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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本來就是商量賠罪的,遲到可不怎麽好!

我用最快的速度繞開高峰高架,但還是遲到了整整十分鐘。

可我實在是沒想到,一進訂座的包房

就看到舒顏已經先我一步與趙秉義點菜座談上了!

我確定我當時的臉色絕對比面前那盤鵝肝還難看。

“舒總您過來了啊!”舒顏笑瞇瞇地起身,就要上來幫我拿外套:“趙老板,您看看,我姐平日就是這麽日理萬機的。連頓飯都顧不上按時吃”

“唉,舒小姐跟我說,舒總今晚臨時有事,呵呵呵,沒想到我趙某人面子還挺大。”趙秉義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說老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前期的合約都是葉瑾涼帶人在跟進,誒,我也只是聽說這老家夥渾身低俗的暴發戶氣質。沒想到這一見面,比自己之前腦補的猥瑣元素更勝一籌。

“你為什麽會在這兒?”我不好在客戶面前直接對舒顏發作,只能秉著不痛不癢的口吻問。

舒顏看了看我,一邊假惺惺地抿嘴笑,一邊殷勤地給趙秉義倒著酒:“趙老板,你前面怎麽說的啊,是不是來晚的人要罰酒呢?”

“對對對!”趙秉義一咧嘴,呲著滿口黃牙沖我笑:“舒總啊,你這個妹妹可是很懂事的。咱們做生意的,大家都圖個舒坦。

今兒你要是能喝下去一杯,我就給你們寬限一天,能喝十杯,我就寬限十天”

我緊咬著唇,雙拳攥得死死。

他媽的舒顏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我到底還是計差一籌。

只不過,葉瑾涼會同意她跑過來跟趙秉義應酬?

捏著手機,我說句失陪,然後出了包房一個電話撥出去我說葉瑾涼,你不是很擔心我和趙秉義單獨會面麽?不如一起過來吧。

呵,我倒要看看你的小公舉,是怎麽為了爬上中山建業這艘船而花枝亂顫地賣著笑的!

*****

等到葉瑾涼趕過來的時候,舒顏差不多已經有點hh了。

我獨自端坐在一旁,看著她耍寶的醜態,越看越爽,但越看越覺得詭異。

直到葉瑾涼沖過來攔住她正要往下送的第N杯紅酒之時,我才意識到我特麽的又上這個bth的當了!

“舒顏!你幹什麽”

“瑾涼?”舒顏兩眼紅彤彤的,白藕般的手臂八爪魚一樣搭住葉瑾涼的雙肩:“你來了?你怎麽來了啊,我我沒事的。”

“舒嵐這怎麽回事?”葉瑾涼看著正坐在一旁專註吃菜的我,眼裏盡是指責之意。

“你看到怎麽回事就是怎麽回事。”我把椅子湊到趙秉義身邊:“趙老板,您看,我們酒也喝了,要麽談談工期的事吧。”

“舒嵐!趙老板,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葉瑾涼一手就把我拎了起來,還掛在他身上的舒顏也被搖搖晃晃帶了出來。

“瑾涼,你別怪我姐是我主動要來的。她傷還沒好,不能喝酒的。我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舒嵐!你要覺得自己真能當成中山建業的女強人,該怎麽做我不攔著你!”葉瑾涼把爛泥一樣的舒顏抱起來,臉上的疼惜真的很熟悉:“我們兩個已經離婚了。能給你的我統統都給你了。

那些財產足夠你一個人把葉子養大,衣食無憂。你又為什麽一定要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來向我證明什麽呢?”

“葉瑾涼你太自負了吧。你以為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向你示威?”我並不覺得氣惱,只是覺得可笑。事到如今,我堂堂正正的驕傲在你葉瑾涼眼裏卻成了跳梁的小醜般自娛自樂。

“葉瑾涼,我才是中山建業的正董。”我對著鏡子補了補唇彩,然後挑起一個自信的笑容:“你可以轉而愛上舒顏,但你永遠也不可能用她代替我。

呵呵,承認吧葉瑾涼,你還愛著我。”

甩開提包,我走進包房:“趙老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想來想去,大家第一次合作總要有些誠意。

工程弄成這個樣子,的確是我們公司的責任。這沒什麽可說的,剩下的酒,我來罰。”

這會兒趙秉義好像已經有幾分醉意了,當然樂得跟蛤蟆似的。

“舒總果然是爽快人,女中豪傑哈!”說著,他肥膩膩的爪子一伸,直接就開了一瓶新的過來!

“舒總,來來來,你要是能把這一瓶吹下去,咱們工期的事好商量!”

一整瓶紅酒,我從有生以來就沒有見過一個活人直接能這麽吹下去的。

此時的舒顏還像死狗一樣賴在葉瑾涼身上,而我前夫剛剛字字句句的諷刺,也還如同針刺一樣挑唆著我的心。

不是要當真正的舒總麽?不是要學會自強自立麽?連一個煮熟了嚼爛的老客戶都咽不下,我還有什麽資格說自己已經站起來了!

喝酒,是每一場應酬都必須要面對的節奏。

一伸手,我微笑著沖趙秉義道:“那,趙老板可是看好了哦。這一瓶下去,延期的賠款,可就算您大大方方地送給我們中山建業了。”

“舒嵐!”葉瑾涼上前一步攔住:“趙老板,合同是我簽的,現在出了狀況,理應我來負責。這酒我替她喝。”

“葉瑾涼,不需要!”推開葉瑾涼,我端起酒瓶一飲而下!

我覺得這紅酒應該是不便宜吧,入口的瞬間還是很香醇的,但落入胃裏的過程就好像是用燒紅的鐵棍刮了一下。

灌了大約有四分之一,我的眼淚都嗆出來了,捂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好啊好啊,別停”趙秉義那邊還拍著手呢,我這邊卻不得不停了。因為整個酒瓶子就手被人給奪了過去

還沒等我看清對方是誰,啪嚓一聲,直接就敲在趙秉義的腦瓜子上了!

“你”趙秉義當場就被砸蒙圈了,一手捂著腦袋,一手連連指著面前的江左易:“你是,江江”

“看來趙老板不僅記性不好,舌頭也不怎麽好。”江左易一手捏住趙秉義的下頜,扳開他囫圇的嘴巴,將手裏剩下的那半截瓶頸一股腦就給塞了進去!

眼看他手腕左右各轉了半圈,我壓根就判斷不出江左易到底用了多大力氣!

反正他松手的時候,那可憐的老男人趴在地上連血帶玻璃碴子,一股腦往外嘔。

“中山建業拿了我們江源的融資,從即日起除了‘江景之都’的各項籌備外,不會再接其他的項目訂單。

趙老板如果需要賠償的話,請到江源來找我討要。

我江某人承諾你能拿到該屬於你的錢,但不承諾你有命花!”撩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手,江左易攬著我的腰轉身就走。

我胃裏脹滿了紅酒,這會兒被他一拖,簡直顛得七暈八素。但是由於之前又吃了些菜,這會兒堵得心裏發燥,趴在路邊嘔了半天也嘔不出來。

眼淚汪汪,鼻涕狼狽,簡直生不如死!

“讓你強大起來是靠腦子的,不是讓你玩命。”江左易從藥店出來,拎了一瓶藥水遞給我:“喝下去,催吐的。”

解開瓶蓋我一聞,嗆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太惡心了,喝不下。”

“矯情死了。”江左易幫過我的肩膀,逼我站直。然後自己含了一口藥水直接湊了上來!

我嚇傻了,想躲卻無路可躲,只能任由他用又狠又兇的吻,把藥水直逼進來。

比起之前的巧克力糖漿,簡直就是天堂地獄兩重天。

推開他的胸膛,我扶著墻邊吐得天昏地暗。總算倒空了胃裏的紅酒,這會兒才開始抽抽搐搐地疼。

江左易遞了一個保溫杯過來,裏面是適度的溫茶水。等我這邊清理差不多了,才開口說:

“你還是第一個被我吻過後就吐了的女人,實在太給面子了。”

我蹲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說:“讓你見笑了,我還是這麽沒用完全沒辦法反擊”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進步是一點一點來的。不用急著太逼迫自己,一旦亂了方寸,才會給敵人最強的可乘之機。”江左易拍了拍我的背,將不死不活的我拖來起來:“舒服些了麽?”

“恩。”我點點頭,說謝謝。

“上車吧,表演要開始了。”

“表演?!”

“今晚是幼兒園的話劇晚會,你忘了?你家葉子在後臺哭,說你答應她會來看的,眼看要登臺了也不見人影。小零非逼我來找你。”

我一拍腦袋,糟了,整個忘一幹凈!

葉子前天來醫院,千叮嚀萬囑咐說如果我今天出院的話晚上一定要去看她表演。

我這個媽到底是怎麽當的啊!這會兒還以為林嫂已經帶她回家哄睡著了!

她今晚要演小美人魚公主,說要讓我看看演王子的小男生帥不帥

“呃,演王子的不會是你家小零吧?”

“他可沒那個氣質,演海龜的。為了那套演出服,我陪他到海島上專門找人家水族館買的。”江左易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登時就震驚了:“難不成淩先生說你去度假了,是真的?”

“恩。”

“那你們倉庫的事”

“這點小事阿楠搞的定,不需要我出面。”江左易扔了一塊口香糖給我:“滿嘴酒氣,消一消。等下被交警攔了惹麻煩。”

“哦,”我尷尬地接在手裏:“謝謝你幫我,今天”

“那你是怎麽報答我的?下午回公司一看,竟敢把我的桌椅都扔出去,還換了盆醜得要死的仙人球。

舒嵐你明天坐椅子的時候給我小心點!”

江左易沒好氣地瞄了我一眼。我先是臀部一緊,接著又忍不住吃吃地笑出了聲,我說我覺得你的氣質跟仙人球更像嘛。

****

到達幼兒園文藝匯演的現場時,已經八點了。眼看著家長們牽著孩子們的小手陸陸續續往外走,我的心火燒火燎地疼。

已經結束了麽?

匆匆趕到後臺,劉老師一見到我就沒什麽好氣:“你怎麽才過來?葉子在後臺哭了一個晚上,舞也沒上去跳。害得我們不得不臨時換人。”

我連連道歉,一推化妝間的大門,就看到穿著貝殼亮片小禮服的女兒真對著窗坐在小板凳上。小零背著個海龜殼,蹲在她身邊眼巴巴地瞧著。

“小零,過來。”江左易揮了揮手,小海龜屁顛屁顛就滾過來了:“幹什麽呢?蹲那蹲得像個馬桶似的。”

“幹爹,葉子在哭,我我安慰她。”

“安慰個屁,女孩子哭了要把她按到墻上強吻,你蹲那裝什麽暖男,早晚當炮灰”說著,沖他小屁股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

“可是我們都還沒發育呢”

我無心去管這一大一小兩個流氓的跳脫對話。趕緊跑到女兒跟前,又給她扮兔子耳朵,就給她學小豬叫的。

可是葉子怔怔地看了我幾分鐘,始終不帶笑容的表情讓我心痛難禁。

“葉子,是媽媽錯了。媽媽有事走不開,媽媽要賺錢給葉子買好多漂亮衣服”

“明明就是自己忘記了,請不要用責任做借口來綁架孩子的認知。”江左易拎著小零來到我身後,毫不客氣地打臉哐哐響。

“葉子,”江左易蹲下身來,輕輕捏了下葉子的小臉蛋:“媽媽是個糊塗蟲,連自己的事情都顧不好。

葉子比她強多了,所以要學會享受自己的成就和時光,就算媽媽不在,也要開開心心地玩。

這一次,咱們原諒媽媽好不好?”

“恩。”葉子輕輕伸出小手,摟住我的脖子。那一瞬間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葉子,是媽媽不好,媽媽以後一定多抽時間來陪你。”

“媽媽,爸爸已經不要葉子了,你會不會也不要葉子?”女兒的眼睛裏脹滿了清澈的淚水,睫毛稍微一動,揪著我的心跟著顫抖。

我捧著她的小臉,說不會的,無論如何媽媽都不會不要葉子的。

“我們回家,媽媽給你講上回沒講完的故事好不好?”

葉子點點頭,拉著我的手卻依依不舍地看著落幕的大舞臺:“她們說,今晚最後的一幕是灰姑娘和王子跳舞。二班的琳琳會跳芭蕾舞,可漂亮了,我都我都沒看到。”

“葉子想看麽?”江左易走過來摸摸孩子的頭。

“恩。可是老師說,只能以後看錄像了。”

“舒嵐,今晚別再讓孩子失望了。”江左易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同時牽住兩個孩子,將他們按在了觀眾席的第一排!

“江左易你幹幹什麽?”

“噓”拉來幕布,江左易牽著我的手鉆了進去。後臺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拆設備拉電線。

“麻煩幫個忙!”江左易打了個響指:“SanLak,謝謝!”

“我我不會跳芭蕾”我手腳發軟,四肢各種不協調。

“我也不會,但你覺得他們看得懂麽?”江左易表示,只要把我舉來舉去就可以了!

“我肋骨還沒接好”

可能是江左易身上固有的一份無法讓人拒絕的氣場吧,音響師竟然真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配合著光影打在幕布上,我不知道在孩子們的眼裏,我是否具備一個舞者合格的美麗。

曲是芭蕾曲,舞卻被我們跳成了最普通的華爾茲。我抱著江左易的肩膀,輕輕靠著他的胸膛。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有意為之的。起起伏伏的呼吸和心跳,每一下都能有力地卡在步點上。

我不由自主地漲紅了臉,因為我意識到這是我今生今世,除葉瑾涼以外與之跳舞的的唯一男人了。

那些毫無懸念的大學舞會,我和葉瑾涼橫掃了無數的桂冠,在所有人的欣羨目光中走向自以為不會毀滅的永恒。

如今,他在誰的身旁,而我,又依著誰的肩膀呢?

一曲結束,江左易像模像樣地拉著我謝幕。臺下的兩個小家夥一個還穿著美人魚的尾巴,一個則背著海龜殼,在那歡呼雀躍地鼓著掌。

“媽媽好漂亮,像個公主!”

“媽媽可不是公主哦。”江左易輕輕撫了撫我的脖頸:“她是個偉大的女王呢。”

“女王?”

“是啊,公主需要王子的保護,女王卻能得到騎士的臣服。”江左易跳下舞臺,將我抱下來,然後沖他兒子得意地瞄了一眼:“學著點,看爹怎麽泡妞的。”

小零怯生生地舉了個大拇指:“回去我要告訴楠媽,說你不要他了。”

“滾!再敢跟淩楠喊楠媽,我扒了你的皮!”

我輕輕戳戳江左易,說你就承認了吧,你和淩楠就是那個

“好了好了,快點回去換衣服,咱們回家了。”拉著葉子的小魚尾,小東西一蹦一跳地走路很不方便。

我想把她抱起來,可是一蹲身子,頓時撲了個空。

毫無預兆地,我就那麽眼看著女兒在我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葉子!!!”

☆、052 謎一樣的過去,黑不見底

“葉子!葉子!”

眼看著女兒躺倒在地,小手小腳縮成一團。臉蛋已經憋成了色!

我一下子就慌了,剛想上前把她搶抱起來

還好江左易比我冷靜許多。

“別亂動!”他把我推開,伸手扯掉我脖子上的絲巾繞在食指上,然後直接掰開葉子的牙關壓住舌頭,一邊擡頭問我:“她以前有癲癇?”

“沒有!完全沒有啊!”我慌了。越慌越亂。連急救車的電話是120還是110都想不起來了!

“把她頭墊高點,”江左易叫我趕緊把那身小衣服的後領口解開:“可能是衣服太緊缺氧了。”

這時候會場的幾個老師和工作人員聞訊趕了過來。班主任劉老師也在,一看這狀況,立馬驚叫起來

“怎麽回事啊?葉子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昏倒了。”我一邊給女兒松衣領一邊急道。

“又昏倒了?”然而劉老師這一個‘又’字,讓我當場崩潰抓狂。

“她之前有過狀況?她…她什麽時候昏倒過?”我一把拉住人家劉老師的肩膀,幾乎是蠻不講理地搖晃。

“我就上周她”

我火了:“你是她的老師,孩子在幼兒園出了事怎麽都沒有人告訴過我!”

“我我怎麽沒說?”劉老師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一看我這架勢,當場就急紅了眼圈都急紅了:“我打電話給葉子爸爸,不就是你接的麽?

我說葉子跳舞的時候蹲下說頭暈,讓你們抽空帶她去醫院看看。你們當家長的到底有沒有當回事?!”

“我”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葉瑾涼的電話定然是舒顏接的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竟然把葉子的事給瞞了下來!

可我又有什麽資格怪老師呢?明知道自己與葉瑾涼已經婚變,卻沒有多花一點心思把葉子的事安排好

“媽媽”就在這時。女兒轉醒了。看到她睜眼,我趕緊撲上前去攥住她的小手:“葉子!媽媽在這兒?告訴媽媽哪裏難受?”

“不難受媽媽。之前媽媽生病了,要住醫院打針針。所以葉子告訴劉老師不要打擾媽媽的。”女兒的小嘴一張一合,聽得我心裏刀割一樣難受。

這時急救車上的醫護人員說,孩子只是有點低血壓。暫時並沒有其他不良癥狀。但保險起見還是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媽媽,”葉子撓著我的手心,眼巴巴地看著我:“以前葉子生病,爸爸不管多忙都會回來陪我。

為什麽這次他一直一直都不出現呢?”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你爸爸媽媽離婚了!”始終呆在旁邊的江零突然叫了一聲,結果當場被江左易踹了一腳在屁股上!

他委委屈屈地看了看他幹爹,然後吞咽一聲:“不過沒關系你爸爸不理你。我陪你。”

江左易表示,這才像男人該說的話。

我哪裏還有心情體會玩笑,女兒的狀況就像一塊巨石般壓在我沈重的心房。我既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治她身體上的狀況,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撫她一知半解的思想。

到達市第一中心醫院的時候恰好趕著李冬夜值晚班,一聽這情況,她趕緊幫我開後門聯系各項檢查。

這一圈跑下來,都快下半夜了,就見李冬夜拿著各項報告跟我下定心丸:“嵐嵐你先別著急,目前觀察下來,除了血壓有點低,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一聽這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欣慰還是應該更緊張:“沒有大礙?那怎麽會無緣無故昏倒?”

“葉子之前生過肺炎吧?有可能是呼吸系統的後遺癥,看今天的狀況,好像還是缺氧所致。”李冬夜說:“不過,保險起見今晚還是陪她留在這兒吧。明早我再幫你安排個核磁共振。”

我連連說好,這種狀況下就算冬夜不提出來,我也不敢隨便把葉子帶回家。畢竟她之前摔倒的時候也不知輕重,可別摔壞了腦袋啊。

這會兒我看葉子在病床上睡得正熟,小臉蛋似乎也恢覆了些血色。才敢稍微自我安慰一下

我用我一生的摯愛換取給她做母親的權利,哪怕她的出生就是帶著陰謀和罪孽的。

但如今這世上,她只有我,我只有她,老天一定不會那麽不公平的吧

“不打電話給你前夫麽?”江左易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小零趴在他膝蓋上,蓋著西裝的外套,貌似已經睡了好幾個來回了。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離婚孩子判給我,從此以後,與葉瑾涼再無關系。

“這麽絕?怎麽,孩子不是他的啊?”聽著江左易用半玩笑半認真的口吻吐出這句話,我渾身一震。

“請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不管江先生你聽說了什麽,我都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人!”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就這麽激動地想要向江左易解釋。

明明已經不在乎葉瑾涼的誤會,明明已經認可了舒顏的詆毀。

我自認為自己從絕對吞下著苦澀委屈的那一瞬間,就做好了蛻變的準備成為人人口中背叛的蕩婦,失心的婊子,也在所不惜

可我就是不希望江左易認定我真的擁有那樣的品行。

雖然他的床上送往迎來,對這種事早就見慣不慣了吧。

江左易把外套往小零身上拉了拉,瞇著眼睛看了看我:“世人都說,女人要做事業,或多或少得出賣一些底線。但舒總應該是個例外”

“你相信我?”我怔了一下。

“當然。”江左易輕哼了一聲:“就憑你這些年把事業做得一塌糊塗來比較,假若這都還是靠出賣過什麽換來的,那你可真是夠便宜的了。”

我:“”

他媽的本來我還想稍微感動一會兒呢!

低頭看了看他食指上的紅印子,我想起來這是剛才葉子發病時給他咬的。

“謝謝你了,沒想到你還懂這種急救的”

“沒辦法,以前手下的弟兄們經常打架,打壞腦子的太多了。

每次社團集會都有人後遺癥抽羊癲瘋,做大哥的總不能不管吧?”說著,江左易說著就把左手腕伸出來:“你看,多少塊勞力士了都?以後我留了個心,先把襪子套上再給咬。”

我:“”

其實我知道他是故意跟我開玩笑的,只不過一點都不好笑就是了。

但是他剛剛這麽一伸手,我的目光又落上了他左手內腕的那道十分猙獰可怖的割腕傷處。

看出我的神情的異樣,江左易垂下頭把手收回袖子內。

“你以前的生活,是不是很危險?”氣氛有點尷尬,我只能沒話找話。

“現在也一樣。”

小零在江左易的膝蓋上翻了個身,睡夢裏咋了兩下嘴,跟啃豬蹄似的。

讓我本來十分壓抑擔憂的心境,突然有了那麽一絲忍俊不禁。

“那你既然知道自己時時刻刻處在麻煩中,又怎麽會想領養一個孩子在身邊呢?”我伸手摸了摸小零毛茸茸的小腦袋。說實話,這男孩挺討巧的,我第一眼見到他就很喜歡。

江左易習慣性地伸手去摸煙盒,估計是一下子想起來是在醫院,又收回了手:“不是我在撫養他,而是他在豢養支撐我。

如果沒有一個孩子在家等你,你將永遠也無法理解那種哪怕只剩一口氣在,爬也要爬回去的心情。”

“那你又為什麽要對這麽小的孩子坦白他是孤兒的事實?你完全可以咬定自己是他的父親,這樣血緣和愛都會更加”

“廢話,”江左易看了我一眼:“那我還怎麽泡妞?”

我:“”

“其實對男孩子來說,這樣的身世可以讓他更加明確自己獨立的生存責任。

你看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懂什麽時候逞強,什麽時候示弱。

怎麽做可以讓別人害怕他,怎麽做可以讓別人對他不加防備”

“缺德吧你…”我小聲嘟囔了一句。說看來小零到底不是親生的,要放到早幾年,你還不得教他殺人放火啊?

我只是隨意說了句玩笑話,沒想到江左易的臉色突然好像有點變化。

就到他突然伸出雙手,輕輕掩住了男孩的耳朵。

然後挑起眉眼笑對我說:“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二歲。呵呵。”

什麽?

我當場石化掉,看他的表情,好像一點都不認真,但著實不像在開玩笑!

***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我正趴在葉子的病床邊上,身上蓋著江左易的外套。

他已經帶著他家的小男孩回去了吧?具體什麽時候走的,我記不太清了。

就只覺得江左易最後的那個笑容,像夢魘一樣攝人心魄,也像夢魘一樣捉摸不定。

“媽媽,要尿尿”葉子已經醒了,大眼睛咕嚕咕嚕的,一邊玩我的頭發一邊說。

“好,媽媽抱你去。”我舒展了一下身上的酸痛,把女兒抱起來。正要帶到洗手間,就看到葉子漲紅了小臉,小心翼翼地哼唧了兩聲:“已經尿了”

我下意識去摸了摸女兒的小屁股,濕漉漉一片。唉,從教會她自己上廁所那天起就再也沒尿濕過褲子了。

三四歲的小姑娘已經有了相對穩定的自我意識,也知道尿褲子是件很羞羞的事。

她扭扭捏捏地往後躲,小聲說:“這是晚上的葉子尿的,不是白天的葉子尿的”

我心疼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小傻瓜,怎麽不早點喊媽媽呢?”

“媽媽很累。”

女兒輕描淡寫的四個字,一下子就逼酸了我的淚腺。抱著葉子的小腦袋,我柔聲道:“媽媽不累,媽媽有葉子在就會精神滿滿的。”

“媽媽,小零是亂說的對不對,你和爸爸離婚了麽?”

我停下正在幫女兒脫褲子的手,心臟猛然一緊。

“葉子。”我用被子蓋住女兒的兩條小腿,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小零沒有騙你,以後葉子只有媽媽了。”

“那爸爸呢?爸爸不要媽媽,也不要葉子了麽”

我不想惹哭女兒,褲子都已經濕透了,如果衣服再濕

“爸爸!”

葉子的眼淚含在眼圈裏,就像澆灌著睫毛的露水。一下子被門口的身影吸收了回去!

我回頭看到了葉瑾涼,著實詫異不小。

葉子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我一下子就把她按住了

“不許起來,還光著小屁屁呢。媽媽不是說了麽,光屁屁的時候不能給別人看到。”我拍了拍女兒的臉頰,安撫她說在這兒乖乖躺一會兒,媽媽去跟爸爸說幾句話。

來到病房外的走廊裏,我問葉瑾涼有事麽?

他把手裏的兩個袋子拎給我,說在樓下正好碰到林嫂,就幫她送上來了。

剛才葉子尿褲子的時候我就給林嫂打電話了,讓她送兩件衣物過來。

“謝謝。”

“舒嵐,葉子沒事吧?”

“恩,只是有點低血糖缺氧。”我不想多解釋什麽,說句難聽的,我的女兒,就是要換肝換腎,也換不到葉瑾涼的血緣。跟他說那麽多又有什麽意義的?

我也不打算告訴他舒顏接了他的電話後故意隱瞞了幼兒園老師的提醒,如今的葉瑾涼已經被那個華麗的小賤人拴住了滿腦子的精蟲。我又何必再做個挑撥離間的罪名,去惹人嫌呢?

“沒事就好。”葉瑾涼側過身,往病房的玻璃門裏看了看。葉子躺在床上玩枕巾,一會兒折成個方形一會揉成個球。

其實我很慶幸,她還太小,悲傷不會著床,心影不會擴散。

在葉瑾涼給她做父親的三年裏,她不會一直抱著難以自拔的受寵而無法再面對後面的人生。

“嵐嵐!葉子醒了沒?”這會兒李冬夜過來了,已經換下了白大褂,著一身馬上要下班的便服:“葉你也來了?”

警惕地瞅了瞅葉瑾涼,李冬夜旋即換上了比較尷尬的一副表情:“那正好,本來我還想直接寄給你的。”

她從提包裏取出兩份請柬

我們三人心照不宣,本來這請柬寫一份就可以了。這回硬生生地得寫兩張。

“恭喜了,冬夜。”葉瑾涼的微笑很牽強:“我會按時參加的。”

“但我就只寫了你一個”

“哎呀別說這個了冬夜,今早不是還要帶葉子做個核磁共振麽?”

我故意打斷李冬夜的後半句話,因為我並不想讓這個快人快語的好姐妹為了抱不平而說出自跌身份的話。

我和葉瑾涼已經離婚了,他帶不帶舒顏出席,那是他的事。

“哦,是啊,我就是過來為這個找你嘛。T室那邊的張老師都準備好了,趁著各個科室還沒開診,咱們先插個隊過去哈。我這馬上也要下夜班了。”

“好,那趕快去。”我進屋就給葉子穿褲子,然後抱她到冬夜推過來的小病床上,一路往外走。

“媽媽!我要去手術室麽?大夫會不會出來跟你說,他們已經盡力了

我會死在手術室麽?”葉子突然就緊張了起來,這小東西,打針都不哭的,這會兒一本正經地吧唧著小嘴,弄得我真是哭笑不得。

攥著她的小手氣道,我用半嗔的口味道:“不是說了不許再看電視劇麽?瞎說什麽呢!

葉子不會有事的哦,咱們就進去讓醫生叔叔照一照你的小腦袋瓜。看看葉子以後是不是能上名牌大學”

“會疼麽…”葉子轉了下臉,期待的目光清澈如水,一滴不剩地落在葉瑾涼的身上。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

終於無奈地去承認,有些位置我不能彌補,有些人我不能代替的無力感。

即便從這一刻開始,我學會像個稱職盡責的母親一樣守護著她,卻還是不能補償我沒能給她留住一個像樣父親的遺憾。

“一點都不痛的,葉子。”葉瑾涼走上前來,拉住她的小手。

孩子的眼神一下子平靜了許多,卻掩藏不住這大半個月來,模棱兩可的氣氛裏造成的疏離。

誰說小孩子不懂事呢?我知道葉子什麽都明白,什麽都感受得到。

她未必能體會所謂的婚姻陌路和緣分盡頭,卻著實能對生活中一點一滴的親密關系變化感同身受。

葉子怯生生地叫了句爸爸,帶點謹慎和若即若離的委屈。

我看到葉瑾涼怔了一下,旋即點了頭。他摸了摸葉子的臉蛋,說:

“乖,一會兒會兒就出來,爸爸在外面等你。”

因為今天已經是周五了,李冬夜告訴我說報告最快周一一早就幫我出。

不過大致瞧了下現場的片位,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異常。她叫我放心。

“辛苦你了冬夜。”拉著姐妹的手,我再三表示感謝。雖然認識李冬夜二十幾年了,再說這些客套話顯得很見外。役肝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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