圖將那團神秘的人影看清。

“二位客官,歡迎光臨‘天下第一肉’!”男子聲音爽朗,態度熱情地念出招待語。

暗房子裏,有一個鋥亮鋥亮的人。

他有亮晶晶的牙齒、亮晶晶的腦門,亮晶晶的肱二頭肌。

他的身高,大約是兩米。

被那亮晶晶的笑容晃得眼花,蘭戎揪著花知婉,略感不適地退後了幾步。

跟著他退後的步伐,男人搓著手,毫不避諱地迎上前。

亮晶晶的眼神在這對男女渾身上下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原已彎起的嘴角更是上揚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二位,需要打尖,還是住店?”他激動地問,聲音甚至興奮得有些發抖。

“……”

——店家也不容易哦,位置偏僻、又太久沒有客人,看他都高興成什麽樣了。

花知婉摸了摸蘭戎的手背以示撫慰。

拿出大人的姿態,她轉頭對店家交代道:“住店,上等房。”

“我們還要點一些菜,現在就吃。唔,店名叫‘天下第一肉’,所以,你們店的招牌菜是什麽?”

“抱歉,招牌菜暫時沒有貨源。”店家的臉上有意義不明的笑意。

“好吧,那回鍋肉有嗎?”

“有。”

“糖醋排骨?”

“有。”

“尖椒牛柳?”

“有。”

“水煮活魚?”

“有。”

“炭火烤肉?”

“有。”

“蜜汁燒雞?”

“有。”

“都有?不會連勁爆雞米花也有吧?”花知婉咽了咽口水,難掩驚訝之情。

男人笑瞇瞇,道:“可以有,只要您能給出菜譜,我們就能為你做出來。”

“哦吼吼吼……好的好的,那剛才說的那些先各來兩份吧!”作者菌心滿意足地點到了所有她想吃的東西。

——架空的設定太棒了,她寫出的小店什麽東西都會煮。不用考慮食物出現的朝代,想吃的通通都可以吃到。

“蘭戎,快說點你想吃的東西!隨便點、放肆點,姐姐付錢!”

他們現在的狀態是貨真價實的“窮得只剩錢了”,只寧員外的錢袋就能把這家店買下來,還綽綽有餘。

“婉婉姐姐,我覺得這家店怪怪的。”

少年踮著腳,在她耳邊小小聲地通報。

——可不是怪怪的!別的店能做這麽多菜?只有你親娘寫出的店才會這麽牛逼!

花知婉拍著胸,自信十足地回答:“你放心,聽我的就對了。”

“好……”

蘭戎放下心中疑慮,選擇盲目地相信她的選擇。——婉婉姐姐做事,總有她的理由。

“請問,你們……能做,桂花小豆粥嗎?”

太久沒有同外界接觸,他並不習慣與陌生人對話。

“啊?”

大概是沒想到顧客會有這麽“小清新”的要求,店家明顯楞了一楞:“額,有有,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做。”

“那,要一碗。”

說完話,他又縮回了婉婉姐身邊。

“哎呀!蘭戎,再多點一些!”

——這可是你被關五年之後,逃出來的第一餐耶,不土豪一點會被讀者笑的。

“那,八碗桂花小豆粥!”

蘭戎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伸出了八個手指頭。

……

…………

在囑咐小二送菜、送新衣服到房間之後,花知婉丟下一錠金子,便領著蘭戎上了樓。

這一錠金子足以結算他們住宿三天所有的費用,衣食住行都不用愁了。

顯然,這家店鋪的收費很公道。

雖然他們現在有錢,但賢惠(摳門)的作者菌還是在碼字時機智地特意交代了小店的物美價廉。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他們要是遇到什麽天價客棧,被狠狠宰一頓就慘了。

幹凈整潔的大房間內一派幽靜。

窗紙是厚重的、不透光的蠟黃色,連盛夏的蟬鳴都被隔絕在外。

“哇,自帶游泳池的總統套房!想不到真的能被我寫出來!”

看到房間外的超大超寬清水池,花知婉滿意得嘴都合不攏了。

“蘭戎,快過來!我們可以游泳了!”

什麽三次元、什麽回家、什麽爹媽我好想你,都被遺忘到九霄雲外。

對著豪華的房間、香氣四溢的飯菜,花知婉忽然感受到了度假的氣氛。

☆、第 33 章 你的腦回路有毒

可這游泳吧,得有一件泳衣。

身上的衣服太累贅,明顯不適合下水。雖然蘭戎是小孩,但也不能在他面前裸泳吧?

所以花知婉決定,等吃飽喝足之後再悠哉悠哉地親手制作一件泳衣,小蘭戎的話,給他做一條三角泳褲就可以了!

按照設定,天下第一肉做的肉菜是最好吃的。

——所以他們對著一桌子好菜卻喝起了粥是怎麽肥事啊怎麽肥事?!

八碗桂花小豆粥一字排開,在一片紅艷艷的肉中,它們單調得很獨特。蘭戎對肉菜不感興趣,直接捧起小粥,用勺子攪了攪。

桂花的清香傳入鼻尖,那甜絲絲的氣味讓人不禁開始分泌唾液。

“你想吃這個,對吧?”

笑瞇瞇的蘭戎將勺子送到花知婉嘴邊,哄著她吃了一口。

香香軟軟的粥很好入口,一下子就被咽了下去。

“唔唔……所以你是幫我點的粥嗎?”

被安撫的胃充斥著一種踏踏實實的舒服感,花知婉沒忍住接過碗,多吃了幾口:“哇,我們蘭戎對我真好啊……”

“嗯,”少年攪拌著粥,一邊分析裏面的材料,一邊小口小口地品嘗:“你之前不是哭著說想吃這個嗎。”

“我會學著給你做的,學會了以後……”

最後一句,他說得極小聲,輕飄飄的聲音在沒被任何人發現的時候悄悄落地。

“你就,再也不用回家了。”

“好好吃好好吃好好吃!”←至少這個吃到美食就開心的人沒發現。

……

喝了四碗粥以後,飽了。

一桌子的肉連一筷子都沒有動,花知婉的心情就像是對著美嬌娘卻硬不起來的漢子,簡直一個大寫的悲傷。

因此,她明明吃不下了,還硬是要坐在飯桌邊。想等胃裏食物消化完畢後,再塞進一個雞腿。

“扣扣扣……”

房門被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

——飯菜和衣服早都拿上來了,這個時間點有人敲門……不會是來收碗的吧?

花知婉當機立斷地對蘭戎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客官,客官?客官……”

房裏雖沒有任何回應,店小二仍用十分恭敬的態度,不緊不慢地喊著裏面的人。

——別出聲別出聲,出聲了菜就被端走了。

因為專註的屏息,這一刻,連房間的空氣都溢滿了靜謐。

所以,門外絮絮私語的對話能一點不漏地傳入他們耳朵裏。

“王鐵,別敲了!始終沒聲,肯定是都被藥倒了。”一個鬼祟的聲音欣喜若狂地向身邊的人匯報道。

“你下的藥量夠不夠大?”

這個聲音是他們進店是碰到的店家。

迫切邀功,使得那人回話的音量不小:“夠的夠的!肉裏下得足足的,池子裏的水也下了!”

花知婉:(⊙o⊙)???

蘭戎:( ̄_ ̄|||)……

“臥——槽——!黑——店——”

她一字一句地對著蘭戎做出口型。

為了確保安全,她貓著腰站了起來,準備去拿放在床上的電腦。

“他們點的那個粥呢?”外面的對話仍在繼續。

“那個是別的店鋪買來的,只有那個……”

“沒下?!”店家語氣微慍:“做事怎麽這麽不小心?萬一他們只吃了那個粥怎麽辦?”

“那我、我再往裏面吹點迷煙!”

——迷、煙??!!

花知婉眼疾手快,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一手捏住了蘭戎的。兩個人螃蟹一般地平行移動,同手同腳地往床鋪方向走去。

外頭沈默良久之後,臨近床頭的那個窗子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啪噠”。

花知婉忍不住循著聲音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不得了,她看到一個手腕那麽粗的竹筒捅破窗戶紙,從他們眼皮底下伸了進來。

“噗……”扭曲的笑聲噴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這也太粗了吧!低成本、瞎制作武俠電視劇版的,粗!

然後,花知婉就做了以前看這類電視劇時,非常想做的事。

她松開捏在自己鼻子上的右手,用手掌嚴實地封住了竹筒的出氣孔。

“哎呀!怎麽吹不進去??”

“撲哧……”

哈哈哈哈哈哈,因為被我堵了哦!

黑黑的煙從指縫漏了一點進來,花知婉邊憋笑邊用左手把它又封鎖了一層。

——哈哈哈哈哈哈,毒煙是黑色的!這麽誠實直率地告訴大家“我有毒”,土氣得意外有些可愛呢!

“這個迷煙真難吹,吹得我頭都暈了!”

“放你個屁!那麽大的孔,有什麽難吹的?你是不是沒吃肉?給我吹得用力點!”

“是、是是!”

店家的訓斥似乎有用,被他罵過之後黑煙好像多了點呢!

——咦、咦?多了點?!

要死了要死了!

花知婉趕緊抽手,一手捂自己,一手捂蘭戎。

黑乎乎的手掌帶著奇異的香氣。

聽說迷香與口鼻直接接觸能讓藥效發揮得更快、更徹底哦!

這下好了。

屋裏二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腦子也不思考了……

☆、第 34 章 脫離控制的存在

“放開,放開她……”

“洗完她就輪到你了,急什麽?”

“不準碰她……放開!”

周圍很吵,血腥氣刺鼻。醒來的時候,腦子運轉得格外遲鈍。

被綁在一起的四肢酸軟無力,身上的肉仿佛一團團浸滿了酒的棉花。

花知婉微微擡起眼皮,望著滿池子泡腫的屍體和臟器呆呆地想了一陣,才想起現在發生了什麽事。

那種吵醒她的尖銳嘶吼,又一次地開始蹂.躪她脆弱的耳膜。

“放開她啊啊!!”

少年在水裏發狂地掙紮,激烈的動作使得血池泛起一圈一圈波紋。

他的手腳被黑色的粗繩結結實實地捆住了,瞪得發紅的眼睛仿佛要流出血來。

“吵死了,要不要把他的嘴堵上?”

“不用,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活蹦亂跳的新鮮材料了。叫得挺好的,助興。”

“嘿嘿,你快點把那母的處理了,他估計能叫得更好聽呢。”

鉤子緊緊鉤住外衣,無力的身體被直直拉出水面,掛到半空。

花知婉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的模樣肯定很像一只待宰的牲畜。

她的確是。

荒郊野外有一家遠近聞名的店鋪,無數食客慕名而來。

它大門緊閉,因為招牌菜的食材從缺;它收費低廉,因為他們不是它的目標人群。

——這是一家賣人肉的店。

知道了這個事實,心裏卻沒有害怕的感覺。

作者寫的小說裏有黑店的情節,作者寫的時候自己會感到害怕嗎?

答案是不會。一點也不怕,只是覺得分外有趣,黑店越黑越有趣。這是小說的看點,也是賣點。

筆下的故事與作者處在截然不同的空間。

人物和情節都是由作者創造出來的,卻與她本身的生活毫無關聯。

歸根到底,不害怕的原因是——它不會傷害到自己。

作者淩駕於故事之上,所以花知婉在這個世界肆無忌憚——接近反派、騙員外錢,連主角都敢打……成為作者神之後,她的字典裏再沒有“謹慎”兩個字。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所以她沒有根本那個必要。

她以為自己創造的東西必然不會脫離她的控制。比如蘭戎、比如這家賣人肉的店。

勇敢,因為無所畏懼。

有什麽好怕的,這又不是真實的世界。

所有的困難只是升級的臺階,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誰都不準碰她!誰都不可以!”

少年喊聲又細又尖利,陰森森地刺進人的耳朵。

這威脅的語氣使得站在岸上的人不禁嗤笑了一聲。

“喲喲,耍狠呢?內力都使不出來了,還敢這麽跟我們說話?”

衣角滴嗒落下的血水,濺到了奮力靠近她的蘭戎臉上。那是池子裏的血,不是花知婉的,卻仍舊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刺痛的,由弱小帶來的無力感。

拼上最後的力氣,他的手指以一種近乎折斷的姿態,堪堪地觸上綁住她的繩結。

“嘖,不自量力。”

臨危不懼的真情戲碼看得圍觀的人生出了幾分煩躁。

刀起刀落,想要救助她的微小力量徹底消失。

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花知婉猛地在空中掙紮了幾下,驟然清醒的目光投向身下的池子。

水面迅速盛放又迅速雕零的水紋,宛如一種花期很短的小花。

蘭戎沒有痛哭、沒有喊疼,甚至沒有出聲。

可他的食指,被人生生地削斷了一截。

赤紅冰冷的眼神在瞥見她瞪圓的雙眼後有了一絲的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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