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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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以後要擔負起管賬的職責，黎軒僅有她一個側室，往後照顧寧若的事夕顏肯定也是不能偷懶的。眼見他們一家三口，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四口了，其樂融融，夕顏拿起剛才太醫羅列的藥材單子，又給他們一一行了禮，便借著要把單子送去藥材房的由頭，默默出了門。
臨走時，她還不忘偷偷看了黎軒一眼。他正微笑著在寧若耳邊說著什麽，手也溫柔地貼在她的小腹上。
夕顏轉身匆匆離去，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她躲到無人的角落慌張地把眼淚擦幹，只盼著這陣酸楚趕緊過去。王府添丁，是多大的喜事，她不能這麽晦氣。夕顏又呆呆坐了一會，到覺著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了，剛要起身，卻見寧若房裏的采畫正朝這邊走過來。
“奴婢給側福晉請安。”
“起來吧。”她朝采畫扯出一絲笑容。“這時候你怎麽不在福晉跟前伺候？”
“回側福晉的話，”采畫笑盈盈說道，“正是福晉讓奴婢來尋側福晉呢。”
“尋我？”夕顏一楞。“姐姐可是有什麽吩咐麽？”
采畫看了看夕顏手裏，不動聲色地笑道，“福晉已吩咐管家把這些年的賬本都送去您房裏，請側福晉務必盡快熟悉府中事務。”
“哦，好。”夕顏茫然地應著，“等我把這藥材——”
“不勞您費心了。”采畫順勢接過她手裏的單子，“這些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吧。側福晉如今身負重任，自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忙。”
“呵呵，這樣……也好。”夕顏尷尬地笑了笑。“那你趕緊去打點吧。”
“是，奴婢告退。”采畫低著頭，不以為然地輕咧嘴角，行了一禮，從容退下。
夕顏還沒走進晨夕閣，已經聽到裏面嘰嘰喳喳的動靜。見夕顏回來了，還是春雪和夏霜先迎了出來。
“格格。”春雪先小心看了看夕顏的神色，見她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精神還算過得去，才稍微松了口氣。“剛才管家擡了好幾個箱子過來。”
“哦，”夕顏笑了笑，“這麽快。”
“嗯，說是賬本什麽的。”夏霜也忙說道。“格格，聽說福晉——哎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春雪狠狠捏了一下。
“嗯，福晉有喜了。”夕顏淡淡笑道。“幹嘛不讓她說，現在大家都在說這事。”
“格格，您還好吧？”春雪試探地問。
“我？”夕顏頓了頓，為難地說，“不太好。福晉有孕，往後我的日子怕是再也清閑不了了。”
“您……”春雪咽下要說的話，笑道，“確實是有的忙了，那幾個大箱子，奴婢見了都頭疼。”
“是麽？”夕顏嘆了口氣。“還得盡快看完才成呢。”
“格格不是愛看書麽？”夏霜奇道，“把它們都當成書看不就行了？”
“說得也是。”夕顏笑道。
當天晚上，黎軒沒有來，這也在意料之中。夕顏沒精打采地拿賬本看了幾頁，就早早地睡下，只是心裏有事，睡得很不踏實，竟不知自己是尚未睡著，還是已在夢境。
夢裏她置身於陌生的房間，腳邊散落著一堆衣裳，有女人的裙衫肚兜，也有男人的長衫褻褲。她正羞得面紅耳赤，耳邊卻傳來幾聲輕喘和低吟，只見淺色的紗帳內似有一對男女交織在一起。夕顏驚覺自己窺探了他人的隱私，想要奪門而出，又怕驚擾了床上的兩人，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女子驚呼一聲，似是也到了極致，芊芊玉手竟一把扯下了那層薄薄的紗帳！夕顏目瞪口呆，一時也忘了別開臉。男女的容貌便這般呈現在眼前。女子傾世之貌，絕世之姿，玉體橫陳在大紅錦被之上，更襯得肌膚勝雪。男子輪廓清晰分明，雙眸深邃，飽含愛意，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夕顏只覺得連呼吸都困難，卻仍一眨不眨地死命看著。男子對女子溫柔呵護，在她耳邊低聲說著綿綿情話，女子聽了嬌媚輕笑，伸手捶他，卻被他一把握住，深情道，“寧若，我心裏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咱們的孩子，我寶貝得緊。”
夕顏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幾乎忍不住要沖過去問一句，那她呢？他又是如何看她？
她終究……還是在意。
她一直告訴自己，他跟寧若相愛，他們在一起是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事，可即使這樣，她也不願意想，他對她做的那些事，他也……更經常對寧若做。
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無助地坐到地上，心裏明明難過得要死，卻仍強迫自己擡頭來。眼前的一切竟然又變了。承德行宮裏，幾個男孩圍著擎蒼……不對，不是擎蒼，年紀似乎還要小一些。那是誰呢？他的小臉臟兮兮的，五官中隱約可見黎軒的影子，只是眼睛更大更圓一些，“你額娘是賤人，你也是小賤人！”
“我不是，我不是！”男孩年紀尚小，被人罵了幾句，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想要過去扶起他，卻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看著他被幾個大孩子推搡毆打。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沒人管教的奴才，你們隨便處置便是，可千萬不要手軟。”
小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其他人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哭得淚眼朦朧，目之所及，卻見到黎軒和寧若正朝這邊走來，黎軒手裏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砌衣著考究的男孩。
“阿瑪阿瑪，是弟弟呢！”男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黎軒聞聲往這邊看了看，夕顏心裏升起一絲希冀，“救救他，救救他！”她大聲呼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漠然地盯著瞧了一會，只冷冷說道，“不長進的東西。”抱著兒子，牽著寧若就這麽熟視無睹地走了。
夕顏如石化一般，註視著他們離去，不知何時，已經淚如雨下。她的自尊早就蕩然無存，難道連她的孩子也不能幸免？她出身名門，曾經，他們家也是朝中人人想要巴結攀附的望族，怎麽就到了這般田地？她給人做側室尚且不夠，連她的子女也註定要低人一等，憑什麽？！就憑她一無所有，就憑她什麽都不是，就憑……他不愛她！
她艱難地從夢裏醒來，身上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打濕，眼角的淚還未幹。
她坐起身，蜷縮成一團。
十月的天，原來已經這樣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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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轉身匆匆離去，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她躲到無人的角落慌張地把眼淚擦幹，只盼著這陣酸楚趕緊過去。王府添丁，是多大的喜事，她不能這麽晦氣。夕顏又呆呆坐了一會，到覺著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了，剛要起身，卻見寧若房裏的采畫正朝這邊走過來。
“奴婢給側福晉請安。”
“起來吧。”她朝采畫扯出一絲笑容。“這時候你怎麽不在福晉跟前伺候？”
“回側福晉的話，”采畫笑盈盈說道，“正是福晉讓奴婢來尋側福晉呢。”
“尋我？”夕顏一楞。“姐姐可是有什麽吩咐麽？”
采畫看了看夕顏手裏，不動聲色地笑道，“福晉已吩咐管家把這些年的賬本都送去您房裏，請側福晉務必盡快熟悉府中事務。”
“哦，好。”夕顏茫然地應著，“等我把這藥材——”
“不勞您費心了。”采畫順勢接過她手裏的單子，“這些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吧。側福晉如今身負重任，自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忙。”
“呵呵，這樣……也好。”夕顏尷尬地笑了笑。“那你趕緊去打點吧。”
“是，奴婢告退。”采畫低著頭，不以為然地輕咧嘴角，行了一禮，從容退下。
夕顏還沒走進晨夕閣，已經聽到裏面嘰嘰喳喳的動靜。見夕顏回來了，還是春雪和夏霜先迎了出來。
“格格。”春雪先小心看了看夕顏的神色，見她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精神還算過得去，才稍微松了口氣。“剛才管家擡了好幾個箱子過來。”
“哦，”夕顏笑了笑，“這麽快。”
“嗯，說是賬本什麽的。”夏霜也忙說道。“格格，聽說福晉——哎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春雪狠狠捏了一下。
“嗯，福晉有喜了。”夕顏淡淡笑道。“幹嘛不讓她說，現在大家都在說這事。”
“格格，您還好吧？”春雪試探地問。
“我？”夕顏頓了頓，為難地說，“不太好。福晉有孕，往後我的日子怕是再也清閑不了了。”
“您……”春雪咽下要說的話，笑道，“確實是有的忙了，那幾個大箱子，奴婢見了都頭疼。”
“是麽？”夕顏嘆了口氣。“還得盡快看完才成呢。”
“格格不是愛看書麽？”夏霜奇道，“把它們都當成書看不就行了？”
“說得也是。”夕顏笑道。
當天晚上，黎軒沒有來，這也在意料之中。夕顏沒精打采地拿賬本看了幾頁，就早早地睡下，只是心裏有事，睡得很不踏實，竟不知自己是尚未睡著，還是已在夢境。
夢裏她置身於陌生的房間，腳邊散落著一堆衣裳，有女人的裙衫肚兜，也有男人的長衫褻褲。她正羞得面紅耳赤，耳邊卻傳來幾聲輕喘和低吟，只見淺色的紗帳內似有一對男女交織在一起。夕顏驚覺自己窺探了他人的隱私，想要奪門而出，又怕驚擾了床上的兩人，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女子驚呼一聲，似是也到了極致，芊芊玉手竟一把扯下了那層薄薄的紗帳！夕顏目瞪口呆，一時也忘了別開臉。男女的容貌便這般呈現在眼前。女子傾世之貌，絕世之姿，玉體橫陳在大紅錦被之上，更襯得肌膚勝雪。男子輪廓清晰分明，雙眸深邃，飽含愛意，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夕顏只覺得連呼吸都困難，卻仍一眨不眨地死命看著。男子對女子溫柔呵護，在她耳邊低聲說著綿綿情話，女子聽了嬌媚輕笑，伸手捶他，卻被他一把握住，深情道，“寧若，我心裏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咱們的孩子，我寶貝得緊。”
夕顏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幾乎忍不住要沖過去問一句，那她呢？他又是如何看她？
她終究……還是在意。
她一直告訴自己，他跟寧若相愛，他們在一起是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事，可即使這樣，她也不願意想，他對她做的那些事，他也……更經常對寧若做。
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無助地坐到地上，心裏明明難過得要死，卻仍強迫自己擡頭來。眼前的一切竟然又變了。承德行宮裏，幾個男孩圍著擎蒼……不對，不是擎蒼，年紀似乎還要小一些。那是誰呢？他的小臉臟兮兮的，五官中隱約可見黎軒的影子，只是眼睛更大更圓一些，“你額娘是賤人，你也是小賤人！”
“我不是，我不是！”男孩年紀尚小，被人罵了幾句，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想要過去扶起他，卻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看著他被幾個大孩子推搡毆打。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沒人管教的奴才，你們隨便處置便是，可千萬不要手軟。”
小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其他人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哭得淚眼朦朧，目之所及，卻見到黎軒和寧若正朝這邊走來，黎軒手裏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砌衣著考究的男孩。
“阿瑪阿瑪，是弟弟呢！”男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黎軒聞聲往這邊看了看，夕顏心裏升起一絲希冀，“救救他，救救他！”她大聲呼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漠然地盯著瞧了一會，只冷冷說道，“不長進的東西。”抱著兒子，牽著寧若就這麽熟視無睹地走了。
夕顏如石化一般，註視著他們離去，不知何時，已經淚如雨下。她的自尊早就蕩然無存，難道連她的孩子也不能幸免？她出身名門，曾經，他們家也是朝中人人想要巴結攀附的望族，怎麽就到了這般田地？她給人做側室尚且不夠，連她的子女也註定要低人一等，憑什麽？！就憑她一無所有，就憑她什麽都不是，就憑……他不愛她！
她艱難地從夢裏醒來，身上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打濕，眼角的淚還未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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