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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姑娘,咱府裏又有新鮮事了,方才大太太在老太太屋裏哭了。”

“好端端地怎麽又哭了?”淩芷不覺脫口問道。

“聽說是府裏要與一進士爺說親,這進士爺家境貧寒,家中只有幾畝良田,還有一老女未嫁的姐姐與一弟弟和一老母,想來是大太太聽說了後被嚇著了。究竟如何奴婢也是不曉得,但聽說確實是在裏頭哭過。”水紋說到這又懊惱起來,怎麽就打聽不了更多的呢,如今姑娘一問倒是什麽都不知,突然眼睛又一亮,“奴婢打聽了,聽說那是三公子的同窗。”

“三公子的同窗?”淩芷一下子便想起那日笑得燦爛的年輕男子,雖已是記不清,面上仍是帶上了幾分笑,“那進士爺若是真能做大太太的女婿,也是她的福氣。”

直至半月後,因鐘柯托了人上門來給六姑娘提親,淩芷才知那大太太當日鬧的笑話。

三太太背著大太太給眾人講時自己都笑得說不出話來,眾人也確實被大太太鬧的笑話給逗樂了,誰也未去怪她失禮。

夜裏淩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就是無法入眠。

她黃昏回來後真的是被孫嬤嬤說的話給刺激到了。

據孫嬤嬤打聽來的極為詳盡的消息,那鐘柯的家世簡單不說,家裏也是耕讀世家,雖說貧寒,卻是知書達理,家中人口也是簡單,據說他的父親便未曾納妾,雖說有兩個通房,可在這時代,通房卻是被忽略不計的,幾乎是個男的家裏能呼奴喚婢的都會有上那麽一個兩個。

故淩芷也就將其忽略不計了。

如此一來,這鐘柯便正是那淩芷所企盼的小門小戶丈夫又有前程能夠單獨安心過日的不二人選。

六姑娘真是好運氣。

淩芷曉得四姑娘看不上鐘柯家世,也就沒去為她惋惜。

“……為什麽我不早生幾個月……”

早生幾個月她就排行在六姑娘前頭,那這門親就該落到她頭上了吧。

淩芷就如看到煮熟的鴨子飛了一般惋惜。

若是讓她曉得這本就是為她挑的親事,不知她又會如何作想。

這樣的好事,過了這一村就沒了這一店了。

小門小戶,家世簡單,能上門來提親,又能讓公府看得上眼的人家實在不多。

不是她瞎操心,而是被今日六姑娘突然地就被定了親一事給嚇的。

她們午後在老太太處請安,就見五太太拿著張大紅紙喜滋滋地到了老太太處,說是六姑娘的親事已是定下了。

五太太話還沒說完淩芷便見六姑娘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身子更是搖搖欲墜的,顯然是事先一點都不知曉,怕嫡母給她定了不知什麽樣的人家給嚇的。

淩芷在一旁看了心也跟著顫了顫,這事先什麽也沒聽說啊,半月前鬧出了大太太哭了的事大家也就以為那是為四姑娘說的親,既是大太太不樂意事情自當不了了之,誰知不聲不響地這六姑娘就被定了親呢。

這要是突然有一日你正在家中坐著,事先毫無預兆地突然被告知,恭喜你,你定親了,能不嚇人嗎。

淩芷翻了翻身。

直覺著惋惜。

那鐘柯當日也是見過的,他那回頭一笑也是極為燦爛,只是再細想,卻又只剩一片模糊再憶不起那笑容來,只剩得一個印象,極為燦爛。

想到了笑,淩芷不覺地又想起了在豫湖畔拾了她絲帕後那男子的淡笑。帶著暖意。不打眼,卻是使人暖入心裏。

想著想著,那男子的容貌便越想越是清晰,便連他當日手上的動作也是清晰無比。

淩芷笑著笑著,心咯噔地嚇了一跳,好端端地她怎麽又想起了那個素不相識的男子來了。

她忙搖了搖頭,這才見過兩面的陌生人,想他作甚。

自家又非那情竇初開的少女,難不成還能遇上那一見鐘情之事?

頂多也是喜他當時身上的氣度罷了。

那人當日身上的氣度,也確實引人。

想著想著淩芷終於慢慢地入了睡。

夢中卻又是那青衫男子,長身玉立,淡笑著問,“姑娘,這是你的帕子?”尾音依舊微揚,帶著好聽的律調。

大太太自六姑娘定了親心裏卻又不安生了,想著四姑娘這做姐姐的還沒定親呢,這當妹妹的倒是先許了親。

隨即開始四處張羅著為四姑娘相看,奈何她眼界實在過高,不是看上人家郡國公府郡侯府的嫡孫,就是看中了人家一品大員家中的嫡子。折騰了幾月鬧得四姑娘人都瘦了一圈,六姑娘也下了定,也沒找到一家合適的。

她也不想想,這爵位前頭加了“郡”一字的不是皇子便是宗室,正經好的誰會看得上一五品小官的嫡女,讓一公府庶子之女去當正妻。

好在五大太太還有些許自知之明,未曾打過那王府郡王府的主意,否則就真要笑掉別人的大牙了。

“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將那些彩色綢鍛都換了下來?”淩芷一邊看著府裏下人將那些裝飾屋子的綢鍛拆下換上素白的白布一邊問。

迎面三太太身邊的魏嬤嬤走了過來,上前對淩芷行了禮道,“七姑娘,老奴正要去姑娘院子裏傳話呢。”

“魏嬤嬤何事?”淩芷點了點頭問道。

“方才外頭傳來了消息,平郡國公七皇子沒了,如今京裏各家都要服喪三日,三日裏只能著白衣,姑娘這幾日要仔細些莫要犯了忌諱。”魏嬤嬤道。

當朝皇子,封爵共有王爺,郡王,郡國公,郡侯,郡伯,子,男七等。這平郡國公便是當今聖上的第七嫡子。

魏嬤嬤吩咐了身後的人將兩套趕制的白衣交給了水晴,便行禮道,“老奴還要去給其他幾位姑娘傳話,就不耽擱姑娘了。”說著帶了人風風火火地去了。

淩芷見她去了也就不再在園子裏散步了,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她便回了院子裏梳洗準備換上那身白衣。

這大太太應該能消停幾日了吧。

沈府

“皇上已是下令將十皇子的郡王府圈了起來。還命人擬了聖旨,削去十皇子郡王爵位貶為庶民,只待明日便會頒下聖旨,罪名是弒兄失德。”文宗道,“大人,咱那邊的人是否要讓他們回來?”

“既是圈了便讓他們回來吧,聖意難測,小心為上,若是讓皇上曉得我有這樣一群暗衛,怕是我也討不了好。”沈陌行道。

時至今日,他才曉得聖上對逝去的先皇後竟是厭惡至此,連她留下的七皇子與十皇子也容忍不下,幾年來任由二人明爭暗鬥,為的便是想要尋機讓其在世人面前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

只是虎毒不食子,聖上怕也是未料到十皇子會是這般的心狠手辣,連同母胞兄也下得了手吧。

明日聖旨一下,十皇子便將永無承繼大統之望,連帶著他的子孫除非聖上再無其他嫡子嫡孫,否則再無緣於皇位。只是如今除了七、十皇子,不論其他七位庶出皇子,今上還有今皇後所嫡出的十一皇子在世,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嫡孫承繼的。

按制,立儲當立嫡長,若無嫡子方立庶子,卻是從無立愛的,如今看來,聖上是想將皇位傳給鐘愛的嫡幼子十一皇子,方才有了這幾年對其他兩位的放任。

若非如此,十皇子明知祖宗法度當由居嫡長的七皇子承位,又怎敢生出那樣的野心。

都是聖上縱的啊。

☆、丟錢

文宗恭謹地應了,又道,“大人這幾月奉旨出京辦差勞累了,如今回京還需好好歇息才好。”

“曉得了,你也是累極,好好歇上幾日。”沈陌行一邊道,一邊繼續寫著信,“累了幾年,如今皇子之爭也算是塵埃落定。聽說你父來信為你定了一門親事?”

見文宗握緊了的拳頭沈陌行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筆,“我知你還在怪你父親偏疼庶子逼得你當初走投無路,可孝道當前卻也不能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使人回去好好打聽打聽,若真是好人家的姑娘娶了也無妨,日後好好管教便是,若是那真入不了眼的,我自當為你做中人退了那門親事。”他明明年歲比文宗還小幾歲,這話卻說得一副理所當然。

文宗聽了感激莫名,執禮鄭重躬身一拜,“屬下謝過大人。說是今年年初定的親事,屬下已是派人查過,是個好人家的姑娘。回頭便給……給家父寫信。”

當年他被庶長兄逼得走投無路,父親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作不知,多蒙大人救命他才有了今日。他早已立下誓言,今生定追隨大人左右,效犬馬之勞。而今見大人又為他終身大事掛心,讓他如何不感激涕零。

“大人,小的今日無意打聽到一事,”文宗突然想起一事,鬼使神差地開了口,說到此處欲言又止,“聽說,聽說淩公府的七姑娘明日會去陳園賞花。”

沈陌行聽了擡眼,“謔”的一聲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面帶急切地道,“當真?”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剛剛與文宗說話時的老成。

文宗看得愕然,嘴微張了張想要答話,卻未發出聲來。

“咳咳……”沈陌行察覺自身失態竟是沒了往日的灑脫,微覺尷尬,故作深沈地咳了兩聲,到底硬著頭皮問道,“明日何時?”

文宗先是想著大人那日對吹笛之人有著些微上心,上山去尋不說,見方丈不肯引見還讓他去打探,今日外出辦差無意得了消息才多了回嘴,卻不知竟讓大人失態至此。

自他跟了大人五年以來,這還是第二回見大人失態,上回在“杏花村”卻是還不大顯。

直至此刻,他才想起大人本就比他還要小上幾歲,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一。

他突然覺著這樣的大人總算有些個年輕公子樣了。

為自己方才多的那一回嘴直覺得對極了,聽了大人的問他忙低頭答道,“是明日巳時。”

待到文宗離去,沈陌行直為在屬下面前如此失態覺著懊惱。

怎的一聽到她的消息就失態至此。他站了起來圍著桌案踱步。

自那日在山寺見了她的身影回來後閑暇時他便總會猜度那帷帽下她的容貌,後來在“杏花村”見了她的音容笑貌,出京辦差幾月,她的影子便似長了翅膀般整日地如影隨形。擾得他苦不堪言。

他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如此這般急迫地想去親近一個女子卻是頭一回。似乎只要見上她一面,即便不能說上一句話,也能使他欣喜不已。

難道這就是常言道的相思之苦?

奈何,奈何,他已相思成苦,她卻絲毫不知,芳心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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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

不遠處戲臺上戲子的唱段時斷時續地遠遠傳來,帶著幾分哀怨,幾分愁。

淩芷聽著曲調,卻是笑了,這唱詞她從前聽過,這是《游園驚夢》裏的唱段。

前世今生,所有聽過的戲曲中她能記得的唱詞也就只有這一段。

當初喜的是“良辰美景奈何天”這詞,方將其記了下來。

只是如今她過了那少女懷春之時,對於閨中愁怨已是陌生得不記得了它的模樣。

“姑娘,咱還是去雇了轎子回府吧。”水晴憂心忡忡地道,說話間閃身避著來往的人群。

“水晴小姑娘,今兒呀,姐姐我非得等到府裏來人尋我我方回去。反正這裏邊有四姑娘和九姑娘為咱們擔著幹系呢,不愁,來,姐姐帶你倆買糖葫蘆去。”淩芷突然玩心大起,哄小孩似地哄著兩人,一人一邊地牽著二人的手往賣糖葫蘆的地方走去。

她平日裏被拘在府裏,便是出門也多是去別家府上,雖說淩芷非那跳脫好玩的,可今日難得出來一回,她也不想白白丟了這個機會。

“大叔,我要三串糖葫蘆。”淩芷帶著水晴水紋三人擠到了賣糖葫蘆的小販前,對著小販道。

她三人雖是衣著質地不凡,卻因顏色素淡,下了馬車後又去了些環飾,一般人家不識貨的也看不出那質地倒也不打眼。

“大叔,今日是什麽日子,怎的這麽熱鬧?”淩芷邊從小販手中接過三串糖葫蘆邊問道。

“姑娘不知?今日是地藏節,咱們也是乘著這邊進香的人多來做幾個買賣。”小販喜氣地道。

淩芷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點了點頭。

“走吧,去前頭看看進香的廟宇,看完了咱就找個地歇歇腳。”淩芷對著面帶新奇的水紋道。看著她的小臉覺著自己就像帶著妹妹在逛街似的,不禁用手拍了拍她的頭。

最後廟宇她只是遠遠地當景點看了一眼,倒是臺上唱的大戲使淩芷駐了駐足,這外頭的戲臺雖是不大講究,卻看著比那府裏的寬敞大氣得多了。這戲臺前圍著的人帶來的熱鬧勁更是各家府上不能比的。她不由感慨,看戲若要看熱鬧那還真得這外頭的才來得有滋有味。

“姑娘,咱還是找個地歇歇吧。”水紋轉了一圈雖是覺著新奇,卻是想起此時姑娘連個帷帽也沒戴上,這般拋頭露臉的極為不妥。

好在她們平日出門身上都會依著姑娘的吩咐隨身帶著碎銀倒也不怕,回頭買個便是。

“哎,奴婢的錢袋不見了。”在一家店鋪裏正準備給錢買帷帽的水紋正找著全身焦急地道。

“怎的那般冒失,你再好好找找我來給吧。”水晴說著伸手去拿腰間的錢袋,面上卻是突然一滯,而後慌張地低著頭尋找著,“怎會這樣,明明……”直至遍尋不著,才洩氣地道,“姑娘,奴婢的錢袋也是不見了……怕是也掉了……”

老掌櫃的在一邊看著三人動作,邊拿回水紋手中的帷帽邊道,“姑娘是遭了偷了吧。三位出門在外的可得小心財物,今日這地廟街可是熱鬧著,最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什麽人都有,姑娘若是無事還是早些家去,莫要在外貪玩。”

說著將那帷帽擺了回去。

“這……”水紋指著帷帽不甘地道,她與水晴二人都帶著心焦與著慌,像這般沒有府裏隨從護衛跟著獨自出門二人還是頭一回,此時聽了老掌櫃的話更是害怕。

“老掌櫃的,這到東四街要多久啊?”

“少說也得半個多時辰(1小時多)吧。”

“啊……這麽遠哪。”水晴吃驚地道。

“那……”

淩芷看著二人像沒頭蒼蠅似的拉著老掌櫃問東問西,見問得差不多了,便拿出藏在衣袖裏的銀子買了帷帽戴上。

直至上了茶樓在窗邊坐著聽書,水晴二人仍是忍不住地帶著敬佩的眼神看著淩芷,“姑娘,您真是神了呢,怎會想到將銀子放衣袖裏呢,最最神的是,您怎的就帶了銀子呢?姑娘真是,奴婢都不知該如何誇姑娘了。”

“可不是嗎,我自來都說咱家姑娘聰明。”水晴接了話道。

“好了好了。別再誇了,再誇姑娘我這耳朵都要生繭了。”淩芷無奈地看著兩個丫頭。這平日裏兩人也算穩重,怎的一到外頭就聒噪了呢。

先前說是雇轎子回去,可淩芷聽了老掌櫃的話後又改了主意。這一帶魚龍混雜的她們又不熟,若是遇見那黑心的轎夫見她們三個獨身女子又不識路,起了歹心離了人群將她們擄了去賣怕也沒人知曉。

最安全的法子就是莫要離了人群,等著府裏的人來接就是。

見二婢終於不再說話,她又道,“你們兩個坐下吧,曉得你們守禮,只是這一等少說也得一兩個時辰,再說你二人這樣立在我身後豈不是打眼惹人看?”

二婢聽了往四周一看,果然見堂上不遠處有人在有意無意地往她們這邊瞧,只得依言在桌旁坐了下來。這茶樓不大,沒有雅間,她們也只能與他人一道坐在大廳。

水晴終於去了聒噪,擔憂地道,“姑娘,咱在外頭半日了,算算時辰四姑娘等人也該從陳園回到府裏了,聽老掌櫃的說這地廟街再過兩個時辰也該收市了,到時衙門收了差地痞流氓就該猖獗了。若是府裏到時還不來人……”

“我已是請茶樓掌櫃的讓小二去府裏報信,不管如何還是得等人來接方是正理。反正這茶錢咱還算給得起。”淩芷道。

其實她袖子裏除了拿出來用的那塊近四兩的碎銀還有五兩銀子,卻是不打算再用的了,財不露白她還是懂的。好在她們褪下的環飾水晴是貼身收著倒也沒被偷兒偷了去。

有銀錢傍身底氣也是足些。

東城區

“淩國公府……這怎麽走啊?誒,大叔,大叔,請問淩國公府怎麽走啊?”被店掌櫃叫來送信的小二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東城區亂轉。他一茶樓跑腿的窮苦人家何時來過這一區。

“掌櫃的,這淩國公府怎麽走啊?不知道?哦,謝過掌櫃的。”小二擦了擦頭上的汗,望了望天。

一錢的賞銀不少了,無論如何也得為那姑娘把信帶到才好啊。

小二心中想著又去尋了人問路,“大娘,大娘,請問這是東四街吧?是?那您知道淩國公府怎麽走嗎?哪個淩國公府?就是……什麽?這不是東四街?”

“姑娘,這四姑娘和九姑娘太過氣人了,她們竟然當街將姑娘趕了下車。若是姑娘有個閃失……呸呸呸……回頭定要讓老太太治治她們。”水紋突然想到了正事氣憤地道。

見淩芷只是笑而不語,水紋更是不樂意了,“姑娘您就是太好說話,才會被她們欺負成這樣。”

水晴責備地看了水紋一眼,為她的越矩不滿,“好了,怎麽跟姑娘說話的,姑娘若是不願她們還真能將姑娘趕下來不成?不過是借了她們的手罷了。”說到這她壓低了聲音道,“那陳園姑娘也不耐煩去,聽說和郡公府的八公子也是去了。那個色中惡鬼,若是被他瞧上,……”說到最後水晴沒說出口,水紋卻是打了個寒顫,這和郡公府的八公子她聽說過,若是被他看上了,坑蒙拐騙仗勢欺人的定是要得到手的。

水紋擡頭去看淩芷,不敢再多言語。

淩芷眼中卻是閃過厲色,大太太真是想將女兒高嫁想瘋了。

為了讓四姑娘嫁給八公子這和郡公府唯一的嫡子,竟是應承他日讓一個妹妹作為滕妾陪嫁過去。

她自己親生的九姑娘舍不得讓她去做妾,其他庶女又不在京,那八公子又嚷著要見人,竟是將主意打到她這不待見的出繼女身上來了。

只怕在大太太眼中,這還是對自己的提攜吧。淩芷冷笑。

這回去陳園便是想讓那八公子看看淩芷,若是中意了,怕是還有後招讓她就範吧。

要說這些她是如何知曉的,說來也是巧。這些還都是大太太身邊的曾嬤嬤告知於她的。

當年曾嬤嬤的孫子病得快斷氣向大太太求參大太太卻只給了些參末,還是淩芷無意見她一老人家的哭得那般可憐瞞著大太太給她送去了半支人參,雖是她孫子終究沒能熬過來去了,這人情曾嬤嬤卻是記著。

平日裏大太太小動小作的曾嬤嬤從不敢違大太太的意,皆是照辦不誤,可這如今卻是要毀了淩芷一生她卻不能不說,前日裏借著給老太太請安後在淩芷回去的路上悄悄地給淩芷報了信。

方有了淩芷一出門沒多久就與四姑娘九姑娘拌嘴一事,起因也是簡單,不過是淩芷故意踩臟了四姑娘的腳又故意弄臟了九姑娘裙擺雖是道了歉卻也只是淡淡地擺出高傲的樣子罷了。

這四姑娘,最看不過的就是淩芷那副高傲做派,雖是極力忍耐遮掩,卻仍是不溫不火地說了幾句酸話,誰知淩芷這平日不愛言語的妹妹聽了竟是抓著她的話尾不放,繞來繞去的一下子便與二人吵了起來。

四姑娘吵得怒火中燒,若非今日出門大太太特地囑咐她要多與淩芷親近,去時需與淩芷一道,她也不會與淩芷同坐一車。

四姑娘趕了淩芷下車本只想嚇她一嚇,見隨行的侍衛婆子焦急地攔著請淩芷上車,卻覺著這班奴才掃了她的臉,喝令不許府裏其他人理淩芷,誰知街上人多馬車才走兩步回頭看時淩芷已是就被淹沒在了人海茫茫中,不見了蹤影。

四姑娘雖是有些著慌可又負氣拉不下臉,遣了隨行一侍衛與一婆子讓他們留在附近尋人,自己帶著幾個妹妹往陳園去了。

今日陳園主人陳侯府的七小姐邀的是京中好幾家未曾婚配的姑娘公子,故各家的太太與夫人卻是未曾同來。

作者有話要說:

☆、茶樓

“好俊俏的小娘子。”斜對角的一張桌子旁一黑瘦男子正挑著一女子的下巴道。

聲音輕佻又不避人。

這茶樓本是說書聲,談話聲,吆喝聲摻雜在一起亂糟糟的,各桌說話若是如淩芷主仆三人般若不一直仔細聽也難聽清她們在說些什麽,奈何那黑瘦男子的聲音實在是大,聽得本正認真聽說書人說書的淩芷轉眼去瞧。

調戲?強搶良家女?

“咦……公子你好壞哦。”那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搔首弄姿地往那黑瘦漢子身上黏去。

淩芷見她塗脂抹粉,裝腔作勢,賣弄風情,便知這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定是附近暗娼出來招攬生意。

“哼,傷風敗俗,掌櫃的也不管管。”二婢見了發出不齒的哼聲,不滿地略高聲道。

淩芷到底比二人見識得多,這種事也是見怪不怪,只要於淩芷自身無害,她也不覺有何不妥,便出口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咱非禮勿視便是。”

二婢聽了無奈,這附近雖是熱鬧,這茶樓卻已算是附近最大最好的了,就是想要換間茶樓也是無處可換,再者,她們本就是在這茶樓附近丟的,自是不能亂去。要是此時便有人來尋錯過了卻是不好。

“聽說了吧?十皇子被圈禁了。”

“真的假的? ”

“今早我親眼所見,一群禁軍將郡王府都給圍了,十裏內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聽說是與七皇子的死有幹系。”

“我那當侍衛的舅兄說,是十皇子派人在七皇子回京的路上刺殺了七皇子。”

“不對,不對,我衙門當差的從堂兄的娘舅的兒子說了,是在酒裏下了毒。”

“咦……怎的不是在肉菜裏下了毒嗎?”

“你打哪聽來人,胡說。”

……

“要說啊,七皇子生前也是常強取豪奪,咱這做百姓的誰見了他府裏出來的人不是避著走的。”

“誒,如今七皇子無子,那郡公的爵位已是無人可傳,豈不是便要爵終了?”

“那是自然。這也是天理循環,十幾年前還有七八個兒子呢,誰能想到如今竟是絕了後。”

“要我說啊,十皇子才是真正的歹毒呢,連同母胞兄都能殺害。”

“天家真是無骨肉啊。”

“噓……不該說的切莫亂說……”

……

坐在角落裏的青衫男子聽著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摻雜在說書人的說書聲中亂糟糟的,不禁搖了搖頭。

“喲,這位姑娘莫非是那天仙怕人瞧了去方要戴著帷帽不成?”一緋衣婦人的尖刻叫聲響起。看她粗布麻衣的也是良家婦人妝扮,說出來的話卻是極不討喜。

此時說書人已是收拾木打板準備家去,有些茶客也已離去,她這聲叫便顯得特別刺耳。

她旁邊的另一婦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略微低聲道,“瞧她那個做派必非出自普通人家,你惹她作甚?”

“哼,要真是那大戶人家的姑娘會帶了兩個美婢到這三教九流的地方待著?我看哪,這準是那“天香樓”裏頭出來的狐貍精。夜裏在樓裏勾搭別人的男人,白天還要到這外頭來充小姐。我呸,我偏是瞧不慣她們那裝正經的樣。”那緋衣婦人冷哼道。

淩芷此時方知她所在之地附近,便是夜裏那赫赫有名的勾欄院與賭坊,幸虧沒亂走,否則要是被那壞人盯上,那還了得。

“這大嬸,您看不慣那些風月女子也不能見人就罵啊,誰說了這地方大戶姑娘就來不得了。您要真如自己說的那般威風本事看不慣,那您就到那青樓門口去罵啊,那才叫人佩服呢。”水紋氣得對著那緋衣婦人怒道。

“你們真不是“天香樓”的?”緋衣婦人疑聲問道。

“我呸,我們是良家女子。”水紋怒聲回道。

緋衣婦人聽了認真地打量著淩芷三人,見了她們舉手投足間的做派,最後終是信了,面上現出愧疚,“三位姑娘對不住了,是我被那些狐貍精給氣壞了。”

說著又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對淩芷三人道,“三位姑娘怎麽到這茶樓歇腳來了?這茶樓可是那些不幹不凈不正經的人和流氓地痞常來的地方,若非如此我剛剛也不敢見了姑娘就出言不遜啊。”

淩芷聽了她的話隔著帷帽擡頭看著緋衣婦人。

那婦人見淩芷擡頭看她顯是聽進了她的話又低聲道,“姑娘難道沒看見這樓裏的不正經人?”說著看了看斜對角的那對男女,又道,“姑娘還是莫要在此久留的好。若是真想久坐,可到後街的“雙星樓”去。”

“那請問大嬸,“雙星樓”怎麽走?”水晴聽了忙急急問道。

“你們出了茶樓往左走便會看到左手邊有一條胡同,穿過胡同便可看到街對面的“雙星樓”了。”緋衣婦人熱心地在窗邊指著路對水晴道,“離這也是不遠,姑娘還是莫在這久待的好。否則於名聲可是不好。姑娘是走丟了還是等人?”

“謝謝大嬸了,你們是來買糕點的還是喝茶?”淩芷道。

“我們是進來買茶點的,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早些離開吧。”緋衣婦人見淩芷不答她的話,說著與另一婦人並肩走了。

水紋見那兩個婦人離去,左右瞧了瞧湊到淩芷跟前壓低了聲音緊張地道,“姑娘,咱還是快走吧。”

“走去哪?”淩芷問。

“去那大嬸方才說的“雙星樓”啊。”水紋不解地道,眉頭皺得更緊了。

“傻水紋,你要真去了,就得被人給賣了。”淩芷笑著道,說著她又看了看下邊兩個在茶樓對面胡同裏鬼鬼祟祟的男子,與那不遠不近地跟在一個男子身後的兩個婦人。

“哈?”水紋瞪大了眼看著淩芷。“姑……”

話還沒說完便見那斜對面的暗娼猶豫不定地絞著帕子走了過來,到了淩芷等人桌旁卻是假裝矮□去撿掉了的帕子極快地對三人道,“姑娘說得對,那兩個婦人不是好人。這茶樓老板後頭靠山深他們不敢進來鬧事搶人,此時衙門收了差他們想引姑娘出去下手呢。”說完直起了身子面上早已換上媚笑頭也不回地挽著那黑瘦漢子的胳膊撒著嬌去了。

“你倒是愛多事。”黑瘦男子調笑地道。

那暗娼邊下樓梯邊道,“不過是看她未如其他富家小姐般鄙夷於我方多了回嘴,先前我在外頭瞧得清楚,她們去問雇轎子的價錢未去買糖葫蘆時就已是被盯上了,只等她雇了轎子到那少人的地就要下手呢。也是看她身旁兩個婢子樣貌不差,想來那做小姐的長得當也不壞,擄了來送到江南賣到青樓也能發筆大財,才那般緊盯著不放。六爺也是道上的,難道覺著小女不該?”

“那夥人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去,我六爺自是瞧不上,只是我們走船的與他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這官差都睜只眼閉只眼不管的事,未惹到我頭上來我也懶得去多那事。”二人說著出了樓門。

水晴二婢被那暗娼的話駭得臉色發白,“下,下,下手?”

淩芷被她們瞠目結舌的樣子逗得想笑,想著剛剛那擦脂抹粉的女子說的話,轉頭望著窗外那鬼鬼祟祟盯梢的人心裏又沈了沈,這四姑娘究竟將她丟在了個什麽樣的地方啊。

地廟街她是聽說過的,可多是與熱鬧有關,也聽人說過這邊不大太平,可未曾想過這般見不得光的勾當那些人竟做得如此明目張膽,“莫怕,不是說他們不敢進來鬧事嗎,只要不出去等府裏的人來接便是了。”

“姑娘,這小二怎的還不回來?我去問問掌櫃的。”水紋說著就想下樓去。

卻被淩芷起身攔住了,“讓水晴去吧。問了就上來莫要理旁的人。”後一句是對水晴說的。她比水紋行事穩重,淩芷對她也放心些。

水晴忙應了聲下樓去了。

“姑娘,這可是你的簪子?”淩芷聽了問轉身去看,便見一青衫男子正手執一牡丹花銀簪逆光而站,淡笑著問。

這樣的橋段使淩芷恍惚回到了豫湖湖畔初見那青衫男子時的場景。

此時的他依舊頭上束冠,衣飾無華,面容清俊,周身散著儒雅之氣。話語最後,尾音依舊微揚,帶著說不清的律調。

如此相似的情景。

一時間淩芷竟是怔楞著說不出話來,懷疑自個是否正在做夢。

青衫男子見了笑意更是濃了幾分,“姑娘?”

“啊。”淩芷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果然不在了,她笑著對青衫男子福了福道,“正是,有勞了。”

語調動作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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