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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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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脈搏……沒死……他沒事……”

將人交給施雪,她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施雪皺著眉,臉色越來越陰沈。

步行一深吸口氣,吩咐道:“不能停下,加速!不必考慮我們,務必明早到王府!”

車猛烈顛簸起來,離隱在雲霧中的稷山,越來越近。

作者有話要說: 啊,王府前的最後一條線寫完了,該埋的線也埋好了。

下章就該進入揭示章了……

嗯,照這麽看……好像……23萬字左右就能完結了。

☆、花非花,夢非夢

腳下是條山路,霧氣彌漫。

那條路又窄又長,一直通向山頂。

樓和擡起頭,迷茫地望著,熟悉感慢慢襲上心頭。

啊,是京郊亡山通往道觀的那條路,母親搬出昭陽宮後,就在這裏居住。

是了,曾經,他幾乎每隔幾日就會上山探望母親。亡山上,種著梅花,雪中藏梅,紅梅映雪,好看極了。

梅花開的日子,他都會親自折幾枝梅花,一起帶到觀裏去,□□窗前的梅瓶中。

原來,是這條路啊。

他緩緩邁出了一步,眼前的路蜿蜒開來,仿佛一只手,引著他,往心底那更熟悉的地方走去。

雲霧間飄來和緩的小調。

軟軟的,綿綿的,歡快的,也極溫柔。

樓和笑了。

是雲州謠啊。

“船行雪裏,梅開雲上。”

樓和笑了起來,心情愉悅的想:我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雲州話呢?奇怪……怎麽記不得了呢?

奇怪的歌詞,奇怪的雲州謠。

那歌聲忽近忽遠,藏在雲霧中。

樓和心道:“對了,要給母後折枝梅花……我這是朝哪兒走呢?”

剎那間,他似乎又覺自己在昭陽宮,只不過是在雲岫閣打了個盹。

睜開眼,夢境已散,歌聲也漸漸隱去。

蕭宴淑在他眼前晃著手,哼笑一聲,不悅道:“原本寡人是讓哥哥來分憂的,哥哥倒好,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裏睡大覺。”

樓和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還是少女的皇帝,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臉。

蕭宴淑飛快地握住他的手,手指一點,點上了他的眼角。

“嗯……父皇正尋思著,把你眼底這個紅痣給點了,太艷了,不好。”

樓和反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垂下的睫毛輕輕刮了下指尖。

“哥哥可是做夢了,怎麽這幅表情?”

蕭宴淑的臉變的模糊起來,袖擺處的牡丹紋也慢慢綻開花瓣,旋轉起來。

“哥哥可是夢到喜歡的姑娘了?上次父皇罰了哥哥,寡人看哥哥一個人跪著好生淒涼,這才想到,也是時候給哥哥擇門親了,哥哥可有喜歡的?”

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樓和突然記起,曾經,有一位寧靜又熾烈的少女,入過他的夢。

紅衣烏發,溫婉的笑著,安安靜靜地站在梅樹下。

雪一樣安靜。

梅一般灼眼。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條山道上。

雲霧漸漸散去。

眼前,漫山的梅,像火一般,灼著他的眼,灼著他的心。

她是誰?

他知道她的笑容,他能記起她的紅衣,他想起了她轉頭的那一剎那,在她臉頰旁顫動的發絲。

可她到底是誰?

梅林中,有人在唱雲州謠。

樓和向梅林深處走去。

唱到孤魂乘舟來時,歌聲停住了。

樓和心漏跳了一拍,慌張起來。

卻聽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阿清,你瞧上他什麽了?哥哥給他蔔過卦,他呀,命無姻緣,還帶桃花煞,誰跟他結親,那可是要倒大黴的。”

沒人答話。

樓和心中隱隱有熟悉感。

誰是阿清?怎麽跟我一個名?

那清脆好聽的聲音又說話了:“嗯,我懂我懂,喜歡就喜歡,不行就讓父王給他看看,哥哥的卦也不能全信,你若真喜歡,今日我替你向他說!”

又是一陣寂靜。

“莫害羞,那我就今日說了!阿清,父王要到昭陽京了,我今日替你說了,他若同意,那就趁父王來京,趁早定下來。”

樓和站在原地靜靜地聽著。

他心中疑惑道:“怎麽只有一個姑娘在說話呢?那個要定親的姑娘呢?”

不遠處,一抹紅色忽閃而過。

樓和一個晃神,就見面前站著兩位少女。

兩個都穿著紅衣,披著梅花紋鬥篷,一樣的身高,一樣的打扮。

左一個,右一個。

樓和看不清她們的臉。

只隱約知道,左邊那個歪著腦袋看著他的是剛剛說話的姑娘,右邊這個靜靜站著的,是剛剛默不作聲的姑娘。

左邊那個伸手推了推右邊那個。

“去吧,阿清,把手裏那支梅花給他,他就知道了。”

她聲音清脆明亮,語調輕快:“蕭宴清,我家阿清瞧上你了,你若也有意,那就接過她手上的那枝梅。這樣如何,你接不接?”

沈默的姑娘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樓和楞了。

他是怎麽做的呢?

他伸手,將那姑娘帶那枝梅花一起擁進懷中,他聽到自己說:“雲清,我好喜歡你。”

心跳很快,似乎歡喜的要躍出身體。

不遠處,有人在笑,笑聲清脆歡快,跳躍在雲霧中。

而他夢中的那抹紅,卻不在懷中。他握不住的那一抹紅色衣擺,像極了遠處枝頭上的梅花,時不時的在雪中晃動。

他閉上眼,心中隱隱不安。

到底,是為什麽呢?

樓和再回過神時,眼前是一座荒城,火光跳動著,灰燼被風吹起,打著旋兒從眼前飄過。

一片寂靜。

突然,耳邊傳來蕭宴淑的聲音:“蕭宴清,穆王來京了,你可當心點。天天往那山上跑,你當真是去看母後?母後昨日還說,每天擡頭看到你,你那雙眼賊亮賊亮的,一直巴巴盯著人姑娘看。”

樓和似乎知道她在說什麽,又似乎不懂,心中疑道:“我盯著誰看了?”

蕭宴淑的聲音緩緩傳來,很慢很慢,繞著他的耳:“所以,哥哥看上的,到底是哪一個?”

樓和猛然驚醒。

睜開眼,卻是一片黑暗。

沒有馬車的顛簸,也沒有人聲。

樓和緩緩把手搭在額頭上,眼角一滴淚沒入鬢邊白發。

空氣中,有淡淡的冷香。

他心裏清楚,這應該是已經到穆王府了。

樓和勉力坐起來,睜著眼等了好久,並沒有人來進來也無人扶他。

屋內大約只有他一個人。

樓和在床邊坐了許久,終是一聲輕嘆,自己摸索著站了起來。

然而站起來後,他卻停了下來,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失措。

“雲清?”

“雲清你在這兒?”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雲清,你在不在,你碰碰我,讓我知道……”

他半擡著手,顫抖著聲音,低聲道:“我聽到你呼吸聲了……你來啊……你在的,雲清,你來啊……”

又過了好久,他感覺到一個人慢慢靠近了他,呼吸有些亂,夾雜著淺淺的抽泣聲。

一雙手慢慢扶住了他,輕輕在他肩膀處拍了拍,引他回去躺下。

樓和松了口氣,唇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我聽雲鶴說你最近睡得不好……”他有些局促的說道,“這幾日可還好?你……你寫給我。”

一只手輕輕摸了摸他的眼,樓和閉眼,道:“無事,只是太勞累了,在涼州時遇到些事情,沒休息好,所以眼睛出了些狀況,會好的,不是什麽大問題……你呢?你想說什麽,我現在看不見了,不如、不如你寫給我,我能感覺到的。”

他急切又不安,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可終究是不能。

樓和眼眸黯了一瞬,有種無法言說的悲傷襲上心頭,最終卻只能強自按下,忍下。

他現在是個看不見的瞎子。

看不到她的手勢,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是悲傷還是難過,亦或是,寒心。

樓和頓了頓,終是說出了那句話:“雲清……對不起。”

雲清輕輕拉過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慢慢劃著。

不必說對不起,你不欠我。

她寫完,又在他肩頭拍了三下。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開門聲,她腳步聲漸漸遠去。

樓和喃喃道:“……對不起。”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樓和嘆了口氣。

他聽到姚植和施雪的聲音,門開了,進來了一群人。

樓和將頭轉向門的方向。

“郡王把府中的醫師都請來了,師叔你還好嗎?”

樓和問她:“幾天了?”

姚植:“今早才到的王府,現在我們剛吃過晚飯。你這次看著兇險,但醒得快!”

待醫師們離開後,姚植才低聲道:“樓和,我知道你為什麽死活都要換藥加二笑了。”

樓和微楞,放在身旁的手慢慢握緊。

“你想要盡早恢覆,盡早看清東西。”姚植道,“因為穆郡王步雲清,天生不會說話。”

她不能言,而你若看不到……

姚植看著樓和略顯無措的神情。

她想,其實電視劇有時候也還真能蒙對。

今早步雲清看到樓和時焦灼擔心的神情,以及施雪說出實情後,步雲清的掩面哭泣。

怎麽可能沒有舊情?

姚植問道:“所以,你初戀到底是誰?還是說,不管是雲清還是雲逸,你都愛過?”

剎那間,樓和的瞳孔縮了一下。

末了,他輕輕笑出聲來,笑著笑著,捂著臉哭了起來。

姚植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論文太多時間太緊的原因,加上匆匆寫了幾千字,覺得不太順手。所以,咳,請假……六月初等論文都交了,就能一心一意更文了。

不會坑。

雖然這篇文真的bug超多,作為作者都不滿意……但確實不會坑,並且會努力拯救一下結尾部分,讓它看起來稍微對得起各位的時間,也減輕我心中的愧疚。

☆、進山【改錯字】

樓和醒來後,要求立刻啟程進山。

當晚飯後,符安被叫到了花廳。穆郡王看著他,比劃了幾下,旁邊的穆王君清了清嗓子,問道:“客人也是要到稷山去的吧?”

符安點頭又搖頭,莫名地看向一旁的世子,答道:“可以算是吧……其實我不知道,我壓根不曉得到稷山能如何,就……就世子跟我說,稷山上有人等我?”

步行一詫異:“我何時說過?”

符安記性真的不好,步行一這麽一問,他也懵了,一臉茫然地站在廳中央,很是尷尬。

雙方沈默許久,符安小聲道:“那……應該是別人說的?”

此時,一直處於狀況外的田田郡主突然從穆王君的懷裏探出個腦袋,看著符安,聲音明亮口齒清晰的說道:“是明遙說過,老師父說你就是那個來客。”

符安楞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那麽,我也是要跟著王爺上山的嗎?”

田田郡主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道:“隨緣。”

穆王君伸手把她腦袋揉進懷裏,笑道:“好了,你玩你的吧。”之後他擡起頭,略微一沈思,同穆郡王交換了個眼神,這才開口:“客人既然是要去稷山的,路上,代王殿下就有勞客人代為照看了。”

符安這邊接了什麽任務,姚植還不知道。此時的她,正在手足無措地端著藥碗伺候樓和。

樓和自當著她面崩潰痛哭後,好像就破罐破摔了,一掃之前長輩那般穩重端莊姿態,各種提要求,盡顯無賴。

他人到王府後,穆郡王就找來了整個王府和鶴城有經驗有名的醫師同施雪商量後,給他換了藥方。

哪知樓和醒後,對著藥碗嗅了兩下,喚道:“姚植你來。”

姚植不明所以往前一步:“怎麽了?可是藥出什麽問題了?”

樓和側頭聽了,挑眉道:“往前挪半步,伸手,舉高,與胸平。”

姚植莫名其妙的按照指令做。

剛擺完,就見樓和迅速將藥碗準確平穩地擱在了她手上。

“端走,按之前的方子熬,不許反駁,立刻去。”

姚植捧著藥碗,看他揮手的樣子,半晌無語,嘿了一聲,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麻溜的退出去換藥。

再端來,樓和一口幹了藥,抹了嘴,往床上一躺,將頭發從腦後拽出,說道:“姚植你最好三天之內不要讓我聽見你的聲音。”

姚植正要拿著藥碗出去,聞言,瞪著眼睛脫口而出:“我怎麽你了?!”

樓和哼了一聲,說道:“聽到你聲音我就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心情很糟糕,我心情一糟糕,通常就會找到讓我不愉快的根源,然後徹底清除掉。”

姚植迅速果斷退出去,無奈嘆道:“得,那您還是一個人待著吧。”

可姚植拿著調令到穆王府來,就是來做醫師的。

說來說去,這樓和,確實歸她照顧。

穆王府同京城編制不同,剛進王府,這頭安置好樓和後,那頭就有王府的人替她交了調令,換來一張任職單。王府的老醫師跟她說了每年的俸祿,她的住處以及上班時間。

姚植粗略一算,不得不感慨,穆王府不愧是公認的壕,她的年薪,除去田宅,相當於京中四品官員的待遇。

另外作息時間也相對自由,平日當值三日休一日,每兩年還有一次兩個月的探親假,同另一個醫師換班休。

不管現狀如何揪心,在看到俸祿的那一瞬間,姚植一直如浮萍一般飄無所依的心,奇跡般的安定了。

她問過老醫師,在王府行醫工作可有什麽必須註意事項。老醫師高興地同她說,因為穆郡王和穆王君人好,脾性也好,因而並無什麽苛刻的規矩,平日問診也都十分輕松,穆郡王若是抱恙,還會反過來安慰醫師莫要擔心。

姚植聽後,想起電視劇中那些主子有疾必罵禦醫必以全家性命威脅禦醫治病救人的橋段,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的確如她之前所想,穆王府應該是她以後生活安家定居的地方。

只是,她的未來生活基本可以確定了,符安呢?

姚植腳下一頓,轉了個彎,往符安下榻的地方走去。不想,正巧在門外碰到剛從花廳回來的符安。

原本低著頭走路的符安看到她,條件反射的就咧開嘴笑了:“來找我?”

因天色昏暗,姚植並沒有看到之前符安臉上迷茫的表情。

“嗯,來看看,關心一下你。”姚植晃了晃手中的任職書,“要觀摩一下我的工資單嗎?”

符安坦誠地道:“我文盲,不認字。要說就說,別顯擺。”

他這麽一說,姚植頗感無趣。的確,她又不是來刺激符安的。

姚植仔細收好任職書,擡頭問他:“我來其實是想問……你可有什麽打算?”

“哦,目前有了。”

“嗯?”

符安苦笑道:“你們這裏有個大神棍,而且貌似還知道我不是這兒的人,所以我打算先去找他,之後聽聽他的意見,指不定就另有奇遇了。”

姚植:“……神棍?你是說稷山神巫嗎?”

“對啊,郡王剛把我叫去,說神巫有請我上山。我想了想,說不定這裏邊就會有什麽命運安排,所以明天我跟樓和一起啟程進山看看。”

“明天?”

“嗯?樓和沒同你說?明天上午大概就出發了。”

姚植怔了半晌,突然撒丫子飛奔起來。

符安望著她的背影大喊:“你沒事吧?”

姚植大聲回覆:“沒!你睡吧!晚安!”

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蹤影。

姚植一路飛奔至樓和床前,剎住腳,站在床邊一邊喘氣一邊俯視著聞聲睜開眼面露疑惑的樓和。

終於,樓和沒了耐性,皺眉道:“何事?如此匆忙,來了也不說話。”

姚植:“……樓和,我能跟你一起進山嗎?”

“為何?”

“想跟著一起去看看……我想見神巫。”

樓和慢慢坐起身,歪頭,沈默了許久,他突然開口道:“你再說句話。”

姚植不明所以,楞道:“啊?說什麽?”

她再一開口,樓和就確定了她的準確位置,一巴掌拍過來,貼著她頭發絲頓了一下,最後拍在她腦袋上,聲音清脆,但卻不怎麽疼。

饒是如此,姚植也懵了片刻。之後她迅速後退三步,揉著腦袋不滿道:“我就看不慣你們古人這點毛病,說話就好好說,生氣就好好氣,何必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呢?”

“忍不住。聽你趕著要來作死,著急。”樓和坐直,嘆了口氣,慢慢道:“不是你的事情,就不要去攪和,不該你操心的事,你就別去操閑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多好多省心。我這一巴掌可拍醒你了?”

姚植誠實道:“沒有,其實你說的道理我明白。我一個平民百姓,還是從那麽遠的地方莫名其妙來的,能活這麽久全靠我本本分分踏實過日子,俗話說,小作小死,大作大死,所以遇事盡量不好奇,不是自己的事盡量別參與進去才是保命之道……可是我真的想見神巫啊!”

又是一陣沈默,姚植忍不住再次懇求道:“我想跟你一起去稷山見神巫,我……我也有話問他,我想知道我為什麽會來,以後是要去哪裏……不弄明白這些,我活著很沒意思的。”

樓和蹙眉,似乎很想說什麽,然沈默之後,他道:“稷山……不是你想的那樣,山林之中,雲霧之間,每個人跟要到的地方都不同。就算你跟著我到了稷山,也不一定能見到神巫。我回稷山,是為了聽心誓的結果,你去稷山,又是為了什麽?”

“為神巫啊,我剛剛說過了。”

樓和似乎笑了一下,微微搖頭:“神巫不見山外人,你見不到他的。”

“那個稷山神巫……到底是什麽玩意?”

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去了稷山也見不到這個神棍。

樓和微微怔了片刻,突然露出一絲笑意來。

“是心神。”

姚植突然呆住。

“心神?他,他不是人嗎?”

樓和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見過。至少我問阿淑時,她是這麽說的。”

姚植楞道:“那史書記載的稷山神巫是什麽?活了二百歲的那個!”

“只是人寫下的歷史罷了。”

姚植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一步,急切的問:“所以,你的意思是,稷山神巫根本不存在?”

樓和笑道:“我又如何知道?未見過的,就是不存在的?”

姚植更是一頭霧水,心中焦躁起來。掰扯了半天,把原先要說的全都忘了,而現在問的,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樓和突然咦了一聲。

姚植心中一動,慌忙問他:“可是想到了什麽要說的?”

樓和點頭,語氣愉悅道:“自然,自然。我記得我之前不是剛剛說過,三天之內不要讓我聽到你的聲音嗎?”

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姚植深吸口氣,柔聲道:“師兄,我是施雪,我來看看你,馬上就走,不用送了。”

樓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姚植啊姚植,你真是……”

姚植出了門,默不作聲的穿過回廊後,就立刻拽住旁邊一個值班的侍衛問道:“這位哥哥,現在這個時候,郡王殿下一般都在哪裏?我有急事要找郡王殿下,哥哥能幫忙引見嗎?”

侍衛被她那一聲哥哥羞的滿臉通紅,慌忙給她指了路。

姚植心道:“我若想去,難道還不能去嗎?”

次日清晨,姚植高高興興地同樓和打招呼:“師叔,一路上,多多關照了。”

樓和聽到她的聲音後,似乎想扭頭同一旁送行的穆郡王說什麽,然而頓了一下,最終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姚植眉開眼笑地扶著他上了馬車,高興地同方侍衛打了個招呼。

符安問道:“你也去?你不是落戶穆王府當人家的私家醫生了嗎?”

姚植:“對啊,所以郡王分配了個任務給我。”

她笑容燦爛,慢悠悠說道:“王爺的情況不容我等松懈,因而路上萬萬不能缺了醫生。所以穆郡王讓我隨行了。”

樓和輕笑一聲,搖頭不語。

然,行了半個時辰後,樓和突然睜開眼,問道:“一起隨行進山的有幾輛車?”

姚植:“哦,忘了跟你說了,穆郡王隨行,現在正坐在後面那輛車裏跟著我們呢,你要找她聊天嗎?”

樓和怔楞。

半晌,他喃喃道:“怎麽會……”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今日恢覆更新!【我就知道必定會有錯別字……幸虧我發了之後又看了一遍】

快該完結了……

一句話:祝大家看文愉快。謝謝!

☆、山障分三人

成初,穆王步延昭,十日裏有八日都是待在在稷山東側的半坡上種梅,世宗聽說後,便命人在稷山給穆王修了座別院。

如今,姚植和符安呆呆地望著半山腰上,絢麗秋景中沿著山勢修建的王府別院。

美得仿佛會發光。

符安問道:“你那個時代,這地方還有嗎?”

姚植遺憾道:“沒了,蕭成末年王侯紛爭,這地方被撫遠侯一把火燒了……太可惜了。不然絕對是雲州一景。不過,我倒是看過考古系那群大師們做的覆原圖……實話說,我要是死後再穿回去,跟他們講我見過穆王府在稷山的別院,他們肯定要捶胸頓足罵上天不公,怎麽沒讓他們穿來見識見識……我,我完全沒想到稷山穆王府有這麽好看……感覺語言都匱乏了,想抒發下感慨又不知該怎麽說。”

符安道:“五顏六色的……我以為山上冷,這地方是光禿禿的……”

姚植:“是啊,山上有綠有黃有紅的,天是藍的,陽光還照的那麽恰到好處……像我的電腦桌面一樣。嘖,大自然的色彩真是棒極了。”

樓和慢慢從車上下來,走過來,說道:“冬天更好看,稷山穆王府最出名的,一個是冬景,一個是夏日的夜景。夏夜燃千燈,聽說跟夢境一般,夜色中千盞燈浮動閃爍。多年前阿淑來過這裏,年末我來接阿淑時,趕上下雪。漫山遍野的雪白,整座山寂靜無聲,唯有山腰處的王府開了滿院的紅梅,雪中看,那些梅花跟火一樣燒著。當年看那一眼,就如看到了純白如雪的美人腰上系了條妖嬈的紅梅腰帶,你一擡頭,她就突然出現在你眼前,美得又純潔又熱烈。”

他描述的太生動,符安估計是想多了,沒能忍住,哼唧了一聲,隨後尷尬的看了眼姚植,捂著臉扭了過去。

姚植扭頭盯著樓和的眼看,然而那雙漂亮的眼睛依舊是茫然無焦。

姚植心道:可惜,不知他是否能再看一眼稷山,這原本應該是最後一眼了。

穆郡王示意他們先到半腰處的王府歇息,待備足了進山的裝備再挑日子進山。

姚植道了謝,拉著符安欲跟在穆郡王後面,哪知穆郡王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走在前面,自己斷後。

姚植道:“這……不太好吧。”總覺得這個郡王太好說話了,和藹的讓人誠惶誠恐的。

隊伍前方由王府的侍衛和別院前來迎接的人引路,方潛扶著樓和跟在後面。

一個侍衛回答姚植道:“姑娘走吧,郡王殿下熟知山路,讓你們走到前面是怕你們迷路。”

姚植迷惑不解:“我們在後面跟著不會掉隊的……”

走在前方的樓和開口道:“稷山陣,一不小心就越走越遠了。你要是跟錯,雖還能看到前面的人,但不一定能跟上。走著走著就錯開了。”

還有這種!

姚植和符安二話不說,立刻跟緊隊伍。

穆郡王笑瞇瞇的在後面看著他們。

幾人走入山林,沿著一條鋪滿落葉的小徑往山上走。

符安突然悄聲問姚植:“你說,要是有陣,是不是說,我們必須跟著前面的人走,他們怎麽走,我們怎麽走?”

姚植:“不然呢?應該不會走錯,畢竟……我沒感覺出來他們走的有什麽不一樣啊。”

“我剛剛從樹的左邊繞了過去,你也跟著我繞了過去,可我想了一下,他們前面的人,好像是從右邊繞的。這應該沒關系吧?”

姚植白他一眼:“你傻啊,真以為這是武俠小說,就一棵樹繞的不同就走錯了?再者說,走錯,後面的人也會提醒的。”

她說完,扭頭看了眼身後,卻一下子楞了。

符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驚恐道:“真走錯了?!”

姚植立刻加快速度追趕前面的人,邊追邊喊:“樓和!樓和!停下來等等我們,穆郡王他們不見了!!”

可惜,前面的隊伍雖然離他們不遠,但看起來似乎都沒聽到她的喊聲。

姚植停下來,喘了口氣,說道:“得,符安,咱倆跟丟了,故事恐怕要進入荒野求生線了。”

哪知卻無人應答。

姚植錯愕的環顧空無一人的四周,喃喃道:“要完……符傻子也沒了。”

與此同時,符安發現自己雖能看到前面的姚植,他卻沒辦法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符安心中一涼,絕望的想:剛剛她開始追前面隊伍的時候,自己應該跟她並肩跑才是……這下好了,恐怕是困陣裏了。

前方的姚植越走越遠,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人了。

符安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山是一直這麽邪乎,還是就這個年代邪乎?”

他茫然了片刻,擡頭望了下天,突然發現剛進山時,太陽在他的左側,現在,太陽在他的右側。

符安自嘲一笑,猶豫了一下,決定朝著太陽的方向走。

穆郡王步雲清笑瞇瞇的看著前面的兩撥人走著走著都消失不見,十分淡定。之後,她慢慢吸了口氣,對著身旁的侍衛打手勢:我們走自己的,到王府等他們吧。

侍衛不放心道:“不用找人巡山嗎?”

步雲清搖搖頭,走了兩步,又比劃道:明日日落前若無人歸,再開陣搜山。

“明白。”

樓和走著走著,發現自己的視線清晰了起來。

他心知,這是一直喝的藥,終於起了作用。他默默擡頭,看了看前方領路的人,待視線完全清晰後,他笑道:“方潛,松手吧,我能看到路了。”

方潛楞了一下,驚喜道:“當、當真能看到了?!”

“自然是。”樓和輕嘆一聲,道:“也是辛苦你了。”

方潛激動了一會兒,突然察覺不對。

按理說,他們倆停下,前面帶路的人也要停下等他們才是,可前方的人卻一直走著,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方潛怕引路人走遠了他們跟不上,於是喊了兩聲,想讓他們停下來等會,可再大的聲音那些人就如同聽不到一樣,繼續越走越遠。

方潛驚恐道:“殿下這,這是怎麽回事?”

卻不想,回頭一看,樓和也不見了。

方潛嚇了一跳,對著空茫茫的四周楞了許久,一跺腳,惱道:“我就說稷山這地方跟殿下八字不合!”

話畢,他長嘆一聲,邁開步子,迅速往山上奔去。

樓和走了許久,看到一棵橫在左前方的樹。他停下來,轉了個方向,往右側走去。

剛行兩步,眼前的景便豁然開朗,不再是枝葉茂密光線透不進來的山林,而是一個十分開闊的曠野,盛開著一片連著一片的紫藍色花。

樓和俯身,摘了一朵,拿到眼前湊近看了,輕聲道:“銅草花?”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跟他說過,雖然在外人眼裏,稷山處處都是未知,神秘莫測,走錯一步仿佛就永遠出不去了,但在她看來,稷山上有什麽,她如數家珍,進山就如同進自家院子,怎麽走都不會丟。

她說,稷山東側,有個山洞,從山洞走出,再繞過杉樹林往西側走大概百步,就能看到一片山中平地,平地上開著紫色的銅草花,全都是。

她說,那個地方啊,很奇怪,跟阿清一起來就怎麽也找不到,要是我一個人跑來,總是能找到的。後來我就知道了,這肯定是稷山只給我看的秘密。

依舊是她的聲音,歡快的講著,蕭宴清,你知道嗎?就算是一胎雙生的姐妹,長得再像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雖說喜好都差不多,但經歷可就不同了。比如,比如那個只有我能看到的銅草花地,其實啊,其實我跟你說,這個地方離王府特別近,可就我一個人知道,真的。

樓和彎下腰,撫摸著顫動著的銅草花,輕聲道:“雲逸……我到了……我見到了。”

他輕聲說道:“我錯過了許多機會,陰差陽錯……自己,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我曾說過,我夢到過一個小姑娘,又寧靜又熾烈,我看不清她的臉,我以為她不是你……”

雲清和雲逸,一個天生不能言,一個講起話來卻總是停不下來。

所以,大家都以為,寧靜的人,自然是指安安靜靜的步雲清。

風拂過成片的銅草花,緩緩地蕩起花浪,沙沙作響。

“我那時就該知道的,我該知道是你的……”

多年前,雲州穆王有一對兒雙生女,可姐姐卻是個天生的啞巴。相較於性格活潑身體健全的妹妹,父母和兄長自然更多的關註姐姐。

當年步雲逸身死涼州,身為兄長的步雲鶴才突然發覺,家裏的這個小妹妹,原來一直被大家忽視著。

回京後,樓和痛斥他,即便是人死了他還在偏心雲清時,步雲鶴才明白,原來偏袒的久了,是會形成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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