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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解重圍,孟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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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蓉一副看好戲的神態,和白瑤一並坐在床頭,挑釁地望著如蔓。如蔓仔細盯了那汗巾子,仍是利索地將小褂兒穿上了,道,“白小姐卻是在何處拾來的?”

經她這樣一問,那白瑤也楞了一楞,旋即冷聲兒道,“梨花園裏頭。”

如蔓遂了然笑了,走過去挨了床沿站著,說,“咱們既是去了同樣的地方兒,白小姐就不該拿它來問我。”

“好尖的嘴兒,我豈是稀罕這勞什子,不過是瞧不上你到處勾搭男子的做派。”白瑤秀美蹙著,不屑道。

如蔓緊接著道,“那梨花園,既然白小姐去得,我自然也可去得,弱勢我犯了錯兒,白小姐也拖不了幹系的。”

白瑤將那汗巾子扔到地上,說,“是沈公子撿來的,瞧見是女兒家的玩意兒,遂教我收著,我一瞧,可不就是五小姐的?況你穿著男裝打園子裏出來的時候,我趕巧就在車裏瞧見了。”

如蔓登時沒了底氣,瞧她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得來的,這會子,倒真真是自家理虧了的。

秦婉蓉一聽,遂問,“沈公子又是甚麽人?”

“燕京右丞大人公子,你還不知道的,五小姐可不比常人,只是在清音觀見了一面兒,就知為自己謀個出路的,緊接著就混進園子裏私會去了,還遺了貼身的事物兒相送,當真教我等開了眼界。”白瑤編排道,說的像模像樣的。

秦婉蓉便過來幫腔,扯著如蔓的衣裳,笑道,“人家娘親便是有一手好功夫,自然是要盡數教給女兒的,真真厲害。”

“舉頭三尺有神明,逝者為大,二姐姐要拿我見大太太也好,罵我不知羞恥也罷,只是別教我娘親在地下不得安寧了。”如蔓掙脫了她的手,已然動了怒。

她在秦府如何低微自處,皆是忍下了,唯獨不許旁人羞辱娘親。

在她瞧來,柳娘子再是出身微賤,卻也比整日裏勾心算計的女人,好上百倍了。

至少能說上一句問心無愧。

人活得低賤不打緊,若是心眼使歪了,那才是真正枉做了一回人了。

“難不成我說錯了的?水人不知曉的,不過是我性子直,你以為府裏頭人喚你一聲小姐,就真真是個人物了,卻不知私下裏都怎樣看你的了。若不是李媽在太太目前替你周旋著,太太慈悲,見你怪可憐的,莫說你東廂,便是柴房你也住不安生的。”秦婉蓉慢條斯理地說著,末了又補了一句,“仗著薄有幾分姿色,竟是不知好歹的。”

“二姐姐說的是,我原該感謝太太恩德,也該去老爺面前仔細說說的。”如蔓見她話語連珠,就知不可以硬碰硬,絕無益處的,無論如何,秦婉蓉都是嫡出的長姊,於理於情,也不能輕易惹惱了,只望她快快消了氣兒。

真要將那汗巾子一事捅到太太那裏,定然會牽扯出秦雨菱,大嫂子和三哥兒也少不得牽連。

如蔓暗自理虧了,便篤定了她們二人必不會作出這等不討好的蠢事來。

今晚大抵是拿她出了氣兒,就能相安一陣子了。

“你也不用說這些個大話堵我,這一出親情骨肉計,演的很好,老爺虧了你們母女,卻不能拿你怎樣,只是規矩不能寬松了,咱們這就去見太太,好好說道一番,若不引以為戒,怕是還沒出閣的,就沒有人家要了的,到時候白教咱們秦府做了賠本生意。”

如蔓登時急紅了眼,臉兒一皺,那一雙美眸就水汪汪的,眼見就要掉淚,忙地拉住秦婉蓉的袖子,央道,“小五知錯了,以後再不敢的,求二姐姐看在四姐姐的面子上,莫要向大太太說明了,罰我事小,擾了太太事大。”

秦婉蓉只將臉一撇,站著不說話兒,白瑤卻裊裊走過來,一腳踩在那汗巾子上,說,“你方才不是說,我也有錯兒的?”

“是我不知輕重,白小姐莫怪。”如蔓又忙著道歉。

許是見她服了軟,秦婉蓉便覺得氣兒也順了許多,抽回袖子,道,“雖是你不懂事,可顧及秦家臉面,我也不好說開了去。”

“二姐姐教訓的是,若有甚麽吩咐,只管交待,也給我一個改過機會了。”如蔓眼見事情有了回轉的餘地,遂暗自放了心,口頭裏仍是十分謙卑地認錯。

“下月初,便是我行那及笄之禮的時候兒,秦府要大擺筵席,廣發邀請,自然少不得有臉面的貴人了。只是五妹妹面生,人多眼雜,少不得多費些功夫,一個不小心,斷是要出差錯的。”

如蔓想了想,便道,“我素來不喜熱鬧場面兒,加之近日身子不大爽利兒,便去回了太太,在房裏休養著,到時候只送禮賀姐姐如意,便不去參宴了,不知可是失禮了?”

秦婉蓉這會子臉色也柔了下來,反倒是勸慰道,“端的是養身子要緊,想來太太也不會多加責罰的。”

眼見這一場風波就要平息,如蔓自然極盡恭順地了,她彎下腰,去拾那汗巾子,白瑤猛地一松腳,告誡道,“若不是婉蓉心軟,下回就沒這樣便宜的事了。”

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如蔓拍去灰,收在懷中,又沖秦婉蓉行了個禮,說,“勞煩二姐姐回太太,說小五身子不適,先回房歇息,今晚很是盡興。”

“回去罷,好生歇息,待會子沒吃完的飯,便教丫頭給你送去。”秦婉蓉還不忘挖苦幾句兒。

待如蔓走了,白瑤才嗔了一句,“怎地這樣就教她走了,怪便宜的。”

誰知秦婉蓉抿嘴笑了笑,沖窗外一努嘴兒,道,“到時候便等著瞧好戲就是了。”

如蔓最初是走著,出了毓秀居,卻再也忍不住,絞著帕子,心下酸楚難言。

順著幽深的小徑,腳步虛浮,方才那難看的羞辱,教她險些便受不住了,平日裏處處小心仔細,卻仍是避不過去。

只是一時大意,就教人抓了把柄去,若不是顧念四小姐,真真不知要鬧成甚麽樣子。

如此想來,如蔓不禁寒了心。

她走了一會子,就著滿月銀光,在東廂外的長廊裏坐下了。

東廂燈火昏暗,翠兒和梅香應是還沒回來,枯枝黃葉,更襯得偏僻荒涼了的。

起了北風,如蔓瑟縮著裹起身子,準備往屋子裏去。

只見不遠處有白影閃過,她遂一驚,忙地回頭,快步朝東廂走去。

心裏愈發害怕,腳下便小跑了起來,就在剛要邁進門檻兒時,忽地肩頭一緊,卻被人扳過了身子。

待她定了神,才聽那人微喘了氣兒,道,“見我來了,怎地躲地這樣快?”

如蔓一瞧,臉前之人卻是秦少芳。

她硬生生地盯著他好一會子,直到秦少芳也站不住了,遂問,“可是身子不舒服?我提前兒退了席,就見你也回來了。”

他溫柔的模樣,更教如蔓想起秦婉蓉的羞辱來,不禁怒意上湧,忍了許久,終是盡數撒了出。

她猛地一推,道,“你只管看好二姐姐便是了,又何苦管我死活?”

秦少芳見她情形不對,遂大抵明白了,便近了一步,扶了她的肩,勸哄道,“可是受了委屈,這裏沒有旁人,盡管沖我發洩了,莫要憋在心裏頭。”

心裏軟弱無依的時候,最怕有人勸慰,越是這般,她越是受不住。

如蔓一改方才偽裝的樣子,兩行淚就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口裏含糊不清地說,“誰又稀罕你們那些大事了,不過是一個香囊,就這樣嫉恨於我,我何苦來枉做這惡人的,你以後也不必再見我,大家都落得清靜。”

“皆是我的錯。”秦少芳心下本就掛念著,又見她少有的楚楚可憐,方知她平日裏偽裝的辛苦,遂不禁伸手一攬,將那輕顫的小身子裹緊懷裏。

如蔓哭完了,才發覺自家正靠在他胸膛上,隔著厚厚的棉衫子,也能聞到淡淡的酒氣。

她本能地一掙,卻被秦少芳箍地更緊,臉蛋便貼到他懷中。

這一掙一抱之下,連卻是也有些吃驚,他極力壓制住的情愫,卻禁不住她幾滴淚珠子。

“你……你先將我放開。”如蔓已是滿面桃紅,她明白這意味著甚麽。

而他更是同姓堂哥,著實是太過逾禮了的,太過荒唐了的。

“若你肯原諒於我,我便放手。”秦少芳不愧是歡場高手,最知該如何撫慰女子。

他見如蔓僵在懷裏不敢動,遂俯下了頭,如蔓卻別過臉,一味避著,說,“少芳哥哥,有人要來的,小五不生氣了的。”

秦少芳嗅著那清淡好聞的發香,不覺心頭一蕩,平日裏見慣了侯門小姐、伶人戲子,遂對如蔓這樣惹人憐惜的女子,多存了一份心思。

況如蔓遂尚年幼,卻出落地愈發標致,今晚一見,竟有些移不開目光了。

她嘴吸引他的,仍是那份幹凈樸實的氣度了。

“別動,”他誘哄了句兒,遂抹去她頰邊兒的淚珠子。

如蔓似是受了驚,使勁一推,兩人便硬生生分開了去,她冷聲道,“你既為堂哥,又和二姐姐有情,已是僭越。我處處避著,如今又來惹我,我雖沒吃過多少墨水,可莫以為我就是那樣好騙的女子了。”

卻是靜靜聽完,搶先一步,又將她攬了過來,盯著她的眸子,道,“若我不是你的堂哥,你便會親近於我?”

如蔓搖了搖頭,道,“你我既是同姓,又怎地不是?況且你於二姐姐素來交好,早已有情……”

秦少芳驀地俯下身子,將嘴一對,竟是印在了她額頭上。

這下子,好似沸水開了鍋,如蔓一張臉紅了個透,方才還沒說完的話,也沒了聲兒。

她無法料到秦少芳回又此舉,這是他十二年來,同男子最為親密的接觸,也是那倫理底線的邊緣。

溫熱的唇瓣,沿著她眉心的弧度,緩緩而下,寸寸纏綿。

她早已丟了魂魄,直到他吮住左邊的臉蛋兒,輾轉一吸,撩地她心尖兒一顫,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擡手堵住他的嘴兒。

雙腿虛軟,險些要站不穩了,秦少芳一把將她欲墜的身子扶起,圈在懷裏頭,直刺刺地凝著面前的小人兒。

如蔓哪裏經歷過這些,腦袋裏花白一片,只覺得十分羞恥,不敢瞧見他的臉。

“我待你之心,卻是同她不一樣的,日後你便會明白。”秦少芳仍在耳邊說著。

如蔓揚手一揮,作勢要打,又被他抓住手腕子,道,“可是我占了你,你就不能嫁於旁人了的?”

“你……你休要胡言亂語。”如蔓被他這樣的舉動,驚得口齒不清。

臉頰上的溫熱觸感,粘膩著,教她亂了分寸。

秦少芳這一回,著實是孟浪輕狂了,他遂松開了手,可心裏卻絲毫未有愧疚,即便是同秦婉蓉多年相交,二人隱晦的情,也僅僅止於那雙手交握的境地裏。

“你快些走罷,若教旁人瞧見,我怎還有臉面……”如蔓驚慌地四下望了,遂趕忙跑進院門裏頭。

秦少芳立在原地不動,說,“等你進了屋兒,我就走。”

如蔓不知他意欲何為,生怕再惹是非,遂趕忙往裏走,不敢回身兒。

教門廊下的花盆子絆了一下,可平時的牙尖嘴利,這會子全然是用不上了的。

直到虛浮地坐到了床沿兒,身子軟軟地,順勢就倒在了被褥上。

不一會如蔓便又做起來,掀了紗簾,那裏已沒了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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