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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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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初昇的太陽,徐敏還是覺得這一切像在作夢,從小得不到家庭溫暖的她,卻在二十五歲這一年,因為一場酒駕事故被撞得不小心靈魂出竅,又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附在一名古代美少女身上,開啟了一段離奇又不平凡的人生,雖然偶爾還是會擔心眼前的幸福不長久,可是再艱難的困境都已經遇過,一定有辦法撐過去。

「我、一、定、會、玩、到、封、頂、的……」徐敏坐在馬背上,雙手比成喇叭狀,放在嘴巴前面朝遠方大喊,不管是在線上游戲,還是在真實人生裏頭,她都會堅持到最後,不會輕言放棄。

正低頭吃草的金寶聽見主人的叫喊,只是回頭瞄她一眼,就不再理會,繼續享用牠的早餐。

徐敏一吐為快之後,伸手摸了摸愛駒。「金寶,昨天雖然又輸給黑龍了,不過千萬不要氣餒,總有一天會贏過牠的……」

可惜對金寶來說,沒有比吃更重要的事了。

「回去吧!」她輕拍兩下馬脖子,提醒愛駒該走了。

金寶只好放棄美食,慢慢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自從昨天再度來到同二村的這座養馬場,徐敏就一直處在興奮狀態,等不及天亮,就騎著金寶出來跑了一圈,更可以盡情地呼吸。

雖然住在西三所內還算自由,在元禮的縱容之下,也不必有太多規矩,可是王府內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免不了要時時提防,隨時小心應變,自己的一舉手、一投足,稍有閃失很容易就成為把柄,心理上承受的壓力也大,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她並不求榮華富貴,也沒有偉大的抱負,只想和丈夫終老一生,就這麽簡單,但願老天爺能夠成全。

當徐敏又回到馬廄,卻到處都見不到元禮的人影,心想都已經卯時了,居然還沒起床,這可是少有的情形,難道身體不舒服?

隨即想到他昨晚在床上的「勇猛」表現,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所以這個可能性等於零。

徐敏便又騎著金寶來到位在宿舍區旁的筒子院,裏頭有四個單間,也是元禮和王府護衛們來到養馬場時的住處,雖然簡陋了些,不過比起其他工人們所住的茅草屋,遮風蔽雨的功能強上許多,已經算是相當舒適。

先將馬系好,她才跨進大門,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招喜的聲音。

「……夫人又不在這兒,總要有個人來伺候千歲,這碗餃子湯都快涼了,還是讓我先端進房裏去……」

撐在門口的魯俊就像座大山,任由她怎麽說就是文風不動。

招喜不禁暗自咬牙,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親近慶王,說什麽都要硬闖。「快讓開!」

而魯俊仿佛沒聽見似的,依舊擋在門口。

「在吵什麽?」徐敏狀若無事地問。

見到徐敏回來,知道錯失良機,招喜不禁氣惱在心,狠狠地瞪魯俊一眼。

「沒、沒什麽,我只是送些吃的來給千歲……」

不待對方把話說完,她已經伸手將托盤接了過去。「我來就好,你若是沒事,就去竈房幫忙。」

徐敏豈會看不出對方的企圖,也不禁要佩服招喜的積極進取,這一點她還真是比不上。

「我……」招喜才不想把身上的襖裙弄得油膩膩的,這可是她最好看的一件,就是留著要穿給慶王看的。

徐敏狀似無心地說:「想當初我剛到這座養馬場,也是被分配到竈房工作,千歲還誇過我做的菜好吃,招喜姑娘若真的不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這就去竈房幫忙!」聽她這麽說,招喜不再猶豫,決定做幾道拿手菜給慶王品嚐。

見招喜跑得比飛還要快,徐敏不禁暗笑在心,竈房裏可還有一個李嬤嬤在,她那一點兒心思李嬤嬤又豈會看不出來,定會好好地「調教」她一番,也只有祝她好運了,於是轉過身去,朝魯俊頷下螓首,就要推門進房。

「夫人實在不該帶她到這兒來……」魯俊面對這輩子註定只能暗戀的女子,擔心她會引狼入室,將來若是失寵,想必會傷心難過,實在於心不忍,於是好意提醒。

「得多防著點!」

「我會的。」徐敏謝過他的好意,便進屋去了。

直到房門再度關上,她睨了床上的隆起一眼,才將托盤擺在案桌上,然後坐在床緣伸手要搖醒熟睡中的男人,不料一條男性臂膀搶先將她撈過去,讓她跌個滿懷。

她也順勢抱住對方,嗅著熟悉的男性體味。

「原來你早就醒了,怎麽還不起來?太陽都升起了……」

「自然是等你回來伺候。」一頭烏黑微亂的長發將猶帶惺忪的俊臉襯得有些慵懶狂野,噙在唇畔的笑意,沒有女人看了不會臉紅心跳。

徐敏不禁嘴角抽搐,不過誰教他是藩王,還是個身分尊貴的皇子,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高富帥,只要有人在身邊伺候,就絕不會自己動手,看來就算真能如願當個庶民,還是得請幾個奴才來服侍這位大少爺。

「是奴婢的錯,應該早點回來伺候千歲才是。」她連忙賠罪。

元禮佯裝不悅地說:「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要不是有魯俊擋在外頭,我的清白恐怕早就不保了。」

聞言,徐敏笑到眼角都濕了。「你……你都聽……聽到了……」

「當然聽到了。」他一臉悻悻然地說:「像她那種女人我見多了,既然決定帶她來,也就由著你,不過你得要負責保護我的清白。」

徐敏揩去眼角的淚水。「奴婢遵命……」

就是因為相信這個男人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勾引得了,才會答應把人帶在身邊,當然最重要的是讓招喜吃一點苦頭,敢陷害她,就要付出代價,要不然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還是要懲罰一番。」元禮哼道。

她也很配合。「任憑千歲懲罰!」

「那就……罰你再陪我多睡一會兒。」他又把徐敏拉回被子裏,一具光溜溜的身子立刻就黏上來,讓她不禁好氣又好笑。

「回稟千歲,時候真的已經不早了……」徐敏可不敢亂動,因為根據幾次「慘痛」的教訓,愈是掙紮,愈會引起男人的慾望。

元禮把臉埋在她頸間,嘴巴動了幾下。「我說還早,它就還早。」

「只能睡一下,不能太久。」她覺得脖子有些癢,想要離遠一點,可惜身旁的男人馬上又黏過來。

他索性耍起無賴,手腳緊攀著徐敏不放。「今天咱們就一整天待在屋裏,哪裏都不去。」

可以暫時忘記所有的人事物,只有他和她就好。

「一整天?」徐敏笑睇著巴在自己身上的大孩子。「兩人從早到晚都窩在屋裏,別人心裏會怎麽想?」

「咱們是夫妻,不管做什麽都是天經地義,也名正言順。」元禮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那些都與他們無關。

徐敏在口中默念著「夫妻」兩字,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妻,並非妾,心窩跟著一熱。

「那我只好奉陪了。」

「這才叫夫唱婦隨。」他說得振振有詞。

「是,千歲。」徐敏也很配合。

元禮露出迷人的笑臉。「不過只是睡覺未免無趣,不如……」

「你是來真的?」見他動手脫起自己的衣服,徐敏心想昨晚做得還不夠嗎?這個男人也未免太精力充沛了。

他笑得邪氣。「那是當然……」

「難道不累嗎?」

可沒有幾個女人能像自己過得這麽「性福」,不過也希望這個男人別太賣命,以為還年輕就任意揮霍了。

「累?」元禮笑得讓她有……一頭皮發麻。

「莫非昨晚為夫的表現讓你不滿意?」

徐敏腦中的鈴聲大作,「當然不是,千歲表現得很好……」

「只是很好?」他哼笑一聲,對於男性雄風受到質疑,可是相當在意。

她連忙大聲地澄清。「不!不!不!是奴婢失言,應該是非常的好才對,好到不能再好了。」

元禮懷疑地斜睨。「當真如此?」

「我怎麽敢欺騙千歲……」徐敏瑟瑟地發抖。

他冷哼一聲。「看來真得讓你受點懲罰,才會好好地記住。」

徐敏兩手揪著被子,擺出相當害怕的表情,不過眼底卻是興致勃勃,似乎相當期待。

「請千歲務必要溫柔一點……」

聞言,元禮險些就爆笑出來。

「我一定會很溫柔的……」說著,便齜牙咧嘴地撲過去,咬住她的嫣紅小嘴。

直到做完一回,徐敏已經面帶紅暈,嬌喘籲籲,加上全身綿軟無力,連要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也沒有,覆在身上的男人才翻到一旁。

「如果這個懲罰還不夠,咱們可以再來一回。」

「夠了……真的夠了……」她連忙舉白旗投降。

元禮咧了咧嘴。「不要跟我客氣。」

「我沒有在跟你客氣……」徐敏真的想要大叫「救郎」了。

就在這當口,門上傳來兩聲輕敲,也不等屋裏的人有所回應,門便被推開了,而且力道還不輕。

「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千歲還在睡?」

李嬤嬤聽說這麽晚了他還沒踏出屋子,特地問了魯俊,又不是生病,便過來看看,順便把早膳送來。

元禮原本沈下臉,心想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闖進自己的屋裏,打算訓斥對方一頓,不過見到進門的人是誰,馬上從床上彈坐起來,涎著笑臉回道:「醒了!醒了!早就醒了!」

而徐敏則是在第一時間用被子蓋住頭部,不好意思見人。

「那麽需要奴婢伺候嗎?!」李嬤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沒發現徐敏,還是假裝沒看見,嗓音平板地問。

他連忙討好。「不必麻煩李嬤嬤,我自己來就好。」

「那就快點起來!」她將烙餅和一壺熱茶擱在桌上,這才轉身出去。

待元禮掀開被子,看著徐敏原本還捂著嘴,就是不敢笑出聲,憋了好久,最後再也忍不住地大笑。「看來你的力氣還挺多的,不如再來一回……」

「慢著!」徐敏把雙手貼在他的胸口。「你想李嬤嬤會不會在外頭,看咱們什麽時候才肯踏出房門?」

元禮和她同時望向緊閉的門扉。「確實有這個可能!」

「快點起來!」她推了身邊的男人兩下,一手撐著酸疼的腰,另一手揀起地上的衣物,先下床了。

「起不來!」元禮有些賭氣地說。

她臉上滑下三條黑線。「要怎樣才起得來?」

「親我一下!」他咧開嘴角回道。

待徐敏穿好襖裙,飛快地親了下他的額頭。「好了!快點起來!」

摸了摸額頭,元禮並不太滿意這種敷衍的方式,不過還是下床了,只是當他接過徐敏遞來的衣物,又有問題。

「你不幫我穿?」

你是三歲小孩子,不會自己穿衣服嗎?徐敏真的很想給他吐槽。

「是奴婢疏忽了,這就伺候千歲。」

他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敏敏,你的聲音聽起來有殺氣。」

「是你聽錯了。」她假笑地說。

元禮有些忍俊不禁。「我真的聽錯了嗎?」

「好了!快穿上!」徐敏又把袍子塞回他手中。「要是李嬤嬤又跑進來叫人,你全身上下不就被她看光了?」

這個男人不會覺得難為情,她倒是先臉紅了。

「那又如何?我是她帶大的,有什麽沒看過?」他笑嘻嘻地回道。

徐敏瞋瞪一眼。「那我讓李嬤嬤進來伺候好了……」

「不!不!不!」還真是風水輪流轉,這回換元禮處於下風,連忙將她攬回懷中,也很識相地改口。

「只有你能把我全身上下看光,其他女人可不行。」

她嬌哼。「明白就好。」

元禮就是喜歡她偶爾吃點小醋,心情跟著大好,也就自己動手穿戴整齊,再接過徐敏遞來的濕面巾,往臉上抹了幾下,徐敏也趁這個空檔,幫他梳理那頭總是隨風飄揚的長發,最後兩人再坐下來啃著烙餅配熱茶,養馬場的夥食向來就很簡單,也談不上什麽講究,不過他們卻很喜歡這種粗茶淡飯的日子,至於之前招喜端來的那碗餃子湯早就冷掉,也被兩人遺忘了。

待他們拉開門扉,踏出屋外,李嬤嬤果然就在外頭等著,兩人不由得交換一個眼色,還真是猜中了。

見他們終於現身了,李嬤嬤便來到兩人面前。「千歲盡管去忙,奴婢有些話想跟徐夫人說。」

他有意袒護,就怕李嬤嬤把賴床的事怪在徐敏頭上。「要跟她說什麽?」

「女人家的事,男人是不會懂的,千歲還是先去忙吧。」李嬤嬤橫睨他說道。

徐敏朝他頷了下首,要元禮不用擔心。

「好吧。」元禮也只好先行離去。

直到元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徐敏才把目光又調回到李嬤嬤身上,深知對方面惡心善的個性,並不擔心她會無端找麻煩。

「昨天來到養馬場,沒能來得及跟李嬤嬤打聲招呼,還請見諒。」她的口氣敬重,沒有因為身分改變而有所不同。

李嬤嬤自然聽得出來,嚴厲的目光旋即柔和了些,這丫頭算是極為少數能通過她這一關的人。「哪兒的話,徐夫人客氣了。」

「要跟我說什麽?」徐敏開門見山地問。

「那麽我就直說了,徐夫人進王府應該有三個月了?」

徐敏掐指一算。「差不多三個半月了。」

「那麽肚子可有消息?」李嬤嬤一面問,一面往她平坦的小腹瞄去。

她這才會意過來。「原來是要問這個……」害自己緊張了一下下。

「我聽說千歲只要人在王府裏頭,幾乎都是在西三所過夜,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才對。」李嬤嬤皺起眉頭,不解地說。

聞言,徐敏也不禁大為佩服。

「李嬤嬤知道的還真是清楚。」

心想元禮應該不會跟她說這種事,那麽肯定是有眼線了,果然不能小看眼前這位婦人,就算已經不住在王府,可是勢力還在。

李嬤嬤一臉理所當然。「只要和千歲有關的事,都得多加留意,若是徐夫人遲遲沒有傳出好消息,就得讓良醫正來把個脈,若真的需要調養,可不能輕忽,要吃什麽、補什麽都得照做,趁年輕多生幾個,才是最要緊的。」

「生孩子的事,也要看緣分,還有老天爺給不給。」徐敏心想連半年都還沒到,這些人也未免太心急了。

「如今你正受寵,自然可以不急,再過兩年,那就不同了,就算千歲對你的心意不變,但是不要忘了,生兒育女終究是女人家的事,何況他不是尋常男子,身為皇家的一分子,最重要的就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孫,要真的生不出兒子,女兒也好,能讓你在王府內保有一席之地,將來年紀大了,更能有個保障。」

李嬤嬤口氣多了幾分嚴苛,不讓徐敏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是,我記住了。」在徐敏的觀念中,就算有了孩子,不代表婚姻就能維系下去,還有可能會成為犧牲品,不過是看法不同,爭辯也沒用。

「我在宮裏看了太多太多,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多麽可憐,下場也沒有一個是好的,這件事你得放在心上。」她也點到為止,沒有詳盡敘述。

徐敏聽得出對方關心多於責難,心裏只有感激。「多謝李嫂嫂,等回王府之後,就請良醫正過來把脈。」

「你記住就好。」李嬤嬤也是為她著想。「千歲從小就不喜歡拘束,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有時真是令人頭疼,得有個人在身邊管一管,如今這個責任就在你身上,可得多盯著點。」

看慶王對這丫頭是真動了心,她說的話必定聽得進去。

聞言,徐敏不禁在心裏苦笑,如果是平起平坐的夫妻,自然有權力,自己不過是個妾,哪有資格管,但心裏雖然這麽想,口頭上還是應允了,免得李嬤嬤以為她不受教。

「是,我會的。」

得到滿意的結果,李嬤嬤才轉身離開。

於是,就在徐敏一路牽著金寶返回馬廄的路上,另一只手也不自覺地覆在小腹上,自從去年十二月癸水來過之後,每個月還算是準時報到,只是經痛的毛病依然存在,雖然也常煮黑糖姜湯來喝,希望能有所改善,不過成效看來還是有限,該不會真是子宮出了問題?

她不禁想到和元禮的性事頻繁,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更容易中獎?盡管懷孕這種事,男女雙方都要檢查,可他已經有一兒一女,如果真是徐六娘這具身體本身就不易受孕,會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那個男人會因為生不出孩子,就不再愛她嗎?

心底猛地竄起的寒意,讓徐敏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過就在下一秒,她用力地甩掉所有負面和陰暗的想法,早就決定要相信元禮對自己的心意,不該就這麽被動搖了,更何況在還沒確定結果之前,所有假設都是多餘的,還是等把過脈之後再來煩惱。

徐敏深吸了口氣,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回到馬廄之後,先讓金寶喝水,又餵牠吃了些飼料,徐敏才走到外頭,就看到右前方聚集不少工人,不禁感到好奇。

「這些人在看什麽?」她踮起腳尖,怎麽也瞧不見前頭,只好繞了一圈,找到比較沒人的地方,這才看到元禮正在圍籬內訓練一匹額頭上有塊白色皮毛的棗色母馬,所有的工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這還是徐敏頭一回目睹訓練馬匹的過程,只見元禮拉著一條練馬長繩,再配合嘴巴發出的聲音,動作熟練地驅使母馬用各種速度跑步。

原本不聽指示的母馬,經過元禮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下達指令,減輕牠的焦躁不安,最後終於慢慢地集中精神,也能服從命令,元禮走上前去撫摸牠並且讚許牠,在旁邊圍觀的工人們都不禁拍手叫好。

「其他人都得花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完成這步驟,但千歲只用兩天就辦到了……」

「不管再野性、再難馴的馬,只要到了千歲手上,都會乖乖聽話……」

「難怪大家都說千歲聽得懂馬說的話……」

聽著工人們的對話,徐敏不知怎麽也被感動了,覺得元禮天生就是一名優秀的訓練師,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馬,也更愛馬。

就這樣,訓練又持續進行了片刻才告一段落。

見到徐敏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元禮將手上的練馬長繩交給其他人,讓他們先把母馬牽回去休息,然後走到她身邊。

「你都看到了?如何?」他就像是等著大人讚美的孩子。

徐敏舉起小手,輕拍了下他的頭。「真是了不起!」

「我可不是孩子,與其拍頭,寧願要其他獎賞。」他壞壞地笑說。

她不禁瞋了元禮一眼,心想這個男人有事沒事就喜歡調戲自己,就在這當口,女子的慘叫讓兩人不由得回過頭去。

只見招喜花容失色地瞪著腳上的繡花鞋,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到馬糞,不禁滿臉嫌惡。

「我受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這種鬼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決定把腳上這雙繡花鞋給扔了,拿了細軟就打道回府,不再奢望能被慶王看上,但好歹也要挑個大戶人家,那些小門小戶她可是絕對不會嫁。

「還以為至少可以撐上三天,沒有徹底的覺悟,願望又怎麽可能實現呢?」徐敏見招喜走遠,搖頭嘆道。

元禮並不在乎招喜的去留,甚至從沒擺在心上,眼下只關心一件事。「李嬤嬤方才跟你說了些什麽?」

「只是聊了幾句。」她隨口回道。

他不禁覷了下徐敏,打算追根究柢,否則這丫頭就算受了委屈,肯定也會獨自想辦法解決。

「都聊了些什麽?」

「自然是要我好生伺候千歲,生活起居更是不可馬虎。」她省略懷孕的事,避重就輕地回道。

「她還當我是少不更事,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他失笑地說。

難道不是嗎?徐敏又想吐槽了。

「敏敏,你的表情好像很不以為然。」元禮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了。

徐敏抿著嘴角,強忍著笑意說:「奴婢不敢,只是想到李嬤嬤說千歲從小任性妄為,要奴婢管一管,可奴婢是什麽身分,怎麽敢管呢?」

「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可憐,若連你都不能管,還有誰能管?」看來這丫頭還不明白自己擁有多大的權力。

聞言,她的心窩整個都暖了,方才湧起的不安和焦慮也跟著消失,看來無論自己生不生得出孩子,這個男人的心都不會改變的。

「既然千歲這麽說,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得來好好管一管才行。」

他嗆咳一下,覺得似乎是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你是李嬤嬤帶大的,不管年紀多大,她還是會把你當作孩子。」徐敏真的很羨慕這種就算沒有血緣,卻情同母子的感情。

元禮無奈地笑嘆。「她就是喜歡瞎操心。」

「有人為自己操心,更要珍惜這份福氣。」她由衷地說。

他板起俊臉。「那我替你操心,你也要珍惜才成。」

「我有什麽好讓你操心的?」徐敏不解。

「被人欺負了,也不會跟我哭訴,我這個丈夫是擺著好看的,簡直毫無用武之地。」他不滿地說。

「現在連娘娘都不曾再來找我麻煩,更不用說在背後動手腳了,王府上下還有誰敢欺負我?」

徐敏一臉沒好氣地說……「況且她還是你的正室、世子的親娘,我要真的跟你哭訴,只會讓你為難,一旦你的心情受到影響,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

元禮並不是不明白她的體貼,但還是希望這丫頭能多依賴他一點,明明才不過十六,有時感覺比自己還要老成,真的很希望她能對自己撒撒嬌。

「總之往後要是受了委屈,別悶在心裏,說出來給我聽聽。」

「奴婢遵命。」嘴裏雖然這麽回,不過徐敏也知道自己的個性真的很難改,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遇到了再說。

接下來半個月,元禮都忙著訓練那匹叫做「紅棗」的母馬,因為那是他精心挑選、明年要獻給皇後娘娘的壽禮。

等到紅棗習慣跑步的速度,以及可以聽從停的指令,下一步便是讓牠適應戴上鞍墊,再系上肚帶的感覺,約莫經過了五、六天,才能準備上馬鞍以及嘴籠頭,一步一步慢慢來,不可過於急躁,免得讓馬失去對訓練師的信任,直到可以上馬嚼子,所有的裝備才算完成,可以牽著牠四處漫步。

這一天,當元禮終於坐上馬鞍,紅棗的情緒似乎還有些敏感,前後不安地蹬跳,令在場圍觀的工人們不禁屏住氣息,就連徐敏也緊張地兩手交握在胸前,生怕他會被摔下來,不小心受傷。

元禮一面安撫紅棗,一面控制韁繩,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將牠馴服,掛在俊臉上的那抹笑容可比陽光還要耀眼奪目,掌聲頓時此起彼落。

「不愧是千歲!」

「咱們得多學一學!」

聽到大家這麽說,徐敏真是感到驕傲,這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那可是再多的權勢和金錢也換不到的。

「敏敏,把金寶牽出來,咱們出去跑一跑。」元禮朝她笑說。

她小臉一喜,馬上奔進馬廄,將金寶牽了出來。

「真的沒問題嗎?」徐敏還是會小小的擔心。

元禮輕拍了胯下的紅棗幾下。「牠雖然是匹母馬,不過可是很有脾氣,這樣駕馭起來才有意思。」

「還是小心一點。」她正色地說。

他戲譫地回道:「遵命,夫人。」

徐敏瞋睨。「不敢當!」

於是,元禮先吩咐負責照顧紅棗的工人準備幹凈的水和飼料,以便回來之後可以讓牠飽餐一頓,這才和徐敏一塊兒騎馬出去。

盡管元禮經驗豐富,對馴馬也很有自信,還是相當謹慎,出外期間又做了幾次調整,才讓紅棗漸漸地適應馬背上坐著人奔跑的感覺。

就這樣,兩人騎著馬時跑時停,一面說著話,一面欣賞四周的景色,人生還有什麽比現在更快樂的?

「在想什麽?」見她好半天都不曾開口,元禮隨口問道。

她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男人,幸福到有些害怕起來。

「元禮……」

元禮有些疑惑。「怎麽了?」

「咱們會一直在一起對不對?」徐敏也覺得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但就這麽從嘴裏冒了出來。

他低笑一聲。「沒有我的準許,你是哪兒都不許去。」

「若你準許了,就可以嗎?」她笑譫地問。

「那是不可能的。」元禮有些不悅。

徐敏噗哧一笑。「我只是開玩笑的。」

「你這輩子都要跟著我,就算將來死了,也要和我葬同穴,可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元禮哼道。

「我只是個妾,怎能跟你合葬?」有資格的也只有身為正室的王妃。

他口氣狂妄不羈。「我可不管禮制是如何訂的,只要我說可以就可以,若真的有人從中阻撓,那麽寧可不葬在皇家陵園中,就在這片大草原上找一塊地來,做為咱們的永眠之處。」

「你是說真的?」徐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感性的話,胸口像是被重擊了似的,感動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也為自己居然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真心而慚愧不已。

元禮握住她的小手。「絕無虛假。」

「好,不管將來誰先走,最後都要葬在一起。」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就連死亡也一樣。

當他們繞了一大圈之後,在回程的半路上遇到出來找人的魯俊,只見他臉色凝重,讓徐敏陡地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魯俊騎馬上前。「殿下!」

他收起閑適的笑臉。「出了什麽事?」

「長史派人來說……世子出事了!」魯俊艱澀地回道。

元禮俊臉一變。「把話說清楚!」

「說是受了點傷,不過並無性命之憂,但還是希望千歲立刻返回王府。」魯俊也只知道這些。

徐敏不假思索地出聲。「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咱們馬上回王府……」

她知道元禮此刻必定歸心似箭,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件事。

還沒說完,已經讓金寶跑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回筒子院。

當徐敏回到屋子,就趕緊打包細軟,幸好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裏又不禁想著世子身邊有奶娘,還有一堆奴才、婢女伺候,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受傷呢?看來只有等冋到王府才能了解真實情況。

但願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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