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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該讓你這樣的女人卷進來。”

什麽覆仇,什麽執著。死而覆生的修羅自以為自己已經涅槃重生,卻只不過是還想要站在那個男人的光環能普照到的地方,才久久不願離去。

她終究,還是愛著那個讓她愛恨難全的江左易。

我說淩雪,你就承認吧……

“我承認了,你就會把他還給我麽?”

我咬了咬牙,說不會。

“是啊 ,我太心急了。不知不覺得就在他面前表現的那麽出戲……阿易怎麽會看不出來?”

我說我就知道,他故意向我問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又到你家說奇怪的話,還有莫名其妙的洋蔥過敏。你了解他,他了解你。可那又能怎麽樣?

“對,又能怎麽樣?”

陸照欣慢慢按住我的手,說什麽都不能怎麽樣了。淩雪活著,他卻還是選了舒嵐。

“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這個男人的心有多強硬,他做下的決定,不摧毀他的軀體就別想摧毀他的意志。

他只要肯擔負的責任,哪怕你打碎了他的靈魂,他都能聚出一縷煙來守護。

有時我真的非常非常地後悔,既然一開始就註定走了不同的路。

我何苦非要愛上他?

江左易,他就是個流氓……早年在社團的時候,我從來都不著女裝,跟著他和我哥,對一班人馬稱兄道弟。

可是他說他的兄弟已經夠多了,讓我給他變成女人。

不同意?不同意就來硬的,來強的。

一次不成功,被我打得走不出直線。兩次不成功,被我哥差人反水給吊起來餓了三天。

等到終於成功的那天……他說他成王,我為後。

可誰不知道,哪個皇後……心裏是不苦的呢?

永遠無法平等的感情裏,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先天不足後天畸形。

那年,他十六歲,我才十四……”

我聽著聽著就淚流滿面了,我記得有個童話故事叫純白世界。講了一只黑貓和一只烏鴉,因為身上的毛色不吉利而總是被人排擠。他們聽說在遙遠的地方有個純白的世界,只要到了那裏,一身漆黑就會變得像天使一樣純潔,就會有很多人歡迎它們喜歡它們了。

它們結伴而行,一路向北。從春天走到夏天,從夏天走到冬天。艱難險阻,危機傷痛,最後倒在初冬的一場鵝毛大雪之中。彌留之際,它們才透徹,漆黑的世界孤獨無依,但我們明明就有彼此為伴,又何必去追求虛妄的天堂?

江左易和淩雪,他們從來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吧。淩楠,高山峰,江半城,還有我爸爸。他們都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我不是。

我和葉瑾涼的父輩,用一身的潑墨洗白後輩的衣食無憂。但我卻回過頭,愛上了不屬於我的惡魔。

但我不後悔,因為也有人說,路,走著走著,過村莊,踏小河。等到了前面……就不一樣了。江左易能走到我的心裏,才能走到我的身體裏。愛上了,本來就沒道理。

“能放過我父親麽?”我輕輕擡高陸照欣的頭,又不敢隨便碰她的身子。我請求道:“我會用我的一切來為我父親贖罪,請看在他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份上,讓他順利出獄安度晚年行麽?”

陸照欣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吱呀一聲開門響。魚貫而入的打手們上來就把我們分開拖了出去:“走!”

刺眼的光總找不到黑暗的孤寂,明晃晃的別墅大廳裏,我看到江左易站在正面對峙著。

他還像我夢裏出現的一樣,頎長偉岸的身子裹在漆黑的西裝大衣裏。須發整潔,精神炯炯。

☆、103 先讓她走!

“要不要緊?”江左易問我。

我咬緊了唇搖頭,作為江左易的女人,基本的修養就是不能在敵對勢力面前給自己的男人丟人。

危險是永恒的。鐵骨得是錚錚的。

可是江左易你好歹也該給我一點面子吧!眼神下放一瞬,口吻毫不客氣的一句“我在問她”。算是把我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那一絲大義凜然給啊嗚一口吞了。

陸照欣什麽都不回答,眼睛始終閉著。江零本來嚇得直哭,被江左易一瞪眼,硬生生把眼淚當藥湯憋回去了。

“幹爸,媽媽受傷了,她會不會死啊……我才剛剛有媽媽,我才剛剛知道……媽媽應該是女人。嗚嗚嗚……”

我把孩子摟在懷裏,說放心吧小零,你爸爸一定會救你和媽媽出去的。他是超人對不對?他絕不會讓小零失去媽媽的。

“騙人……幹爸明明就是來救你的,嗚嗚……”

我看到江左易面部的肌肉稍微抽搐了一下,表情旋即歸於平靜。

這才意識到,他真的是一個人來的!

“江先生,沒想到啊。”這時,正廳的後門對內推開。龍三遲遲出場:“你還真是敢一個人來。”

整個大廳約有一百多平米,兩面窗都遮了厚重的窗簾。

窗口門口重重把手,在場不下二十人。也不知道這龍老三什麽品位,居然把手下人弄得都跟恐怖組織似的。除了中間那幾個心腹外,其餘的全是黑袍子黑褲子外面罩個黑布袋,就露兩個眼睛,像無臉男似的。人人手裏端的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槍。

而江左易的確只有一個人。

如果我在鏡頭外,我會像期待一場英雄主義的美國大片一樣期待主角的化險為夷。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如果光頭龍三一聲令下,滿堂屠殺,他到底是能三頭六臂還是像上次一樣飛天遁地。

“三爺真是說笑了。女人和孩子都在你手上,我敢不來麽?”擡手,點煙,幽幽吐出一口白霧。

我一直覺得江左易裝逼時的淡定程度可以打不怕你驕傲的一百零一分,不管是自己的生命還是愛人的生命懸於一線。

以前我曾問過他。危機來臨的時候為什麽他都不怕的。

他的回答令我缺氧怕就有用了麽?

我想了想,這話我沒法接,於是就翻身睡了。

我想,如江左易這樣結果導向型的男人,只要目的和結論,過程中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是紙老虎吧。

“那既然江先生今天敢來,咱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二哥的死,這筆賬該怎麽算?江先生你就先挑一顆腦袋,咱們祭個先,再慢慢談。”說著,龍三往我們這一堆‘老弱婦孺’身上邪惡地瞄了一眼。

一瞬間,三把黑洞洞的槍口就跟死刑似的,齊齊拔出對準我們。

我一把將小零搶在懷裏,按著他的腦袋不敢讓他看。

陸照欣撐著墻坐起來。嘴角抽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這冷笑讓敵人很不舒服,讓我也很不舒服。她臨危不懼的氣場會讓我覺得,真正站在江左易身邊視死如歸不拖後腿的女人非她莫屬一樣。

而我舒嵐。終究只是個養在玻璃罩子裏的洋娃娃,需要靠從天而降的男神來拯救。

不過今天不一樣了。你丫被打得內出血,而我卻能站起來。

於是我真的迎著槍口站了起來。還不信了你們這幫慫逼現在就敢開!

帶著一身高高低低的瞄準星和紅外線光點,我像走紅毯一樣走到江左易跟前。

“龍三爺,我想今天你把我們‘約’過來,也不是為了大開殺戒的吧。”我的聲音一點沒顫抖,因為之前被關在倉庫裏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問題這光頭把江左易身邊能抓的都抓了,即便分不清我舒嵐到底是哪一個,也不肯錯放。

如果只是為了洩憤,見一個殺一個也就是了,何必跟養雞似的全給圈過來呢?

只怕是死的人死了,活著的還得為自己的利益考慮考慮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龍三爺跟您二哥的關系可沒有您表現出來的這麽好。否則這殺兄之仇,您怎麽偏偏要等到轉了年以後才動手呢?

一屋子兄弟也都不容易,是不是……給他們放假去了?”

我看到龍三的臉色變了,變了就說明我贏了。

從江左易的眼神裏,我讀出他的畫外音以為我在賭勇氣其實我賭的是淩楠的眼光。

只憑陸照欣紮了葉子一針的事,他都能布置出那樣一個不惹懷疑的局。背後捅死龍老二,他又怎會不知龍老三是個隱患?還能任由他有機會給自己找麻煩?

“三爺,連個女人都看得出來的戲碼,你就別在我江某人手上扭秧歌了。

想當初金碧輝煌那一戰,你當我不知道龍二跟你手下借的人都是些什麽貨色?

除了癮君子就是窩囊廢,你分明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二哥吧?

只不過最後沒能撈到他一分錢的好處罷了,不甘心也是人之常情。

開個數吧,大過年的動刀動槍多不好。”

龍三臉色白了白,連腦瓜子上頭都褪了血色。話到這個份上,打臉還不是哐哐的?

“既然江先生這麽說,那我龍某人也不矯情了。

第一,我二哥的地盤和人手,我要接管。

第二,殺我哥的元兇,你得給我交出來。

第三,你得對外宣稱”

龍三的話還沒說完呢,江左易就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三爺,我真是恨不能叫你一聲三孫子。就您這個腦子,怎麽帶弟兄?”

我確定我聽到周圍有人笑了,笑聲憋得跟放屁聲似的。

“你”龍三氣急敗壞地擡起槍,鬥狠往上頭一啪。只聽嘩啦一聲,吊燈摔下來了,當場就砸了一小嘍啰的頭!

我:“……”

餵,耍帥那是許文強的事。現實裏這麽幹,那不是作死麽!

就好比小時候看的一本武俠書,裏面有個招式叫飛龍在天,是個組合技能。一個人站在中間,十二個隊友圍著他不停地旋轉。這個人要用非常牛逼的輕功從快速移動的縫隙裏飛出去,一劍刺開外圍敵人的喉嚨。

這一招神出鬼沒華麗彰顯,簡直叫人拍案叫絕。可我看的時候就在想,他不會先插到自己人的屁股上麽?

看到那捂著腦袋哼哼唧唧的小嘍啰叫苦連天,龍三的臉色也變得像是日了屎似的難看。

“你……你少廢話!我第三個條件……”

江左易把煙灰彈開,伸手攬了下我的腰。那感覺很好,就跟事後煙伴纏綿似的。

“你說你要龍二的人,呵。就算我給你,你帶得了麽?

今天我們說的那些話要是傳出去,你說你二哥手裏的人會不會第一時間就把你給切得比餃子餡還碎?

那幫人物,就跟龜殼上長犄角的怪物似的,放在我手裏都像個燙手山芋。三爺要是感興趣,就幫小弟消化消化?

其次,你要龍二的地盤。不好意思,土地是國家的,不準私有買賣。”

我覺得有可能是江左易掐了下我的腰,不小心掐到我的癢處了!

我一下子就笑了,笑得龍三一失控,擡手就要崩我。

也難怪他,我感覺就連江左易都很想崩我。

“你少廢話,我還要你把淩瘸子交出來。照你說的,我二哥的人不好管那是因為大仇未報人心不服。

等我親手為我二哥報了仇”

“你要淩楠啊。真好,我也想殺他。要不這樣吧,你把我綁了就行,把這兩個女人和孩子都放走。

再讓淩楠親自來贖我可好?”江左易擡起手,故意往上舉了舉:“我保證他會來的,他對我是真愛。”

我覺得龍三已經快被玩壞了,這下終於被逼出了獠牙。

“江左易你別他媽的給我玩花樣,今天我要是不讓你見見血”

說完他就開了一槍,貼著我腰側打過去的。子彈都特麽帶熱風的

直接就射中了身後陸照欣的手臂!

可是她本已飽受傷痛的身子已經軟綿綿的了,連哼都沒哼一下。小零一下子就哭了,龍三一揮手,上前一個狗仔擡手就把孩子兩腿拎起來了!

“江左易!你不是要戲弄我麽?今天這兩大一小,怎麽也得擱條命在我這兒!你選吧!”

“龍三,我最後給你個機會,別玩死路。你要是讓我選了,我定然會選你死。”江左易的眉頭驟然鎖上,擱在衣袋裏的手蠢蠢欲動。

“舒嵐,替我照顧好小零……”陸照欣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她捂著手臂,堅持著撐站起來。一步步,踩著地上的血印,並肩立到我身邊。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溫又熱。

“這個位置是屬於我的,你帶孩子走。”她說:“讓小零跟葉子好好作伴,就算替我這個做母親的向她贖罪了。

龍三,我是淩楠的妹妹淩雪,你找我哥有什麽仇,找我也一樣!”

龍三當場爆出大笑,說江左易真沒看出來,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男人偏要靠什麽義氣。一輩子要是能有兩個女人爭相為你赴死,還求那麽多沒用的幹什麽啊?

“來來,你就選一個吧!讓誰留,讓誰走?”

我上前一步吼道,龍三你快叫人把孩子放下來,腦袋控久了容易變白癡!

“舒嵐你說誰變白癡!”

“淩雪你少廢話,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才是江左易的女人!”

“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只會壞事!”

“你才會壞事,有這個閑工夫先把血止了。”

我覺得龍三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崩潰的綁架者了。要知道,傳出去說誰誰綁走了江左易的女人,那絕對是比登上海賊王通緝令還要有面子的事。可是他現在的表情,分明就很想吞槍自盡。

“阿雪,你帶小零先走。”

我覺得我跟陸照欣的爭吵已經接近噪音分貝了,沒想到還是被江左易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打散了。

那感覺就好像在深水中被投入了一顆檸檬炸彈,氣泡一點點升騰,突然就轟了一下。比雪碧還要透心涼。

他說的事,讓阿雪先走。

我不是已經足夠強大了麽?不是已經可以以自己身為江左易的女人而驕傲了麽?不是不該有一點點難過麽……

為什麽突然就跟個鬥敗了的雞一樣沈默呢?

“阿易……”

“你帶著小零先走!”江左易頭也沒回,目光炯炯地盯著龍三。

慢慢擡起裝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江左易說:“三爺,鬧劇該收場了吧。我江某人天生就不喜歡被別人玩弄股掌,而且像你這麽愚蠢的人,就該有個愚蠢的模樣”

三聲槍響,如同信號一般,分別炸在龍三的左右腿和左右腿……中間。

伴隨一聲哀嚎入雲霄,惱羞成怒的光頭一聲吼:“給我做了他!”

嘩啦嘩啦,齊齊槍膛。一片黑茫茫的死神之眼,全部掉轉了槍口沖向龍三!

場面的逆轉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翻天一座長城立馬就變成了敬業福。

“這……你們……你們竟然……”龍三面如土色,拖著兩條殘廢的腿在地上翻滾著,眼看著身邊的幾個心腹不得不大勢已去地放下武器,整個人生估計都沒希望了。

“龍三爺,你知道你蠢在哪麽?”江左易踩著地上的血跡走上前,踏住他崩斷的大腿:“不但給社團起‘黑帶門’這麽中二的名字,還套一身見鬼的裝扮。”

說話間,那十幾個端著機槍的反水人一一摘下頭上的布袋,尼瑪神不知鬼不覺中早就被江左易給掉包換人了!

“從我去泰國的當天你們就在計劃捅背後刀,一整個年下來光會所就派了幾撥人去鬧?

我不去動你,的確是不想讓好不容易在當局處立下來的名聲再被你給攪合臭了。但也不知道你是聽了哪個狗頭軍師的意見,以為我現在不敢陶瓷碰你爛鐵罐,你就可以給我得寸進尺。

龍老三,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對付你二哥需要花那麽多心思。而對於你,就像地上的一坨屎一樣,踩都懶得踩麽?

因為你真的蠢得讓人覺得搞笑!”

這時外面有另一批人湧入,為首的人正是安迪。同時被人押過來的,還有哭哭啼啼的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想也不用想,這是龍三的老婆孩子。

江左易蹲下身去,把手裏的煙蒂吹了吹,先問人家兒子幾歲了,又問人家女兒上學了沒。最後冷笑著看看人家老婆,問需不需要改嫁,主要是這龍老三已經不能用了……

“江先生,你要不要緊!我帶人去會所的時候,真的沒想到他……他竟敢闖別墅……”

江左易瞪了他一眼,表情就跟‘小東西,今晚你等著瞧’似的。

然後說:“我沒事,阿雪呢?”

“陸小姐和小零少爺已經被我們的人送去醫院了。”

“好。”江左易緊了緊外套,回頭看了一眼狼藉:“這裏交給你了,等人民警察來了以後,好好行使以下公民權利。”

我跟著江左易的腳步往外走,正廳的大門關響在我身後。我不知道裏面在發生什麽,因為我的思路還沒有從剛剛江左易的那個決定裏回響出來。

“龍二死了以後,龍三一直就在蠢蠢欲動。這小子腦子不大膽子不小,以為我在這事兒裏撈了油水後貪大吃不下,幾次三番想要過來找茬。別擔心,只是一場鬧劇而已。”

站在車前,江左易對我說。

我說我懂,你們不願碰他本來就是因為龍二也的黑鍋有隱情。沒想到這蠢貨拎不清,竟敢在你江左易的太歲頭上動土。

“差不多吧,就是這個意思。”江左易又點了一根煙,吸了兩口就被我搶了過去。我湊上去吻煙蒂,煙不是女人的好裝飾,卻著實能讓人緩解壓力和心塞的情緒。

吸完我就失控了,我說江左易你現在是應該跟我解釋這些的時候麽!

“否則你想聽什麽!你不是牛逼麽?你不是想代替淩雪成為我身邊最強悍的女人麽!生意上的事你要一手掌握,道兒上的事你要不要也知道得越詳細越好?”

江左易出手用力推搡在我肩膀上,直接把我一個跟頭推車門上了!

我委屈地說否則你讓我怎麽辦!淩雪活著,江左易她還活著!

你心心念念醉生夢死的女人活著……你讓我怎麽辦?

“我他媽的不是已經做了選擇麽!你跑回別墅去幹什麽?葉子和胖嫂說你明明已經上樓了,可以帶著她們躲起來逃過一劫的。

你下去逞什麽英雄!還有剛才,你想怎麽樣?這種事是你一個女人能控場的麽!

女人就應該有個女人的樣子,你就那麽想跟淩雪比?”

“難道要我看著他們把小零和陸照欣帶走麽!何況你以為我不想跑?還不是你家傻兒子一出口就把我給賣了”我被氣得委屈死了,雖然我知道江左易這般對我發火也並非無緣無故。這男人看起來有多強大只是因為他擅於隱藏自己的內心。

他是恨剛剛那兩難抉擇的一幕,恨自己被龍三那麽蠢的人擺出一道好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生氣,是因為你怪我的出現讓你為難了吧?”我扶著腰,略略嘆了口氣:“其實你……有自己想的那麽難以抉擇麽?我看你說出阿雪名字的時候,也沒有很猶豫吧!”

“舒嵐,別拿這種爛事來賭氣。”

“我怎麽敢……”我別過頭去,靠著車站穩。

“阿雪受了傷且小零也在場!選了她,你也不會有事。可選了你,她就生無可戀!”

我說我當然能理解的你權衡,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她的……

“所以……”

江左易上前一步把我緊緊匝在懷裏,按得我呼吸都找不到路子了。

“舒嵐,我義父屍骨尚未寒,我求你不要……再讓我……”

我差點就哭了,聽了他的話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說我懂,我懂你全撐大局的辛苦,懂你為我的用心良苦,我可以站在你身邊默默地陪伴,真心地傾付。

可是淩雪回來了,江左易……她沒有死,她就在那。

她比我想得更加堅強,驕傲,一塵不染。她讓我所有的愧疚都撞在胸腔滿溢而出,就連她不小心傷害了我的女兒都讓我無法怨恨。

你可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敵人是什麽?

不是他有多兇殘,多難對付。而是你面對著他想要逾越他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他必須要紮根在你的生活裏,即使什麽都不做,也能把一切都攪合得天翻地覆。

“江左易,我們……我們……”

“她不會的!她沒有這個能力了……舒嵐……我,不愛她了。”江左易壓住我的頭,把我的哽咽悉數咽下:“我們什麽都不會改變。欠阿楠阿雪的我來還,欠我義父的我來還……

你本非我的世界,所以我必然護你周全。”

我仰起頭,本想就他的吻,可是多少感動心酸卻在一個電話前變得比現實還要蒼白無力。

江左易匆匆接聽,對面的安迪在喊,說醫院那裏講淩雪情況不太好。

“等下,我馬上過去!”

“阿雪傷勢不輕,舒嵐,你先回去休息,葉子在葉瑾涼那裏,是他幫忙報的警。”江左易按住我的肩膀,用力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我……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

於感性於理性,我選了讓她先走,但我……”

我捂住他的唇,搖搖頭,我說我能理解。

我能理解你的愧疚,你的不忍。你能給她一條命,卻再也不能給她愛的無奈。

可是……

江左易開走了車,絕塵的背影帶走了我依靠的憑岸。

我扶著腰一點點跪倒,好不容易壓住了淚水卻再也壓不住洶湧肆意的鮮血。

龍三開槍震懾的時候,那子彈就擦著我的腰肋穿過去擊中了淩雪的肩膀。

我不能倒下也不能讓任何人看出我受了傷。因為在只有你的戰場上,我心心念念的並肩作戰終於來臨。

我不能亂你心聲,不能擾你陣腳。江左易,你的王座……可有我立於身旁的地位?

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有多少種?樣樣都比愛情要牢靠……

你不愛淩雪了,那江零呢?

他們永遠存在在你的生活中,就好比葉瑾涼如果今天這顆子彈再偏一點,我的葉子也沒有媽媽了!葉瑾涼同樣會為了我而撫養葉子長大成人的。

其實我們都有更想要的東西,都知道自己更想選擇哪個人。但命運總是不講道理地,想把一切各歸各位……

到底是起點還是結束,我已經分不清了。意識裏的傷痛應該沒有那麽難熬,為什麽心卻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逐步強大起來的信念和力量,究竟是為了什麽?

配得上他,還是配的上你,抑或是,只想證明我自己?

耳邊一聲聲的,都是我的名字。午後的陽光真刺眼,但我已經不記得是誰在叫我了。

☆、104 我怎麽會把你弄丟的…

“舒嵐你怎麽了!”我被汪小飛的破鑼公鴨嗓吵得生無可戀。最悲傷的時候遇到最悲催的人,本來就是很扭心的事兒。

不過他出現在這裏也不算奇怪吧,反正這家夥從來不拍真善美,片子裏剪的都是假惡醜。

此時他脖子上掛著厚重的攝像機,鏡頭瞄來瞄去的,我說你給我關了……別把我這幅鳥樣拍進去!

“舒嵐你是中槍了還是……還是怎麽了?”他一手壓在我腰側。摸得滿手姨媽紅,當場就嚇得兩眼反白的。說上回你跟我說你受了槍傷在休養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吹牛逼呢。這個江左易到底是東方的閻羅還是西方的撒旦啊,留在他身邊就你沒有一處好的。

“江左易呢!就把你一個人扔這兒了?!”

我說我求求你先閉嘴行麽?送我去我前夫那,我要看看我女兒。

“不行!”男孩倔強地一撇嘴,像搶背包似的一把就將我搶到懷裏:“還講不講道理啊?一個個的,想要就要想丟就丟,舒嵐你他媽的就不能有點出息?離了那兩個男的你活不了麽!”

汪小飛撕扯下襯衫衣襟就往我腰上紮,這會兒口吻才松了口氣說不要緊,應該是擦破了皮肉:“我姐從戰地回來的時候,身上好幾處這樣的彈片傷呢。不耽誤我姐夫愛她愛的死去活來的。

你撐著點,我抱你起來。我們去醫院!”

我突然覺得這一幕非常的熟悉

上一次對抗龍老二的時候,淩楠重傷垂危,江左易也是這樣子丟下我離開的。

也是汪小飛站在我最無奈與落寞的區間,說著那些又心疼又無奈的話。

我一點都不懷疑江左易對我的感情,就像我不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一樣。

但這不是單純誰愛誰誰選誰的問題。而是一場壓根就不公平的田忌賽馬。我有愛情,他們有牽絆。他們用二十年的牽絆對戰我兩個月的愛情,我怎麽贏?

因為我明白淩家兄妹對於江左易的意義,是永遠可以淩駕在一切愛情之上的。

就算有天我和江左易也走出一個二十年,也不能改變什麽……

我的淚水一點點浸入這男孩的襯衫衣領內,他把圍巾和相機往後一背,叫我靠頭靠得舒服一些。

我能嗅到他身上純凈的洗衣液味。自動腦補出一個懶洋洋的孩子,把衣服泡進盆子裏泡了一周都不愛洗。最後倒點洗衣液的進去,隨便漂一漂就晾出來似的。

瞇著眼。我從這個奇怪的角度看他青澀的胡茬,看他細嫩容貌下幹凈的臉頰,結實的喉結還有漂亮執著的眼睛。

我說小飛,其實我並不願意從一場失落裏立刻就被別人呵護著撿走。這樣子……讓我的江左易怎麽心疼我啊?

“心疼個屁。想讓他心疼那你剛才為什麽自己不說出來?

舒嵐你知道瘋根草嗎?”汪小飛一邊把我往車裏塞,一邊吼著出租車司機快點開:“這種草是世界上最傻的植物,會故意釋放出香嫩可口的果實來吸引昆蟲,等獵物上鉤再啊嗚一口把它包圓。其實作為誘餌的果實,是它自己的根須。有時候它們會過於貪婪,為了吸引更大更好的獵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掛了。

舒嵐你跟這種草有什麽區別?無論是對葉瑾涼還是對江左易,你只會用自己的鮮血和傷痛吸取別人的同情,換取更深的疼愛。

可是男人的愧疚感是會被用盡的,他們要的永遠都是堅強向上的新鮮感。你仔細想想,你真正吸引別人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你就不能穿一身光鮮亮麗的運動服,在網球場等待你自己的男人麽!

餓了就吃飯,委屈了就流淚。傷了痛了就說出來。世間哪有那麽多死別生離,值得你把自己隱忍得像個林黛玉一樣!”

對哦,男人的愧疚感是會用盡的。汪小飛說的一點都不錯。

否則江左易又怎麽會放棄淩雪而選擇我呢?

在歷經過醉生夢死後,在奮起掙紮,仇恨滿腔的一系列煉獄後。江左易真正的振奮並不源自於能不能為愛人報仇,能不能換自己的一番心安理得。他選擇我的原因,是因為他想跟我一起生活!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飛。”攥住汪小飛的衣袖,我挑著唇角把淚水咽下去。在愛情到達威脅的頂峰裏,我不能再拱手相讓了……

唉,這孩子雖然表面上很不著調,但那只是他誇張乖戾的行事風格而已。

作為一個從小失去父母與長姐相依為命的孤苦男人,他的心智……其實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呢……

可惜我愛的是江左易,不是其他任何男人。

“到了醫院怎麽說?槍傷?”我被汪小飛從出租車上抱下來,一路飛奔入急診室。

我說就說我來例假了,例假迷路了從腰流出來了。

結果汪小飛哭了,說你要是一直這麽萌我越來越喜歡你怎麽辦?明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嗚嗚嗚。

後來我昏過去了。可能是太疼了,也可能是太累了。

醒來的時候身邊圍了一群人,李冬夜和杜辰風都在,葉瑾涼也在。

我的好姐妹過年期間休了婚假,大年初二去的芭莎島,今天已經是十四了。

“舒嵐我看還是住到你們家吧。”李冬夜恨鐵不成鋼地給了我一巴掌:“我爸給你爸做了一輩子私人醫生,你是不是也要買我一輩子啊?

你自己算算看,這小半年裏,你住醫院的時間是不是比住家還多?!我昨天才回來上班,經過樓下急診室的時候又看到你,現在真是比見鬼都怕見你!”

我笑得傷口痛死了,說你們蜜月回來了啊。好玩麽?

說著,杜辰風就從包裏取出個什麽玩應的我也沒看清,反正被他直接丟我身上了。

“芭莎島當地的信仰,辟邪的。冬夜說你被人下降頭了,買個送你。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我看著這個醜的令人心碎的玩意兒,憋了好大一口氣才說了句謝謝。

“哦,今天已經是工作日了是不是?”這幾天過得糊裏糊塗,公司已經開始上班了。我說辰風,我還有些事要跟你談談。

“舒嵐,公司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安心養傷。”

聽到葉瑾涼的聲音,我一個激靈就翻了起來:“葉子呢?!”

“我送她回幼兒園了。她挺好的,昨天來看過你的。你在睡,就沒吵你起來。”

我說我沒什麽事了,可以出院了麽?我要去看葉子。

“不行的。”葉瑾涼把我按住:“你……要不我去把葉子接過來一下?大夫說你還要休息觀察幾天。”

我同意了。

後來葉瑾涼和杜辰風都出去了,病房裏就只剩下我和李冬夜了。

可能是跟姐妹之間有心靈感應吧,我說冬夜,你是不是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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