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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我說。

摸了摸腰上的繃帶,我覺得我傷得不算重,幹嘛不讓我出院?

“嵐嵐,你懷孕了你知道麽?”

我睜著眼,用滴眼藥水的速度迅速眨了兩下,我說冬夜你在說啥?

“二十一天。”李冬夜表示,手術後幫我換衣服的時候以為我來例假了。但是只有一點粉粉的血色,墊了衛生棉也沒有用上。

她也是突然懷疑我可不可能是懷孕了,才專門抽了血去做個檢驗。

結果真的是!

“這孩子……”她盯著我的眼睛問。

我點點頭,說是江左易的。

“情況不是特別好。”李冬夜如實告訴我:“趕上你在受傷,我已經盡量讓大夫顧及這個狀態而嚴格用藥了。

不過……嵐嵐,才二十幾天,你要是覺得現在不是時候,要麽早做決定也行。”

“江左易呢……你告訴他了沒有?”我輕輕把手疊在小腹上,感到一絲微微跳動的錯覺。

李冬夜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他。從你入院這幾天下來,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嵐嵐,你們怎麽了?”

我說哦,他可能是……太忙了吧。

我入院也有幾天了,昏昏沈沈地過了這麽久,江左易都沒有來看過我麽?

電話呢?電話總打過吧。我拿起關了機的,心思忐忑地按開了屏幕。

等啊等,嘟嘟嘟地闖進來一排短信。除了垃圾就是垃圾,只有江左易的一個未接來電。

“你要告訴他麽?”李冬夜問我。

我挑了下唇,說當然啊。這是我們兩人的孩子,我為什麽不告訴他?我這輩子,總該生一個知道他爹是誰的孩子吧?

“我昨天問了葉子,她說小零也很久沒跟她在一起了。江左易更是一直沒有出現過。我還以為這短短十來天,你們兩個……”

我無力地靠回到床頭,我說冬夜呀,十來天不短了。

足以讓有的人死而覆生,有的人生如赴死。

我和江左易之間,一言難盡,但還愛著呢。

“那就好。”李冬夜幫我拉了拉被子,說她是真的怕我再受傷。情傷無相無形的,但割起來痛得要命。

“舒嵐。”門吱呀一聲推開了,葉瑾涼拉著葉子進來:“快去看看媽媽。”

他輕輕推了推女兒,可是葉子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的心沈了一下,因為女兒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兒。

李冬夜說她先出去了,此時病房裏就只剩下我們一家‘三口’。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葉瑾涼過來扶我,我沒拒絕。

“葉子,快到媽媽這裏來。”我沖女兒招手,招了半天,她才扭扭捏捏地蹭到我床邊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是葉子呢,還是笑笑呀。

“媽媽……”葉子漲的小臉紅紅的,沈默了好久才說:“媽媽我現在……應該算是誰家的小孩?”

我呼吸一窒,痛得彎下腰去。

“舒嵐!”葉瑾涼趕緊扶住我:“你要不要緊?”

我淚水直流,連連搖頭,伸手抓住女兒的胳膊將她攬過來:“葉子,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讓葉子受苦了。”

“我好久沒見到小零了,江叔叔也不在。這幾天都是爸爸陪我,今天去了幼兒園,一點都不好玩……媽媽,我的家到底在哪裏?”

幾經波折的生活連我一個成年人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何況我這心智還不是很成熟的女兒呢?

我的心難受得就像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摜痛,一開口就是語無倫次地嗚咽。

“葉子,以後,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好麽?”葉瑾涼抱著女兒,也抱著我。我都快忘記了,他也有那麽寬厚的胸膛。

可是葉子什麽都不說,只搖頭。

“我也不知道,你們又會在什麽時候,就都離開葉子了……”女兒就這麽從我們兩人的懷抱裏掙脫了出來,像條滑膩膩的小魚:“我去找冬夜阿姨玩小藥瓶,你們說話吧。”

說完她推開門就往外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呢,腦袋這麽一伸:“媽媽,我……還能跟笑笑玩麽?我好想她……”

“葉子!”我掀開被子就要追,葉瑾涼起身就把我按住了:“你別動,我去!”

眼看著他追出去,我再難抑制地大哭了出來。

什麽委屈什麽傷痛我都能扛著,唯有葉子……看到女兒的小心臟被各種驚嚇迷惘一段段地割裂,看著女兒的孤獨失落一層層浸染靈魂,我怎麽也堅強不起來了。

沒有江左易的日子,我真的要一塌糊塗到如此難熬的境地麽!

而我現在,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他那麽喜歡孩子,卻直到現在都沒有個親生的。於情於理,我應該為他留下這個小生命,可為什麽在我這麽需要他的時候,竟然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呢。

三五天下來,只打過一個電話。我沒接,他甚至都沒有別的動靜。

他的眼線千千萬,難道不知道我受了傷,躺在醫院裏昏昏沈沈地等著他麽?

我想去撥他的電話,但自尊和堅強又逼迫我咬緊牙關不願主動去理睬。

淩雪回來了,這一關……總要江左易自己跨過來,除了等待,我只能等待。

後來葉瑾涼回來了,說把葉子放在休息室跟另一個醫生家的小孩子在玩,有人看著的不要緊。

他擡起我的臉,逼我趴在他胸前哭。

一邊撫摸著我淩亂的長發,一邊說:“舒嵐,我到底,是怎麽把你弄丟的?”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傷口的藥勁兒一過,疼得撕心裂肺。我無力地伏在我在前夫的肩膀上,緊攥著拳頭幾乎要捶進他的皮肉裏。

“瑾涼……我突然覺得……我很後悔當初為什麽要隱瞞你。”

我說我是不是就應該像個委屈的怨婦一樣拎著舒顏的罪證跳到你面前,咣咣打你幾個耳光,也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不是你的錯,舒嵐……都是我,都是我做的蠢事!

現在所有人都離開我們的生活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來不及了葉瑾涼……我真的愛上江左易了。”

“可是他給不了你幸福!”葉瑾涼大喊一聲,推著我的肩膀將我拉起來:“你知道他現在在誰身邊?你知道他有多少仇人,多少危險?

他有什麽樣的目的,甚至於,他又有多少身不由己!他的生活裏,不可能只有你……

舒嵐,你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只有我才能明白你想要什麽。

我走錯過,我失誤過,但我愛你,我永遠不會再犯我人生中這麽無恥的錯誤。我會比過去的三十年更加珍惜你疼愛你。

舒嵐……我們都還活著,我們都……還要往前走啊。”

“葉瑾涼,”我伸手撫著他滿是淚痕的臉,目光望進他熟悉的眸子裏:“我懷孕了,我有了江左易的孩子。”

我以為只是一招必殺,可以斷絕了他反反覆覆出現在我生命裏去動搖信念。

果然,葉瑾涼沈默了好久。

然而最後他卻說:“你要是想要,就生下來吧。我都要……”

“你說什麽?”

“我說我要。不管你的孩子是誰的,我都要。”

“葉瑾涼,你知道汪小飛送我來醫院的時候說了什麽麽?”我輕輕放開手,緩了緩情緒坐回到床頭:“男人的愧疚是有限的。

你對我的愛情早就停留在你決定跟舒顏結婚的那一刻。剩下的,只是真相帶給你的噩夢和折磨。

咱們兩個在公司經營了那麽多年,每次招聘的時候你記不記得陸照欣的用人原則?

凡是為了一份工作而變成應聲蟲的求職者,一律不予錄取。

因為求職與招聘的兩方本來就應該站在平等獨立的方向上來對話,就像你現在,只要能回到我身邊,你什麽都能答應……”

“你不是求職者,我們之間也不能用那些奇怪的理論來套用。

舒嵐,我沒有一天停止過愛你,跟愧疚,跟補償都沒有關系。

如果我早就知道你是因為被人欺負了才生下葉子,我也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

他抱住我,沿著我的額頭,眉角放肆地親吻。我沒有力氣推開,也不是真的很想推開。混亂的大腦和悲愴的情緒讓我崩潰到了極點,我承認我還會貪戀懷抱,哪怕是來自於任何一種靈長類生物。

直到

江左易推門進來。

我騙我自己說我沒有力氣推開葉瑾涼,其實只是又懶又脆弱。這會兒一看到江左易進門,我騰一聲就把前夫給撞開了,就跟同極磁鐵相斥似的。但是葉瑾涼拉我拉得牢牢得,扯得我傷口火燒般疼。

“出去,我要跟舒嵐說話。”

“憑什麽!”葉瑾涼站起身來,卻是半步不肯退讓:“自從她招惹上你,渾身上下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麽!

江左易,舒嵐只是個最普通的女人,經不起你們江湖幫派的胡折騰。你要是真心喜歡她而不是玩弄她,就該知道什麽樣的男人適合他。”

“什麽樣的男人適合她?”江左易一手抓在葉瑾涼的肩膀上,我知道他這一招很痛。之前看到過他抓小弟,巨大的手掌捏在鎖骨後面的筋上。要是武俠小說裏那種帶內功的,就是分筋錯骨手了。

“在我看來,就是汪小飛都比你葉瑾涼適合她。”

“你”

“出去!”

“江左易你有種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你。”

“舒嵐,你叫誰出去?”江左易冷笑一聲,口吻賤賤地看著我。

我一個枕頭撇了上去:“都出去!”

後面的事我暫時不知道了,因為護士進來要幫我換藥。我按著血淋淋的腰,咬牙切齒。

迷迷糊糊中,我知道江左易坐回到我床前了。他身上的味道跟葉瑾涼一點都不像,因為葉瑾涼的須後水和潔面乳都是我安置的品牌,多少年來,他一直用,早就習慣了那個味道。

但江左易身上的氣息並不固定,常常帶著淡淡的煙熏,或者血腥味。

我感覺他好像在掀我的被子,然後是衣服。媽的還有沒有人性,都什麽時候還想這種事。

後來我發現他的手搭在我的腹部,查看著我的傷勢。沒敢亂動,只是輕輕按在紗布上翻了翻。

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呼吸了。

葉瑾涼不見了,估計是打輸了,被他埋了……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後起來,眼前的臉終於變清晰了。

“你來了?”我小聲問。

“恩,還疼麽?”

我搖頭。問小零和……淩雪怎麽樣了?

“小零有安迪在照顧,阿雪她……”

我心驚了一下,只記得那天在倉庫裏她好像的確是傷得不輕,但後來能起來能說話,也不像有生命危險的樣子。為什麽江左易的表情,真的就好像已經埋了似的。

“她得了絕癥。”

“你說什麽?!”我一下子撐了起來,撕得傷口一陣絕望。

“惡性腦腫瘤,已經轉移到肺了。連淩楠都不知道……”

我直接就蒙圈了,我說那天被龍三抓起來以後,我還以為她是傷得有多重才不停地咳血。原來她已經得了絕癥,所以……所以才猶豫著想要……

想要再和孩子多呆一陣吧?

明明可以潛伏得更深,偽裝得更好……

“舒嵐,我可能……會……”

我說你別說了江左易,你去陪她吧。

翻過身子,我把淚水浸在枕頭裏。

“我都懂,我都明白。你江左易,沒辦法再眼睜睜地看著淩雪死在你面前第二次。”

“下個月,我會帶她去國外做手術。雖然……希望幾乎是0。”

“好……你放心吧,我這裏,沒事的。”

“舒嵐……”他伸手蓋在我的背上,像撫摸小兔子一樣輕輕撫摸。

我咬著拇指,不讓聲音哽咽。

“你去吧。”

“去之前,我會先跟她結婚的。她的身份全都是假的,出境會有點困難,我得先幫她處理好這些事。而且

而且她一直說,希望能穿著婚紗走……”土嗎盡扛。

“哦。”

“舒嵐。”

我說你別叫我啊,我又沒死,只是有點痛有點累,想休息一會。

“你跟我轉過來!”江左易用力扳住我的腰,直接就把我擰過來,那動作真是大得沒人性,我剛剛紮好的傷口又是一陣濕潤!

“你幹什麽呀!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你自己都說了淩雪沒有幾天時間了。你去好好陪陪她,等到她掛了,我同你去送菊花!”

“舒嵐!”江左易把我搶在懷裏,另一手扳住我的膝蓋,將我像抱孩子一樣抱住自己腿上。

我個子又不算矮小,整個一凍僵了的金槍魚似的盤踞在他身上。

他吻我的臉,卻被我咬了?尖。

他咬我的唇,我卻毫不示弱地給他叨出了血。

最後我哭著哭著就笑了:“我真的沒事……真的……

你總有自己要做的事,對吧?我等你。”

☆、105 我的孩子到底怎麽了!

江左易說我是在懲罰他,就像當初在懲罰葉瑾涼一樣。

故意不哭不鬧,故意深明大義,讓他心裏裝得滿滿的愧疚。

“小飛,我承認你說的是有些道理的,可男性思維永遠理解不了女人的死胡同。”我趁著午休的時候下來。在對街的咖啡廳約見了汪小飛。

這番話雖然只是閑聊,但我沒什麽心不安理不得的。

無論是當初對葉瑾涼的隱瞞,還是現在對江左易的理解,畢竟都是出於愛。

“我沒說你,我是說江左易。”汪小飛一邊敲打著面前的筆記本,一邊不屑一顧地沖我撇嘴:“愛不起就不要愛啊,口口聲聲說照顧你保護你。現在腳底抹油一樣回到前女人身邊跟挖墳,算什麽本事?”

我低下頭,一邊唆檸檬茶一邊說:“那不一樣。淩雪是他的親人,是他疼愛了五年的男孩的親媽。

我覺得我已經挺幸運的了,千年的木乃伊都能打得敗。”

“要我說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那個男孩子!其實吧,我也懂他的心思。這男人麽一旦什麽都掌控慣了,最受不了的就是身邊的人不按套路出牌。你說他之所以那麽痛苦,不過就是因為那女的一聲不響就死了。

現在好了,人家活過來了。給他個二次建檔的機會。讓他陪在身邊再死一次,反正是韓劇怎麽慘你就讓他倆怎麽演。演完了,估計什麽也就都放下了。”

我說汪小飛你真好,我也是這麽想的,又怕說出來以後被人當成矯情的神經病。

“滾!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變相罵我?”汪小飛鼻子一哼,把筆記本的屏幕調轉過來,問我說:“你說我上輩子造什麽孽了非得跟你扯一塊拉爬犁,小鮮肉就沒自尊了啊?

你先看看,這一段改成這樣行不行?”

傷愈後回公司一周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同杜辰風一起設計做個局。首先模擬出一整套常規財務數字,規算一下隱藏在各個分錄裏的貓膩到底有多少。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拿去做慈善公益,借著江景之都項目的宣傳背景,幹脆把中山建業的商譽重新拉起來。何況。還能在一定範圍內合理避稅。

總之這些資金放在手裏覺都睡不好。都是我爸爸的血汗錢榨人家無辜血肉汗的錢。

葉瑾涼也不反對我的設想我們認錯認罰但不想伏法。

爸爸畢竟年紀大了,當年其樂融融的兩家人,如今只剩下我們這對陌路夫妻,一個殘年的老爸還有一個不知道親爹是誰的孩子。真不知道算不算是報應。

可是這麽大的公司牽一發動全身。前期準備,中期規劃,後期實施,一點都不能有紕漏。只能找幾個最信任的人來接手

除了杜辰風和詹毅外,我能想到的人選裏還有一個張天佑。

他是江左易的人,當初接替了我爸爸的老助手秦孟,坐上運營部經理的位置。我昨天跟他吃了個晚飯,詳談了一次。

他的態度讓我又放心又不爽,簡而言之就是舒總放心,江總交代的事我一定盡心盡力。

尼瑪……我還沒姓江呢!

雖然我肚子裏,已經有一個姓江的了……

公司內部除了幾個關鍵環節的骨幹要幫我運籌帷幄外。外部我還是需要黎之鑒和汪小飛的幫助。一個當筆,一個當舌。相信配合下來的宣傳效果定然是不錯的。

而我把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下月初‘江景之都’工程項目的二售會上。辦成稍微隆重點的商務宴會形式,順便把廣告宣傳和慈善意圖融合在一起。

所以今天叫汪小飛過來,我是想做個前期采訪。以中山建業正董事的身份對外公開披露公司的慈善回饋意願。

我說你把我們牟足了勁兒往死裏誇就是了。

“唉!這句去掉,什麽叫美女單身總裁!”

汪小飛表示這不是為了賣個萌拉進一下距離感麽?

“你專業點好麽…我這是財經半塊不是午夜知心姐姐欄目。”

“哎呦算了算了,我回去再搞。你可別這麽盯著我啦,我寫稿的時候最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了。

上次我姐也是,跟監視小學生做題目似的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一煩躁隨手一推,忘了她正懷孕著呢,嚇得我魂兒都要掉了。”汪小飛不耐煩地瞪了我一下,伸手拍了拍面前的這一摞資料:“這些東西你都準備?活了,我回去整理下就是了。反正我汪小飛就是你舒嵐的一個五毛黨。”

我表示你別說得這麽可憐,我這不是請你喝咖啡著呢麽?

我失手一擡,得了。整杯咖啡扣人家大腿上了!

老天作證我真的不是故意暧昧地調戲人家小鮮肉嘛。

“抱歉抱歉!”我趕緊叫服務生過來給他擦。

結果手一碰到他的膝蓋,這家夥呲牙咧嘴的跟猴年春晚吉祥物似的等等,春晚的吉祥物好像沒出場嘛!

“你怎麽了?膝蓋有傷啊?”我不懷好意地笑得很暧昧,汪小飛的臉卻騰一下紅了:“瞎說什麽呢,沒……沒有……”

我彎起手指,往他另一邊膝蓋也敲了一下。結果這孩子疼得跟觸電了似的,差點就蹦起來了!

“幹嘛呀!我喊非禮了哦。”

我說你還不承認,兩只膝蓋一樣疼,你當你是類風濕關節炎啊?

“我……”

汪小飛氣得滿臉通紅,當場就把寬腿的牛仔褲給我挽起來了。

“我摔的!”

嘖嘖,看著兩片破皮流血的磕傷,我膽戰心驚。我說汪小飛你這是跪在哪裏這麽賣力,跟犁地似的,那姑娘還好麽?

我笑得肚子疼,腰上的傷還沒拆線呢,這會兒腸子都快跑出來了。我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麽弄的呀。大冬天的摔成這樣?

你都不穿秋褲麽!

“只有在我覺得冷,和我姐覺得我冷的時候我才會穿秋褲。”汪小飛翻了個圓潤的大白眼,然後俯身吹了吹膝蓋上的傷:“前天出門跑新聞,遇到個飛車賊,上來就要搶我相機。人家都是過年前搶劫,這賊也夠可憐的,估計沒搶上,連回家的錢都沒有

我這相機可是命根子,裏面的東西值千金。於是我整個人撲了上去,兩條膝蓋正好全戳柏油路上了。唉,賊跑了,不過相機沒事。”

我聽得肝顫,我說小飛呀,你是不是又拍什麽要命的東西了?

汪小飛聳了下肩膀:“前天晚上龍老二的人在碼頭跟人家火拼,我看你家江左易也是撂挑子不管,隨便他們打成狗。

畢竟這些人跟我之前一直追蹤的黑火藥事件脫不了幹系,我多放點心在上面也”

我凜然打了個激靈,檸檬茶都嗆鼻子裏了。

“小飛,龍老二他們的事你能不能不管了?”我沒敢告訴他一些實話,因為我很擔心他的執著會壞事。

汪小飛是個很好的人,好得一根腸子走到黑,眼裏心裏都容不得半點差池。

如果讓他知道罪魁禍首是我爸爸,而我……是個不敢面對不敢承擔的幫兇,會不會連朋友都不願意跟我做了。

“舒嵐,你是不是有苦衷?”沒想到個小暖男還挺敏感:“其實查到現在,我心裏也有點數了。我猜跟江左易他們有關對不對?你要是為難的話,我以後就不再牽扯這個事了。”

“啊?”我都還沒開始準備煽情地說服他呢,他就已經為我放棄了革命理想?

“舒嵐,我知道江左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他們這幫人走到今天不容易。有些路,被人擋得太死了,就不得不下手腕轉幾個風浪。

歸根到底,都是想自保,想保護自己的親人愛人罷了。

以前我也以為,大眾想看到的是真相。可是做這行久了,我才明白……真正關心真相的,只有當事者,受害者,更多的人都是無聊而麻木的。

就算你告訴我,黑火藥的事真的是江左易在背後做的,我……就當不知道吧。唉,你可別以為是我怕他。我怕他我姐夫可不怕他,我姐夫怕他,我姐夫的弟妹和我姐夫的姐夫可不怕他。”

我心裏又感動又難受,我說謝謝你了小飛。我代表我全家,感謝你……

我的全家,不包括江左易,而是我父親。

我就是個孬種,終於還是沒敢把這個真相說出來。江左易,嘿嘿嘿,你就再背一次黑鍋吧,反正在汪小飛眼裏你也不是啥好人。

“行了,那我先走了。我姐明天就入院了,我下午去看看她。”汪小飛收拾了一下電腦和資料,一一往袋子裏放。

我突然想起了他的姐姐汪甜玉,上次見到她的時候肚子得有四五個月了吧:“你姐姐還好吧,這就要臨產了是吧?”

“恩,預產期就下個月初,姐夫不放心,非要讓她提前進去。唉,又不是第一次生了,整天還緊張得跟被雙規了的局座似的。”

我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話說,這孩子的事我都還沒來得及跟江左易說呢。

我問汪小飛說用不用叫司機送他一下,我等會還要回公司開個會。

“不用不用,公交一部就到了。”

於是我們兩個一並往馬路對面走,我進大樓他找站牌,結果說都沒看到一輛漆黑的別克車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直挺挺地往這邊撞過來!

“當心!”汪小飛到底像個猴子,摟著我的腰甩得就跟花樣滑冰似的!

還好還好,我整個摔在他堅實的腹肌上,渾身上下都沒覺得哪裏疼。

但我確定,這輛車壓根就他媽的沒有剎車的意思!

大白天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公司那邊的保安什麽的也都看到了,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

我驚魂未定地從汪小飛身上滾起來,問他你要不要緊。

“要緊,腰斷了,舒嵐你負責不!”

氣得我擡腿就想踹他,我說你覺得剛才那輛車是沖咱倆誰來的?

“應該是你。”汪小飛捂著擦傷的手上,無辜地看看我:“我這麽帥,又這麽人畜無害……”

憋了我三十幾秒啊,這一腳還是踢他屁股上了:“別鬧!還是報警吧,我看這車壓根就沒想讓人活的意思。”

“舒嵐!”葉瑾涼也過來了,抓著我的肩膀,上上下下先打量了一番有沒有漏氣。

我說我沒事,幸好汪小飛在。

這會兒汪小飛從地上爬起來了,無語地看著還在滲血珠的手掌,對我說這下好了,連膝蓋帶手掌的,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我說不對呀,你又不是女人。可是轉念一想……呃,我好像更汙了。

正在這邊滿臉提火呢,突然覺得一股暖流跟打通任督二脈似的,嘩一下,沿著我兩腿之間

我臉色一下就白了,一把捏住了葉瑾涼的胳膊:“醫院,帶我去醫院!”

“舒嵐你怎麽了!”葉瑾涼顯然是被我嚇到了,只見我一手捂著小腹,緊咬著唇不肯說話。他登時也就明白了,明白過後先蒙圈了幾秒,我直接就火了。

“不用你!你……我…詹毅!”我在喊我的助手,可我的助手又不是奧特曼,難道喊一聲就能沖破雲霄跳出來麽!

可是我的這一句潛意識的拒絕,應該是深深刺痛了葉瑾涼的心。

他一把將我橫抱起來,撒開步子就去攔車。

“放我下來葉瑾涼,我的孩子……”

“你閉嘴!你以為我是那樣的人麽?我會故意耽誤你的孩子麽!”葉瑾涼將我用力拉在懷裏,一邊吻著我失控的眼淚一邊吼著司機快點開。

“先生,中心醫院就在兩個路口外,這四五個紅綠燈,你要急的話還是自己跑去比較快。”

“好。”葉瑾涼二話不說就把我抱跑了,我能感覺到他很著急,這份著急不像是假裝的。因為他的手扣在我的腰上扣得非常非常緊,胸膛比之前瘦削了不少,心跳快的像打雷。

我反而比剛才平靜了,瞇著眼睛抱著他的肩,我說葉瑾涼……其實你只要慢一點,稍微慢一點……

他沒說話,但是哭了。

淚水在二月底的午後,沒有凝結成冰淩的可能,卻被剛剛興起的一點南風很快吹幹。

“舒嵐,我會用我此生餘下的一切生命守護你。不管你……以後在誰身邊。

這句承諾,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了。”

我說你別這樣,你別招我哭。我現在很緊張很緊張,一點都不敢動。

一動,我怕我真的什麽都沒了。

我有那麽自信麽?我有那麽理解麽?我不敢主動去找江左易,不敢打擾他,不敢問他有沒有吃飯,睡眠好不好。

可知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

我想念他,瘋了一樣地想念著他。可是卻找不到一個撲到他身邊肆意撒嬌放縱的理由。

唯有肚子裏這個意外的存在,讓我相信我和江左易的緣分不會隨著淩雪突然的出現而煙消雲散!

我有多怕,這個男人……從此就不再屬於我了?誰能明白呢?

大夫用冰冷的器械爬著我的身體,我怕極了。一直緊張地睜著眼問,我怎麽樣了,孩子有沒有事雲雲的。

“第一胎嗎?”

我搖頭說不是,女兒已經四周歲了。

“都生過孩子了還這麽不知道深淺?”大夫口吻裏略帶責備:“你這孩子才四十天,驗血的指標不太好說。不過根據病例上的內容看,你前段時間受過傷病,保險起見的話……”

“我能跟孩子的父親商量下麽!”我很緊張,捂著小腹往旁邊竄了竄,就好像人家大夫捏著鉗子今天就要幫我把手術做了一樣。

“那不是孩子的父親?”大夫往走廊外面的葉瑾涼身上瞄了一眼。

我搖頭。

“好吧,反正你有過生育史,很多事自己也懂。要做決定的話趁早,三個月以後就要引產了。如果堅持想要的話,建議這兩周臥床保胎,不要再有大的動作和刺激。兩周後再做一下覆查。”

“大夫怎麽說?”葉瑾涼把我抱回車裏,剛才他叫司機allen把車開過來的。

這會兒開高了空調,並沒有急著馬上走。

我有氣無力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舍不得這孩子……

“你也別太緊張了,當初剛懷上葉子的時候大夫也說你體虛宮寒,怕孩子發育有影響。”

“是呀,所以葉子的身體也不好。”我把臉埋在車前擋當,心情說不出的覆雜。

葉瑾涼伸手摟了下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是不是很想他。”

葉瑾涼說,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抱著我安慰我,安慰另一個男人帶給我的難過。

“真他媽的,就當是還江左易當初替我照顧你的人情了。”他也煩躁,也會爆粗口。遞了張紙巾給我後就推開車門下去吸煙了。

我控制了好一會兒才平息的情緒,敲敲窗,把葉瑾涼叫了進來:“我沒事了,先回公司吧。”

“公司的事有我和辰風在,你要是打定了心意,就按照大夫說的,保胎吧。”

我說我想順其自然,就如我與江左易的感情一樣,無需強求。

“舒嵐,你變了好多。”

“是麽,如果我說什麽樣的男人塑造什麽樣的女人,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罵你?”

葉瑾涼搖頭說不是,說他從來沒有怨恨過江左易搶走了我。

“我只是恨我自己,是怎麽把你逼到寧願與狼共舞,也不願回到我身邊的。走吧,下午還要開會。”

回去的路上,我問葉瑾涼說,你究竟知不知道爸爸們以前的事。

他的回答還是不是非常確定,但至少比以前思考的認真的。

“這就好比父母在學期末知道孩子考試掛了科,但不知道掛了這麽多科一樣。

請相信,至親至愛的人永遠有本事讓你失望更失望。”

我說我也這麽覺得,我現在很不安也很愧疚,真怕我爸做過更多讓我的人性和理智都無法接受的事。

不管是淩雪當年被欺辱的事,還是人家義父高老先生的致殘。

哪一條都都淩楠那個死變態把我們一家送斷頭臺的了。

我怕有天,江左易真的不得不對他舉槍相向的時候,我卻連跪下來為他求情的信念都不堅定。

於是我對葉瑾涼說:“這一次,我們又走到並肩作戰的起點了。愛情不在,親情還在。沒有舒顏在身邊,我還是把你當成自己人的。

不過說起舒顏,她好像已經失蹤很久了。”

“是的,莫巧棋她們一家安葬祭後,舒顏再也沒出現。學校那邊也說她退學了。”

“那天辰風告訴我說,你和舒顏在一塊是因為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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