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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贈詩跡太極楊的指津 叩清宮八卦尹獻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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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狐連呼幾聲,無人回聲,但見後窗洞開,涼風習習。正在右屋鋪床的丫鬟木蓮慌忙持著一個蠟燭走了進來。

銀狐一見,連忙吹了蠟燭,穿上衣裙,然後來到門外,只見院內寂靜無人,房上更是蕭索。

卻說端王府退思堂內楊班侯一叫出翠花劉“幾個字,把劉鳳春嚇了一跳,他思忖,這楊班侯果真厲害,自己施地夜行術,人不知鬼不曉,果然被他全看在眼裏,既然識破也就不再隱藏了。於是一招燕子鉆林”,跳了下來,來到屋內,打了個揖,朗聲說道:楊教頭,‘翠花劉’特來拜見。

楊班侯笑道:劉丐頭好不快活,白吃白住,不交房租和膳費,算是有福之人。

劉鳳春一聽,臉一紅,心想,這楊班侯好不刁鉆,連我暫且棲身端王府也知道,平時倒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劉鳳春遮掩道:外面風聲太緊,我也是幫助教頭看管門庭。

楊班侯道:你倒會說便宜話,時間不早了,你快全盤托出吧,尹大哥都快急死了,頭發都急白了一片,這翡翠如意珠的確坑人。

劉鳳春道:教頭真乃神機妙算之人,我此番來就是請教對策。

楊班侯沈吟一刻,緩緩說道:如今尹大哥決意扶助光緒皇帝維新變法,支持康有為、梁啟超一派正人君子,精神可嘉。但也有旁側之人企圖撥掉尹大哥這顆釘子,因此演出了這幕盜珠的醜劇,要尹大哥的難堪。我現在給你出一著詩,跡底就在詩中……

劉鳳春一聽,連連擺手,叫道:我不通詩文,你如何讓我猜詩?

楊班侯道:你不懂,可是八卦掌門裏有懂的,你記住就是了。

劉鳳春急得一拍大腿: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算我倒黴。

楊班侯說:你聽說,‘頤氣悠悠繞佛樓,和平氣象幾春秋。園林尚未呈金色,珠寶雲消付九州。’

劉鳳春汗流了下來,連連說道:記不住,記不牢。

楊班侯打趣道:你記拳譜那麽快,怎麽這四句詩倒記不住?

劉鳳春抹了一把汗,將汗瓣兒甩在地上,叫道:這之乎者也的東西,我實在沒興趣。

楊班侯笑道:誤了尹大哥的大事我可不管。

劉鳳春用力跺了一下腳叫道:好,我用盡吃奶的勁兒去記就是了。

楊班侯又說了一遍,劉鳳春勉強記住了。

楊班侯道:你去說給尹大哥聽,他準能猜著。

劉鳳春一撇嘴:他可不行,你甭看他斯斯文文的,肚子裏沒文章。施紀棟的老婆陳緩緩是戲子出身,粗通些詩詞,我現在就去找她。

劉鳳春來到朝陽門內義和木廠時,已是午夜時分。劉鳳春也沒敲門。躥上了木廠大門,疾步來到施紀棟房前,趴在紙窗前,叫道:施爺,施爺!

屋內傳出施紀棟的咳嗽聲,一會兒,燭光亮了。

誰?施紀棟問。

我,‘翠花劉’。劉鳳春悶聲悶氣地答。

三更半夜的,你這叫花子頭有什麽要緊事?

大喜喲!劉鳳春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一頭撞開了門。

施紀棟迷迷惑惑地問:什麽大喜?

劉鳳春把來意說了。

施紀棟瞧瞧歪在一邊的陳媛媛,她已驚醒,只是睡意正濃,未曾睜眼,聽到劉鳳春一番話,忙掀開被角,坐了起來。她穿著大紅兜布,露出半個葫蘆狀的白奶子。

你再把那道詩說一遍。陳媛媛睡眼惺松地說。

劉鳳春又說了一遍。

明白了,這是一首藏頭詩……

崇文門外花市四條程記眼鏡鋪內,程廷華正在屋內熟睡,此時天已微明。他猛沈屋內卷進一股風,呼地醒來,只見一個身穿黑色行服的女子立在床前。程廷華大驚,急抽枕邊的春秋寶刀。

程大哥,是我。那女子笑盈盈地說。

程廷華仔細一瞧,是棲身法源寺的白雲榭。

白雲榭手裏捏著一顆亮晶晶的東西,笑道:程大哥,你瞧這是什麽?

程廷華接過那顆亮晶晶的東西,仔細端詳,光閃閃,綠盈盈,滑膩膩,光溜溜。

白雲榭叫道:這就是你們朝思暮尋的翡翠如意珠啊!

你從哪裏弄來的?程廷華一骨碌爬起來。

白雲榭道:快去找尹大哥,以後再告訴你究竟。

程廷華、白雲榭二人來到肅王府豪傑齋時,只見尹福、施紀棟、劉鳳春都在那裏。程廷華高興地叫道:尹史,珍妃娘娘的翡翠如意珠找到了!

尹福一聽笑逐顏開,說道:方才施爺和‘翠花劉’來,剛報告了楊班侯指引的線索,楊班侯提示一首藏頭詩,詩首是‘頤和園珠’,說明翡翠如意珠是藏在頤和園內,那一定是慈禧太後手下的人所為,可是沒想到,翡翠如意珠已經到手了。

程廷華笑著瞅瞅白雲榭:這是白居士的功勞。

尹福問白雲榭:你是從哪裏得到的寶珠?

白雲榭淡淡一笑:沒有悟桐樹,哪裏引得鳳凰來。昨晚我剛回法源寺,就聽說肅王府尹大哥介紹來一個塞外名姝來寺裏棲身,我去拜訪這位遠方貴客,沒想她正在洗澡。我見她從嘴裏摳出這顆寶珠,並把它放在桌上,我便反它盜來,我想這可能就是那顆翡翠如意珠,弄得京城沸沸揚揚。

尹福喃喃道:難道是銀狐公主從珍妃處盜的寶珠?

程廷華道:此案水落石出了。

尹福道:諸位兄弟、妹妹先在此等候,我先把定珠呈送皇上,皇上可能正在為此事焦急,我去去就來。

天蒙蒙亮,紫禁城裏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在朦朦朧的曙色中顯出巍峨宏大的身影。宮中奏事處的管理收折的太監,撤去了他坦的燈籠,捧著呈送皇帝的奏折到內宮去了。

年輕英俊的光緒皇帝正在乾清宮東暖閣閱看奏折。宮燈把屋晨照得透亮,高腳銅爐散發出陣陣檀香味。光緒的臉色顯得有點疲倦和蒼白。禦前太監馬蘭福侍立在他的身旁,躬身把奏折從黃色折匣裏取出來,用象牙簽子挑開折子的封套。禦案兩側的蟠龍燭臺,點著兩支大紅燭。光緒在燭光下看奏折時,不時有指甲在奏折上劃一個記號,代替指示。

忽然,光緒皇帝離開寶座,在鋪蓋大金磚的地上,焦躁地踱步。

朦朧的曙色裏,一群雪白的鴿子在殿頂上剔著羽毛,咕咕叫著,忽然,它們像受到驚擾,伸展翅膀,呼啦啦地飛上天空。

乾清宮東暖閣裏,除了靴聲之外,沒有一點動靜。馬蘭福跪下身子,拾起地上的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在禦案上,屏息侍立,不時偷偷用小眼睛瞧著皇帝。

光緒皇帝踱了一會兒,又來到案前翻閱日本明治維新大事記》一事,翻了幾頁,又合上了。

一個太監雙手捧著放膳牌“的銀盤,側著身子走進閣內,低頭走到定座前,先跪左腿,後跪右腿,高舉著銀盤。光緒皇帝心中不快,見到跪著的太監,把袍子壓在腿下,不合科宮廷的規矩,憤怒地罵了一聲:混蛋!”

放在銀盤裏的膳牌,是一種長約六寸、闊約寸許的象牙簽子。簽身是白色,簽頭漆作綠色,因而喚作綠頭簽。“凡是預備如見之人,要把自己的職銜和姓名寫在膳牌上,聽候皇帝傳喚。皇帝準備召見什麽人,便把這人的膳牌留下,叫外起兒”的時候,便召見她們。

光緒皇帝的目光陡然落在尹福二字上,他有瘦削的右手指翻取了其中一個簽牌,對捧銀牌的太監揮揮手。

尹福被帶進乾清門。乾清門裏,有一條高出地面丈許的甬通,甬道兩旁是漢白玉砌成的欄桿,中間鋪著一條石板大道:甬道的盡頭,有著寬闊的一座輝煌的太殿,那就是乾清宮。

恢宏的乾清宮兩側有一溜兒長長的偏殿,莊嚴雄偉。由於年久失修,殿頂的金黃琉璃瓦上面,長滿了蔓草,顯得很不景氣。在殿前寬敞的平臺上,分列著銅龜、銅鶴、銅鼎之類。十幾個太監垂手侍立在殿前廊下。

尹福低頭在丹陛附近站著,等候傳見。過了一會兒,一個太監把他上進殿內。只見殿中的陛臺上,放著描金雕龍的寬大寶座,上面安置著黃色的錦墩,寶座兩彎插著兩把孔雀瓴做成的掌扇,背後是一扇高大的描金屏風。禦座的兩邊,分列著檀香爐、鶴燈之類。一幅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的橫匾,高懸在禦座後的殿頂上。尹福知道,那匾後就是放置預立儲君人選的藏匣所在。原來自清代雍正皇帝之後,不立太子。皇帝寫上繼承人的名字,封在匣內。放置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皇帝死後,皇族大臣齊集一起,共同拆閱。

殿內空無一人。尹福隨太監走向殿內東頭一座門前,這就是東暖閣。

太監掀起黃緞軟簾讓他進去之後,便退在殿外。

尹福跪在一邊,按照召對的禮節,摘帽、磕頭、向光緒皇帝請安。

定珠有下落了?光緒的語氣裏充溢著希望。

尹福點點頭,從懷裏摸出寶珠,雙手遞給光緒。

光緒皇帝又驚又喜,慌忙接過寶珠,掂在手掌裏碾轉端詳。

落入何人之手?光緒又問。

是何人?如此大膽,騰要將她千刀萬剮!光緒皇帝恨恨地問。

尹福不願說出銀狐公主的名字,支吾道:她……已逃遁,微臣等正在追捕之中。

光緒皇帝把寶珠遞給侍立一側的禦前太監馬蘭福:你快去交給愛妃,免除她思念之苦!

馬蘭福手捧寶珠來到西宮,但見珍妃正斜倚在柔軟的黃緞子被上。兩個俏麗的宮女放上一只內裝荷地、花瓣兒的四方大忱頭。有個乳娘只穿一件大紅緊身衣,露出兩只雪白的奶子,雙手拄床,跪在床前,另外一個乳娘上來掠住她的奶子,遞到珍妃的嘴裏。

馬蘭福幾步跨上前叩頭道:娘娘,翡翠如意珠找到了!

珍妃一聽,撒開嘴,一手撥開奶子,一口將奶汗噴了乳娘一臉,驚喜道:真的?我看看。

珍妃從馬蘭福手裏奪過寶珠,左看看,右瞧瞧,然後含到口中,又猛地吐了出來,失聲叫道: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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